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杀手日记(罪案心理类)(十八岁以下慎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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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8日,晴

      今天系主任问我是否愿意留校任教,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回想当时的心情,一点也不开心,似乎对我来说只是一件依稀平常的事,就像

    有人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一般。我想换作其他同学,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这毕竟

    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可是我心里却隐隐有些抵触?!为什么?只要走进那座

    象牙塔,功名利禄都会随之而来,但我却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像普通人那样碌碌无为

    地过着平凡的生活。


      呵,或许是我自视过高,又或许,我并没有找到那条属于我的康庄大道!
      
      写到这,柏皓霖放下笔,看着日记本上的字里行间,心情与系主任谈话时一样

    平静。这样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马上就要从{zyx}的学校以优异的成

    绩毕业,自己深受导师器重,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他的心情就像夏日无风的湖面,

    平平静静。


      不知是不是已经临近夏日,天气逐渐变得闷热的关系,柏皓霖总觉得胸口被一

    只看不见的手挤压着,令他心情沉闷。


      柏皓霖想喝一罐冰啤酒定定神,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自嘲地笑了

    笑,只得拿上外套,准备去街角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


      即使此时已是深夜,这座年轻的城市一如继往地展示着它的青春活力。街上的

    霓虹闪烁,映红了天空,只是现在已经入夜,街上的行人不多,不像白天那般喧

    嚣。


      柏皓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不经意间,他瞄到里面有

    两个黑影,但柏皓霖并没有在意——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多半是混混。


      从超市中买了一些东西,柏皓霖刚出店门,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

    哪个淘气的孩子在放鞭炮,紧接着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从小巷跑出,飞似地从他前

    方奔过,如果只是一个小混混,柏皓霖不会在意,但此人穿戴都很有档次,在无意

    中,他看到他左腰后方露在衣服外的半截xx!


      也许是太过慌乱,那人并没有注意到柏皓霖,他跳上停在路上的一辆车,绝尘

    而去。


      柏皓霖暗觉奇怪,他走到巷口,往里探了探,由于光线太暗,只能看到一个人

    正靠坐在墙边,没有动静。


      柏皓霖不明白,如果是xx正常执法为什么他会夺路而逃,他打伤的是什么

    人?


      此时离开是{zh0}的选择,可柏皓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离开,他往巷子里移

    了两步,却警惕地在离那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试探着问:


      “你怎么样?”他注意到那人垂着头,没有反应,似乎已经昏迷或是死亡,柏

    皓霖掏出手机,正要报警,手指按键的动作却被一声惊呼阻止了:


      “不、不要、不要报警!”他的声音撕哑,气喘得很厉害,似乎受了很重的

    伤。


      柏皓霖靠近了他一些,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看清了他的模样。


      此人大约三十来岁,脸色苍白,穿着宽xxxx色风衣,不像是小混混,倒像

    是普通的上班族。也就在这时,柏皓霖才注意到他正用手压住自己的腹部,防止鲜

    血流失得太快。


      “我帮你叫救护车!”柏皓霖这才意识到刚刚听到的那声巨响是枪声,但他依

    然不明白,如果刚才那人是xx,他为什么逃走?是否意味着这是误伤?

  • “不用,”那人颤抖着嘴唇,摇摇头,“我死定了!”语气中透着绝望。
      
    “发生什么事?是刚才那人伤了你吧?为什么不报警?”柏皓霖试探着问。

    “他很快,很快会带人来的,你、你听我说!”那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是一

    名私家xx,他老婆怀、怀疑他有外遇,让我,让我跟踪他,却、却被我发现一个

    惊天秘密!”


      柏皓霖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一个xx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要

    开枪xx?他没有打断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知,不知你知不知道七年前一位姓柏的法官因入室抢劫被杀害的事?”那

    人见柏皓霖年纪轻轻,担心他不知道七年前的一桩大新闻。


      听到“柏法官”三个字,柏皓霖全身为之一颤,他不知此人突然提及此事是何

    缘故,但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清楚此事了!


      “你听着,”那人见柏皓霖没有表示,用尽全身的力气,以尽量平稳的语调

    说,“入室抢劫只是,只是幌子,其实,其实是有人买凶杀害了柏法官!”

      “买凶xx?”听了他的话,柏皓霖只觉得头部好像被重力击中,嗡嗡作响。

      “是的,刚才,刚才那人就是xx,他,他只是从犯,其实真正的,真正的幕

    后黑手是……”那人话刚说到这,街外传出一阵汽车急转弯的拔尖声,他急忙道,

    “一定,一定是他们回来了,你、你快躲起来!!!”


      柏皓霖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跑出去根本是自寻死路,只得往巷

    子深处跑去,幸好巷子里堆放了许多杂物,他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两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上走下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逃

    离的那人,他将他们带到受伤的私家xx面前,哈着腰,对为首的一名男子说:

      “大哥,就是他!”

      刚刚还在说话的私家xx此时低着头,假装晕迷。

      为首的男子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啪”地一声就给了他一记耳光。那人捂着

    xx的脸颊,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你就这样把他放在这儿?”“大哥”的声音冷若寒冰。

      “他,他已经昏死过去了,而且,而且我,我给你们打,打电话,一直没打

    通,性急之下,才,才到俱乐部,找你们。”那人吞吞吐吐地为自己辩解。

      “大哥,现在夜深人静,周围没人。”另一人小心翼翼地为他说着话。

      “他怎么会发现?”“大哥”追问。

      “妈的,七年前办事的那小子突然回来了,跑来找我,说缺钱!我哪知道我家

    那黄脸婆竟找了这个王八蛋跟踪我……”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大哥”掏出腰间的

    xx,对准私家xx的眉心,“砰”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将枪交给身后的人:

      “把那贪得无厌的小子也做了,免得夜长梦多。”

      “是是是。”那人急忙应道,然后压低声音,“那他怎么办?”他说着踢了踢

    私家xx正逐渐冰冷的尸体。

      “放着。”为首的男子吐出两个字就钻进其中一辆轿车,扬长而去。

      另外三人也跟着钻进另一辆轿车,紧接着离开了。

      柏皓霖躲在杂物堆后,连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他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但他们

    的每一句话都像尖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虽然已经过了七年,可是当时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柏皓霖永远也无法忘记自

    己的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惨状,直至今日,他依然能嗅到那时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的

    血腥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确认四人不会再回来后,才从杂物堆里起身。他走到已经

    死去的xx旁边,蹲下身,看着他煞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柏皓霖小心翼翼地走到巷口,快速地向街上张望,趁着四下无人急忙从巷子离

    开,直奔回家。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柏皓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抱着头,缩在

    地上,脑子里全是那名私家xx的话:

      “柏法官并不是死于入室抢劫,而是有人买凶xx!”

      柏皓霖闭上眼,眼前不断浮现着当年鲜血淋漓的场面,心中顿时被愤怒填满,

    他几乎抑制不住想大声喊叫的冲动!

      柏皓霖骤然起身,奔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拼命冲洗自己的头,强迫自己冷静

    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柏皓霖才关上水龙头,他双手撑着浴台,看着镜子中发梢不住

    滴水的自己的狼狈相,沉沉地吁了口气。现在他需要理清思路。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那名私家xx并没有说谎,父亲的死的确有蹊跷,那么他

    口中的幕后黑手是谁?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其中一人是xx,只可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也不知他叫什么,还有他口中的

    大哥,是否就是私家xx所说的“幕后黑手”?

      柏皓霖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xx杀了人,为什么却任由尸体放在那里?更何况尸体里还有子弹!

      通过子弹的弹道可以锁定到某一把手抢,而xx的配枪全是经过注册的,只要

    核查,他根本就逃不掉;可是他们却选择不xxxx,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引出目击证人?”柏皓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问。

      是的,那名xx离开巷子去叫同伙,这中间曾有一段时间上的空白,他们担心

    被人发现,所以故意将尸体放在那里,然后再以xx的身份介入调查,一来可以轻

    而易举地毁灭证据,二来可以明正言顺地寻找目击者!

      柏皓霖暗自一惊,若不是自己在无意间看到那名xx的xx,他也不知道他们

    其实就是xx,如果真有xx问话,说不定他就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了,如

    此一来,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 柏皓霖暗叹一声好险,既然被他知道xx中有败类,当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当年发生的事一直像一把尖锥一样刺痛着他的心,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知道,既然上天安排他知晓了父亲之死的真相,他就有责任将这事彻查到

    底!!

      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手上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除了知道其中一人

    是xx外,其余的一无所知,说不定等他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将那个“贪得无

    厌”的家伙灭口了,他必须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所以现在除了查到那名xx的身份,别无他法,但他并没有看到那名xx的模

    样,就算看到了,在有近千名xx的TMX市也无疑是大海捞针,{wy}确定的是他开

    着一辆还不错的轿车!

      如果能查到那辆车主的信息,或许可以查到他的身份,可是他也只是瞄了一眼

    而已,现在仅仅能想到的是一辆深色的流线型轿车。

      如果是别人,到这一步也只能放弃,但柏皓霖不会!

      柏皓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将心境放松,他盯着镜子自己幽黯的瞳眸,在心

    里告诉自己:

      柏皓霖,如今只要查到那名xx的身份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伤害父亲的真正凶

    手!!所以你必须回想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你可以做到!你一定做得到!

      默念了好几遍后,柏皓霖缓缓闭上眼,身体开始放松,当时的画面开始像倒带

    的影片,慢慢在他脑中浮现:

      那名xx梳着中规中矩的发型,穿着黑色的夹克,并没有可以识别他身份的标

    志,由于两人相隔尚有一段距离,街上灯光也并不明亮,他奔跑的速度又过快,他

    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接着他开车离开。

      柏皓霖仔细回想着那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大众,车牌号是……,他皱起眉头,

    由于当时只是匆匆一瞥,真的很难想起什么,所以他强迫进入自己的深层记忆——

    人的意识神经每秒可以处理16位的信息,但人的无意识则可以记录成千上万,也

    就是说大多数的人们随意看一个东西所记忆的都十分有限,可是一旦进入深层记

    忆,则可以xx记忆细胞,回想起当时看到的每一个细节。

      汽车的影像在柏皓霖的脑中渐渐浮现、扩大,慢慢地,车牌号上的数字也变得

    清晰,车牌号是TP-Z784!!

      柏皓霖猛然睁眼,那辆车的车牌号就像在他脑中定格了一般!他急奔回书房,

    打开了交通管理部的网页,输入了车牌号,很快,有关这个车牌的基本信息出现

    了:该车隶属于TMX警署白虎分署!

      由于隐私条例,柏皓霖只能看到这么多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是警署的公车!”

      TMX市的xx有三种,即巡警、刑警和交警。根据城市的分区,设四个分署,

    白虎分署即是管理白虎区的警署,那人既然有配枪,至少不会是交警和属于巡警类

    的片警,现在他的目标范围已是大大缩小了。

      可是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根本没有资格彻查七年前已经结案的旧案,况且他也

    只是听那名私家xx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别说xx中有败类,纵然没有败

    类,自己也说服不了他们重审此案!

      听他们的谈话,应该很快就会对当年的参与者之一下手,自己能赶在他们之前

    吗?

      柏皓霖脑中闪过好几个方案,但都行不通,现在他掌握的证据实在是太少太少

    了。

      柏皓霖觉得自己的思绪陷入了瓶颈,他不甘心地走到阳台,眺望着那个胡同,

    突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 次日清早,xx的尸体被晨练者发现,胡同口很快就聚集了五名xx和一大堆看热

    闹的市民,一名xx正在维护现场秩序,两名xx戴着白手套正在收集证据,另外

    两名正在盘问路人。
      
    柏皓霖拿着书本挤进人群,好奇地问周围看热闹的人:
      
    “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旁边一名老者答腔。
      
    “我看到有人把尸体抬走的,听说是枪杀。”旁边一名中学生一边说一边扶了扶梁

    上的眼镜,俨然一副小xx的模样。

    “抢杀?!”柏皓霖提高了音量。
      
    “这位先生,你住在附近吗?”柏皓霖成功地引起了一名正在询问目击证人的xx

    的注意,他走向他。
      
    “嗯,”柏皓霖点点头,“警官,请问命案是几点发生的?”
      
    “十一点三十到十二点之间,你有什么线索吗?”xx的职业嗅觉告诉他柏皓霖知

    道些什么。
      
    “是这样的,”柏皓霖不慌不忙地说,“我昨晚十二点左右去前面的超市买东西,

    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就看到一辆车开走,当时我还以为是车爆胎

    了。”
      
    “你没看到任何人吗?”xx又问,他的年纪二十出头,应该入行不久。
      
    “这个——”柏皓霖斜着头,假装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却不说自己究竟有没有看

    到。
      
    xx焦急地看着他,手上的圆珠笔不住敲打着笔录本,见柏皓霖半天不出声,从口

    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那这样吧,你想到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话虽这么说,他对柏皓霖却已经不抱希

    望了,这么做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柏皓霖接过名片,上面写着:
      
    TMX警署白虎分署刑侦五处 何文泽。
      
    柏皓霖“唔”了一声,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盘算着:
      
    白虎分署,很好,他们果然开始行动了!可是并没有听到昨晚那些人的声音,难道

    他们的官位已经大到不需要出警?
      
    就在柏皓霖准备先行离开,再想办法混入警署时,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一名身穿警

    服的男子从车上走下,张嘴就问:
      
    “查到了什么?”
      
    就在他吐出{dy}个字的那一刹那,柏皓霖的脚停住了。
      
    是他!!
      
    没错!这声音正是昨晚那个被打了一记耳光的xx,但此时他的语气xx没有了昨

    晚的唯唯诺诺,话语中透着一股耀武扬威的气息。
      
    何文泽小声地说了目前所查探到的情况,柏皓霖虽然背对着他们,却感觉到一股灼

    热的视线正盯着他,他假装不知,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昨晚的那个xx叫住了柏皓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
      
    “什么?”柏皓霖转过身,反问,同时快速打量着他:
      
    穿戴整齐的警服警帽,xx没有了昨晚的痞子相,也不知是因为他担心柏皓霖知道

    些什么,还是故意在下属面前摆出的公正严明的脸孔,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的肩

    章是两杠一星,胸牌上写着:PD37593 彭涛。
      
    TMX市xx的职位由高到低分别是:总警监(统管全市所有xx)、警监(统管某

    一类别的xx)、警署署长(负责某一片区的xx)、警督(部门长)、警司(处

    长)、警长(队长)和警员。彭涛的肩章说明他是一名警长。
      
    “你跟我回警署作笔录。”彭涛的语气强硬,不像是在对目击证人说话。
      
    “为什么?我可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柏皓霖轻笑一声。
      
    “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xx的工作。”彭涛似乎{dy}次碰到这样的公民,他语

    气越发不客气起来。
      
    “彭警官,我很清楚自己的权利。”柏皓霖冷笑道,“况且我也对刚才那名警官说

    了,如果我想到什么会和他联系的,我不明白一定要我去警署是什么意思。”他目

    光犀利地盯着他。
      
    彭涛嘴部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正在强压心中的怒火。
      
    “彭警官,昨晚超市值班店员来了。”何文泽小跑着过来叫彭涛。
      
    彭涛狠狠地瞪了柏皓霖一眼,转身离开。
      
    柏皓霖在心里吁了口气,现在他已经成功地找到了{dy}个人,但同时他也将自己推

    向了险地——超市的店员一定会证实他的话,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这起事件{wy}

    的目击证人!这也是柏皓霖与他们正面交锋的原因,超市的店员一定会说他在那个

    时间光顾过,就算他不主动与警方接触,他们迟早也会找到他,届时他将陷于被

    动。
      
    柏皓霖清楚对方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自己露出一点马脚,他们都会痛下杀手,

    所以他即不能表示自己知道很多,也不能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尺度非常难

    把握,他以后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 柏皓霖转身离开,现在他必须有很重要的事要先处理。
      TMX医院,心理xx所
      柏皓霖走进一间普通的病房,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她穿着华贵的旗袍,披着茶色披肩,极具贵妇气质,可是她苍桑尽显的脸没有表情,此时她正失神地望着前方,小声地哼着一首老歌。
      “妈,我来了。”柏皓霖轻声唤道。
      柏母没有反应,依旧呆坐在那里,依旧是刻板的表情,好似一尊雕像。
      柏皓霖走到柏母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妈,你还记得吗?爸曾经说过:正义必被伸张,可是他却惨死于他人之手,警方将他的死归咎于一起入室抢劫,杀害他的凶手也被判以终身监禁,”说到这,柏皓霖的声音有些哽咽,“七年了,我一直以为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正义’,但我错了!”他停了停,继续道:
      “从小我就立志要成为父亲那样的法官,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他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父亲说得没错,正义必被伸张!”
      柏皓霖说完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起身离开了,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柏母的手指动了动,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门的方向,斜着头,一脸茫然地作冥思状,似乎在思考柏皓霖这番话。
      
      白虎分署位于白虎大道西奎街,一幢五层楼高的建筑座落在此,楼虽不高,但占地极广。一楼是巡警和交警的窗口部门,二楼以上则是办公区,有刑侦部、交管部、支援部、缉毒部、公共关系部、特别行动部、网络监查部和行政部等;每个部门下设有分处,每个分处下设有三至五个小组,每组有四到六名警员,可谓警力充沛。
      柏皓霖来到三楼的刑侦五处,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着,何文泽眼尖,立马认出了他:
      “是你!”他站起身,迎向他,“太好了,我正愁怎么找你呢!”昨天他只给了柏皓霖名片,却没有向他要联系方式。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你极可能是本案{wy}的目击证人,想请你做一个详细的笔录,请你务必配合。”何文泽诚恳地说。
      “我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柏皓霖应允。
      “你等等,我去叫负责此案的警官。”何文泽说着就要离开,却被柏皓霖叫住了:
      “你不负责此案吗?”不用想他也知道负责此案的警官是谁。
      “我刚工作不久,还不能独挡一面。”何文泽不好意思地笑笑。
      彭涛似乎并不在警署,何文泽给他打了电话后就把柏皓霖带到审讯室。

  • 警署设有问询室和审讯室,各五间。问询室是专门负责询问证人,里面除了一张一米多宽的桌子和三张椅子外,只有一块镀膜玻璃以及一个扩音器。而负责审问犯人的审讯室则严谨得多,中央是一张长一米五、宽半米的桌子,周围放着四把椅子,以防止疑犯需要律师在场,桌上还有一盏足有一百瓦的灯,除了设有镀膜玻璃外,每间审讯室的东北角都装有一个监视器,审讯的过程会被全程记录。
      问询室和审讯室的镀膜玻璃无一例外地全都安在走廊两边,经过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只是从室内看,那只是一扇巨大的镜子。
      可是原本应该作为目击证人到问询室的柏皓霖却被安排到了审讯室,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只是柏皓霖并不知道其间的差别,跟着何文泽向审讯室走去。
      在路过一间问询室时,柏皓霖透过镀膜玻璃,看到两名xx在询问一名正在抹泪的女人,他站在镀膜玻璃前,止步不前。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何文泽返回来。
      “她犯了什么事吗?”何文泽问。
      “哦,没有,她的丈夫在挂窗帘时失足掉下摔死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将她带回来问话,应该很快就要放她走了。”这件案子正好是何文泽所在的五处负责,他对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印象颇深,“怎么,你认识她?”
      “不,”柏皓霖盯着里面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她在说谎,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她谋杀了她的丈夫。”
      “你怎么知道?”何文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会下意识地向左瞄。”柏皓霖解释道,“通常一个人在回忆的时候,眼睛会无意识地往右,若是往左,说明在说谎。”
      “不会吧?”何文泽不太相信,“是她自己报的警。”
      “呵呵,戏谁不会演?要想知道真相很简单,你去查查她丈夫有没有买过一份意外保险。”柏皓霖浅笑道。
      “好,你在这等等。”何文泽说着就跑回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何文泽又跑了回来,他喘着气对柏皓霖道:
      “她丈夫的确在半年前购买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当然是她的名字!但她自己也买了一份,受益人是她丈夫的名字,但这并不能证明她是凶手啊!”
      “看来这个女人谋划有一段时间了,普通的询问方法你们问不到想要的答案,”柏皓霖笑了笑,“何警官,你想立功吗?”
      “你有什么建议?”何文泽问。
      “让她自乱阵脚。”柏皓霖道,“她是有预谋地犯罪,想必她也考虑到被xx问话时自己应该怎么说,但终究做贼心虚,看似她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恐慌之极。一会儿你进去,和审问的警官附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再出来。”
      何文泽按照柏皓霖所说,进入审讯室时,故意用很怪异的眼光看了女人一眼,然后将其中一名xx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在离开时,他又瞥了女人一眼,女人也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柏皓霖站在审讯室外,透过镀膜玻璃观察着女人的神色和肢体动作:
      此时她眉头高抬,嘴唇微微往前撅,原本平放在桌前的双手在不经意间十指紧紧交握。
      柏皓霖知道眉头的抬高说明她现在有些吃惊;嘴唇撅起则是她现在正处于防御状态,十指交叉则表明她现在已极度不安和消极。
      柏皓霖浅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破案了。
      果然,警官再次询问女人时,女人说话变得语无伦次,放在桌上的双手也开始禁不住抖动起来。
      柏皓霖觉得时机成熟了,对何文泽说:
      “好了,你现在进去,把意外保险的事给里面的警官说,请他们询问,然后你站在角落,用很严厉的眼神盯着她,很快,她就会自己说出真相。”
      “好,如果她真杀了她丈夫,我请你吃饭!”何文泽将信将疑。
      何文泽照着柏皓霖的话滴水不漏地做了,还不到十分钟,女人突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开始向xx哭诉丈夫如何虐待自己,接着承认了其实是自己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希望警官能从轻发落。
      何文泽暗自吹了声口哨,他微微回头,对着身后的镜子露出大拇指。
      透过玻璃,看着何文泽伸出的大姆指,柏皓霖嘴角微微上浮,他知道自己成功地获得了这位小xx的信任,这对他的计划大有帮助。

