第四章 不速来客_玎玎_新浪博客

1

这场声势浩大的冬雪直用了一个星期才化。在这一星期中,毛晓办妥了一应离职手续,和音乐台结束了关系。和进台的手续相比,离职手续虽然繁琐,还是简单得不可同日而语。正式离开的那天,天空经过多日阴霾,终于露出一点惨淡的阳光。毛晓却宁愿雪一直下下去,她最喜欢那些下雪的日子,她和张建的{dy}次亲吻就是在雪天,张建说天气太冷,非要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毛晓披上,然后,不知怎么地,他们就吻上了。

 

想起这些,毛晓脸上浮起一个笑容,她顺路就去了邮局,把三十万元汇给了张建的父母。从邮局出来,毛晓又松了一大口气。她虽然仅仅跟张建回过一次老家,却对那一对小镇上的老人有着深刻的好感,在那样一个小地方,有了这三十万元,他们的后半生应该不成问题。就算张建万一… …毛晓摇摇头,想把这个想法忘掉。说什么都太迟,现在对张建来说,就是他的难关能够平平安安度过,哪怕因此他要娶什么人的女儿,那也是{zh0}的结果。

 

一句话,这笔钱汇出后,这个和她曾经息息相关的人就不再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回家之后,毛晓展开大扫除,将所有属于张建的东西装在一个大箱子里,放进壁柜,之后,她给张建发了个短信:钱我汇给你父母了,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来取时记得留下钥匙。

 

收拾完一切,毛晓在桌前坐下来,桌子对面是一盏大大的落地窗,17层楼下的平房正在拆迁,房顶没了,突兀地显出老槐树,它们灰头土脸的。毛晓想,等到夏天老槐树开花时,她也该搬走。丢了工作,张建也走了,再租这么贵的房子实在不合适。

 

正寻思着,门铃响了,对讲器里传来声音:“送快递。”毛晓开了门,听到电梯响,就去接快递。送快递的说:“是粉红杠杠吗?”毛晓楞了,“什么粉红杠杠?”再看快递单,除了这个奇怪的收件人姓名,地址和电话都是毛晓的。毛晓疑惑地看看那个又扁又大的纸箱,说:“我不能收,什么粉红杠杠,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送快递的人也搞不清楚,坚持要毛晓收下,送快递的还提醒说:“您是不是有什么网名?”

 

毛晓说:“我没有。”心想,就算要起个网名,也不会叫“粉红杠杠”啊。两人正僵持着,屋里传来手机铃声,毛晓说:“你等等。”进屋拿起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毛晓刚一接起来,就听见对面喊:“小姨!我的东西到了吗?”

 

毛晓一时没反映过来,“你是… …?”

“我是兰珍珍!”

“珍珍!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啊?!我已经到火车站了!我的床到了吗?!”

 

 

等兰珍珍拆开她的淘宝速递,毛晓才发现她说的床原来是一个帐篷!毛晓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忍不住笑,“你小姨在你心里就那么小气啊,连个床都不给你睡!”

“不是啦,我以为姨夫也在嘛,怕影响你们二人世界。”兰珍珍跳来跳去地收拾好她的防潮垫、睡袋、充气枕头,这才钻出来说:“其实我早就盼着有个自己的帐篷了,这次托你的福,让姥爷出资给我买了个。”

毛晓心里已经猜着了几分,说:“说吧,姥爷让你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让我到大城市来开开眼呗。”

“咱们青岛也不是小城市啊。”

“总是没有北京大!”兰珍珍向后猛躺到沙发上,满意地看着她的粉色帐篷,这个微胖的小姑娘浑身几乎都被粉色淹没了。她把目光从帐篷转移到自己的肚皮,吸了一口气,羡慕地对毛晓说:“小姨,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么瘦啊?”

“瘦有什么好的,”毛晓心不在焉地晃晃帐篷的四角,“在这个城市,有钱的女人才抢手呢。”

兰珍珍竖起大拇指,“小姨,我欣赏你的价值观!”

 

 

等兰珍珍洗完澡,躺进帐篷,透过门帘看着电视,毛晓进书房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爸,您又搞什么鬼。”

“哼!”毛爸在那边喘粗气,“你搞什么鬼!”

“爸——”

“你好好照顾珍珍,出问题你姐不会放过你。”

“你让我姐接电话。”

“她跟你姐夫去广州进货了。”

毛晓叹了口气,“爸,我都28了,你还不放心我?”

“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张建是不是出问题了?”

“爸。”

“你老实点,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不等毛晓再反驳,毛爸把电话挂了。

 

挂了毛晓的电话,毛爸立刻收到珍珍的短信:“据我观察,小姨她根本没怀孕。”

“证据?”

“她给我支帐篷,比我还灵活,而且她家里没有任何叶酸啊、维生素啊的孕妇用品。不过姨夫没影!”

“继续侦查!”

“是!”

 

毛晓抱着手绕过来,“给谁发短信呢?”毛晓蹲下来,要看珍珍的手机。

“男朋友。”

“你才多大!”

“17。”

“你好意思说!”

“17岁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27岁还没结婚才丢人呢。”珍珍吐吐舌头。

毛晓打了一下她的头。

“小姨,你别打我,”兰珍珍那双鬼灵精怪的眼睛在小胖脸上直打转,“告诉你吧,我这次来是有特殊任务的,姥爷说了,如果能把你嫁出去,我就算咱家的功臣,他出资送我去泰国!”

“你去泰国干什么?”毛晓惊奇地问,伸手拧拧珍珍的脸蛋。

“去学瑜伽啊!我想当个瑜伽教练!”珍珍得意地说:“小姨,我会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瑜伽教练!”

毛晓一边笑,忍不住又捏捏她的红脸蛋,“我看你去泰国变人妖算了!”

 

接下来的日子,毛晓凭空忙起来,这个兰珍珍果然人小鬼大,注册了一个征婚网站,每天向毛晓汇报交友信息,从18岁的到80岁的都鼓励小姨试一下。毛晓被她搞得不胜其烦,只好耐下性子一一对付,找出各人身上的缺陷。毕竟,珍珍的顶头上司是老爸啊,这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断然拒绝是不可以的,阳奉阴违才是王道。

 

周六晚上,两人看完电影回来,兰珍珍忽然神秘地拿出一张宣传单,“小姨你看看这个。”毛晓一看,是“小红帽非你不嫁”节目的招募宣传。这张宣传单看起来好眼熟,她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个宣传,脑袋里似乎有个模糊的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由就多看了两眼。

兰珍珍一看来了劲,凑上来,“小姨,你看看,如果配对成功,你不但可以得到一个老公,姥爷不但可以除了一个心病,我不但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瑜伽教练,另外还有价值三百万的房子、车子和豪华婚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毛晓装聋作哑,“你该睡觉了。伟大的瑜伽教练。”

“小姨,你除了长得不够漂亮,其它方面我觉得还是挺合适的。他们这次找的就是大龄未婚剩女,我说你剩女你别不高兴啊,你看看,你也算“有气质”“有品位”“有思想”了吧。”

“我有被你气死的素质,有不穿粉红杠杠的品位,还有不相亲的思想。”毛晓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在镜子前面梳头,至少有一点珍珍说的是对的,自己的确是个长相再普通不过的人。一点儿也不符合广告上说的“长相出众”,电视show节目嘛,当然要求女主角要养眼,否则那些广告怎么植入呢?

兰珍珍本来已经进了粉红帐篷,这时候又从帐篷里爬出来了,也在镜子后面打量着毛晓,她突然转到毛晓旁边,用胖手在毛晓脸上丈量起来,“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有希望的,不要自暴自弃”,珍珍满脸认真,“你的脸小,适合上电视,说不定一化起妆来还是有希望的!”

“什么话!”毛晓用梳子敲珍珍的手,“你小姨不化妆就没希望了吗?”

“也不是xx没有希望,就是渺茫一点。”

说得毛晓都泄了气。

 

夜里躺在床上,毛晓忽然想起一个悲哀的事实。过了生日,她就28了,和张建在一起的9年不仅耗费了青春,也使她成了一个在事业上一事无成,在婚姻上前途渺茫的剩女。她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雪后初晴,明朗的月光从敞开的窗帘外肆无忌惮地照进来。

“毛晓啊毛晓,你还真是没用,”她自嘲地想,“你的前半生就想做个幸福的小女人,结果小女人是做成了,却离幸福很远。”

不由伸手握拳,对自己喊了三声“加油!”“加油!”“加油!”