  • 看着女人被戴上xx押出了问询室,何文泽由衷地佩服起柏皓霖来:
      “你真行!这次全靠你才能破案!”
      “我刚好看到罢了。”柏皓霖谦虚地说,接着趁势问道,“对了,巷子里的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是个私家xx,咳,说什么xx,其实就是跟踪人啦,查人家有没有外遇啦,当然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厉害角色。”何文泽对柏皓霖全盘托出。
      “那他是怎么死的?仇杀?”柏皓霖问。
      “动机还说不好,不过他是被枪杀,子弹送去枪支检验室了,可能是遇到了持枪抢劫的歹徒。”何文泽猜测道。
      看来xx都习惯将有猫腻的案子推给抢劫了。柏皓霖在心里冷笑。
      两人走进一间审讯室,刚刚坐下,彭涛来了,他一进门,就黑着脸喝道:
      “小何,你怎么能单独审问?”
      “审问?彭警官,你似乎用错词了。”对彭涛,柏皓霖客气不起来,他只恨不得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逼他说出事实真相,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忍耐,“我是来帮你们破案的,不是你们的犯人!如果你不修正你的态度,抱歉,我没有办法配合。”他说着双手抱胸,身子往后靠,以防御的姿势面对彭涛。
      彭涛脸色铁青,没有人敢当面给他难堪,他重重地将椅子往后一拉,一屁股坐在上面: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语气虽然生硬,但措词客气了一些,他说着将手放在桌上。
      柏皓霖注意到彭涛伸手时不自觉地分开了拇指,心中暗道:看来此人性格自负,倔强且雅量不足,基本上可以称为莽夫。
      给出彭涛一个基本的性格侧写后,他才慢慢地说:
      “一辆黑色的轿车。”他话一出口,彭涛的双眉不自觉地拧在一起,虽然不到一秒就舒展开,但还是被一直观察着他的柏皓霖捕捉到了。
      “是什么样子?车牌看到了吗?”何文泽一边问,一边记录。
      “太暗了。”柏皓霖耸耸肩。
      “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遍?”彭涛用半命令的语气说。
      “昨晚十一点半,我去超市买东西,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就看到一辆车开走了,当时我也没在意,就回家了。”柏皓霖装作没有听出他的敌意,将心中早已拟好的台词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当时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何文泽又问。
      “抱歉,我满脑子都是还没完成的毕业论文,没太注意。”柏皓霖摇摇头,接着道,“不过应该很容易查到凶手吧。”
      “怎么说?”彭涛伸了伸脖子,警觉地问。
      “你们不是找到子弹了吗?只要找到匹配的枪支就能找到凶手了。”柏皓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说“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找到子弹了?”彭涛声色俱厉。
      “不对吗?今天我到现场时听人说的。”柏皓霖斜着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
      何文泽感激地看了柏皓霖一眼,他知道自己告诉他人案件的侦察过程已是违规。
      “确实是找到了一枚子弹,”彭涛说到这停了停,想在柏皓霖脸上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失败了,柏皓霖脸上只有好奇的神情,“但不排除是黑枪。”黑枪即是走私枪,自然也没有序列号,更不会在枪械数据库中注册了。
      “那太可惜了,本来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柏皓霖惋惜地耸耸肩,他知道彭涛是故意说只有一枚子弹,若是自己脸上露出丝毫怀疑的神色,他就会将目标xx锁定在他身上。
      “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何文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柏皓霖。”
      彭涛听到他的名字时,两根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姓柏啊,蛮少见的。”何文泽一边侃道一边在笔录本上写下他的名字。
      柏皓霖笑了笑,道: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希望你们早日破案。”
      “承你吉言。”
      柏皓霖走出审讯室,正欲离开警署,何文泽追了上来:
      “请等等。”
      “还有要问的吗?”柏皓霖暗自叫好,就算何文泽不找他,他也要去找他。
      “没,谢谢你。”何文泽是指柏皓霖帮他掩饰的事。
      “哈哈,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饭吧!”柏皓霖笑道。
      “没问题,”何文泽笑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柏皓霖学生气地笑了,“我们去哪?”
      “北亢街有家汤锅店味道不错,就在花园小区旁边,很容易找的。”
      “好,就这么决定了。”柏皓霖爽快地说。
      
      当晚六点,柏皓霖准时到了何文泽说的那个汤锅店,刚到不久,何文泽就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但看到柏皓霖,脸上依然展露出笑容: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柏皓霖接着问,“怎么了?案子查得不顺利?”
      “子弹倒是找到了,但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何文泽微叹了口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柏皓霖迅速分析着他话中的玄外之音——彭涛果然开始行动了,但xx是不能插手证据处理工作,对子弹xx自然是他力所不能及的,也就是说支援部也有他们的人?
      “没事,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柏皓霖安慰道,“对了,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警官看起来很凶啊,他是你上司?”
      “嗯,他是我们组的组长,”何文泽点点头,“他脾气是不太好,你别在意。”
      “xx嘛,高危职业,时刻保持警觉和严肃是可以理解的。”柏皓霖说着又为何文泽倒了一杯冰啤酒:“文泽,其实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我马上要毕业了,毕业论文对我很重要,所以想请你帮忙。”
      “哈哈,那你找错人了,我对读书可不在行。”何文泽笑道。
      “不是,正好与你的工作有关,”柏皓霖拿出准备好的论文,递给他,“我写了两个月,修改了三个月,但还是觉得没有实例说明的论文很苍白。”
      “《论肢体暗示在审讯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何文泽念着题目,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的专业是什么?”
      “法律。”柏皓霖道,“我想做一名法官,心理学在庭审中很有用处,所以就学了一些。”
      “哗,难怪你那么厉害了!”何文泽由衷地佩服道,“你想我帮你什么?”
      “很简单,就像今天这样。”
      “但警署不能随便进出,而且我只是一个刚入行的小xx,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何文泽带有歉意地说。
      “呵呵,这你不用担心,我的导师以前是法官,有不少警署的朋友,他已经答应帮我安排到你们警署收集论文资料,只是我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你多担待。”下午离开警局后柏皓霖就找到了他的导师,导师对爱徒小小的要求欣然答应,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你能来太好了,”何文泽喜形于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柏皓霖笑道。

  • 初涉
      6月20日,多云
      明天就要去白虎警署报道了,与彭涛的正面交锋也将正式展开。文泽这人没有城府,喜怒均形于色,现在他对我极为信任,想打探什么就方便多了。
      虽走出了{dy}步,但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现在彭涛一定对我极为提防,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有必要整理目前掌握的线索和差异点:
      做为警方的目击证人,我只知道死者是名xx,死于枪杀,凶手开着一辆黑色轿车,从xx身体里取出的子弹只有一枚,且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而我真正知道的杀害父亲的至少有包括彭涛在内的四人,其中一人是当年“入室抢劫”的施行者,只是不知他目前是死是活;xx身中两枪,一枪在腹部,一枪在眉心。
      虽说我现在可以自由进出警署,对于如何查探,尚有些茫然。唯今只有先盯紧彭涛这条线索,等时机一到,我一定要亲手将他们推上审判庭!!!

  • TMX白虎警署
      柏皓霖早早地来到警署,现在离上班还有半小时,人不多,刑侦五处的办公室里只有何文泽一人,柏皓霖进门时正好看到他在帮前辈们泡茶,柏皓霖向他打招呼:
      “文泽,这么早?”
      “哈,你也这么早!”何文泽笑着迎了上去,“要喝茶吗?”
      “不用客气,导师让我先去找赵署长,”柏皓霖道,“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在五楼最里间,”何文泽道,“不过五楼有门禁系统,需要警司以上的级别才能进入,我也没有权限。要不你先坐会儿,等李警司来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好,麻烦你了。”
      柏皓霖装作无聊在办公室里瞎转,警署的办公室都是开放式的,警长和警员均坐在一间三十平米大的办公室中,只有警司以上的级别才有单独的办公室,这对柏皓霖来说是个机会,他有意识地向彭涛的位置移动。
      彭涛的办公桌很凌乱,卷宗四处都是,有些文件甚至还散落在外面,可见此人沉不住气,做事没有耐心没有条理,也没有责任心。
      柏皓霖注意到桌子右边放着一个像框,里面是一张彭涛抱着一个五岁左右小男孩的照片,相片里的彭涛一改平日的凶相,露出慈爱的笑容。
      柏皓霖冷冷地盯着照片里的彭涛,直到何文泽叫他:
      “皓霖,你先坐会儿,离上班还有一刻钟呢。”他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你怎么来这么早?”柏皓霖接过咖啡,问。
      “我刚来,还什么都不懂,就帮着给前辈们泡泡茶咯。”何文泽露出青涩的笑容。
      “呵,你真是TMX市的模范,有了你,TMX市都能成为直辖市了。”柏皓霖侃道,他知道适当的幽默和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人际交往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不仅可以让自己极具亲和力,还有助于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文泽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一名xx走进办公室,文泽向他打招呼:
      “前辈早!”
      “水开了吗?”那名xx直奔他关心的问题。
      “嗯,我帮你泡茶。”
      “哦,好。”他说着打开了电脑,连谢谢都没有说。
      距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时,李警司来了,何文泽带着柏皓霖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警司的年龄约五十岁,两鬃斑白,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不苟言笑,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尽显沧桑。他的办公室布置简约、齐整。进门就看到他的大办公桌,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令原本并不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两边有两个书柜,左边的书柜放着满满的书籍,右边则放着琳琅满目的奖杯。
      柏皓霖的目光迅速从书架上扫过,发现里面放的全是些不着边际的书,大多数是一些健康养生、种花值草方面的杂书。再看看右边的书架,有各式各样的奖杯,以时间顺序排好,先是和警务工作有关的,比如“第五年度全市优秀警员奖”、“第六年度全市{zj0}侦破小组奖”,后来则变成了业余爱好的奖杯,什么网球赛啊、象棋赛啊、书法比赛啊,应有尽有,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柏皓霖尚未和李警司说一句话,但对此人的状况已经有了底。
      李警司听了何文泽的叙述后,二话不说就带柏皓霖去了五楼。
      白虎警署的赵署长已经接到了柏皓霖导师的电话,所以很爽快地同意他在警署收集论文资料,在柏皓霖的要求下,他被安排到了彭涛那组,由何文泽负责接待。
      谢过赵署长后,柏皓霖回到三楼的刑侦五处,刚走到何文泽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xx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了:
      “文泽,有个女人来报失踪,你去处理一下。”
      “好,”何文泽接过文件夹,“皓霖,我们一起去吧。”
      “嗯,”柏皓霖站起身,他注意到彭涛正在打电话,没有起身和他们同去的意思,故意问,“就我们两人?”
      “不是审犯人,我们只需要记录证言就行。”何文泽解释道。
      “那为什么彭警官要亲自‘审’我?”柏皓霖委屈地说。
      “人命关天呐,你又是{wy}的目击证人,彭警官不放心我这个新人才跟来的。”何文泽解释道。
      “原来如此。”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柏皓霖很清楚彭涛亲自询问他的目的,现在自己已经报上了名字,彭涛肯定查过了他的资料,也已经知道他的家世,这是柏皓霖走的一步险棋,对方如果要杀他以绝后患,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不如此,他将永远处于迷圈的底层,永远也不能为他父亲沉冤得雪,现在柏皓霖是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
      看着何文泽和柏皓霖一起离开办公室,彭涛瞪着与何文泽有说有笑的柏皓霖,从喉咙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
      “大哥,不如让我斩草除根!”
      “不行!”电话那头传来“大哥”的喝止声,“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更何况那个东西还没找到,他是我们{wy}的线索!!”
      “那现在怎么办?”彭涛急问。
      “先静观其变,你想办法套套他的话,”大哥倒还xx,“既然现在他警署做事,我们就方便多了,待查到那东西的下落,再杀他不迟!”
      “明白了。”
      “那个人处理了吗?”大哥又问。
      “还没,”彭涛的语气有些不安,声音又小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躲起来了。”
      “躲过来了?你怎么办事的??就是把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大哥厉声喝斥着。
      “大哥,你放心,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除非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我就要他消失!!”彭涛狠狠地说。
      “若是再出什么乱子,可别怪我六亲不认。”大哥摞下这句话就重重地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急促的嘟音,彭涛放下了电话,坐如针毡,就像手心里捧着定时xx,不知何时会爆炸。
      这时彭涛的目光落到照片上,看着相片里自己怀中年仅五岁的儿子,他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稳了些,他拿起像框,轻抚着照片上的儿子稚嫩的脸,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微笑。

  • 此时,何文泽和柏皓霖已经来到三号审讯室,一位三十岁左右,脸色憔悴,衣着凌乱的女人见他们来了,急忙站起身:
      “警官,我儿子失踪了!”
      何文泽和柏皓霖坐到女人对面,何文泽一边说一边翻开了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小男孩的照片,他的年纪约六岁,下面还附着他的详细资料,何文泽注意到在父母栏写着:父母离异,便问道:
      “xxxx烦将具体的情形详细说一遍。”他说着打开记事本,准备记录。
      “我儿子叫曾昱,才五岁半,两年前我和他爸爸离婚了,法院将他的监护权判给了我,周一到周五,他爸爸工作忙,小昱就跟着我,xx的时候他爸爸再来接他。”女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恨不得将他们家的一切情况全都告诉他们。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何文泽问。
      “昨天下午,”说到这,女人的声音哽咽了,“我去幼儿园接小昱,他的老师却说他被人接走了,我以为是他爸爸,我当时很生气,因为说好了平时是由我照顾小昱的,然后我给他爸爸打电话,他却说他现在在外地公干,根本没有去接小昱,我当时就感觉到不对劲,打电话报警,可是xx却说现在只能帮我记录,要失踪24小时才能正式报案。”
      “会不会是你前夫说谎呢?”何文泽猜测。
      “不会,我和他是和平分手,离婚的时候也与他达成了共识——小昱由我二人共同抚养,而且他平时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小昱,就算是xx,他也经常打电话说不能来接小昱了,他没有理由把小昱藏起来啊!”女人说着拿出已经皱成一团的手巾擦着眼里的泪水。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何文泽继续问。
      “他父母、我父母都问过了,还有亲戚、朋友、邻居也都问过了,他们都不知道小昱去了哪里。”说到这,女人鼻子一酸,晶莹的泪水“噗噗”地滚出眼眶,“警官,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小昱啊!”
      “请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找到小昱,”何文泽诚恳地看着她,“麻烦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小昱就读的幼儿园的地址都给我们,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女人走后,何文泽对一直未发一言的柏皓霖说:
      “皓霖,这似乎只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应该对你的论文没有帮助,你可以不用跟进了。”
      “普通的失踪案?”柏皓霖对何文泽的措词感到奇怪,“难道失踪案还分普通?复杂?”
      “可以这么说,”何文泽点点头,“像小昱这样的案子最近蛮多,80%的情况是小孩子在什么地方玩,忘了时间,或是走到什么地方,迷了路,我一会儿就向巡警部门发出通告,请他们多多留意。”
      “那剩余的20%呢?”柏皓霖接着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何文泽苦笑道,“警方有一条潜规则:如果七天没有找到失踪的孩子,就会放弃寻找。”他说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男尊女卑的观念由来已久,有些没有孩子或是没有生下男孩儿的家庭就会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根本无从可寻,”说到这,他停了停,“不过那女人不像在说谎,所以我会尽力帮她!”
      “好,我跟你一起去!”柏皓霖也十分赞同何文泽的观点,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正义感不允许他坐视不管。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何文泽觉得这件案子对柏皓霖的论文没有好处,出于好心地拒绝了。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诅咒你一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柏皓霖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
      “……,我服你了!”何文泽汗颜不已,只得笑着答应了。
      “那走吧,我们先去问问小孩的老师。”
      此时的柏皓霖不知道,这起看似寻常无奇的失踪案将演变为他人生中{zd0}的转戾点,此刻这个极其普通的决定,将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 为了避免被他发现,何文泽和柏皓霖远远地跟着他,十分钟后,李望龙的车到达了一个较宽广的空地,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下了。
      从外看,这间木屋极普通,面积也不过十几平米,外围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栅栏以防止走兽光顾,这间木屋似乎是专门为猎户或迷路的路人准备的,不过从栅栏里堆积的枯叶来看,这里除了李望龙外,鲜少有人进出。
      若不是有他带路,何文泽和柏皓霖做梦也想不到山林中竟还有这样的屋子。
      何文泽将车停在了二十米开外的灌木丛后,暗中观察着。
      李望龙很快下了车,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背包后走进木屋,待他打开了灯,血色般的红光顿时透过小木屋的窗口刺向幽暗之林。
      此时已近凌晨两点半,高悬在空中的银月散发出阴冷的光辉,山林里寂静得可怕,好似一切生物都已死去。现在虽已临近盛夏,但林中阴风煞煞,令人不寒而悚。何文泽和柏皓霖也越发狐疑:李望龙这么晚到这里做什么?
      “皓霖,你留在这,万一出了事,你就报警!”何文泽感觉不妙,他拔出腰间的配枪,准备下车。
      “我和你一起去!”柏皓霖说着也要下车。
      “不行,我们不能确定里面有多少人、是否有武器,你手无寸铁,太危险了!”何文泽断然拒绝。
      “屋里只有他一人。”柏皓霖肯定地说,“而且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关小昱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何文泽不太相信。
      “此地偏僻,而且已经入夜,唯有开车才能到此,可是你看这附近,只有李望龙的车,所以我断定没有别人。”柏皓霖解释道。
      “你不做xx真是警界的一大损失!”何文泽叹道。
      两人一起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向小木屋靠近,时间也好似为这一刻静止了,只能听到脚下踩在枯叶上发出的细小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
      他们屏住呼吸,极小心地堆开栅栏门时,栅栏门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里面没有动静,看来李望龙应该正专注着某事,没有察觉。
      何文泽和柏皓霖从左右两个方向渐渐向窗户靠近,隐约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和轻微的呜咽声,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从窗口往里张望,不看还好,当他们看到屋内的情形,这两名堂堂的男儿竟骇得面无血色。
      镶在窗户上的玻璃被鲜血涂满,眼前的一切尽是这片诡异的血色。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屋中的摆设,视线就被对面墙壁木架上的物品骇住了:木架上整齐地排放着十来个玻璃瓶,玻璃瓶每三个放在一起,每一个瓶中都有一对乒乓球大小的眼球,眼球泡在防腐水中,上下飘动着,似乎正在寻找着{jj1}的观赏位置。
      在木屋中央,小昱被绑在一个血迹斑斑的十字架上,惊恐地看着在屋子中央正挥舞着一把造型奇特的xx、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李望龙,虽然他才五岁,但也知道等等自己的将是什么,他泪流满面,双脚不住来回蹬跳,被绞布捂住的嘴里发出绝望的唔咽声。
      此时李望龙换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脸上涂满了鲜血,他正拿着一把刀柄处盘距着一条蛇的xx,对着小昱,一边有规律地舞动着,一边低念着听不清的“咒语”。
      “他在干什么?”何文泽握紧了枪。
      “好像在举行什么邪恶的仪式?”柏皓霖掏出手机,将屋里的一切拍了下来。
      何文泽慢慢向门口移动,柏皓霖则继续监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他见何文泽已经准备好了,而屋里的李望龙还混然不觉,便向他点了点头。
      也许是{dy}次用枪,也许是{dy}次处理这种大案子,何文泽有些紧张,他深吸了口气后猛然踢开了木门,嘴里大喊:
      “不许动!xx!!”
      如神兵天降的何文泽竟没有让李望龙有丝毫慌乱,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李望龙握着xx,刀尖对准前方一米处的小昱,轻声道:
      “吾之主人,如此微薄的祭品虽不足以乘载您的万世之力,却是由您忠实的仆从敬承予您,望主人回应吾之召唤!!”他说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小昱。
      “砰!”枪声在林中回荡,何文泽握着枪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枪口吐出丝丝白烟,只听“咣铛”一声,李望龙手中的xx掉在地上,他捂着右臂跌倒在地,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溢出,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何文泽警觉地向前靠拢,一脚将李望龙的xx踢开,然后摸出腰间的xx将他的右xx在十字架的底部以防止他逃逸,才将配枪放回枪套。

  • “小昱!”何文泽急忙解开绑住小昱的尼龙绳,揭开封住他嘴的绞布。
      “哇——”小昱在绞布撕开的那一瞬间,发出悲天恸地的哭声,“妈妈,我要妈妈——!”
      “小昱,别怕,我们是你妈妈派来救你的,现在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何文泽一边轻拍打着他的肩,一边拿出手机请求警方支援。
      柏皓霖用手机将木屋周围的环境拍下后,这才进入木屋。刚走进木屋,他立即闻到令人作呕的刺鼻的臭味和浓呛的血腥味,屋子里有不少苍蝇成群结队地在空中飞舞,它们拍打着翅膀,嗡嗡作响,令人心烦。
      木屋只有二十平米,除了窗户被鲜血涂满外,墙壁上也到处写着血字,只是字迹过于潦草,他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写的是什么;柏皓霖走到窗户正对面的架子边,仔细观察着那十来个玻璃瓶,眼球的瞳孔周围均有清晰的血丝和些许出血的斑点,眼腱的断裂处明显有被扯断的痕迹,这是玩具商店做不来的,也就是说这些眼球都是真的!而且玻璃瓶不是胡乱摆放,而是三个为一体,呈倒金字塔状放置,。
      架子的右方则是绑住小昱的十字架,有不少苍蝇和蛆虫正在争相蚕食着剩余的黑血和腐肉。后方墙壁约一米五高的地方则悬挂着一个黑山羊的头颅,头颅下方用血画着一个倾斜的五芒星阵,下方写着:SATAN 333
      “333?”柏皓霖轻声道,并将这些画面一一拍到手机里。
      “什么333?”何文泽已经打完电话,正好听到柏皓霖的喃喃自语。
      “据说666是恶魔的代号,333则是他儿子的,专门收集年轻时犯过罪的灵魂,”柏皓霖道,“这黑山羊是恶魔撒旦的象征,还有那边的玻璃瓶则摆放的是逆三位一体。”他担心何文泽听得不是很明白,解释道,“在基督教中,三位一体是指圣父、圣子、圣灵,基督教认为他们是无所不在的,但为了反对上帝,撒旦也有他的逆三位一体,即魔鬼、敌基督和假先知。”
      “你的意思是他是撒旦教徒?”何文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望龙,他正倦缩着身子,额头紧挨着地面,口中低念着他听不清的咒语。
      “教徒恐怕谈不上,应该是撒旦主义者!”柏皓霖说出他的看法。
      “有什么区别吗?”何文泽不解。
      “当然有!对于他的行为,犯罪心理学的专用名词称其为适应性的撒旦主义者,是典型的连环杀手,说通俗点是他将撒旦的信仰运用于自己特定的xx动机——不是因为信仰撒旦才xx,而是因为xx才信仰撒旦!”柏皓霖道,“你看那些血,还有那些玻璃瓶,他已经杀了不下十人!”
      “哼哼哼,”李望龙发出阴冷的笑声,“你们这些可悲的蝼蚁,如果不向我的主人供奉新鲜的灵魂,他便会降临于世,他将带来灾疫、疾病和黑暗!”他抬起头,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我是在拯救你们!!拯救你们!!”
      “拯救我们?你就靠无辜小孩子的生命来‘拯救’我们吗?!”何文泽怒声喝斥道。
      “无辜?这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李望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眼砰发出憎恶的光芒,颤抖地指着何文泽和柏皓霖,“你有罪!你也有罪!所有人都有罪!没有人例外!!”
      “真是个疯子!!这屋子里有罪的只有你!!”如果不是抱着小昱,何文泽早就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拳了。
      “他说的是原罪,”柏皓霖低声解释,“基督教认为,亚当、夏娃偷吃禁果,违背上帝的意志,这罪也遗传给了后世子孙,成为人类一切罪恶、灾难、痛苦和死亡的根源。所以人一生下来,在上帝面前就是一个‘罪人’。”
      “你信基督教?”何文泽对柏皓霖的博学感到吃惊。
      “不,我是无神论者。”柏皓霖道,“从他的精神状况看,应该是宗教妄想。”
      也许是连日以来的恐惧到现在终于得到了释放,也许是在何文泽怀中感到了安全,小昱在哭了一会儿后就睡着了,何文泽将他安顿到车上,等待警方后援xx的到来。
      柏皓霖则继续在屋子里走动着,他一边用手机拍摄,一边观察着这诡异的房间。当他走到房子左侧时,脚下传来“吱”的一声——这是不结实的木头发出的声音。
      柏皓霖移开脚,蹲下身察看,果然发现地板上有一个极不起眼的拉手手柄,这似乎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他试探着将木板拉起,一条幽黯的隧道出现在他眼前,同时一股呛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他快窒息了。
      “咳咳。”柏皓霖被那气息呛得咳嗽起来,眼睛也觉得格外刺痛和干涩。
      待气味散去一些后,柏皓霖一边捂住口鼻,谨慎地呼吸着,一边观察着。