喊完之后却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空洞。睡意却xx消失了。

 

2

在这个晚上睡不着的不只毛晓一个人。郎辉也在床上辗转反侧。下午他接到“小红帽非你不嫁”节目组的电话,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想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已经是一两个月前的事了,他是在主持葬礼时,遇见过一个什么制片人,那人还给过他一张名片。他记得那天是担心… …毛晓没钱治病才答应了下来,后来事情过去了,他也就把那一茬忘记了。

他本来已经打算把毛晓忘了,开始他的新生活。这一个电话却把思绪xx搞乱了。好像你越是想努力忘记什么,就偏偏会有事情提醒你记起。

本来是可以一推了之,可是随着和江萌的婚事推进,生活里又出现了新问题。郎辉本来的想法是,他们可以妈妈一起住,这样既可以照顾妈妈,又不用再买婚房。这套和妈妈供住的房子,是拿了拆迁费之后付的首付,每月还有5000元的房贷。手头的钱是够再付一套首付,但是这样一来,供两套房子的压力就太大了,丧葬会所的收入很不稳定,虽然有点月份一个月能有好几万的收入,可也有的月份算得上颗粒无收。郎辉查过,中国的出生率很稳定,每分钟都有一个婴儿出生,死亡率却远不如出生率稳定。逢到冬夏气候恶劣时,老人去世得很多,可有的季节真是天下太平得很。当时他和老白卖了网络公司,干起丧葬这一行,瞄准的是中国老龄化这个大趋势,干上之后才发现,老龄化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生意就会特别好。

 

但是江萌说得也有道理。和老人同住,婆媳矛盾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再说另买一套房也不意味着不能照顾妈妈。

 

郎辉打心眼里不想委屈江萌。他愿意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节目组打来电话,每集五万元,实在是个不小的诱惑。他跟江萌一商量,两人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江萌还得意地说:“你看看,我就是有帮夫运。”

 

生活就是这样无厘头地往前推进着,郎辉本来是个连电视都很少看的人,电视里他最喜欢的节目就是“夕阳红”,因为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节目。

 

郎老太太一直对他们的婚事不起劲,既不反对也不赞同,郎辉这次却没管老太太的意见,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男人。找个不算坏的女人结婚,生孩子,承担起生活的重量,就这样吧。

 

夜里十点多,他想清楚了,给节目联系人发了个短信,第二天去节目组试镜。发完短信,拿了瓶啤酒,坐在白辣辣的月光下,想一想,把床底下的一只纸箱子拖出来,找来封箱胶带,竖一道、横两道封死了。

 

 

3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张建。在云南的这间小旅馆里,他生平{dy}次感到了害怕,也是{dy}次体会到“无路可走”究竟是什么滋味。生意场上曾经有那么多朋友,现在才发现全是空的。尽管交往时,也明白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是交易,可真走到这一步,才能体会这种关系有多么空洞。好的时候,几百万的现金往来都不是问题,到他今天歹了,别说几百万,就是几百块的交情都没有。

 

入夜之后小旅馆凉下来,隔着一层木板,旁边房间刷牙、洗脸、撒尿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张建走出房间,来到附近一个亮着灯的小电话厅。店主很快弄明白了他的意思,连拨了几个号码之后把话筒交给了他。

 

电话是打给毛晓的。

 

在毛晓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看着像来自境外的奇异号码。听见毛晓的声音,张建清了清嗓子说:“是我。”

毛晓稳了稳神,“你在哪?”

“别怕,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他们知道我{zh1}来往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你。”

毛晓停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我难道应该说谢谢吗?

“你听着,现在情况是这样的,费用比我想的要贵一些。我要出去还得要五十万。你,有办法吗?”

“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五十万?”毛晓急了。

“你别急,你听我说,你想想看,你——”张建也说不下去了,他的心里忽然也很难过。“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毛晓闭上眼睛。“张建,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别担心,我很好。”

“我怎么把钱给你?”毛晓问。

“我给你一个帐号。”

毛晓几乎是无意识地找来一张纸,一支笔,纸上慢慢显示出一串数字。

张建还想说什么,毛晓把电话挂断了。挂上电话之后,她才想,我一定是疯了。这时候,她不知怎么想起那个叫江萌的女人来,她想江萌说得没错,她才是那个疯女人。

 

这是一件非理性的事情,毛晓一直这样对自己重复,重复了大约50遍,她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毛晓推开窗户,冷空气闯进来。

毛晓忽然笑了。她想到离开电台那天,她觉得终于可以去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自己想做的{dy}件事,就是给前男友汇去50万。

 

50万,并且是在一个不能太长的时间内。毛晓忽然觉得兴奋起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未曾真正地跟张建分过手。她一直在原地。在等待他需要她。

现在,他需要她了。她感到自己的生活在瞬间又有了方向。

虽然,这愚蠢,但是真实。

 

毛晓快速地走起来,从门到窗子,从窗到门。就这么走了一夜。

 

4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毛晓轻手轻脚出了门,她下到楼下的花园里,在凌冽的空气里一圈又一圈地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拎着早点回家,兰珍珍正在讲电话,“不是我,是我小姨,啊,通过了,太好了,但她可能去不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在说服她啊。喂,你们确定吗?我知道我知道,肯定人很多,好好,好,我们商量好了就给你电话。”

毛晓把早餐放在桌子上,问:“谁啊?这么一大早?还提到我?”