  • 地下室没有相连的阶梯,屋内的光线太暗,只能照到地下室入口下方半米,对里面的情形无法窥视,漂浮的尘埃拼命挤在光亮处,令地下室看起来更加浑浊不堪。柏皓霖虽有些不安,但好奇心驱使他迫切地想知道这阴暗的渊薮中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何文泽安顿好小昱,回到屋子,正好看到柏皓霖半蹲在地下室口前,身子向前倾,想探看地下室,他从腰间拿出xx必备的小型手电,走过去:
      “用这个。”
      手电顿时投射出一道洁白的光明,可是当他们看到这白光下的所照之物,两人均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如纸,若不是两人心理素质{jj0},肯定会夺路而逃,到外面狂吐一番。
      在地下室内,只有一具一具五岁左右孩童已经腐败的尸体和无数只穿梭其中的老鼠,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啃食得残缺不全,{wy}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眼球都已被人剖下,原本应该充满童真的脸蛋只留下两个黑黑的血洞和两道已经干涸的血痕。他们像垃圾一样被人随意丢弃在阴黯之地,陪伴他们的只有老鼠、苍蝇、蛆虫等等那些正常孩子甚至都叫不住名字的虫子。
      “20%!这就是警方潜规则中放弃的那20%!!!”何文泽的声音哽咽了,“如果、如果有一名xx能够重视,如果在孩子父母报案时,少一些推讳,少一些敷衍,多一分责任心,那些孩子就不会死!!”
      “文泽……”柏皓霖读到了何文泽的失望,但他又何尝不是?
      “那些孩子不是被李望龙杀死的,杀他们的是我们,是我们这些本来应该保护他们的xx啊!!”何文泽愤懑地一拳击在地上。
      “文泽,小昱不是还活着吗?”柏皓霖按住何文泽的肩,想让他平静下来,“小昱将是{zh1}一个,是你给李望龙戴上了xx,是你阻止了他!”
      “阻止?哼,嘿嘿嘿,”李望龙听到他们的对话发出阴森的笑声,“你们别忘了,我叫李望龙,我爸是李鹰!你们他妈的谁也动不了我!!今天你把我抓进去,明天你们署长就会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回去!!”
      “你说什么?!”原本就情绪激动的何文泽听了他的话更是怒不可恕。
      “还没有结束,现在才十一个孩子,还差两个!”李望龙咧开嘴,喉咙里发出阴阴的笑声,“只要再杀两个,仪式就结束了!嘻嘻嘻——”
      “我现在就毙了你!!!!”何文泽“嗖”地从腰间掏出枪,对准李望龙的脑袋。
      “文泽,冷静一点!!”柏皓霖一把抓住何文泽拿枪的手,“你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吗?”
      何文泽没有说话,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李望龙,眼里的愤怒如同地狱烈焰,刹那间就能将李望龙那邪恶的灵魂化为灰烬!!
      “文泽,你不应该就这么杀了他,应该将他推向审判席,受尽世人遣责!他应该在人们的唾弃声中走向刑场,而不是现在!文泽,听我说,他是在激怒你,别让他得逞,把枪放下。”柏皓霖慢慢将何文泽拿枪的手往下压,似乎也在将他的怒火压下。
      何文泽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吸到肺中的依然是那满腔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但他的愤怒已经在柏皓霖的劝说下平息了很多,他将枪放回腰间,满是歉意地说:
      “你说得对,不应该就这么便宜了他。”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过了一会儿,五名xx持枪闯入,当他们看到屋里xx阴森恐怖的布局时,都怔住了。
      “我是刑侦五处的何文泽,”何文泽主动亮出证件,“犯人已经制服了。”
      “辛苦你了,你可立了大功啊!”为首的警官拍拍何文泽的肩,“你们先去作笔录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好,辛苦你们了。”何文泽如负重释。
      简单地录了口供,并把小昱交给警署的同事后,已是凌晨五点,前来支援的警官让何文泽和柏皓霖回去休息。两人各自回家,按下不表。

  • 三小时后,TMX市南星街西二段16号
      在一座豪华府邸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灯火通明的欧式大厅来回踱着步,他的个子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七左右,粗大的脖子、凸出的腹部都表明此人体重不轻,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还算斯文,但此时他的嘴里却低声咒骂着,看起来愤恨不已。
      一名四十开外的妇人则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她正用手撑着额头,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不时地叹着气。
      这时,一辆车驶进了府中,听到声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向门的方向望去。
      不多一会儿,李望龙有些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
      “妈。”他冲正迎向他的母亲伸出手,却不肯叫助他逃过牢狱之灾的父亲。
      “我们没你这种儿子!!”看到自己{wy}的儿子,李鹰怒火中烧,咆哮道,“你从小到大给我惹了多少祸?我费尽心思才把你送到英国念书,你就这么回报我??”
      “哼,你送我出国无非是眼不见为净,你真的是为我好?还不是为了你头上的那顶乌纱帽!”李望龙不客气地反驳,语气冰冷地全然不像是在对生养他的父亲说话。
      “孩子他爸,儿子还小,不懂事!”李母急忙护着{wy}的宝贝儿子。
      “他已经二十岁了!!还小个屁!!”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李鹰指着李望龙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别指望这次我又给你收拾烂摊子!!”
      李望龙面露不屑之色:
      “那你干嘛叫人把我弄出来?”
      “你!!”李鹰仰起手,想落下,却被李母拦住了:
      “他爸,孩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我被关事小,这可关系到你的前途啊,李大市长!”李望龙冷笑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说,“在你眼里,权利远比我这个儿子重要吧?就当是在帮你自己了!再说这也不是{dy}次,你也驾轻路熟了吧?”
      “你一回来就说要搬出去,我就知道没有好事!!”李鹰怒不可恕,“我以为你只是跟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胡闹一番,没想到你居然去xx!!你还有没有良心?杀了那么多孩子,你简直不是人!!”
      李鹰的话无疑激怒了李望龙,他猛然起身,用恶狠的眼神直视着李鹰,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知道我为什么信奉撒旦大魔王吗?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地狱!”
      “望龙,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讲话?”李母急忙拉住了李望龙,然后向李鹰苦苦哀求,“他爸,现在木已成舟,我们李家就望龙一个孩子,还指望他替李家开枝散叶呢,你说什么也要帮他这一次啊!况且,况且竞选日也近了,若是,若是这事让公众知道,对你也不利!他爸,算是我替李家的列祖列宗求你了,你一定要保住李家的香火啊!!”她说着竟跪在李鹰面前,泣不成声。
      李鹰神情漠然地瞥了她一眼,任由她跪在地上,并重新开始在屋中踱着步。李鹰蹙着眉,用政客的思维权衡着利弊,过了许久,才向已将李母扶在沙发上的李望龙吐出一句话:
      “把当时的情形告诉我。”此时他的语气已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李望龙露出胜利的笑容。

  • 次日,何文泽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警署,他到的时候柏皓霖已经在那儿了:
      “皓霖,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休息{yt}呢!”柏皓霖与何文泽不一样,不受警署的考勤限制。
      “看了那样的东西怎么睡得着?”柏皓霖摇摇头。但他心里清楚,他是想尽快查明当年的真相,这两天忙着小昱的事,没时间调查彭涛。
      “现在好了,李望龙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何文泽露出疲惫但很欣慰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警署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和平常一样,没有特别的反应。当天的报纸也没有与李望龙有关的消息,何文泽隐隐有些不安,便和柏皓霖商量:
      “皓霖,我总觉得不对,依赵署长的作风,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应该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召集记者采访,闹得满城风雨了,但你看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
      “应该不会,昨天那么多xx,想瞒也瞒不住,你应该对司法制度有信心。”柏皓霖倒很乐观,“李鹰位高权重,他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消息外滞,相信我,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说完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听了柏皓霖的话,何文泽刚宽下的心,又紧了起来。
      “我担心李鹰会用尽一切手段,证明李望龙有神经疾病。”TMX市的法律明文规定,只要犯人有神经疾病,不管他犯下了多大的罪,都会被送往精神病医院进行救治,这就和无罪没什么区别。
      “什么!”何文泽愤懑地叫了起来,“神经病人犯罪都是无理性犯罪,但他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是的,他有心理疾病,不过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柏皓霖道,“文泽,你也别太担心,邪不能胜正,我相信法律会为受害者讨回公道的!”
      “哎,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做了xx后才知道……”何文泽说到这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丧气话了,希望你是对的。”
      在何文泽淡淡的担忧中,时间一秒一秒,如同从指缝中滑走的流砂一般悄悄溜走,眼看这{yt}就要很平静地过去,一个电话却令何文泽的心湖倾刻激起千层海啸。
      电话是小昱的母亲打来的。何文泽接起电话,正想问小昱现在的情况如何,却被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骂声掐断:
      “亏我那么相信你,我{zh1}等来的却是什么?你们这些死xx,当初我{dy}次报案的时候,就告诉我小昱只是走失,很快就会回来的,让我再找找;我第二次报案的时候又说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等到第三次,你们xx终于找不到借口,受理了,我却天真地以为只要立了案,你们就能帮我找到小昱。这两天,我每时每刻都守在电话机旁,寸步不敢离开,结果呢?你们就这么回报市民的信任?!真是xx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黄女士……”何文泽被她骂得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他正想说小昱已经找到了,小昱的母亲却已经重重地挂了电话。
      何文泽怎么也想不通,听对方的意思,警方还没有让小昱跟她联系?这不对啊,按照警方的流程,应该在{dy}时间内通知失踪儿童的父母,昨天他之所以没有亲自通知她,一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特殊,二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xx,必须有特定的流程要处理。
      何文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拨通了小昱家的电话,现在接电话的是小昱的父亲,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其母悲恸的哭声。
      “我是负责小昱失踪案的何文泽,请问警方没有联系你们吗?”何文泽急切地问。
      “联系了。”小昱的父亲虽听起来冷静很多,但声音也有些哽咽,“抱歉,小昱的死对我前妻的打击很大……,我想你也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听了对方的话,何文泽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昱的死讯!“小昱死了???”
      “尸体我们已经领回来了,明天我们就为他举行葬礼,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也能来参加。”
      何文泽手中的电话从他掌心滑落在地,手却还保持着握电话的姿势,此时他脑中充满了一系列的问号:小昱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小昱会死?昨天我们离开时他还好好的,而且身上也没有致命伤,难道李望龙对小昱动了手脚,以至于后来暴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昱怎么会死??这没道理!!没道理!!!
      这些问题在他脑中旋转着,越转越快,令他头昏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文泽,你怎么了?”柏皓霖走过来,见何文泽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
      “皓霖,小昱死了!小昱死了!!!”何文泽使劲抓住柏皓霖的手肘处,由于太过用力,抓得他钻心地痛。
      “小昱死了?!”柏皓霖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他还能保持冷静,“死因是什么?”
      “还不知道。”何文泽摇摇头,“一定是我们离开后出了什么事!”说到这,他心中升起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想下去的猜测。
      “你还记得昨晚接手的xx是哪个部门的吗?”柏皓霖问。
      “没太注意,”何文泽努力回想着,却没有记起与他们身份有关的信息,“警员需要支援的时候,会打电话到xx专线,由专线安排值班的警队就近支援,所以我也不清楚。”
      “这就好办了,我们去派遣支援队的专线查一查,就可以查到昨晚出勤的警队,他们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柏皓霖提议道。
      “嗯!”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何文泽拨通了警方使用的专线,接线员一接电话,他便迫不及待地说:“我是PD58293,我想查查昨晚到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支援的警员的信息……是的……不能通融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事想问支援的警员。唉,好吧。”看来对方没有给予满意的答复,何文泽悻悻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柏皓霖问。
      “说我的级别不够,不能查询。”何文泽的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皓霖,我自己来查,你去忙你的论文吧!”何文泽知道柏皓霖毕竟不是xx,有些事情不方便让他插手,更何况此事可能会有太多牵连,他也不想将他卷进这个旋涡。
      “如果有任何消息,你要{dy}时间通知我。”柏皓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况且他也有很重要的事做。
      “一定!!”

  • 转机
      6月27日,阴转多云
      彭涛那边依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进展。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跟踪他,他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早上七点一刻离开家,二十分钟后,他的妻子宫婷会送他们的儿子去幼儿园,然后她就会约几个太太一起打牌,直到下午五点才去接孩子。宫婷是家庭主妇,两人却住在高级公寓,除非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否则以彭涛的薪水,不可能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
      彭涛在警署也没有什么事,大多数时间就是看看报、喝喝茶,有时会读几份文件,但很快他就会不耐烦地把文件放回桌子,然后打开电脑玩xx;中午彭涛偶尔会自己叫外卖,偶尔会和同事出去吃;下午他则时常会以出去查案为由离开警署。
      查案是假,消遣是真,最常去的地方是洗浴中心、茶楼和休闲会所。每次他都是一个人进去,但进去之前都会打好几通电话,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里面{jd1}还有他的同伴,只可惜他现在对我已有戒心,我不方便跟入,而他出来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看来他们非常谨慎,不知他会见的人是不是与当年父亲的凶杀案有关?
      除此之外,文泽这几天也神神秘秘的,每次我遇见他说不上两句话,他就会匆匆离开,应该一直在忙李望龙的事。另外这两日我跟踪彭涛的时候,发现文泽也在暗处监视着他?!

  • 写完后柏皓霖一边再次阅读,一边回想着这几天与彭涛有关的每一幕,直到确定没有遗漏任何细节,这才合上日记本。
      柏皓霖觉得头部有些胀痛,他正准备冲个凉,让头脑清醒些,手机却响了起来:
      “文泽,”柏皓霖在拿起手机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么晚了,有事吗?”
      “皓霖,你在看电视吗?”文泽披头就问。
      “没,怎么了?”柏皓霖听到电话那头很吵。
      “你快看电视!TMXTV新闻、综合频道都在播。”何文泽说完就挂了电话。
      柏皓霖虽已经习惯了何文泽的急性子,但对他如此摸不着头脑的言行还是倍感好奇,他放弃了冲凉的打算,打开电视。
      电视中正在播放紧急新闻,似乎是警方正准备开新闻发布会,可能是由于现场直播的缘故,画面一会儿切换到尚未准备妥当的发布会现场,一会儿又切换到一条山间小路。记者正在对现场的警员进行随机采访,屏幕右方有一个醒目的新闻标题:
      警方破获特大杀童案,犯罪嫌疑人已被击毙
      柏皓霖为之一震,暗想这会不会是李望龙的案子?他将电视声音放大,画面中,数名记者正好围住彭涛,连珠炮似地发问:
      “彭警长,能不能向我们透露一点本次的行动?”
      “受害者的身份都确定了吗?”
      “警方是如何得到的线报?”
      “赵署长会亲自在新闻发布为你们现场解疑。”彭涛被问得不耐烦了,他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严肃地说,一副干练的模样。
      “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是否已经查实?”另一名记者对彭涛的婉拒充耳不闻,继续问。
      “尚在查实。”彭涛简短地说。
      “听说屋子里有邪恶的阵式和摆设,这是否是邪教制造的宗教恐怖?”另一名记者快速接过话。
      彭涛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向警车,两名警员将记者们拦下,其中TMX频道的记者对准摄像机,以极专业的口吻点评:
      “警方的本次行动至此已圆满结束,这是本台记者陈曼为您发回的报道,稍候请继续收看警方的新闻发布会。”
      电视里开始出现广告画面,柏皓霖舒了口气,自言自语:
      “纸是包不住火的,该来的终究会来。”虽然晚了几天,但李望龙终究要被送上审判席了,这令柏皓霖倍感欣慰。
      他对警方的新闻发布会没有兴趣,无非就是一些歌功颂德、打打官腔之类,他站起身,正准备去浴室,脚却在即将迈出的那一瞬间僵住了,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李望龙不是被羁押了吗?怎么又死在案发现场了?
      柏皓霖重新坐到沙发上,他盯着电视里的广告,脑子却闪现着刚才电视里播放的每一个画面,越想越不对劲。
      新闻里说犯罪嫌疑人已被击毙,也就是说李望龙死了?!这可能吗?暂不说李望龙在几天前就已被收押在监,如今为何会在案发现场被警方击杀,仅如此大张旗鼓,也绝不是李鹰的作风!况且有一个记者在问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李望龙虽没有其父的名气大,但也算是个知名人士,如果疑犯真是他,肯定已经闹翻天了。
      可是没道理啊!这事不只是文泽,还有五名警员也知道。小昱的死固然蹊跷,但他们却没有对文泽不利,如果说要xx灭口的话,文泽不是更应该被xx的么?这太奇怪了!
      柏皓霖怎么也想不出对方唱得是哪出戏,大约十分钟后,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白虎警署的赵署长代表警署讲话,他开始介绍本次行动,只是言语有些模梭两可,只说罪犯是如何地狡猾、凶残,警方是如何地排除万难、直捣黄龙,他们的布署是如何地成功,决策是如何地英明……,他那足有二十分钟的长篇大论,竟一处也没有提到罪犯的名字,也没有提到受害者的信息。
      终于到了记者提问的时间了,早已按捺不住的记者们开始将他们准备良久的问题抛给赵署长:
      “赵署长,请问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是否已经确认?”
      “根据我们的调查,此人曾是一名黑帮成员,但在七年前他便已离开本市,近日才潜回作案。”赵署长答道。
      柏皓霖“腾”地站起身,他顿时将此人与父亲的案子联系起来——如此看来,警方击毙的犯罪嫌疑人{jd1}不是李望龙,而是一个替死鬼!官方说他七年前离开本市,最近才回来,与之前他听到的当年杀害父亲的那个杀手的活动时间吻合,会不会就是他?!是了,之前他威胁过彭涛,彭涛杀了他,现在又将这个案子嫁祸在一个死人身上,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案子也是由他负责?

  • 柏皓霖握紧了拳头,眉头深锁,嘴唇紧闭,暗憎彭涛和他幕后集团的心狠手辣。
      新闻发布会依旧继续,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赵署长,前段时间早有幼儿家长反应孩子失踪,为何当时警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幼儿走失的因素实在太多,据研究表明,98%的幼儿失踪都是家长的疏忽……”赵署长开始搬出xx信息。
      “赵署长的意思是因为这98%而放弃了其余2%的孩子吗?警方放弃的时候,是否曾想过会有类似这样的恶性案件发生?”赵署长的话还没说完,另一名记者马上掐断他的话。
      可能是他的行政助理没有想到记者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赵署长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慌乱之色,只是原本对答如流的他略微停了停,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很快答道:“经过这起案件后,警方一定加强治安管理,坚绝杜绝此类案件的发生!”
      “赵署长,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占地约有上万公顷,且尚未开发,鲜少有人进出,警方是如何发现罪犯在此处行凶?”
      “这是因为警署有一位恪职尽守的好xx,彭涛!”赵署长向众人介绍彭涛,闪光灯对准他就是一阵猛拍,彭涛也向他们微笑致意。“彭警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xx,他……”
      看到这,柏皓霖关了电视,不用猜,他也知道接下来警署会授予彭涛荣誉勋章等等,他拿起手机,拔通了何文泽的电话,想问个究竟。
      响了好一会儿,何文泽才接电话,不等柏皓霖说话,他疲惫的声音听筒中传来:“皓霖,我觉得很累,我准备明天辞职。”
      “辞职?!”柏皓霖几乎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何文泽口中说出,通过他对何文泽的观察,他虽性子有些浮燥,但极有责任感,他不可能就这么辞职,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文泽,出什么事了?我看了新闻发布会,我很担心你!”
      电话那头的何文泽沉默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柏皓霖。时间就么这一分一秒地滑过,柏皓霖聆听着何文泽微微有些发颤的呼吸声,却没有催他。
      “皓霖,你家在哪?”何文泽终于说话了。
      “西参街75号,离我们{dy}次见面的那个小巷不远。”
      “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柏皓霖心海翻腾,他在屋子中央来回走动以缓解心里的压力。他不知道何文泽为什么做辞职的决定,是受到了来自李鹰的压力?还是对那个丑陋的官场感到失望?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文泽一旦辞职,他在警署就没有了他可以信任、也同样信任他的人,那么他对彭涛的调查更将是举步为艰。更何况当年的执行者已死,除了彭涛外,他尚未有任何进展,他不能败在起点!
      不行,不能让文泽辞职!柏皓霖对自己说。
      可是现在李望龙的案子已经是木已成舟,……,不,不对,事情还没有结束!
      柏皓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木屋里用手机拍摄过当时的情况,如果他将手机交给警方,就一定可以翻案!!
      柏皓霖暗自欣喜。除此之外,他还必须想办法将何文泽的视线转移到彭涛身上,只要他们双剑合并,内外夹攻,他不信彭涛不露出狐狸尾巴!!
      原本xxxx路又似乎明亮了起来,柏皓霖心里却隐隐有些内疚,他觉得自己在利用何文泽,他对自己如此信任,自己甚至都未曾想过他的感受。不过柏皓霖心中的些许愧疚很快就释怀了:“抓到了他们,就全归功于文泽一人吧!”
      约莫过了半小时,传来轻微的叩门声,早就等在门边的柏皓霖迅速打开门,来者果然是何文泽。他没有说话,快速进入屋里,好似怕被邻居看到。
      “文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柏皓霖迫不及待地问。
      “你家里没人吧?”何文泽没有回答他,径自问。
      “只有我一人。”柏皓霖一边说一边为他倒水。
      “那就好。”何文泽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他接过柏皓霖递给他的水,一口气喝进一大半,这才道:“皓霖,你也觉得很奇怪吧?”
      “当然奇怪了,犯罪嫌疑人怎么变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有好多事都想不明白,你快告诉我!还有你说要辞职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威胁你?”柏皓霖将自己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我虽然之前大概知道警署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他们也能只手遮天。”何文泽双眼下视,看着地面,叹息着摇摇头。
      柏皓霖感觉他整个人都没有朝气,像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他耐心地等待他整理头绪。
      何文泽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水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和你分开后,我{dy}件事情就是去查小昱的验尸报告,法医告诉我小昱死于窒息,死亡时间是当天早上八点左右。当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小昱怎么会死于窒息?所以我找警校的校友、老师帮忙打听,终于打听到那五名支援xx的下落,他们竟全部在第二天以不同的理由调离了本市!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两名xx,他们给我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在我们走后不久,李望龙要求打一个电话,大约一小时后,我的上司彭警长就来接手了,小昱也交给了他,之后他们就不知道了。”
      果然是彭涛!柏皓霖在心里叫道,难怪文泽要跟踪他了!
      “我当时很生气,就去找彭警长。”何文泽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柏皓霖知道以他的性子,言语间对彭涛肯定有不客气,“彭警长当时还对我说此案尚未有定论,让我不要乱说话,我气得说出法医验尸报告中的问题和五名xx的证词,他却告诉我凡事都要讲证据。”
      “这怎么不是证据了?我手机中还有当时的影像,现在人证物证都有,这都是铁证!”柏皓霖也有些恼怒。
      “我知道,我当时也明白过来了,彭警长一定与李鹰勾结,我担心一时冲动露了自己的底牌,就退了出来。我心中不服,又不想把你在场的事说出来,就又去了木屋,想找到李望龙与此案有关的证据,路才走了一半,就被拦了下来,说是前面塌方,过不去了。我只得弃车而行,想穿小道过去,可是到了木屋附近才发现,他们已经派了人在此把守,看来对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我只得离开。”何文泽万般无奈地说,“我原本是打算找你一起提审李望龙的,但我刚进警署,就被彭警长了叫住了,他居然破天荒地说请我吃饭。”
      “是什么时候的事?”柏皓霖问。
      “三天前。”何文泽答道。

  • 三天前的傍晚,柏皓霖去看望他的母亲,错过了这场好戏。
      “我推拖不过,只得去了。我们去的是全市{zh0}的酒楼,除了彭警长和李鹰外,其余的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其中有总警监、检察官、法官、律师,总之全是些官衔头衔一大串的人。
      我很不自在,想离开,但彭警长把我拉住了,硬让我坐在了李鹰的旁边。李鹰对我说的{dy}句话就是:‘犬子受您的照顾了’;我说:‘好说好说,除暴安良是我们做xx的责任’。”
      “哈哈,想必李鹰的脸定是难看得很。”柏皓霖为何文泽的直言快语叫好。
      “没有,笑容反而更灿烂了,然后向总警监夸我,还说要给我升职的机会。”何文泽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这顿饭虽然全是山珍海味,但我全吃不下,等他们吃饱喝足后,我原想总算是解脱了,没想到他们又说去好好放松一下,又带我去了{zgj}的洗浴中心和KTV,那天可把我折腾得可呛。
      晚上彭警长开车送我回家,在车上他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大概意思是李家有权有势,不是我一个小xx能够扳倒的,如果我识趣的话,跟着他们就有好日子过;如果我不识抬举,就别怪他们。然后他给了我一个东西。”何文泽从衣服内包里拿出一张文件的复印件。
      柏皓霖接过,细细端详。
      这是彭涛的结案报告,上面写的与他刚才在电视中看到的大同小异,只是李望龙的名字并不在犯罪嫌疑人栏上,而是在证人栏。
      “李望龙什么时候变成证人了??”柏皓霖冷哼道。
      “说是他发现了小木屋,报告了xx。连报案电话的录音都有,新闻发布会后还会授予他荣誉公民。”何文泽摇头苦笑道。
      “彭警长在支援部也有帮手吗?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篡改了证据?”柏皓霖也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哈,你太抬举支援部了!说难听一点,支援部根本就是形同虚设!现在xx审案的方式还处于极为原始的屈打成招!”何文泽激动起来,“我刚进警署的时候,有前辈对我说,警署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捉到嫌犯先关{yt}小黑屋再说!”
      “我们不是生活在法治社会吗?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柏皓霖惊诧不已,这与他在学校听到的xx不一样,教授们告诉他们的都是某某法官如何鞠躬尽瘁、某某检察官如何大义灭亲、某某警官如何以身作责。
      “法治?我们不是法治,也不是人治,而是治人!”何文泽冷笑道,“皓霖,你在学校学到的和现实中的根本不一样!虽然我一直不想对你说这些,你要记住,这里不是你的乌托邦!至少现在不是!你可别带着这种天真的想法走进法院!”
      柏皓霖盯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何文泽,似乎不敢相信如此悲观绝望的话会从一个原本朝气蓬勃、极富激情的青年警探口中说出,可是现在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信,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社会还有没有救的时候,他将话题引回正题——
      “你的意思是说彭涛要篡改证据很容易?”听何文泽这么说,柏皓霖觉得彭涛若是要趁乱调换了遗留在现场的子弹壳,并非难事。
      “是的。检察官和法官李鹰也都已经打点好了,就算铁证如山又怎么样?他们同样可以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所以你准备放弃了?”
      “我还能怎么办?我无力改变他们。我不怕死,更怕的是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他们那样,”何文泽长叹了口气,“如果真有那么{yt},我宁肯现在就出去被一个傻蛋开车撞死!”
      “哈哈哈!”柏皓霖被何文泽的话逗乐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何文泽涨红了脸,孩子气地叫道。
      “文泽,我会帮你,”柏皓霖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我的父亲是一名法官,七年前他……”这时他竟有一种想将心里的秘密与何文泽分享的冲动,但却在{zh1}一刻更改了说辞,“去世了。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和他一样的法官,即便是现在,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我自己也看到了那么多,我依然相信还有救。如果每一个人都像我们这么想,早就不存在彭涛、李鹰之流,正是因为世人的逃避心理,都想明哲保身,才助长了歪风邪气!”柏皓霖诚恳地说,“我始终相信,正义必被伸张,这也是我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与君共勉。”
      何文泽看着柏皓霖,细细品味着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吁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才会遇到你!”他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差点就当了逃兵,幸好有你!”
      “旁观者清嘛。况且就算你真的辞职了,他们也未必肯放过你。”

  •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我这两天也暗中监视过彭警长,发现他非常老练,出去应酬也从不会与人同进同出。”何文泽有些为难。
      “李望龙那条线看来是不行了,不如走迂回路线,”柏皓霖停了停,道,“我这些天去警署的时候有一些发现。”
      “什么发现?”何文泽的身子不由向柏皓霖这边靠了靠,迫不及待想知道。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会不记得,难道你又想起什么了?”
      “嗯,这两天我去警署,无意间看到一辆车和从案发现场离开的那辆车异常相似,”柏皓霖道,“只是这几天都没能和你说上几句话,就没告诉你。而彭涛,你知道,我对他没有好感,自然不会告诉他。”
      “是什么车?”何文泽急忙追问。
      “车牌号是TP-Z784的黑色大众,不过只是有点相像,我并不太确定。”柏皓霖强调道。
      “这好办,署里的车都装有GPS,只要查一查就知道那辆车有没有在现场了。”何文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署里的车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在使用。”柏皓霖故意道。
      “我倒记得彭涛有一辆黑色大众,也是署里配给他的,”何文泽道,“如果真是他的车,那说明他当时也在现场,为什么他不说?难道,他是凶手?!”何文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对方只是一个私家xx,怎么会和他结下梁子?”
      “奇怪,按理说,警方不是应该查一查有没有潜在的凶手,比如确定一下谁有动机什么的?”这是柏皓霖很早以前就想对何文泽说的话,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我和前辈去过他的xx社,可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丢失了很多资料,已是无从查起。”何文泽解释说。
      “能查到他最近接了什么案子吗?他的助手也不知道?”柏皓霖清楚地记得私家xx说过他是因为彭涛的妻子雇他查彭涛有没有外遇,才发现七年前的那桩血案,如果何文泽能查到彭涛的妻子就是他的{zh1}一个委托者,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查到彭涛身上了。
      “哈,助手?他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来的助手?”何文泽笑了。
      “电话记录呢?对方委托他,肯定会有电话记录的!”柏皓霖继续道。
      “对啊!这个我们没有查过。”何文泽如梦初醒,“唉,我早说了,你不做xx真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旁观者清嘛。”案子总算有一些进展,柏皓霖也如释重负,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何文泽慢慢地引入他设计好的道路上。
      何文泽是个急性子,他匆匆道别后离开了柏皓霖的居所,送走他后,柏皓霖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从他的父亲被害后,他的母亲由于受了严重的打击得了自闭症,从此他就早早地走向独立,不仅要照顾母亲,还要兼顾学业,很是辛苦,根本没有时间交朋友。可以说,何文泽是他这么多年来的{dy}个朋友,可是他却在利用他!
      虽然他的利用并没有恶意,可却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为了为父xx,为了将彭涛他们送进监狱,他不得不这么做!柏皓霖知道自己本不应该把何文泽拉进来,可是以他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实在很难有所作为,何文泽就像是他的眼、他的手,是延伸到彭涛所在的黑暗世界中的一部分。
      刚才柏皓霖是多么地想把自己全部的真实告诉何文泽,他知道以何文泽的品性,一定愿意鼎力相助——可是他不能,他知道人心是这世上最古怪的东西,也许今天他们焦不离孟,明天说不定就刀剑相向!这是他的底牌,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只要把将彭涛和他背后的黑手一起送上审判庭,我一定好好向文泽道歉,就算他会怪我也无所谓,只是现在……”柏皓霖对自己说,“对不起了,文泽!”
      对自己说了几遍后,柏皓霖心里好过了一些,他重新打开日记本,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

  • 反目
      7月1日 小雨
      文泽查了那名xx的所有资料,都没有找到与彭涛有关的证据,是他们已经将证据销毁了吧?目前暂没有办法接触到到彭涛车里的GPS,文泽这边正陷入瓶颈。
      昨天文泽原本想去询问宫婷,但被我拦住了,现在若是打草惊蛇一切便前功尽弃。彭涛对我有戒心,我不方便正面与他交锋,倒是文泽,他清楚李望龙案件的真相,对方非旦没有将他灭口,反而极力拉拢他,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可是我要如何去给文泽说让他佯装与他们交好?!文泽性情直率、冲动,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即使只是逢场作戏,恐怕他也忍受不了。所以只能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开口,虽然对不起文泽,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计划姑且放置一边,宫婷没有见过我,由我跟入较为妥当。
      不过有一点非常奇怪,我也在木屋的事竟没有一人提及,当时除文泽和李望龙外,还有那五名xx,他们也对我作了笔录,既然彭涛等人有能力将他们调走,并颠倒是非,就一定拿到了他们所做的笔录,可为什么他们事后选择了拉拢文泽,却对我不闻不问?
      已经准备将我除去?
      不太可能,这种事当然越早下手越好,可是至今他们却迟迟没有动作,是在等什么吗???

  • TMX市南柳街,上品一城高级公寓。
      宫婷牵着她和彭涛仅有五岁大的儿子离开公寓,准备和往常一样步行到前方两百米远的一家私立幼儿园。她刚走出公寓前,一名学生打扮的青年上前递给她一份制作精美的传单,她原本不想接,但传单上的宣传语吸引了她,上面写着:
      您为您的婚姻烦恼吗?原本应该相互信任、许下xx分离诺言的爱人最近却令您没有安全感?您是否也考虑过求助于私家xx?可是您又极愧疚地打消了这个想法?您的婚姻是否还能回到以前幸福美满的快乐时光?
      里面的每一字每一语都深深地打动了宫婷的心,这家心理咨询所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地一样,宫婷看看地址,正好离她居住的公寓不远,她顺手将宣传单放进了手包里。
      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宫婷根据宣传单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心理咨询所。
      这家咨询所似乎刚开张不久,装修风格简约,前厅仅有五平米,放置着一张桌子、两张三人座的并排椅和一个书报架。坐在前台的女子见宫婷推门进来,起身相迎: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她看起来二十来岁,还有些学生气。
      “我看到了你们的宣传单。”宫婷见惯了豪华xx之物,对咨询所简单的布置有些失望。
      “谢谢您对我们的支持。医师正好有空,我带您进去吧。”
      “呃,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对方的热情令宫婷更是望而却步。她正欲转身离开,女子的一席话令她改变了主意:
      “您不必急着离开,可能您是看我们刚创办不久,还不太信任我们。”女子笑容可掬,将宫婷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现在正好是我们的开业大酬宾,凭宣传单,您就可以有一次免费体验。既然您已经来了,不如试试看,如何?”
      “那好吧。”宫婷觉得女子说得很对,而且一位前台就有如此好的口才,她很好奇医师的水准会是怎样。
      在回收了宫婷手中的宣传单后,女子礼貌地为她打开了斜后方的房门:“您请进。”
      “谢谢。”宫婷向她点点头,进入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看似简单,但每一个物品的摆放乃至颜色都有极大的学问——背景墙是米黄色,黄色是暖色系,据研究表明,悦目明朗的色彩可以通过视神经传递到大脑细胞,可以使人心情舒畅;咨询所位于一座商务中心的十七楼,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蓝天、白云,视野极为开阔,让人感觉到心灵的宽广;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圆形玻璃桌,旁边是两张别致的藤椅,藤椅呈八字形,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就像在朋友家中;右方藤椅的后面有一个高约一米五宽约一米的密封式的黑色书柜,上面放着奖杯和证书。
      此时一名男子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听到她的脚步声,方才转过身来:
      “你好,请坐。”
      宫婷点点头,同时也细细端详着这名男子,他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均称,但略微偏瘦。他的容貌俊秀英飒,金边的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虽然隐藏着几分深邃忧郁却依旧无法抵挡斯文、儒雅的气质。他身着白衬衣和深灰色西裤,即不会让人觉得拘束,也不会让人觉得没有得到尊重。
      原以为医师的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宫婷略微一惊:“你是心理医师?”话虽如此,她竟没有一丝质疑——按理说,人们会对年轻人的专业技能持怀疑态度,可宫婷却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有点吃惊,这或许也是这位年轻医师的魅力所在。
      “是的。”男子一边应着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这倒是{dy}次进心理咨询所,”宫婷坐在左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道,“你们刚开张吧?我就在附近住。”
      “是啊,昨天才开业。”男子很自然地坐在她的对面,“抱歉,名片还没有印好。”
      “没关系,没关系。”宫婷摆摆手,直接进入正题,“我其实最近正好与我丈夫有一点……怎么说呢,我怀疑他有外遇。”
      “您丈夫做了什么让您怀疑的事吗?”男子看着她,像是普通朋友般的聊天。
      “大约一个月前,他回家总是很晚,打电话给他,他也总是不接,要不就关机,我问他去了哪,他会很不耐烦……”宫婷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倾诉出来,“我还曾经找过私家xx……”说到这,她突然住了嘴,不再说下去。
      “有没有结果呢?”男子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她。
      “没有。”宫婷说着垂下眼睑,不敢看他的眼睛。
      就这样,宫婷将她近日发现的彭涛所有的反常之处都说了出来,医师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聆听,偶尔也会问一些他们的家庭关系。虽然医师{zh1}并没有给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宫婷在将积压了许久的心中的话吐出后,心情好了许多。

  • “说出来就舒服多了,我虽然也有些朋友,但这些事毕竟不太方便对她们讲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鄙所随时欢迎您的光临。”医师冲她淡淡一笑。
      他的态度不会让人觉得热情得受不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淡,把捏得恰到好处,让宫婷感觉很舒服:“一定一定,对了,还不知如何称呼呢!”
      “您叫我何医师就好。”
      “好的。何医师什么时候有时间?”
      “咨询所刚开张,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所以不太方便与您约时间,不如您记下我的电话,如果您有需要,与我联系如何?”
      “那太好了!”宫婷对何医师更加满意了,她是全职太太,已经习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若是让她在固定的时间来看心理医师,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送走了宫婷后,“何医师”转身向前台的女子道:
      “好了,给学弟说,我们收工吧。”
      “学长,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呢。”女孩有些吃惊,好心地提醒道。
      “没关系,工钱不会少你们的。”他笑道。
      “那我们明天还来吗?”
      “咨询所还有一些手续没有办完,今天只是试营业,等一切准备妥当以后会再请你们帮忙的。”
      “好。”
      在学妹离开后,柏皓霖这才取下了梁上的眼镜。
      这是他与宫婷的{dy}次接触,与他预计的一样成功。这个心理咨询所可以说是专门为她开设的,咨询所的位置离宫婷居住的高级公寓有二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根据人的惰性心理,在非必须需求的情况下,只有15%的机率会步行到离家十五分钟路程的地方,而步行到离家二十五分钟以上的,则不到2%。特别是习惯了休闲生活,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和小区里的其他太太打牌消磨时间的宫婷,主动到咨询所的机率近趋于零。
      柏皓霖设计将宣传单收回,也没有给宫婷名片,他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姓“何”,都是避免让彭涛察觉自己在试图接近他的妻子。而“何”与“柏”的读音极为相近,万一被宫婷得知了自己姓“柏”,也很容易塘塞过去。
      这仅仅只是{dy}步。柏皓霖打开笔记本,写下他对宫婷一句简短的评语:
      敏感、多疑,感性

  • TMX市白虎警署
      何文泽假装伸懒腰的时候环顾四周,见其他xx要不就在聊天,要不就在看报,没人注意他,他快速进入警署的资料库,输入了李望龙的身份证号,想查查他的笔录。就在他准备按下Enter键时,一只手抢先按下了Esc键,何文泽抬头一看,竟是柏皓霖:
      “皓霖,你干什么?”
      柏皓霖神情严肃,他附下身,压低声音:“文泽,如果被他们查到你还在查这件事,他们就不会再拉拢你,而是会除掉你!”
      “现在没有人注意我。”何文泽辩解道。
      “局域网和Inter网是一样的工作原理。你以为你看到了世界,其实是世界看到了你。现在你应该韬光养晦才是。”
      “我怕他还会再伤害别的孩子。”何文泽双拳紧握,“皓霖,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间房子,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他们好像在责怪我!”
      “文泽,你想太多了。况且李鹰位高权重,现在他儿子差点给他捅了大漏子,他一定不会让他留在国内,恐怕就在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就已经将他送走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试着查查这几天机场乘客,应该会找到他的名字。”柏皓霖注意到彭涛正和另一名警员向办公室走来,他直起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与何文泽保持距离,“我去审讯室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何文泽说着就要起身,柏皓霖却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我自己去就好。”
      柏皓霖离开时与彭涛擦肩而过,彭涛见他单独一人离开,笑嘻嘻地问何文泽:“文泽,怎么不和柏法官一起去?”
      何文泽顿时明白柏皓霖为何要他留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而且他对警署也很熟悉,不需要我帮忙了。”
      “那今晚你有没有空?我有个朋友在城南刚开了家酒吧,我们一起去给他捧捧场。”彭涛对何文泽懂事的表现很满意。
      “那个……”何文泽本能地想拒绝,却想到了GPS的事,“我没车啊。”
      “哈哈,放心,我会负责把你送回家的,就这么说定了!”彭涛拍拍何文泽的肩。
      何文泽嘴上虽答应了,心里却极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违背了当初做xx的原则,背叛了小昱,背叛了受害的孩子们。他想拒绝,但他清楚彭涛是关键人物,现在他有意与自己交好,对他来说是找到证据、公布真相的机会,可是自己会不会就此被他们同化?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何文泽很怕,真的很怕,他实在拿不定主意,便拿出手机给柏皓霖发了一条短信:
      “P让我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出去。”
      短信发送成功后,何文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短讯音响起,他急忙打开,只见柏皓霖回复道:
      “来屋顶。”

  • 何文泽不动声色地将短信删除,顺手拿了桌上的几份文件,从容地离开了办公室,在他拐弯的时候还特意注意彭涛,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报纸,没有察觉。
      何文泽到了屋顶,柏皓霖已经等在那里了。不等他说话,柏皓霖拿出一张包好的纸巾,递给他:“文泽,你想办法把这个放在彭涛身上。”
      何文泽原以为是xxx,可是纸巾却很轻,打开一看,竟是一根头发,准确地说,是女性的长发。他奇了:“这是什么?”
      “我今天见到宫婷了,以心理医师的身份。”柏皓霖道。
      “你动作好快,她是怎么相信你是心理医师的?”何文泽惊诧不已。
      “我在显眼的地方放了很多奖状、证书,人很容易相信xx。”柏皓霖简短地说明,“她最近怀疑彭涛有外遇,曾派了私家xx跟踪他。”
      “私家xx!!”何文泽几乎是尖叫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查他的通话记录,你倒先查到了!”
      “她只说找了私家xx,不能以此断定就是那个死者,”柏皓霖提醒道,“况且我看她欲言又止,应该还有后话。如果是同一人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他已经被杀,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怀疑着彭涛。”
      “应该不会。警方不会公布这种小案子,所以外界并不知道。”何文泽道,“不过就算她不知道也应该想过为什么她找他调查彭涛后,他就失踪了吧?”
      “总之现在她对夫妻关系极没安全感,我需要再推波助澜。”
      “我知道了!”何文泽将长发放在贴身处。
      “另外,文泽,今天晚上你不要有任何动作。”柏皓霖提醒道。
      “为什么?”何文泽不解。
      “彭涛对你并没有xx信任,他极有可能会装醉,你小心些。”柏皓霖道。
      “嗯。”

  • 当晚,何文泽跟着彭涛去了城南的酒吧,酒过三旬后,彭涛醉态尽显,何文泽只得搀扶他离开。
      彭涛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醉话,一边歪歪斜斜地走进停车场,他坐到车里,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去,他有些烦躁地叫着:“文、文泽,帮我、帮我把车扶着,晃得太厉害。”
      “彭警官,你喝醉了,我来开车吧。”
      “我没醉,我没醉!”彭涛摇晃着身子,摆着手,嘴里嘟哝着。
      何文泽不由分说地将他扶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下,自己坐在驾驶位,他正准备发动汽车,目光却停留在手指前方的GPS上。
      何文泽看看旁边的彭涛,他正斜靠着窗子,似乎是睡着了。
      何文泽知道只需要一分钟,只要一分钟他就可以查清6月18日晚彭涛是否去了案发现场,他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就在他的指尖要触碰到GPS上时,脑海里却回响起了下午柏皓霖告诫他的话:
      “彭涛对你并没有xx信任,他极有可能会装醉,你小心些。”
      何文泽犹豫了,万一彭涛真如柏皓霖所说是装醉,岂不是功亏一篑么?可是如果放弃了,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何文泽举棋不定,他试探着轻唤道:“彭警长,彭警长?”
      “唔——”彭涛的喉部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依旧斜靠着窗边,不理会他。
      何文泽又摇了摇他:“彭警长,你家在哪?”
      “天上,在天上。”彭涛一边说一边发出“嘿嘿”的笑声,看来醉得不清。
      何文泽叹了口气,他若无其事地按下了GPS的查询键,……。
      总算将彭涛送到家,何文泽帮宫婷将彭涛扶到卧室躺下后就告辞了。宫婷把他送到门边,道了谢回到卧室时,却发现原本烂醉如泥的彭涛正异常清醒地脱外套,把她吓了一跳:“你不是醉了吗?”
      “就他那点酒量,能把我灌醉?”彭涛冷笑道。他脱下外套交给宫婷,拿出手机打电话:“是我,小何送我回来的。对……,是……”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卧室。
      宫婷满肚疑肠地看着他的背影,更是摸不透他的想法,就在她拿着他的外套去洗衣间时,赫然发现上面挂着一根长头发。
      宫婷用手指将长发捻起,细细观察着。
      这根头发比她的长,呈棕红色,这绝不是她的头发!
      那会是谁的??