兰珍珍看了一眼毛晓,说:“你今天精神怎么这么好啊?本来都跟一脱水蔬菜差不多了。”

“少废话啊,来喝豆浆。”毛晓端起一大杯豆浆咕嘟咕嘟往嗓子眼里倒。

 

兰珍珍认真地看着毛晓,忽然说:“小姨,你究竟怎么了,你这么精神,我看着挺害怕的。你该不是又想做傻事吧?”

毛晓一口豆浆差点呛出来,“你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还用猜吗,”兰珍珍撇撇嘴,“你的手腕不都写着吗,你以为戴个大手镯我就看不出来了啊?”

毛晓斜她一眼,讨好地说:“以后我戴护腕。你千万别跟姥爷说。”

兰珍珍拿起一个小笼包子放进嘴里,“小姨,其实你挺幼稚的。”

“我是挺幼稚的,你帮帮我。”毛晓居然开心地笑起来。

 

“小姨,你真的不考虑吗?”兰珍珍一边嚼着,一边愁眉苦脸地说。

“考虑什么?”毛晓喝完一杯豆浆,站起身,“珍珍你觉得小姨能挣到钱吗?”

“不考虑征婚的事?”

“小姨现在的目标是挣钱,没空征婚,等闲了再说吧。”

兰珍珍泄气了,不高兴地嘟起嘴。

“你别生气,”毛晓摸摸她的脑袋,“等小姨挣着钱了,答应你,一定去征婚!”

“你能挣多少钱啊,”兰珍珍懊恼地说,“你去征婚,成功了可有三百万呢!”

毛晓正往浴室走,猛地停住,转身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房、车、超级婚礼,加起来恐怕三百万都不止呢!”

“哦,”毛晓又继续往浴室走,“你说那个啊,那都是东西,我需要现金。”说着关上浴室门,打开淋浴。

 

兰珍珍一个人坐在桌子边,愁眉苦脸地把一笼包子全吃了。毛晓出来时,她正打着嗝。

“你怎么全吃啦!”毛晓喊,“世界上有你这么胖的瑜伽教练吗?!”

“怎么没有,”兰珍珍头也不抬地说:“我就是!”

“随你便,”毛晓擦着头发,说:“我还以为你真想瘦呢,还打算拉你跑步呢。”

“小姨,”兰珍珍还是不死心,“你知道吗,你都过了初选了,5000多人就通过了50个。”

“什么?”毛晓从一堆毛巾里探出头来。

“我把你的简历,你写的文章还有你的播音带你的照片都寄去了,人家可上心了,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说你通过了,这么敬业的节目组,你还犹豫什么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小姨!”

“兰珍珍,你什么时候干的这些事?”毛晓严肃地问。

“就在你梦游的那些天。”兰珍珍也严肃地答。

 

毛晓忽然笑了,把兰珍珍搂到怀里,“珍珍,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么关心小姨,为小姨做了这么多事。这样吧,你别生气了,小姨今天请你吃大餐。”

“我不吃大餐。我要xx。”兰珍珍说着又抓起一个饭团,被毛晓一把夺下,“哎,你不是要xx吗?”

“吃完这个我就xx。”

兰珍珍正要抢饭团,忽然抬起头说:“小姨,你征婚成功,把那些房啊车啊卖掉,不就有钱了吗?这样我们俩,哦不,我们三,还有姥爷,我们就三赢了。”

毛晓怔住了。

过了半晌,毛晓才说:“这能行吗?你姥爷能同意我上电视征婚吗?多丢人啊?”

“丢人是丢人了点,”兰珍珍说,“可是比起你嫁不出去,这种丢人是一时的,那种丢人是长期的,姥爷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想得明白。”

“但那还有一个婚礼啊,那得真结婚啊。”

“结就结呗,你要真不喜欢,结完再离呗,反正现在离婚不丢人,没资格离婚才丢人。”

“那钱呢?东西是两个人的。”

“大不了,离了婚你们一人一半,要不干脆假结婚!”

毛晓被兰珍珍说得直发愣,过了好半天才说,“看不出来啊珍珍,你的脑子真够好使的。”

“我这是被逼的,”兰珍珍乘毛晓不注意,又把她手里的饭团拿过来了,小心地咬了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说:“小姨,你就答应了吧,为了我的梦想发点光,进点力啊。”

毛晓搓着手里的毛巾,一动不动地,突然一拍桌子说:“珍珍!我干!”

珍珍这时候反而慢条斯理地说:“小姨,这才是万里长征走完{dy}步,你愿意干,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50人里取1个,这容易吗这?”