  • 宫婷心中一凉,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走出卧室,正好彭涛电话已经打完了,她问道:“今天你们去哪了?”
      “城南的酒吧。”彭涛随口答道。
      “就你和小何两个人?”
      “嗯。”
      “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宫婷笑问,“小何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小xx,家里没权没势的,你怎么会和他去?”
      “这你别管。”彭涛有些不耐烦了。
      “我为什么不能管?”彭涛的话又让宫婷火了,“我是你老婆,是你孩子的母亲,我怎么就不能管了?难道你在外面和那些狐狸精鬼混,还让我在家装聋作哑?”
      “你少疑神疑鬼!”彭涛更加不悦,他不想和她多说,径自走向浴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彭涛,你没做过会怕我问??”宫婷隔着门咆哮着。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回应着她的愤怒。
      宫婷满腔的愤懑无处渲泄,她短促地呼吸着,想将近日来受的气都排出体外,可是越想越觉得不甘,真恨不得冲进浴室与他撕扯,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如果真这么做,连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了。正在郁闷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年轻的心理医师来。
      宫婷快步走到露台,掏出手机,拔打了柏皓霖给她的电话号码。

  • 次日下午,心理咨询所
      这是宫婷第二次坐在这里,可是现在她的心境与昨日截然不同。柏皓霖还没说话,她就已是嘤嘤泣漓:“何医师,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证据!”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还是希望与他重归于好吧?”柏皓霖说着递上纸巾。
      “当然了,毕竟他也是我儿子的父亲。”宫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你先生爱你们的孩子吗?”
      “爱,”宫婷道,“他几乎每天都要抽时间陪陪孩子,他最喜欢给孩子讲他捉坏人的故事——对了,他是xx——孩子特别喜欢他。”
      “你们全家{zh1}一次外出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三个月前吧?”宫婷回忆道。
      “不如你们找个时间带着孩子去郊游如何?”
      “我也提议过,但他总是以没时间为由推拖。”宫婷擦拭着眼里的泪水,“他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就算真的要离婚,我也不能便宜了他!!”
      “之前听你提过你曾找过私家xx,既然没有发现,应该是误会吧?”
      “那个私家xx失踪了,”宫婷冷笑道,“我真怀疑是不是他抓到了我老公的把柄,他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这个城市。总之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了。”
      虽然宫婷的话没有根据,但倒与事实猜得七八分相似。柏皓霖道:“没有证据便不能凭空猜测,这也是夫妻不睦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们的关系很僵,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是不说罢了……”宫婷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与他对质,但我又很怕,很怕对质后一切就成真了!”
      “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单听你一人之言不能得到客观的判断,所以想请你画一幅只有一棵树的画。”柏皓霖说着拿出纸笔,递给宫婷。
      “是一棵什么样的树呢?”宫婷握着笔,问柏皓霖。
      “你自己决定。”柏皓霖微笑道。
      宫婷踌躇了一会儿便开始作画。
      过了十分钟,宫婷将画着一棵树的画交给了柏皓霖,柏皓霖看了一眼,没给任何评论,只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请你的孩子画一副画,”柏皓霖道,“一幅有树,有房子,有你们三个人的画。”
      “我能问为什么吗?”宫婷越发不解了。
      “孩子是最纯洁的镜子,他会很客观地反应你们家的情况。”
      “那好。”宫婷一口答应。
      送走宫婷后,柏皓霖这才仔细端详着宫婷画的那棵树。
      这是一棵并不茂盛的小树,树干的分支不多,树叶也并不怎么茂密。
      柏皓霖随即将画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并在旁边批注一行小字:
      极度缺乏安全感,却对自己的判断具有相当的自信,一旦决定的事不管付出多大地代价也要完成,轻微的偏执型人格。

  • TMX白虎警署
      在屋顶,柏皓霖和何文泽见面了,何文泽还没来得及说话,柏皓霖先开口了:“文泽,我的论文快完成了,可能近日就会离开警署。”
      “这么快!”何文泽虽知道柏皓霖离开是迟早的事,但心里还是很失落,两人相处的时日不多,可是他已经将他当作自己的搭档。
      “呵,又不是不能见面,你紧张什么?”柏皓霖笑道。
      “我知道,但那个xx的案子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我希望你能与我一起侦破此案。”何文泽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进展?”
      “那个xx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
      “枪杀?”柏皓霖的语气虽然不太确定,但他心里已经明白何文泽接下来要说什么。
      “嗯。给你作笔录的时候,彭涛故意说只有一枚子弹,实际是想试探你。”何文泽以实相告。
      “试探我什么?”柏皓霖装作不知。
      “刚开始我以为他试探你是不是凶手——根据支援部的统计数据,{dy}目击证人通常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所以我们通常要先排除目击证人的作案可能。”何文泽道,“但现在看来,实际他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很早就私下告诉我死者死于枪杀,岂不是太不合规矩了?”柏皓霖笑道。
      “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凶手。”何文泽的脸红了红,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两枚子弹,一枚在腹部,是点22口径的,另一枚在脑部,也是点22口径的,这也是他的死因。”
      柏皓霖对子弹之类的事并不太懂,所以没有插话,等待何文泽继续说下去。
      “点22口径的小型左轮xx是杀手们的{za}——它的子弹可以射入人的头盖骨,却不足以穿透,子弹射入后会在脑内弹跳,直到搅碎大脑灰质为止,而且不会留下弹壳。”何文泽似乎对枪械有着极高的兴趣,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后,又说,“而你说你只听到一声枪响,死者体内却有两枚子弹,所以我想他们开第二枪的时候,一定装有消声器。”
      “嗯,有道理。”柏皓霖面不改色,心里却暗赞何文泽的细心,同时他也注意到他的玄外之音,“你说‘他们’?”
      “是的,我想如果彭涛真的在现场的话,很难不做手脚,而且他老奸巨猾,想从他身上找证据又不被察觉很困难,所以我又一次查阅了当时的验尸报告,有一个地方令我很在意——”何文泽说着从包里拿出验尸报告的复印件,指着上面的一段话,道,“你看这里,验尸报告上说得很清楚,腹部的枪伤是九毫米口径的子弹枪击所致。”
      “可是你刚刚说找到的子弹是点22口径的?”柏皓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这就是本案最蹊跷的地方,要知道,九毫米的子弹是警枪的标准配置。”何文泽面露疑色,“难道彭涛不仅在现场,甚至还参与了这起谋杀?”
      “有可能,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更换子弹!”如此明显的纰漏,何文泽居然是{dy}个发现它的人,柏皓霖不知道警署的管理还能混乱到什么程度!
      “可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没有绝定性的证据!”何文泽叹着气,“更困难的是,我们不能像对普通案件那样正大光明地查探,只能暗中进行。”
      “你们不用每天上缴配枪吗?”
      “不用,只是子弹是限量发放,每人两个弹夹,大约一个月检查一次,现在离下一次检查时间还有十天左右。说是检查,其实也并不太正规,况且彭涛跟枪械管理处的警司很熟,可能随便编个理由就混过去了。”何文泽轻叹了口气。
      柏皓霖越发觉得这个看似光彩夺目的警署大楼里隐藏着无数驱之不尽的幽暗灵魂,它们集结在一起,令这已经初夏的天空变得暗淡无光,原本想成为一名正直的法官的满腔热忱不知何时已经冷却了许多,每每想到最近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柏皓霖心里就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
      “如果现在能拿到他的配枪就好了!”何文泽并没有察觉到柏皓霖内心细微的变化,自顾自地说。
      “就算我们拿到了彭涛的配枪也没用,毕竟我们已经没有了可以比对的子弹。”柏皓霖冷哼道。
      “这倒未必,”何文泽道,“那颗子弹其实已经穿过了死者的尸体,是从墙壁里取出来的。虽然子弹已经被人调换,但我们可以通过定位铅同位素来确定枪支,只要拿到彭涛的配枪作比对,就行了!”
      柏皓霖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根据这几天我的观察,彭涛的性格有些鲁莽且缺乏耐心,对认同感和责任心都极低,拿到他的配枪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果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即使我们拿到,也不能做为证据。更何况你说彭涛与李鹰相勾结,他们和法院、检察院的人熟悉,如果被他们的人知道我们在查彭涛,只会让我们陷入险地!”
      现在最困难的不是找不到证据,而是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我们做任何事都要照规矩?!为什么他们xx的时候、篡改证据的时候就可以为所欲为??”何文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怒地吼道。
      柏皓霖没有说话,却认同了何文泽的说法:
      是啊,父亲终其一生都力求公正执法,可是{zh1}呢?就连他的死也被人颠倒黑白!李鹰、彭涛等人本应该是法制的维护者,他们却用他们那双肮脏的手,玷污了父亲誓死悍卫的象牙塔!!
      不能原谅!柏皓霖心里有一个声音呐喊着:
      绝不能原谅!!
      “皓霖,你没事吧?”何文泽见柏皓霖神色有异,唤道。
      “没事,”何文泽担忧的声音令柏皓霖清醒了许多,他摇摇头,勉强笑道,“我在想你说的话。”
      我在做什么?只是遇到了一点挫折,如果是父亲遇到这种情况,{jd1}不会像我现在悲天悯人吧?他一定会用一切努力力挽狂澜,可我却……,柏皓霖懊恼地想。
      “我只是发发劳骚,你别往心里去。”何文泽暗怪自己心直口快,没有想过柏皓霖的心情——他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法官,他自己也以成为他父亲那样的法官为目标,但现实的残酷会让他对未来失去信心,“我想这也是我们和他们{zd0}的区别吧!”
      “是啊,”柏皓霖深有感触地说,“如果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不择手段,这世间哪里还有浩然正气?”
      “可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话说如此,何文泽还是没有想到解决之法。
      “倒是有一人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柏皓霖沉吟道。
      “谁!”何文泽忙问。
      “徐东平。”柏皓霖道,“他是我的研究生导师,也是我父亲的学生。他的口碑很好,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可以扳倒李鹰这样的高官,恐怕就只有他了!”
      “我知道他!就是人称‘铁面判官’的徐大检察官!”何文泽声音有些激动,“如果是他,应该愿意签搜查令吧?”
      “我们手中的证据都是铁证,如果可以由他出面组成专案小组调查此事就{zh0}了。”柏皓霖道。
      “那敢情好!”何文泽说完,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清楚,“皓霖,你对徐东平了解多少?”
      “有一点吧,怎么了?”
      “我想……我们……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还是以匿名信的方式吧?”何文泽吞吞吐吐地说。
      “好,我明白了。”柏皓霖马上明白了何文泽的意思——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商量了一番,将白虎警署子弹被人调换、李望龙以极残忍的手段虐杀了十一名儿童、李鹰又以不正当的手段掩盖了事实真相的一系列证据,以匿名邮件的方式寄往徐东平检察官的办公室。

  • 圈套
      7月9日 晴
      今天是给徐东平发匿名信的第五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文泽已经有些急了,埋怨自己当初太过谨慎,可能失去了为受害者沉冤昭雪的机会。
      我虽然不像文泽那般性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徐东平会不会和我们一样站在正义的一边?还是他会为了讨好李鹰,已经向他告了密?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我真怀疑自己当初提议将此事交给他处理是否是正确的?!
      另外,宫婷五天内见了我三次,有些许进展;彭涛这些天也没有动静,和往常一样吃喝玩乐,大概是因为前天我正式离开了警署,令他松懈不少吧?

  •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柏皓霖的思路,他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文泽的声音就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
      “皓霖,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给徐东平打电话!我不能再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文泽,你冷静一点……”
      “皓霖,李望龙回来了!”何文泽的声音里夹带着憎恶的颤音。
      “李望龙回来了?”柏皓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嗯,彭涛还故意安排了我和他们父子见面,”虽然在电话的另一边,柏皓霖也能听到何文泽牙齿里发出的“咯咯”声,“我忘不了李望龙当时得意的眼神,我知道,他不会罢手,不会罢手的!”
      柏皓霖非常清楚,连环xx犯在沉寂一段时间后,会加剧残暴度,即使差点被捉,李望龙也不会息事宁人,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内心对鲜血的渴望,再次xx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皓霖,他说过,还差两人。”何文泽见柏皓霖许久没出声,又说,“他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不能再让无辜的孩子成为他的牺牲品!!”
      “好吧,你准备怎么做?”柏皓霖同意何文泽的见解。
      “我想给徐东平打电话说我就是那个匿名者,告诉他我知道的一切!”
      “如果他和李鹰、彭涛是一伙的怎么办?”柏皓霖问。
      “应该不会,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李鹰怎么会让我知道他儿子回来的事?”何文泽道。
      “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个匿名信是谁发的。”柏皓霖提醒道,“不如由我先去试探徐东平如何?”
      “怎么试探?”
      “文泽,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两人一起抓到李望龙,可是李鹰等人选择了拉拢你,对我却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对我不利,也没有想办法封我的口,好像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对啊!”听柏皓霖这么一说,何文泽这才觉得蹊跷。
      “所以我想他们一定对我有别的计划……”
      柏皓霖的话还没说完,何文泽就急了起来:“那怎么办?皓霖,你先避一避吧?”
      “呵呵,不用担心。既然他们没有对我不利,估计现在也不会奈我如何。也就是说我是明子,你是暗子,所以你应该一直隐藏起来,由我去找徐东平。”
      “可是……”要柏皓霖去冒险,何文泽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文泽,李望龙那么大的事他们都没有对我怎么样,留下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所以不管徐东平是不是他们的人,我直接找他,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损失。”柏皓霖一字一句地说。
      “那他们留下你的原因,你知道吗?”何文泽还是不放心。
      “不知道。”柏皓霖没有说谎,他也想不出确切的原因,只是猜测可能与他父亲的死有关。
      “你连我们的底牌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斗?”何文泽不同意,“还是由我去比较好。”
      “是啊,我们不知道我们手上的底牌,可是他们也同样不知道。”柏皓霖平静地说,“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何文泽思考了良久,方才勉强同意,“那好吧。唉,我真是说服不了你,总之万事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与我联系!!”
      “嗯。”

  • TMX学府与TMX市法院、检察院等政府部门有多项合作协议,即政府部门可以优先录取TMX学府的优秀毕业生,同时其政府部门的资深官员也可到TMX学府作兼职讲师,而徐东平就是合作协议受益人群之一。
      徐东平原本就毕业于TMX学府的法学院,后因成绩优异被检察院优先录用,现在他又回到母校为学弟学妹们讲授《刑法》。
      这天,他结束授课后和往常一样到走廊的自动xx机前,准备买一杯咖啡。他还没来得及掏出硬币,就有人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徐教授,可以谈谈吗?”正是柏皓霖。
      “只要你不是想打听毕业考试的xx。”徐东平一边调侃,一边笑着接过咖啡。
      柏皓霖将徐东平带到了一个僻静处,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
      徐东平满肚疑肠地接过照片,才看一眼,神情骤变:“原来,你就是……”
      柏皓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前些天收到你的匿名信后,我就派了一名信得过的xx深入调查,但至今一无所获。”徐平东快速翻看着柏皓霖给他的照片,“当时在场的只有你一人?”
      “能够站出来的只有我一人。”柏皓霖话中有话。
      “另外,你还查到有人篡改了警署的证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到的?”徐东平问。
      “我知道徐教授的意思,在没有得到检察官签署的搜查令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不能作为呈堂证据,是吧?”柏皓霖避开了徐东平的问题。
      “虽然不xx是这样,但大致没错。”
      “所以我也觉得它们只能作为我为了让徐教授介入调查这两桩案子所收集的资料,能不能将两起案件的凶手绳之以法,就要看徐教授的意思了。”柏皓霖的意思很清楚,他并不想继续参与这两桩案件的调查。
      “恐怕没那么容易,”徐东平表情严肃,“你也知道你要查的是什么人吧?”
      “如果容易,也不会麻烦到你了。”
      “不要说麻烦,我只是做我的工作而已。”徐东平将照片放进西装的内包,“你下午有时间吗?我们需要一次详谈。”
      “详谈?”柏皓霖不解,“难道证据还不够充分?”
      徐东平盯着柏皓霖一会儿,笑了:“原本写了匿名信,现在突然现身,却又对我有戒心,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么?”
      “抱歉,看到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后,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柏皓霖实话实说,“可以说徐教授是目前我{wy}还能相信的人。”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徐东平的神色。
      “其实这样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一直想查处那些违法乱纪的政府官员,却苦于没有证据。”徐东平盯着柏皓霖,表情非常诚恳,“要扳到李鹰这样的官员,光有证据是不行的,还要有勇气和智慧。如果被他知道是你告发的,他一定会想办法除去你,所以我想对你实施证人保护。”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检察院在向李鹰提起公诉时,需要柏皓霖出庭作证。
      可是证人保护是一项极为严密的保护措施,在正式出庭前,证人没有丝毫隐私,这是柏皓霖不希望的,毕竟他有太多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也有太多事放不下。
      “没有这个必要。”柏皓霖一口回绝,“如果真有需要我出庭的那{yt},我不会逃避,但我不喜欢被人二十四小时看护。”
      “那好吧,若事情有了进展,我会联系你的。”徐东平能够体谅柏皓霖的心情,并没有强迫他。
      与何文泽通了电话,将自己与徐东平接触的事告之他后,柏皓霖便去心理咨询所,接待他{wy}的客人。今天宫婷虽和以往一样穿戴华贵,梁上却架着一副墨镜。
      宫婷和平常一样坐在了柏皓霖对面,身子却不由往右移了移,斜对着他,似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的小动作如何能逃过柏皓霖的眼睛,只是他不动声色,装作没注意,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随口问:“彭太太,您与先生谈过了吗?”
      宫婷没有说话,发出细微的呜咽声,柏皓霖没有追问,只是递上纸巾。宫婷心情平静些后,方才道:
      “我按照你说的这两天把他伺候得像皇帝似地,昨天晚上见他心情不错,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他刚开始不愿意告诉我,被我问急了才说他快升官了,我一听就觉得他在说谎,与他理论起来,谁知没说两句,他就……”说到这,宫婷缄口不谈。
      “你为什么觉得他在说谎?”柏皓霖问。
      “如果真是升官,他干嘛不早说?干嘛一个人偷着乐?所以一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宫婷冷哼道。
      柏皓霖在心里冷笑着:对彭涛来说,升官当然是见不得人的事——那是用人命换来的!
      “宫女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有那么{yt},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他!!”宫婷咬牙切齿地说。
      “哦?”柏皓霖的语气并不惊讶,似乎宫婷的反应是他的意料之中。
      “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如果他敢对我不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宫婷恨恨地说,“我已经计划好了,等他睡熟后,关上门窗,打开煤气,然后……”说到这,宫婷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一时口快很有可能会在将来变成xxxx亲夫的证据,又急忙改口,“唉,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他,但我一个小小弱女子怎么下得了手,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啊!”
      柏皓霖当然知道宫婷心中所想,也没有深究,只是给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其实宫女士,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愤怒。”控制愤怒其实并非真正的解决之法,长期压抑心中的不满就像越积越多的xx包,一旦爆炸将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这正是柏皓霖的目的。
      “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他?”宫婷觉得受到了侮辱,语气不客气起来。
      “因为我是您的心理医师,我在帮您。”柏皓霖看着宫婷,眼神诚挚,语气中肯,“我想这一切都源于您对您丈夫的爱。”
      “爱?”
      “是的,你自己可能没有察觉,有时候你可能反应过度,但这都是你太在乎他了,”柏皓霖道,“所以有时候你应该让自己心情放松。”
      ……
      宫婷的诊疗结束后,柏皓霖在笔记本上记录:
      广泛猜疑、寻衅争吵,偏执型人格障碍
      柏皓霖回想了一番,觉得没有偏差,继续写下:
      B→C

  • 一周后。
      柏皓霖相约与徐东平在一家地处偏僻的咖啡屋见面,他到时,徐东平已经坐在角落一处极不起眼的位置等着他了。
      徐东平见柏皓霖来了,将公文包里的一个文件夹拿出放在他面前:
      “这是近日的调查结果。”
      “怎么样?可以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吗?”柏皓霖并没有翻看,径自问道。
      “李望龙那起案件证据确凿,我今早已向法院提交了诉讼请求,”徐东平停了停,继续道,“但你提供的小巷谋杀案却证据不足。”
      “怎么会证据不足?”柏皓霖皱了皱眉。
      “那起案件的确是有人伪造了证据,可我却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
      柏皓霖很想说是彭涛所为,可若是徐东平追问自己是如何得知的话,自己应该如何作答?若是将一切告诉他,又会令何文泽的身份暴露,他当然不能将他至于危险之中!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柏皓霖淡淡地说,“不过只要能将李望龙绳之以法,也许能敲山震虎。”
      “希望如此。”徐东平似乎并不乐观,“你也知道李鹰位高权重,他的儿子出了这种事,他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所以未来将会有多大的折难,我无法预知,{wy}能做的就是从现在起保护你的安全。”
      “既然你手中的证据已经足以起诉李望龙,我这个目击证人也算是可有可无吧?”柏皓霖婉拒道。
      “怎么会可有可无?你的证词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徐东平不同意柏皓霖的看法,“况且令尊是我的恩师,我不能让你有事!”
      “但我记得徐教授曾经说过,当一件案子的物证已经足够起诉犯罪嫌疑人时,是可以不需要证人出庭作证的,这才是对证人{zh0}的保护。”柏皓霖婉转地拒绝道。
      徐东平知道柏皓霖分明是对自己有戒心,他说服不了他,只得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但我总觉得李鹰不会善罢干休,你一定多加小心。”
      “谢谢徐教授提醒。”
      与徐东平告别后,柏皓霖一边走向停车场,一边拿出手机,准备与宫婷确认就诊的时间。但就在他刚刚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拔号,突然,从暗处蹦出两名蒙面男子,他们二话不说,骤然拿出闪着寒光的xx袭向柏皓霖。
      幸而柏皓霖反应够快,他向左一闪,绕开了右边歹徒的奇袭,同时一把抓住左边歹徒的手腕,并用手肘攻向他的腹部。左边歹徒吃痛,xx从他手中落下,右边的歹徒见同伴受伤,一脚踢向柏皓霖,柏皓霖正欲躲闪,却被身后的歹徒架住了,另一名歹徒拿着xx,目落凶光地向他走来。
      柏皓霖暗叫不妙,他左手向后一扬,抓住了架住他的歹徒的头发,趁势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出三米多远,未等对方站定柏皓霖健步上前,一记重拳袭向走向他的歹徒。
      这名歹徒见柏皓霖冲向自己,却并未躲闪,待柏皓霖的拳头要击向他的脸颊的那一瞬间,他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右一扭,柏皓霖只觉得一阵巨痛从手腕处向全身迅速扩散,他并未坐以待毙,用膝盖击向他的要害,却被他一记重手打在颈后,柏皓霖只觉得眼前一花,竟不支倒地。
      “臭小子有两下子!”那人说话了,声音却因为蒙面听起来模糊不清。
      柏皓霖咬着牙挣扎着想站起身,刚刚被他摔出去的那名歹徒却趁他倒地,对他狠狠地踢打着:“妈的,敢打爷,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他踩着柏皓霖的头,慢慢使力:“嘿嘿,臭小子,你跪下求爷手下留情,爷还会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柏皓霖咬着牙,哼也没哼一声。
      “妈的,这么倔,爷在你脸上划上几刀,看你还倔不!”柏皓霖的不屈惹恼了他,他目露凶光,就要将刀子凑到柏皓霖的脸上。
      “快结果了他,不要节外生枝。”另一人不耐烦地说。
      “一刀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他了!”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起xx就要往柏皓霖的身上刺。
      柏皓霖眼看着明晃晃的xx向自己刺来,挣扎着想反抗,可无奈他被对方狠狠地踩在脚下,右手手腕也受了伤,根本动弹不得。
      柏皓霖咬着牙,短促地呼吸着,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有很多事像海潮一样涌到他的眼前。也就在这生死时刻,他惊异地发现自己此刻心中所想的并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留念,也不是对世间的不舍,而是无法将杀害父亲的仇人亲手送进监狱的愤恨,是对这个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世界的憎恶,是壮志未稠身先死的遗憾!!
      噗——
      xx狠狠地刺进了柏皓霖的左臂,可他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痛苦,相反,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呵,哈哈哈!”

  • “臭小子,嫌爷这一刀刺得太轻了是不是?”那歹徒被激怒了。
      “你{zh0}现在就杀了我!”柏皓霖眼神凌厉,透着一股煞气。
      “妈的,你这是什么眼神!!”歹徒心里竟有发怵,他举起刀正欲再刺,突然一声大喝从停车场的入口处传来:
      “你们做什么!!!”
      也许是做贼心虚,两名歹徒见有人来了,只得丢下受伤的柏皓霖往出口处跑去。
      来人急奔向柏皓霖,柏皓霖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徐东平!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徐东平一边扶起他,一边自责地说:“我真应该强制对你进行证人保护!”
      “我没事。”柏皓霖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可是右腕的严重脱臼和左臂的伤处都令他痛不堪言,眉毛早就拧在了一起,但他还在硬撑着。
      “什么没事!你差点被杀知不知道!!”徐东平像哥哥一样喝斥着他,“皓霖你太任性了!我不能再坐视不管,我先送你去医院,马上申请对你进行证人保护!”
      柏皓霖没有说话,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TMX医院,急诊室外。
      柏皓霖的伤处在经过医生的包扎处理后,已经没有大碍。此处是医院,对方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下手,所以徐东平暂时回检察院办理证人保护的相关手续。
      徐东平离开后,柏皓霖拨通了何文泽的电话,他隐去了自己受伤一事,只说徐东平坚持对他进行证人保护,日后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在检察院安保部的xx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中说不准就会有李鹰的人,等有机会,他会与何文泽联系;接着又打电话给宫婷,告诉她自己近期有要事办,暂不方便与她联系。
      柏皓霖安排妥当后,开始回想着停车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两人从行凶开始直到结束都没有向他索要财物,这就排除了抢劫xx,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让他们来杀自己。
      买凶之人是谁柏皓霖用脚趾也想得到,但他不明白的是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与徐东平在这个咖啡屋的?
      难道徐东平……
      柏皓霖暗自一惊,但冷静思考后,又觉得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如果徐东平是他们的人,从我刚找到他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动手,可是却选在了今天,为什么?徐东平说他今天早上才向法院提请了诉讼请求,想必也将我的名字写进了证人栏中——是了,文泽曾说他与李鹰吃饭时,陪席的有检察官也有法官,可是他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跟踪了徐东平?还是跟踪了我?
      现在最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只有谨慎行事,不只是宫婷那边不能再继续下去,连文泽也不能轻易联系,现在他就像是一座隔绝了人世的孤岛。
      柏皓霖在被实施证人保护后,只能每天过着普通的生活,按下不表。

  • 三天后,TMX市白虎警署
      何文泽掏出手机,可他刚按下几个数字,手指突然停住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与柏皓霖失去联系了,他暗中打听过,柏皓霖的确已经被检察院的安保部保护了起来,他也知道柏皓霖这么决定是担心安保部中有李鹰的眼线,如果被他知道他们有密切联系,对他们都是极为不利的。
      何文泽正看着手机屏幕上输了一半的号码发呆,彭涛的声音突然从他耳畔响起:
      “文泽,今晚你没安排吧?”
      “彭哥。”何文泽急忙按下取消键,将手机放回包里。
      “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了?”彭涛见何文泽神色慌张,笑问。
      “嗯,啊。”何文泽吱吱唔唔地应着。
      “那算了,你忙你的。”彭涛说着就要走,何文泽叫住了他:
      “彭哥,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李哥想请我们吃饭,如果你没空就算了,我去推掉,改日再约。”
      “李哥约我们,我怎么可以拒绝?”何文泽知道彭涛说的是李鹰。
      “你确定不用去哄女朋友?”彭涛调侃他。
      “就闹点小别扭,过两天就好了。”何文泽说着脸红了红。
      “哈哈哈,兄弟,做哥的劝你一句:女人千万别哄,否则总有{yt}爬到你头上。”彭涛以过来人的身份道,“我给李哥打电话,今晚就这么定了。”
      “好,有劳彭哥。”
      当晚,彭涛和何文泽一起赴约,这次只有李鹰一人来了,何文泽奇道:“李哥,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人?你家公子呢?”从李望龙回来后,李鹰为了让他和何文泽言归于好,每次吃饭李望龙都会作陪,唯独今天他不在场,令何文泽有些生疑。
      “那不成器的孩子说有事要办,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李鹰摇头叹息,“我看我是后继无人了。”
      “李哥太谦虚了,令郎聪明好学,将来一定会继续李哥的衣钵。”彭涛诌笑着。
      何文泽却没有搭腔,他听李鹰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了一种极不详的预感。他知道李望龙一定会再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会不会现在已经在木屋里准备他那恐怖的仪式了?
      想到那些可怜的孩子,想到他们可怖的死状,想到他们那一张张充满稚气却惨淡的面容,他的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伪装在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展露。
      “小何今天怎么了?”李鹰注意到平时一向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何文泽今天格外沉默。
      “好像是女朋友吵架了。”彭涛说着轻轻拍拍何文泽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别哭丧着脸了,女人嘛,都爱耍点小脾气。”
      “李哥、彭哥,非常抱歉,我要先回去了。”何文泽借机告辞。
      “怎么刚来就要走,菜还没上呢!”李鹰不解。
      “我还是想回去看看她。”何文泽说着就要离席,却被彭涛按住了:
      “兄弟,当哥的劝你一句,今天你这一回去,她就会永远踩在你头上了,你要想清楚。”
      “彭哥,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没办法,我心甘情愿啊。”何文泽苦笑着。
      “哈哈,好了,小彭,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让文泽先走吧。”李鹰哈哈大笑。
      “真拿你没办法。”彭涛松开了手,“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弟妹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倒想看看是哪家的小妞把你迷得神昏颠倒。”
      “以后会有机会的。那我先走了,你们慢用。”何文泽说着急切地离开包间,快步走出这家高级餐馆,拦上一辆TAXI往位于平虎山的森林木屋疾驰而去。

  • 为防不测,何文泽让司机停在森林公路,并做了一番简单的交待后下了车,他借助着昏暗的月光和微弱的手电光线向木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大约走了半小时,远远地看到屹立在森林中的那间隐密的木屋了,何文泽拿出别在腰间的枪,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
      与何文泽料想的一样,木屋的窗户正透射出刺眼的红光。何文泽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木屋。
      离木屋越来越近了,何文泽注意到木门前的警戒带已经被人扯下,可以隐约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刺进他心里。他祈祷李望龙还没有伤害任何孩子,他后悔当初自己就那么放走了他,而这次,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一步、两步、三步……
      何文泽站在门边,深吸了口气,“砰”地一声踢开木门:
      “不许动!”
      木屋与上次相比,血腥味少了很多,木架上那些装有眼球的玻璃瓶已被警方取走,取而代之的是十数根红色的蜡烛。除此之外,房里还剩下那个硕大的十字架和墙壁上悬挂着的那颗黑山羊的头颅,以及头颅下方用血画着一个倾斜的五芒星阵和“SATAN 333”。
      此时,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正站在十字架前,他的身子挡住了何文泽的视线,令他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这次的受害者是谁,但小孩子的哭声并没有因为何文泽的到来而停止。
      “把手放在头顶!!”何文泽一边喝着,一边缓缓靠近他。
      对方慢慢举起手,异常配合。
      “现在转过身。”虽然形势已经被控制,但何文泽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方很缓慢地转身,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四周安静得厉害。何文泽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那孩子的哭声。
      等等,那孩子怎么一直在哭?何文泽暗觉不对,他慢慢向右移了移,想看看孩子是否安好,就在他向右移了两步,赫然看到十字架上绑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录音机!
      与此同时,对方已经转过身子,何文泽与他四目相视时,脑子里“嗡”地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
      何文泽还没来得及思考,后脑传来了冷冰冰的触感:
      “咦,文泽,你不是去看女朋友了吗?怎么到这儿了?”正是彭涛的声音。
      何文泽这才明白自己和柏皓霖都中了他们的奸计!!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何文泽咬牙道。
      “你和柏皓霖的小把戏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黑衣人冷笑道。
      “你把皓霖怎么样了?!”何文泽愤恨地瞪着他。
      “不把你们分开,你也不会傻到独自行动。”彭涛夺过了何文泽手中的枪,将他推到墙角,用何文泽的配枪指着他。
      “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动手?你们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何文泽吼道。
      “我们曾经是想拉拢你,这是对你的第二次考验,很可惜,你没有通过。”彭涛冷冷地说。
      之前彭涛故意装醉,想看看何文泽会不会趁机调查的他GPS,那次何文泽听了柏皓霖的话,只查了彭涛的家庭地址,算是通过了他们的{dy}次考验。
      “你们怎么知道我和皓霖想做什么?为什么你们对他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不知道似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何文泽喝问道,即使现在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要害,他也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柏皓霖的担忧。
      “哼,你们交给徐检察官的东西我也看过了,虽然是由柏皓霖出面递交,可是以他在警署的身份,怎么可能拿到这些?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彭涛的语调阴冷,“何文泽啊,枉我对你的期许,既然你选择了另一条死亡之路,可就别怪做哥哥的无情了!!”
      不等何文泽再说什么,彭涛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板机!
      砰砰砰——
      子弹打在何文泽的身上,血从伤口汩汩涌出。何文泽伸手抓向前方,却抓了个空,手就无力地垂下去了。他慢慢地缩在地上,瞪大眼,只恨不得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带走,可是他的理想却随着生命的逝去,付之东流,他的瞳眸里只剩下言之不尽的愤恨、憎恶和不甘,{zh1}定格、放大。
      看着何文泽渐渐滑倒在地,鲜血抹红了他身后的木墙,黑衣人皱眉道:
      “你就在这里结果他?”
      “没办法啊,我不想连累你。”彭涛话语中尽是讨好之意。
      “尸体怎么办?”黑衣人瞪着彭涛,不领情。
      “你先走,一切交给我。”彭涛忙道。
      待黑衣人走后,彭涛将何文泽的尸体装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大皮箱里,带着皮箱也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一阵莫来由的冷风将木屋里的蜡烛瞬间吹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中,那颗黑山羊的头颅似乎正发出阴森的笑声……

  • 次日,TMX市西参街75号,柏皓霖家。
      柏皓霖刚起床,就看到派来保护他的警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觉得奇怪,问道:“请问你们撤消保护了吗?”
      “是的,刚刚接到徐检察官的电话,他说接到法院撤消令。”一名警员答道。
      “为什么?”柏皓霖皱眉,他知道,在没有起诉就撤消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被告死亡,二是证据不足。
      “听说昨天晚上证物室着了一场大火,将所有证物全烧光了。”另一名警员叹道,“没了证物,这桩案子自然也不能开庭了。”
      听了他的话,柏皓霖非但没有慌乱,相反还异常冷静:
      证物室起火?李鹰他们做得真够彻底,但是我这个证人还在,而且我还保留了当时的视频资料,这些证据依然可以对他提起公诉!
      就在柏皓霖打定主意,准备打出自己{zh1}的{wp}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他的电话很少人知,应该是何文泽用公共电话打来的。
      “请找柏皓霖。”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
      “哦,我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一个xx搭我的车去了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他在下车前告诉我,如果他今天上午八点还没有和我联系,让我打你的电话,让我告诉你这件事。”
      “那个xx叫什么名字?”柏皓霖心里“咯噔”一声。
      “叫何文泽,是白虎警署刑侦五处的。”司机拿出何文泽给他的名片,念道。
      “他{zh1}的目的地是哪里?”柏皓霖陡然一惊,他心里清楚何文泽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可是他依然抱有一线希望,不死心地确认道。
      “他让我停在平虎山国家森林公路,然后就下车了。”司机担心柏皓霖听不懂,又补充道,“对了,就是前段时间新闻里播出说有个变态专在原始森林里杀害小孩子的那个。”
      柏皓霖的全身如同有一股电流通过,他几乎不记得司机{zh1}说了些什么。
      柏皓霖不明白,何文泽怎么会又去那个原始森林,他会不会真的已经……
      不!!不会的!!!
      柏皓霖咆哮着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他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就往外冲。

  • TMX市白虎警署
      刚下车,柏皓霖就感觉到警署里气氛阴郁,他快步走向刑侦部,在路上,隐约听到xx议论:
      “听到了吗?有个刑侦部的xx死了。”
      “怎么死的?”
      “听说是抓歹徒时被歹徒夺走了配枪,被自己的配枪打死的。”
      “真可怜,听说才刚从警校毕业还不到一年呢!”
      柏皓霖想堵住耳朵,可是类似的话像钻子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他不想听,不想听!!
      终于到了刑侦五处,办公室笼罩在淡淡的哀伤中,而在何文泽的办公桌上,竟放着几十朵白菊花和一张何文泽身穿警服,露出阳光般笑容的黑白照。
      柏皓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一步步往前挪动,看着相片里那张洋溢着青春气息、朝气蓬勃的脸,他似乎还能看见何文泽就坐在这张办公桌后,正朝着他笑。
      柏皓霖胸口一阵绞痛!喉咙像是被拳头塞住了一般,呼吸变得格外费劲,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灰白色。他颤抖着伸出手,可指尖在触碰到冰凉的桌面后像是受惊的小兔迅速缩了回来,他缓缓垂首,心也随之沉淀。
      “哈!”彭涛愉悦的声音突然从柏皓霖耳畔响起。
      柏皓霖抬起头望向彭涛的办公桌,发现他像是没事似地,玩着他的xx游戏,看着他一脸的得意柏皓霖的身子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拳头已经不能握得更紧了,只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他!但他仅存的理智在极力阻止他。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柏皓霖的怨恨,彭涛故意长叹了口气,无不惋惜地说:“哎,一子错,满盘输啊。”这话分明是说给柏皓霖听的。“有时候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好一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柏皓霖冷笑道。
      “当然了,”彭涛转过身来,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象棋残局,讥讽地说,“你看,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军了,现在反倒被将了一军,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柏皓霖没有答腔,转身快步离开了警署。
      ……

  • TMX市西参街75号,柏皓霖家。
      “哗——哗——”
      柏皓霖穿着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方,任由水流从他的脸颊淌下。他的衣裤已经湿透了,身子被湿漉漉的衣物包住,好像被缚住了一般。
      是的,现在柏皓霖就如同身陷圄囫,他双手撑着浴室洁白的墙面,似乎想抓住手中{zh1}一丝光明,可是身子却被黑暗笼罩,并将他慢慢吞没。
      柏皓霖闭上眼,双肩微颤,他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何文泽年轻的生命,他也知道真正害死他的人不是彭涛,也不是李鹰,而是自己!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想利用他查明父亲当年的死因,如果不是自己利用他的热心与执着,他根本就不会走到这般田地!可是到了{zh1}他还想着为自己通风报信,何文泽是真心地把他当成朋友,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
      “对不起,文泽。”柏皓霖不顾右腕的旧伤,一拳一拳地击打着坚硬的墙面,以至于指关节被磨破、流血也不知道。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痛处。“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即使喊破喉咙,何文泽也不会再活过来,柏皓霖也永远无法弥补心中那份难以释怀的羞愧和悲恸。
      柏皓霖知道自己害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wy}的朋友,可是现在他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什么也不能做——李鹰权大势大,别说自己现在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难道真就这样让事情慢慢过去?难道真的让文泽白白牺牲?难道真的眼看着李望龙再次伤害别的孩子,而坐视不理?难道真的要若无其事地融入这个腐朽、昏暗的世界?
      不!我不能!!柏皓霖在心中呐喊着:如果世间的法律不能制裁李鹰、彭涛这样的罪人,那么,就由我亲自裁决!!
      这个想法突然在柏皓霖脑中闪现,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原本阴郁的心情竟豁然开朗,好像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就好似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园。而他选择的将是掩埋在光明中的万丈深渊!
      是的,我要亲手将他们送进地狱!!!
      柏皓霖抬起头,心中那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的怒焰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满脸的怒意、愁容已被冷峻所替代。
      柏皓霖关上水龙头,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混身湿透、狼狈不堪,眼神却异常冷酷的自己,竟发现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身体里似乎有被压抑着的某种本能正在慢慢苏醒。
      他撑着水池边缘,看着镜中的自己,道:
      “文泽,我定会让他们为你陪葬!”
      话语如蚕豆一样从他嘴里砰出,字字铿锵。

  • TMX市西郊别墅群外
      
      柏皓霖坐在车内,一动不动地看着斜对面别墅群的大门。
      
      这已经是他第三天守在这里了,根据他对李望龙的心理分析,他最近一定还会再次出手——文泽已死,自己也是叫天天不应,他一定认为事情平息下来了,而且他压抑着自己内心xx的冲动已有一月之久,应该早就等不及了吧?
      
      约莫下午三点,李望龙的车驶出别墅大门,柏皓霖紧随其后。
      
      幼儿园下午放学的时间一般都在三点半左右,如果家长没时间接孩子,幼儿园会暂时替管到五点半,现在这个时间出门,正好可以趁着幼儿园接送高峰,老师忙不过来,趁乱拐走孩子。
      
      果不其然,李望龙的车停在了一家名为天使幼儿园的外面,他下了车,混在等着幼儿园开门接孩子的家长中。
      
      柏皓霖把车停在了街对面,并且拨打了110,很快,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女声:
      
      “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前段时间丢了一辆SUV,现在我在东尾街45号天使幼儿园附近看到一辆车和我的很像,麻烦你们派巡警来看一下。”柏皓霖扯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沙哑。
      
      “请您报一下报警号。”
      
      “我是碰巧路过这里看到的,出门的时候没有记下报警号,那串数字实在太长了,”柏皓霖满是歉意地说,“要不我马上回去拿,能不能麻烦先派人去看看?”
      
      “我会先请就近的巡警协查,请您务必在场。”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柏皓霖坐在车内等着看好戏。
      
      大约五分钟后,一名巡警骑着一辆xx摩托车过来了,他下车后绕着SUV走了一圈,仔细查看着,站在幼儿园门前伺机而动的李望龙见状略有些紧张,他走过去还没说话,巡警就已注意到他神色有异,问:
      
      “这车是你的?”
      
      “是我的。”
      
      “有人报警说这辆车与他丢失的一样,为了排除你购买脏车的嫌疑,请出示你的相关证件。”
      
      “这车是我自己买的!”李望龙怒了。
      
      “那请出示相关证件。”巡警白了李望龙一眼,语气更加强硬。
      
      “你是哪个部门的?我凭什么要把证件给你看?”李望龙从小就在阿谀奉承声中长大,哪受过这等闲气,更何况在他看来,分明是这个巡警有意刁难他。
      
      “如果你不配合,我可以以妨碍公务罪将你拘留。”巡警也火了。
      
      “好啊,你等着!”李望龙愤愤地掏出手机给彭涛打电话:“彭哥,我是望龙,我现在在东尾街45号遇到点麻烦,你来帮我处理一下。”
      
      李望龙的事还不就是李鹰的事?不到十分钟,彭涛就赶过来了,虽然东尾街并非白虎警署的所辖,但xx内部有个潜规则,只要有内部人士出马,一般情况都会网开一面,彭涛来后,巡警也没再为难李望龙,很快就离开了。
      
      巡警走后,彭涛这才注意到李望龙的装扮不正常,而且他背后就是一所幼儿园,有了前车之鉴,彭涛警觉地问:
      
      “望龙老弟,你在这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四处逛逛。”李望龙面不改色。
      
      “呵,逛到幼儿园来了,”彭涛没有当面揭穿他,“事情才刚平息不久,动作太快不好吧?”
      