毛晓的脸一点点红了,说:“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5

这是一个冬日里少见的晴天。万里晴空,一丝云儿也无,衬托着天空那样地一水儿的瓦蓝。郎辉的心情也就跟这天气似的,那叫一个敞亮,一个光明。进组里一看,郎辉的心情更好了,组里几乎全民皆女,而且都是不折不扣的美女。要说郎辉有什么长项,那就是擅于对付女的。这主要归功于少年丧父,在成长的漫长阶段里,郎辉通过读懂郎老太太,从而读懂了一切女人。当然,也许一人除外。但在那一人之外,他的确不怵任何女的。

 

郎辉的结论是:上帝让夏娃来给亚当制造麻烦,由此帮助亚当成长。

 

他一进组,一帮女的就围上来,这个要摸他脑袋,因为听制片人说有只怪鸟在他头上拉过屎,那个要拉他衣服,都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xx的葬礼主持人啊?”

“你主一次什么价格啊,比我们这儿少多了吧?”

“哎我一朋友特崇拜你,说听你主持一次葬礼能管好几天,比心理医生还管用。”

“你结婚了吗,打算找个什么样的?”

“你说你一葬礼主持人跑来主持我们的结婚节目合适吗你,有社会公德吗你?”

… …

 

郎辉仔细地听着,仔细地看着,然后他好整以暇地从问题中捡出一条主要回答,“您说得不错,”他指着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姑娘,“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主持正合适。”

 

 

6

过一会儿,头发乱糟糟的姑娘给郎辉拿了一份合同来,扔在他面前,“签吧,这是生死文书。”

郎辉想了想,慢慢地抬头问:“参加节目的人签生死文书还可以理解,我一个主持人签什么生死文书啊,人家指着房车加一个真人回去,签尚可理解,我就一集五万块,你说我签什么劲?”

 

“叫你签你就签吧,想不想干啊你?”乱糟糟姑娘的态度比较嚣张。

 

郎辉四处看看,“你,你们这儿谁{zd0}?”

 

“想告状还结巴!”乱糟糟姑娘一边说一边抖脚,“你不签后悔的是你自己!我还就告你了,这儿我{zd0}!”

 

“你,你让我想想。”

 

乱糟糟姑娘哼一声走了。之前那个问郎辉“你就是那个xx的葬礼主持人啊”的姑娘过来,这个姑娘有个翘屁股,翘屁股姑娘小声说:“您不知道啊,节目规则里有一条,主持人有权利临时加入,就是说主持人也是这个游戏的一部分。”翘屁股姑娘说完亲热地挨着郎辉坐着,眨巴着眼。

 

郎辉看看她,想着说:“你的意思是签了这个生死文书,我也有可能带着3百万加一个真人回家,那我那主持的五万呢?要从300万里扣除吗?”

“呦,这个问题还真没人问过,”翘屁股姑娘为难地说,又试探地说:“如果拿到了300万就不在乎那5万了吧?”

“那——怎么能行,”郎辉拖长了声音,“那就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那是对我主持艺术的不尊重,是给我们全体葬礼主持人丢脸,你说呢?”

“那… …我去给您问问?”

“多谢。”郎辉特别诚恳地看着翘屁股姑娘,和女人相处的一个例条是,你永远不要去和那些嚣张的姑娘对抗,只要你不去和嚣张的姑娘对抗,在姑娘团队里总会有一个母性大发地主动跑过来帮助你。

 

真的要签那份生死文书吗?郎辉在心里想着。每当郎辉思考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一片木讷加幽怨的神情,郎辉将自己的脑袋四处转转,转到30度角的时候,乱蓬蓬姑娘过来了,

“听说你要加钱?”乱蓬蓬姑娘这次倒没抖脚,就是摇晃着下巴。

“不是加钱,”郎辉耐心地说:“是问原来属于我的那份钱,还能不能给我。”

“不都一样嘛,”乱蓬蓬姑娘长长地冷笑一声:“老板说了,没问题!答应给你的都给你!”

“哦,谢谢老板,是那天去找我的那个女的吧。”郎辉说:“是叫孙兰吧?报纸上都写了。”

“是叫孙兰又怎么样?”乱蓬蓬姑娘加大了嗓音。

“也不怎么样,就是觉得没必要那么神秘。”

“怎么都行,那就这样,我改一下合同你等着。”

 

郎辉正要说好,透过窗户,他忽然看见了毛晓。毛晓正穿过一群人向屋子这边走来,郎辉目不转睛地看着毛晓,嘴里慢慢地说:“你等一下,我好像不能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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