      李望龙冷冷一笑:“我走了,刚才的事我会给我爸说,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望龙驾着他的SUV离开后,彭涛这才露出不悦之色。
      
      柏皓霖见两人分道扬镳,拿出手机,拔通了宫婷的电话:
      
      “宫女士吗?你好,我是何医师,周四下午我有事,能不能把会诊时间改到明天?嗯,好的,那我明天下午两点在诊所等你,再见。”

  • 次日下午,心理咨询所
      
      柏皓霖和以往一样在听了一大堆宫婷对彭涛不忠的怀疑后,道:
      
      “宫女士,你有没有试过从孩子方面着手来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当然试过,我们偶尔也带着孩子去郊外野游,但也只有在孩子面前,我们之间的气氛才会暂时缓解。”宫婷摇头苦笑。
      
      “可能是因为府上向来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遭遇重大变故的缘故,你的丈夫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自然不会珍惜。”柏皓霖沉吟道。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宫婷急切地问。
      
      “这个嘛——”柏皓霖拖长了声音,“我不会给你非法的建议。不过我听说过一个案例,与府上的情况相似,夫妻两人咨询了很多婚姻顾问都没有好转,后来妻子干脆策划绑架了自己的孩子,然后与丈夫一起寻找了三天三夜,两人在这几天相互扶持,到孩子安全归来时,丈夫发觉他的妻子和孩子才是他一生的宝藏,便与外遇的女子断了联系。”
      
      “那她丈夫知道是她做的吗?”宫婷似乎看到了希望,忙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就算丈夫知道了也会原谅妻子的。”柏皓霖耸耸肩,似乎真的只是在说一个故事。
      
      宫婷轻咬下唇,放在膝上的双手微握,双睑低垂,若有所思。
      
      柏皓霖看着她,抿嘴轻笑,却一言不发。
      
      宫婷离开心理咨询所后,一直在思考着柏皓霖{zh1}的话。
      
      绑架自己的孩子?不,这对她来说不行,彭涛本身就是xx,一旦被查到,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如骗骗他?假装孩子被绑架了?
      
      对!夫妻之间的“小玩笑”不能构成犯罪,只要和幼儿园的老师说说,他们应该能配合自己善意的谎言!
      
      宫婷打定主意,快步向孩子就读的幼儿园走去。
      
      TMX白虎警署,刑侦五处
      
      彭涛放下已经喝尽的咖啡杯,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到桌上那堆杂乱无章的文件架上,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整理一个月前就应该整理的文件。
      
      “老彭,过几天会有一个新人来填补文泽的职缺,你自己整理什么?”坐在他前排的警员提醒道。
      
      “说到这个新人哪,”斜前方的警员转过身来,对他们说,“我听青龙警署的朋友说,他脑子好像有点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前排的警员奇道。
      
      “听说有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症。”
      
      “有没有搞错?我们这儿是警署,又不是精神病医院,青龙警署不要的人,就调到我们署里来了?”旁边另一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插话道。
      
      “行了,人没来之前不要瞎说。”彭涛制止道,他们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彭涛吁了口气,继续心不在焉地整理文件,如果是平时,他早就找人邀约玩乐了,但昨天他看到李望龙又出现在幼儿园后,心情欠佳,什么心思都没了。
      
      百般无聊下,彭涛开始将已经破获的案子分别归档,他处理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小案子,当他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进入他的视线,这正是李望龙的案子。
      
      彭涛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文件袋,直到现在,他才{dy}次正视自己办的这桩大案。
      
      文件袋里装有很多照片,真实地映照着当时的景况,彭涛翻看着照片,看到一张张稚气、纯真的小脸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污,看着他们幼嫩的身体已是残缺不全,看着他们本应该明亮清澈的眸子被人放置着玻璃瓶里,彭涛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在今天以前,彭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放走李望龙意味着什么,那时他的脑子里只有功名利禄,什么良心、责任心,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可是现在,看着与他儿子年龄相仿、本应该享受童年的孩子们,如今却被李望龙用变态、残暴到及至的手法杀害。
      
      彭涛突然觉得恐惧,如果李望龙伤害的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将是怎样的心情?在他的世界里,儿子就是他的一切,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儿子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希望他生活得好,希望他能健康地成长,他相信每一个为人父母的都是这样希望着,包括这些受害孩子的父母。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梦想,也被李望龙的魔爪撕裂,他甚至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
      
      彭涛不敢再想下去,他迅速将文件袋重新装好,赶紧放进“已破案”的柜子里,似乎想逃避他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就在彭涛的心情烦闷不已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宫婷打的,彭涛把手机甩在办公桌上,不想理会。
      
      手机执着地履行着它的职责,响了足足三分钟,吵得彭涛实在心烦,正准备关机的时候,手机突然不响了,紧接着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儿子失踪了!”
      
      原本已经极不耐烦的彭涛骤然一惊,急忙回拔了宫婷的电话,听到她接起电话,披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问:
      
      “出什么事了!!你是怎么搞的?你不是看着孩子的吗?”
      
      “我,我不知道……”电话那头传来了宫婷哽咽地哭声,“我下午去接孩子,老师说已经有人把孩子接走了。”
      
      “是什么人!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彭涛咒骂着,心中却有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彭哥,怎么了?”前面的xx听到彭涛喝骂着,问道。
      
      彭涛正欲脱口说出事情原委,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突然想起昨天李望龙候在一家幼儿园门前,他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是他?!
      
      如果真是李望龙绑走了自己的孩子,反倒不能声张,毕竟杀童案已经告破,若是传了出去,不仅李鹰会受到牵连,更重要的是自己别说官职不保,恐怕连性命也堪忧!
      
      彭涛xx下来,对警员说:
      
      “没什么,儿子和别的孩子打架,脸被抓破了,我回去看看。”
      
      彭涛离开警署后,急冲冲地往家赶,他刚进家门,还没开口,宫婷一见他就泪如雨下,看到她哭得肝肠寸断,彭涛的心软了,口气也缓和了一些:
      
      “究竟怎么回事?”
      
      “下午,下午我去接儿子,老师却说,却说有人把儿子接走了。”宫婷止住了哭泣,哽咽道。
      
      “是什么人?”
      
      “不清楚,好像是个青年男子,当时正好是接送高峰期,老师们也忙不过来。”宫婷忆起之前电视报道的变态杀童魔的事,依样编造着。
      
      难道真是李望龙?!彭涛心里“咯登”一下,他不由想起那些落在他手里的孩子的惨状,心中越发焦急,他愤然起身,拔通了李望龙的电话。
      
      “嘟————、嘟————、嘟————”一阵亢长、缓慢的嘟音后,李望龙的手机转到了语音信箱。
      
      彭涛面露恨色,猛地冲出屋子,“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只留下心生疑虑的宫婷:
      
      “怎么,怎么……”她原以为彭涛会像普通的丈夫那样安慰她,与她同舟可济,一起渡过难关,可是他在家呆了还不到五分钟就扬长而去,是去哪里?去找他的情人?难道没有了孩子,他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吗?
      
      宫婷跌坐在沙发上,眼泪“噗噗”地往外掉,难道昔日恩爱的他们,今天也已经走向穷途末路了?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向她提出离婚?!
      
      宫婷脑子浮现出她最不愿意看到、也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幕,她突地咬住自己

  • TMX市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
      
      彭涛开车驶进了通往木屋{wy}的一条小路,路才走了一半,却发现前方被一堆大石块拦住了,他这才想起是自己吩咐手下在路上设碍,以防止有人误闯。
      
      “该死!”彭涛低咒一声,只得停下步行。
      
      现在已是晚上七点,傍晚的余晖正悄然从这片尚未被人类征服的土地上褪却,夜幕渐渐降临,彭涛拿出配枪,快步往小木屋的方向移动。
      
      已经步行十分钟了,对彭涛来说却比马拉松还长,他一直在想如果李望龙真的抓走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已经用他举行了他那可怕的仪式那……
      
      彭涛眼前浮现出李望龙正高举着那怪异的xx要将尖刃刺进孩子的胸膛。
      
      不——!!!!彭涛在心里呐喊着,也顾不得脚下的崎岖小道,小跑着前进。
      
      终于可以看到前方隐约的灯光,离木屋已不足百米,彭涛心中却更加忐忑,他真的很怕,很怕他看到将是孩子的惨死,触摸到的只是他冰凉的尸体。
      
      李望龙,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彭涛狠狠地发誓。
      
      木屋已经近在眼前,妖异的红光透过门缝溢出,彭涛几乎是冲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就撞开了木门。
      
      木门的门栓并没有上锁,由于用力过猛,彭涛打了个踉跄,但他很快站定,发现李望龙正躺在地上,他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xx,屋里唯独没有孩子的踪影,彭涛不知道是不是在李望龙耍诈,他走过去,重重地踢了踢他。
      
      李望龙睁开双眼,见彭涛正用xx指着自己,顿时恼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什么你的孩子?”李望龙站起身,怒视彭涛,好似受害者是他,而不是彭涛。
      
      “少装蒜!今天下午被你绑走的孩子!!”彭涛怒道,“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他一根毫毛,我就要你死得难看!!”
      
      “哼!”李望龙冷笑道,“你以为xxx?你就是我爸身边的一条狗!!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少爷说话,实话告诉你吧,那孩子我已经跺成碎片了!”
      
      “你!”彭涛只觉得血气上涌,他拿着xx的枪托狠狠地抡了李望龙一耳光。
      
      李望龙没料到彭涛真敢对自己动手,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好像连骨头都已经碎掉一般,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等礼遇,尤其还是平日里对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彭涛!!
      
      “你他妈活腻了!!”李望龙咆哮着撞向彭涛,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将他撞向木墙。
      
      彭涛用手肘狠狠地击打着李望龙的背部,却始终不能让他停下来,他一把揪住李望龙的头发,往上一扯,同时抬起膝盖,袭向他的腹部。
      
      李望龙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受得住彭涛这几下狠命地重手,他松了手,跌倒在地,彭涛见他如此拼命,更加认定自己的孩子定是被他绑走的,也更加认定了孩子已经惨遭毒手!他对着李望龙使劲踢打着,李望龙“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嘴上却丝毫不服软:
      
      “彭,彭涛,你这狗杂种!被我爸知道,你他妈没好下场!!”
      
      “现在没好下场的人是你!!”彭涛气急败坏地怒吼着,“你他妈根本不是人!!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哈,我不是人?你就是人了?”李望龙嗤笑道,“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蹲大狱了,你拿了我爸多少好处?”
      
      彭涛不想再听下去,他一把抓起李望龙,左手提着他的衣领,抡起右拳一下下打在李望龙的腹部,李望龙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一步步后退,而彭涛步步紧逼,他如石头大小的拳头发疯似地如雨点般打在他身上,直到将他推倒在墙上,直到李望龙口吐鲜血。
      
      看着黏稠的鲜血从李望龙的嘴里涌出,彭涛这才感觉到害怕,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李望龙缩倒在地上,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彭涛正想骂他装死,赫然发现悬挂在墙上的黑山羊头顶的羊角正滴着鲜血。
      
      彭涛只觉得头发一阵发麻,赶紧查看李望龙的伤势。
      
      只见李望龙后背的衣裳浸出了血,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要害,但鲜血正不住地往外流,彭涛吓得跌坐在地,身子顿时透着一股莫名的凉意。
      
      自己伤了他?如果现在送去医院应该还来得及,可是,可是他是李鹰的宝贝儿子啊!如果被李鹰知道自己伤了他儿子,那,那……
      
      彭涛慌了神,他甚至不敢想像以后自己的下场,他焦急地在木屋中央来回踱着步,脑子里却一片混乱,{wy}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暴尸街头的惨状!
      
      不行!不能让人查到他到过这里!
      
      彭涛急忙用袖子擦拭着木屋里自己可能碰过的东西,想将自己曾经到此的证据全部抹去。
      
      “唔……”李望龙发出微弱的呻呤,他几乎快痛得昏死过去。
      
      “你害了我儿子,现在一命陪一命!”彭涛看着倒在地上,气若吐丝的李望龙,心中又恨又怕。
      
      “我,我……”李望龙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报应!这都是你的报应!!”彭涛恨恨地看着他一眼,将木屋的门掩上,丢下只剩下半条命的李望龙,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

  • 李望龙痛不欲生,他想拿出手机打求救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不知去向,身子好像被抽干了似的,他听到彭涛踩着枯枝树叶远去的声音,xx绝望。
      
      这个地方是李望龙自己选的,他非常清楚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占地广阔,鲜少有人进出,而这里曾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更加不会有人来,彭涛畏惧父亲的权势,当然不会不打自招,所以他生还的希望可谓是微乎其微。
      
      李望龙放弃了求救,身上的痛处撕扯着他原本就已很脆弱的神经,他躺在地上,在心里祈求大魔王能够动用他的魔力救他生还,可是他的意识却渐渐远去,好似是飘浮在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的一声,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了,接着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在走到李望龙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李望龙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费力地睁开眼,想看清楚来人是谁,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他伸出手,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救命,救命……”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
      
      “快,快帮我,帮我打电话。”或许是看到了希望,李望龙极力保持着脑子清醒,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眼前模糊的影子慢慢清晰了一些——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兜帽,令他看不清他的长相。
      
      对方并没有帮他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你他妈的快打电话!”李望龙嘶吼着,可是声音从他嘴中呼出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此时他已是生命垂危。
      
      那人依然没有说话,他蹲下身,从风衣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将它们一张一张地排放在李望龙面前,李望龙顺眼望去,赫然发现那十几张照片,竟全是以前木屋里骇人的情景——木架上放置着的装乘着眼球的玻璃瓶、被鲜血染红的十字架、堆满了受害儿童腐败尸体的地下室以及他那张xx狰狞、邪丑的脸!!
      
      李望龙慌了,他知道对方绝不是来帮自己的:
      
      “你,你想做什么?”他想往后移,可是身子却像被冻住了般,竟动弹不了。
      
      那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刺骨: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什,什么?”李望龙没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孩子,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他们是我,我献给撒旦大魔王的,祭品,祭品,祭品也配有名字?”李望龙艰难地说,可即使是现在,他脸上也掩饰不住对恶魔的崇拜,他说着艰难地用支撑着地面,想起身,可是手臂却不住发颤,最终轰然倒地。
      
      “可惜你的魔王并没有眷顾你。”那人冷笑着。
      
      “主人不会抛弃我,我是他的仆从,我为他的降世献祭……”李望龙感觉到生命的流失,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看着头顶上的黑山羊那双没有生气的幽瞳正盯着他,好似在给他宣读死亡判决书!
      
      那人没有理会李望龙的疯言疯语,他收起照片,准备离开,李望龙却突然发出怪异的叫喊声:
      
      “我明白了!”李望龙怔怔地转过头,看着他,“他选中你了!!他选中你了!!”
      
      那人停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我的主人即将临世,届时,上帝和他的卫道者都将被地狱之火焚烧,他们的骨头将散落在地狱深处,被恶鬼啃噬!而你!”他瞪着来人,似乎想将他的灵魂看穿,可是却阻止不了身体正逐渐发冷,嘴唇不停地抖动:“而你将是xx撒旦降世的先驱!!看!!在你的脚下,鲜血染红了鲜血!在你的身后,黑暗吞噬了黑暗!没错!!你将走上一条由鲜血和尸骨堆砌而成的幽冥之路,你也会像我一样,满手血腥,终有{yt},你会渴求杀戮的快感,因为,你就是魔鬼的化身!!”
      
      这似乎是回光反照。
      
      对方听了他的话转过身,缓缓走向他,一字一句地说:
      
      “魔鬼这个词来自古西伯莱,他只代表反对者的意思。魔鬼撒旦反对所谓神圣教会及其信徒们的伪善道德和教条,”他盯着李望龙变得惨白的脸,李望龙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眼中那说不出的冷,“如果撒旦能助我剥下像你父亲之流,打着正义旗号的虚伪面具,我愿意成为他的先驱。”
      
      李望龙瞪大眼,就在他咽气的同时,才看清此人的相貌,在他眼中定格的竟是柏皓霖的脸!!他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指向他的鼻子,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手臂和半抬的头部突然落下,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看着李望龙死在自己眼前,柏皓霖没有觉得丝毫内疚,继续用平淡的语气低喃着:
      
      “一位叫Joseph Conrad的英国作家说过:人们没有必要信仰超自然的罪恶根源,因为人类本身就能胜于任何邪恶。”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李望龙的手机,拔通了李鹰的电话,很快,李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喂?喂??喂??”
      
      柏皓霖没有说话,他将手机放在地上,悄然离开。

  • TMX市南柳街,一品上城高级公寓,彭涛家
      彭涛回到家中已是凌晨,宫婷不在家,他也没有心情追寻她的下落就将自己甩在床上,可是一闭上眼就是李望龙的死状,他甩甩头,宽慰自己:
      我这么做不只是在为儿子xx,更重要的是,以后他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了!
      不断这么告诉着自己,彭涛的心里也好过了许多,也许是太累了,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电话如鬼魅般地响了起来。
      彭涛“腾”地惊醒,骇出了一声冷汗——谁会在这三更半夜地打电话来?难道是李望龙找自己锁命来了?不不不,不要胡思乱想!!
      彭涛定定神,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没急着接机,而是先看了看来电显示,上面显示的竟是李鹰的手机号码,更吓得他三魂不见了七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害死了他的儿子?
      不,不会的!不会这么快!暂不说那里地处偏远,就算发现了李望龙的尸体,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害死了他!一定是有别的事!对,如果自己不接电话,反而显得可疑。
      彭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接起了电话,故意用含糊不清,好似没睡醒的声音说:
      “谁啊?这么晚了”
      “我是李鹰。”李鹰带有怒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李哥,是您啊!”彭涛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清晰了许多,并增添了几分媚意。
      “望龙出事了!”
      “啊!”彭涛惊叫了一声,但他惊的并不是李望龙的死,而是李鹰竟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更不知此刻应该如何作答。
      “他被人害死了!”李鹰愤怒的咆哮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杀害他的凶手给我找出来!!我要将他xx万段!!!”
      “怎么、怎么出事的?谁、谁发现的?”彭涛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他给我打了电话,却没有说话,我担心他出事,就让人追查了他手机所在的地点,却查到是从平虎山那边打来的,我怕他又惹祸,赶去那里,却发现他已经被人杀了!”李鹰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李望龙毕竟是他的独子,在悲伤之余,更令他气恼的是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不会善罢干休的,三天,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好,好的,我一定尽力。”彭涛嘴上虽应着,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当时竟忘了察看李望龙鹰的包里是否有手机,现在可好,计划全打乱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可是如果他现在离开,岂不是畏罪潜逃么?更何况他逃得了吗?难道本应该享受荣华福贵的自己就要一辈子做逃犯?

  • 当然不!彭涛很清楚xx部门的漏洞,这样的案子十有八九都破不了案,到时候就随便找个替死鬼算了。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xx自己的动机,不能让人知道儿子被李望龙害死了!一定要先与宫婷串供!
      彭涛打定主意,拔打了她的手机,却听到卧室里传来了手机的鸣叫。
      她会去哪里?彭涛急忙查看家里的电话,却发现自己走后并没有电话打入,倒是宫婷打了电话到娘家。
      “难道她回她父母那儿了?”彭涛不顾现在半夜三更,拔通了宫婷父母家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起电话:
      “哪位?”接电话的是宫父,他的声音中略带愠意。
      “爸,是我,小婷在你那儿吗?”彭涛忙问。
      “在,都在。”宫父应着。
      “都在?”彭涛惊道,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们母子都在。”宫父以为彭涛没听清,补充道。
      “孩子也在?!”彭涛又惊又喜。
      “在,下午小婷就把他送过来了,说让他过来住几天,晚上她也来了,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又吵架了?”
      “小婷下午就把孩子送过来了???”彭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孩子并没有被绑架,而是宫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布的xx阵?!
      “是啊,小婷没告诉你?”宫父反倒奇怪了。
      彭涛没有回答宫父的问题就极不礼貌地挂了电话,现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果李望龙没有绑架自己的儿子,那,那……
      彭涛骇出一身冷汗,难道xxx错人了??
      不对,不对!彭涛从头细想,理清思绪。
      孩子根本没有被绑架,而是宫婷故意送回娘家了,那就是说自己冤枉了李望龙?!那他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为什么又好死不死地在木屋里,手里又拿着沾血的刀,还有,自己质问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否认?!
      这一切巧合得近乎诡异,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推进了黑暗深渊。
      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管李望龙有没有绑架他的孩子,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令他万分欣慰的是,孩子没事,而自己也没有了伤害李望龙的动机,在他的带领下,这桩案子一定会以大家都满意的结果结案。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彭涛心中依然万分忐忑,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整件事越想越觉得恐怖,自己居然就这么神使鬼差地杀了李望龙?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窜起,他觉得有一只带着杀气的眼神正从后面盯着自己,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身后却只有一片黑暗。

  • 次日,TMX市白虎警署
      还没到八点,彭涛就早早地来到了警署,昨晚他一宿没睡着,只要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李望龙血流满面的样子。
      彭涛看看表,时间还早,估计现在支援部也没人,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位子上,等着时间缓慢流过,他心中焦急,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只恨不得让时间过得快些。
      好不容易到了八点一刻,彭涛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向支援部。
      彭涛刚刚离开,柏皓霖就从电梯里走出,径自走向李警司的办公室。
      此时支援部的警员还不是很多,大家都忙着换衣服、泡茶、打开电脑,无人注意彭涛,彭涛也不跟他们打招呼,走向物证检验处。
      从木屋处收集来的物证装在袋中,放在一个写着李望龙名字的盒子里,彭涛很容易就找到了,里面的东西廖廖无几,只有一件血衣和一份法医报告。
      彭涛拿起法医报告,翻看着,上面只写了死者身上有多处淤伤,生前曾与人斗欧,死因是流血过多至死。
      看到这些,彭涛不由抽了口凉气。
      “哎,老彭,你怎么来了?”物证处的警官见彭涛正看着法医报告发呆,唤道。
      “我听说李望龙死了,来看看你们查到了什么。”彭涛把报告放回了盒子里。
      “什么也没查到,不过仇杀的可能性较大。”
      “有嫌疑人了吗?”
      “你还记得之前李望龙作证的事吗?”警官道,“我们怀疑是之前那个杀手的同伙干的。”
      “很有可能!”听了他的话,彭涛略微松了口气,果不出他所料,警方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只要他再加以引导,警方的视线根本不会在他身上停留,“之前的案子就是我接的,我有义务负责到底。”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熬夜到今天凌晨四点把东西整理好后放到你们警司办公室了,只等他签字,你就可以接手,”警官笑道,“死者的父亲就是李鹰,如果你能查到凶手,那可是大大的人情啊!”
      “我只是尽自己的责任!”彭涛笑了笑,离开了支援部。
      此时,李警司办公室
      李警司和往常一样,比上班时间提前十分钟来到警署,他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柏皓霖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着他,他见他来了,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
      “李警司,你好,我是柏皓霖,TMX法学院的学生,前段时间曾在五处学习过一段时间。”
      “记得记得。”李警司做了个“请坐”的动作,“这次找我也是想见赵署长吗?”
      “不是,我是来帮李警司的。”柏皓霖微笑道。
      “帮我?”李警司有些糊涂了。
      “嗯,其实我在学习法律的同时,也对心理学略懂一二,我曾经看过国外的一些心理评估调查,在高危职业中,如果身边有同事殉职,对于整个集体都是不利的——人心涣散、人人自危,而我曾蒙李警司的照顾,无以为报,现在想趁这个机会略尽绵薄之力。”柏皓霖看着李警司的眼睛,诚恳地说。
      “你的意思是……”李警司没明白柏皓霖的意思。
      “我可以为五处的警员做一个简单的心理辅导和心理评估。”柏皓霖说着又补充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警署现在尚无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为大家服务。”
      “你的专业不是法律么?”李警司对柏皓霖的提议很有兴趣。
      “是的,”柏皓霖一边应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两张学位证书,“法学和心理学双硕士学位,心理学主修社会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

  • 李警司接过柏皓霖的证书,摸出眼镜,仔细端详着:
      “不简单啊,年轻人,你的提议我会向赵署长反映,等到赵署长回复后,我再通知你。”
      “这是我的分析材料,如果可以,请李警司一并提交给赵署长。”柏皓霖说着又从包里拿出几页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双手递上。
      “好好,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不是想做法官的么?学心理学做什么?”
      “在庭审过程中,心理学也能排得上用场,再加上学生生活清闲,我没事做,就学了一些。”柏皓霖谦和地说。
      “难得你这么上进,我现在就去找赵署长,你先坐坐。”李警司对柏皓霖的印象不错,也乐意帮忙。
      “谢谢李警司。”
      李警司走后,柏皓霖微微舒了口气,李警司的反应和他想得一样,虽然他们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他早已从他办公室的布置看穿了他的心理:
      李警司年轻时是一个很能干的警探,但到了中年时期,就不得志了,赵署长比他年轻许多,却已荣升至署长,他的年龄已临近退休,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司。李警司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不愿与人同流合污,才会得不到重用,他也看透了这一切,变得不问世事。
      李警司的兴趣爱好很广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很强,他还有很强的责任心,有机会他一定愿意为警队出力,所以自己向他提出给警员们做心理评估,他不会拒绝。
      柏皓霖等得有些无聊,他注意到李警司干净、整齐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文件袋,出于好奇,柏皓霖顺手拿起来翻看着。
      当他看到{dy}页时,就禁不住笑了:
      “这次xx的动作倒挺快。”
      柏皓霖刚看了几页,彭涛走进李警司的办公室,他一见柏皓霖,脸顿时拉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曾蒙你们照顾,特来打声招呼。”柏皓霖礼貌地回答,可是却双拳微握。
      “你怎么有随便翻看机密档案!!”彭涛见柏皓霖手上正拿着李望龙的案子,心虚地呼喝道。
      “上面没写机密二字。”柏皓霖扬扬眉,公开质疑彭涛的话。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李警司呢?”彭涛极为不悦。
      “不清楚,需要我为彭警长传话吗?”柏皓霖将文件丢回到桌上,等着彭涛自己拿。
      “不用了!”彭涛赌气地说,他拿走了文件,出去了。
      柏皓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他当然不想彭涛在这里,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过了约一刻钟,李警司回来了,也带来了好消息:
      “赵署长同意了。”
      “那我先回去准备,明天向您报到?”
      “好,辛苦你了。”
      “李警司太客气了,”柏皓霖告辞离开,可是他走到门边,脚步却停下了:
      “那个……,李警司,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什么事?”
      “非常抱歉,刚才我一时好奇,翻看了你桌上的文件。”柏皓霖满是歉意地说。
      “哦?”李警司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文件的踪影。
      “彭警长拿走了,不过我注意到了里面的一个细节,可能……”柏皓霖欲言又止。
      “你旦说无防。”李警司直了直身子。
      “那桩案子的凶手可能是执法人员。”柏皓霖直言不讳。
      听了柏皓霖的话,李警司难免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报告上说屋子里各处都有被擦拭过的痕迹,而尸检结果表明,死者是失血过多而死,凶器则是悬挂在墙上的黑山羊头上的角,还有尸体有多处淤伤,可见死者曾与人发生过打斗,意外地被推在墙上,后背被羊角刺中,也就是说这属于冲动型犯罪,”柏皓霖道,“而冲动型的罪犯做事是没有条理的,他们最简单直接的反应就是逃走,可是这个案子的凶手却没有,而是非常冷静地抹去了指纹,他极有可能对警方工作的程序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但不能仅仅通过凶手抹去了指纹就认定是执法人员吧?”李警司不太同意柏皓霖的看法。
      “的确如此,除了执法人员外,还有曾经被羁押的人员以及一些头脑清醒、智商较高的人会这么做,而死者李望龙曾是警方的证人,那么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为杀童案的凶手xx?”
      “从动机上首先排除第三类人。我看新闻上说杀童案的凶手七年前离开了TMX市,最近才潜回,他当时并没有被通辑,既然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说明这个城市并没有他可以留念的东西,会为他xx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我想黑帮再讲义气,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自找麻烦吧?”
      “嗯——”李警司觉得柏皓霖的话不无道理,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何他认为是执法人员做的,“说到动机的话,执法人员岂不是更没有动机了么?”
      “李警司,能借你的配枪一用么?”
      “配枪?”李警司满肚疑肠,但还是将配枪递给了柏皓霖。

  • 柏皓霖握住枪管,指着枪把说:
      “我看到死者脸部的一张照片,脸上有一个长方形的伤口,几乎与枪把吻合,黑帮人员当然也有可能购买黑枪,不过他们没有动机,所以我断定是执法人员,可能理由还有点牵强,也没有证据,只能等彭警官探查的结果了。”柏皓霖一边自嘲地说,一边将配枪双手递还给了李警司。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认真看看。”李警司点头道。
      在柏皓霖离开后,李警司叫来了彭涛,在从他手中拿回了档案,仔细浏览了一遍后,他问道:
      “小彭,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应该是仇杀。”彭涛肯定地说。
      “仇杀?”李警司拿出死者脸部的特写照片,仔细端详着,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何以见得?”
      “动机,李望龙曾是杀童案的重要目击证人,如果不是他报警,不知那个凶手还要杀害多少孩子,可能是凶手的亲人、朋友已是恨他入骨,除之而后快。”
      “但尸检报告上说死者是死于意外,”李警司沉吟道。他做过警探,自然清楚有预谋地xx一向是快、准、狠,不会这样苍促。
      “所以我判断凶手的个子一般不高,从力量上还不足以有压倒性的优势。”彭涛故意将凶手的形象与自己拉开。
      “死者是李鹰的公子,平日里锦衣玉食,体格本就一般,普通的男子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将他制服,而死者身上多有淤伤,在死前应该发生了一场恶斗,可见两人势均力敌,那么照你的意思,难道凶手是名女子?”李警司试探着问。
      “李警司果然慧眼,我这就是去查杀童案凶手的女性亲友。”彭涛迫不及待地离开。
      李警司没有阻止他,他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又拿出配枪的枪把比对着,越看越觉得李望龙脸上的伤的确与其极度吻合,似乎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枪把上的条纹。
      李警司惊奇之余也暗叹柏皓霖的细致,他认同了他的看法:
      “啧,难道真是执法人员所为?”他看着门的方向,回忆着刚才彭涛对他说的话。
      彭涛工作能力虽不算强,但也并不是个糊涂虫,有着明显错误的推断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更何况对方还是与他来往过密的李鹰的儿子,他更应该竭尽所能找到真凶才是,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李警司觉得蹊跷,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时值盛夏,天地絪缊,整座城市好像被丢进了火炉,热得没天理,挂在高空的骄阳吐纳着炽热的气息,空气中充斥着阵阵柏油的焦味。
      此时,在TMX市白虎警署刑侦五处弥漫着更加炎热的紧张气氛,赵署长、李警司以及五处的警员们正穿着笔挺的警服,右手环住警帽,笔挺地站在办公室的过道里,令其显得有些拥挤,也引来了路过此地的其他部门同事的好奇眼神。
      赵署长先发话了:
      “各位五处的警员们,近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和我们战斗在一起的一名同事殉职了,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但为了市民,大家都坚持在工作岗位,我代表警署谢谢大家!”他说完向全体警员敬了个礼,接着道:
      “相信大家也知道,xx是一个高危职业,我们的职责就是抓捕犯人,我们所接触的都是社会的阴暗面,学会自我调节是各位的首要任务,所以署里请来了一名优秀的心理医师为大家做心理辅导,”他说着向大家介绍站在他斜后方的柏皓霖,“这位是柏皓霖,之前曾与大家共处过一段时间,相信大家并不陌生,皓霖,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
      柏皓霖向前走了半步,环视着在场的二、三十名警员,态度诚恳:
      “感谢赵署长和李警司给我这个机会!我记得上{dy}堂心理学课,教授问为什么选这门学科时,有同学说:‘学心理学的人能看透别人,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其实这是将心理学神化了,心理学只是一门研究人类心理活动规则的科学,争对这些规律,可以将人类的行为引导至更健康的方向。
      其实我学心理学纯粹是业余爱好,可是在文泽殉职后,我就常常想,自己能不能为这个特殊的群体做些什么?在人们酣然入睡的时候,你们可能正穿梭在孤巷,抓捕罪犯;在人们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你们可能正竭尽全力为受害者讨回公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对大家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些影响,如果大家愿意的话,我愿意做你们{zh0}的聆听者。”
      “皓霖的办公室暂时设在支援部法医鉴证处的旁边,”赵署长补充道,“虽说是大家自愿,但我还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抽时间去皓霖那儿坐坐。”上司口中的希望,实际与强迫无异。
      散会后,李警司将柏皓霖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皓霖,你之前跟我提过可以对警员做心理评估?”
      “是的,心理评估有助于您掌握他们的心理活动,掌握了心理活动,基本上也就能掌控他们的行为活动。”
      “那麻烦你了。”李警司点头道。
      “请恕我直言,李警司是否有什么疑虑?”柏皓霖问。
      “何出此言?”李警司奇道。
      “这就是我的专业范畴了。”柏皓霖笑笑。
      “那件案子真让你说中了。”李警司也不瞒他,“确实执法人员所为。”
      “我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柏皓霖谦逊地说。
      的确,如果不是他设计让彭涛与李望龙互相残杀,自己悄悄躲在暗中监视,他怎么会知道?至于李望龙脸上的淤伤,那只是他给李警司的心理暗示。
      “为了排除与我的手下有关,我需要他们一份详尽的心理评估。”李警司道。
      “明白了。”柏皓霖答应着,却猜想着李警司这么做的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会不会他已经在怀疑彭涛了?
      柏皓霖离开李警司的办公室,刚走了几步,彭涛像从地里钻出来似地,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我记得你是法学院的学生,什么时候变成心理医师了?”
      “我说了,业余爱好,”柏皓霖早知道彭涛会质疑他,不慌不忙地说,“我的办公室有我的学位证书和行医执照,彭警官有兴趣的话可以验证。”
      “这么厉害不去开诊所,却到警署做什么心理辅导,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彭涛冷哼道。
      “文泽的死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柏皓霖盯着彭涛的眼睛,缓慢地说,“我也想为他做一点事。”
      “哈,文泽死了这么久你现在才想为他做点事??”彭涛嗤笑道。
      “我想还不晚。”柏皓霖说着冲他笑了笑,即使是笑容也是冷冰冰的,“彭警官,我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大驾咯。”
      “好说!”彭涛瞪着柏皓霖,那眼神几乎要将他吞没。
      看着柏皓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彭涛敲响了李警司的门,他知道柏皓霖进入警署的目的绝不单纯,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尽快将李望龙的案子结束!
      “进来!”李警司应着。
      “李警司,我想谈谈李望龙的案子。”彭涛推门而入,坐在了他的对面。
      “案子有什么进展吗?”李警司正在刻章,他一边问,一边头也不抬地轻轻吹了吹黏在章上的屑儿。
      “我们查到杀童案的凶手曾有一个未婚妻,而且在李望龙死亡的时候,她没有不在现场证明。”他说着拿出了与之有关的资料。
      “好,你放着吧。”李警司依旧头也没抬,道。
      “是。”彭涛见李警司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中暗喜。
      待彭涛关上门后,李警司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翻看着他给的资料,发现这名女子早在五年前就已嫁作他人妇,并育有一儿一女,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凶手?至于不在现场证明,她的笔录上说当晚她丈夫出差,家里只有她和孩子,而李望龙的死亡时间在深夜,那段时间有多少人有不在现场证明?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李警司将资料重重地放下,愤然道。
      可是他依然想不出彭涛的动机,他是在保护什么人吗?彭涛这人一向利益至上,他愿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赌注保护的{jd1}是非常重要的人!
      “难道凶手是李鹰?李鹰失手杀害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彭涛才费尽心思为他遮掩?”李警司猜测道。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答案,却没有任何证据支撑,李警司长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表面是负责管理五处的警司,却早已名存实亡,外面那些看似对他毕恭毕敬的部下早就站在了彭涛一边,他只是光杆司令一个,连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
      李警司自嘲地苦笑着摇摇头,他手中的玉章字已成形,是小篆体的“忍”字。

  • 两天后,支援部,柏皓霖办公室
      正式进入警署为警员们做心理评估和辅导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柏皓霖已经接触了大部分的五处警员,只余下包括彭涛在内的四人没有评估而已。
      柏皓霖用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在他来之前就已料到没那么容易让彭涛配合,所以故意透露给李警司知道是执法人员所为,李警司现在也怀疑着彭涛,按理说彭涛至今没有接受心理评估,李警司应该以“命令”的形式强迫他才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
      难道李警司现在在警署已是孤立无援,警司的职位亦是岌岌可危,所以他选择了保持缄默?柏皓霖停止了手指的动作,暗忖:不,应该是李警司几十年来已经学会了在这幢已被腐蚀的大楼里如何独善其身吧?如果只是以假设方式逼迫彭涛,只会引起他的警觉,李警司必然会相当谨慎,这点我疏忽了!
      先前柏皓霖已经打电话告诉宫婷自己现在公务缠身,暂不方便与她面谈,只是偶尔电话聊几句,而彭涛这两天正“卖力”地查探着李望龙被杀一案,鲜少回家,令她更是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只要柏皓霖按下按钮,这颗定时xx随时都会爆炸。
      但现在还不是引爆的时候,必须以某件事为契机,让李警司彻底怀疑彭涛,让他两面受击,彭涛一定会自乱阵脚。
      这计划看似已布置妥当,却只欠东风,柏皓霖本人不方便介入调查,更不能现在就与彭涛正面交锋。
      柏皓霖重重地揉着太阳穴,思索着下一步棋应该如何走,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柏皓霖直了直身子,端正坐好,应道。
      门打开了,一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柏皓霖面前:
      “你好,我是从青龙警署调到刑侦五处的易云昭,李警司让我先到这儿报道。”一名青年xx笔直地站在那儿,他的年纪与文泽相仿,五官端正,眉宇间有一股浩然之气,此时他双脚自然站立,两手侧放于腿旁,看起来笔直挺拔,他说话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
      “你好,请坐。”柏皓霖示意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我叫柏皓霖,最近正在对警员做心理辅导。”在他看来,易云昭的站姿就已经包含了多种信息:
      自信,做事谨小慎微,喜欢三思而后行,一旦决定的事就会雷厉风行地去做。
      “心理辅导?”易云昭面带疑色,但还是坐了下来。
      “你从事xx这个职业多久了?”柏皓霖微笑着问他,好似朋友间聊天。
      “一年半。”
      “这期间有没有遇到令你印象深刻的案子?”
      “我只办了一件案子,为时一年半。”易云昭自嘲地笑笑,好像在告诉柏皓霖自己根本不是当xx的料。
      “你介意告诉我关于这桩案子的细节吗?”柏皓霖望向他,掩饰不住眼里的惊讶。
      “介意,”易云昭本能地拒绝,可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毕竟对方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随即说,“你不会相信的,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看来是国家机密了?”柏皓霖转移了话题,“你做xx,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你吧?”
      “还好。”易云昭敷衍地回答。
      接着柏皓霖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易云昭都一一作答,但他的回答都摸棱两可,柏皓霖并没有实际性的进展。
      易云昭离开后,柏皓霖通过警署配给他的电脑查到了易云昭的资料。
      正如易云昭本人所说,他是一年半前从警校毕业进入青龙警署,这期间他三次被停职,至于他{wy}调查的那桩案子,因半月前资料库意外着失火,与该案有关的资料被负之一炬,没有留下半点资料,即是说,只有易云昭本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有意思。”柏皓霖低喃着。

  • 被停职三次依然彻查此案,说明这名刚入行不足两年的xx必定有着超凡的韧劲;资料库失火说明他已经破了这桩案子,只可惜此案牵扯太多,政府不能让世人知晓,以“意外失火”为由,将全部证据尽数毁去,也由此可以想像一名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在侦破期间曾遇到多大的阻力。
      所以易云昭才会对人如此有戒心,所以他才会三缄其口,所以他才会将自己隐藏起来,所以他行事才会处处小心。
      柏皓霖迅速给出了易云昭的心理评估报告:
      谨慎,不怕得罪xx,极富正义感和责任感,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他刚将报告写好,就接到李警司的电话:
      “皓霖,新来的易云昭来找你了吗?”
      “是的,我刚写好他的评估报告,马上拿给您。”柏皓霖顿时明白了李警司的用意。
      “我在办公室等你。”李警司挂了电话。
      柏皓霖合上电话后,嘴角微微带笑,自言自语:
      “李警司想得和我一样吗?”

  • 李警司办公室
      看完柏皓霖的报告后,李警司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这话不假,柏皓霖给其他警员的评估报告大都比较负面,一方面他知道那些警员大都已被彭涛收买,另一方面他们也的确被彭涛之流腐蚀,早已忘记了当初他们进入警署时立下的誓言。
      “应该说,只要稍加引导,他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xx。”柏皓霖客观地说。
      “可是他在青龙警署的风评却不太好。”李警司有些犹豫。
      “如果李警司不相信的话,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李警司不明其意。
      “给他一件棘手的案子,看他会怎么处理?”柏皓霖提议道。
      “但现在警署的案子大都已经破了,另外还有一些是抢劫、偷盗这样的小案子。”李警司沉吟道。
      “我之前是一件案子的目击证人——差不多两个月前,一名私家xx被杀死在小巷里,这起案子至今未破,不如就将这桩案子交给易云昭如何?”
      “嗯,也好,”李警司饶有兴趣地接受了,“如果你输了可得请我喝酒。”
      “那是当然。”见李警司答应,柏皓霖这才笑了。
      柏皓霖离开李警司的办公室,路过彭涛的办公桌时朝他瞥了一眼,正好与彭涛带有敌意的眼神相撞,柏皓霖干脆停了下来,走向他:
      “彭警长,不知何时赏脸到我那里喝杯茶呢?”他的头往左侧,用眼角看着彭涛,同时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向前倾,双脚平行而立,看似很有礼貌,可是他的肢体语言却极具挑战和攻击意识。
      “有时间一定去。”彭涛一边说一边假意开始整理文件。
      “恭候大驾。”
      在柏皓霖离开刑侦五处时,注意到易云昭已被李警司叫去了办公室,他望向还混然不知自己即将走向末路的彭涛,冷冷一笑。
      下午,柏皓霖刚送走一名前来做心理辅导的警员,电话就响了起来:
      “你好,心理咨询处。”
      “小柏,云昭已经破案了,你来问询室吧。”是李警司。
      “这么快!!”柏皓霖惊诧不已,从易云昭接到这起案子到现在仅仅只有半天时间,他甚至都没有来询问过他这个目击证人,虽说只要认真查探,应该很快会将xx的死和彭涛联系起来,可这速度实在堪比光速!
      易云昭,果然值得期待!柏皓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看来我的计划很快就能实施了!
      三楼,审询室
      柏皓霖到达时,李警司、彭涛、易云昭和超市的店员都已经到了,易云昭见人来齐了,走到房间中央,道:
      “在说出犯人的名字前,我想先向大家确认一下。”易云昭望向柏皓霖,“柏先生,根据你的笔录,你是在半夜去超市买东西时听到了枪响是吧?”
      “确是如此。”柏皓霖点头道。
      “其间没有停留?”易云昭又问。
      “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是枪响,所以没有。”柏皓霖答道。
      “店员,你还记得柏先生购物的时间吗?”易云昭面向超市店员,问。
      “是凌晨零点二十左右,有当时的录像为证。”店员被询问过很多次,对答如流。
      “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死者身中两枪,一枪在腹部,另一枪在眉心。”易云昭义正辞言,“这说明凶手是冲动xx,而且有同伙。”
      听了易云昭的话,彭涛犹如佛芒在刺,他不自然地移了移身子。
      很好,就是这样。柏皓霖见彭涛已有些慌乱,暗暗叫好。
      “另外,我在支援部查到的子弹有问题,有人调换了子弹!!”
      “什么?!”李警司惊讶地叫了一声。
      “凶手是谁,我已经成竹在胸!”易云昭说着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
      彭涛已是汗如雨下,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xx这么厉害,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查到他头上,万一让他真的找到了证据,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经过漫长的扫视时间,易云昭的目光{zh1}定格在一人身上:
      “凶手是你吧?柏皓霖!”

  • “我?”晴天霹雳,柏皓霖宛如被一通爆雷击中。
      “啊?”李警司也惊讶不已。
      “你杀了xx后,才去超市买东西,以作不在场证明,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又补了一枪,这根本是你自编自导xxxx人案!”易云昭一个剑指指向柏皓霖。
      “你好像搞错了吧?店员也可以证明是在我走了之后才听到枪响的。”柏皓霖对易云昭的指控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明白易云昭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是啊,我也听到了响声,是在柏先生离开后没多久。”店员也为柏皓霖作证。
      “果然是这样。”易云昭笑了。
      “果然是哪样?”李警司也想知道真相。
      “你们两个是同伙!!”易云昭两个剑指分别指向柏皓霖和超市店员。
      “诶?!!”晴天霹雳,柏皓霖和超市店员宛如被数通爆雷击中。
      “我刚才就说过了,凶手有同伙,你们两个策划了这起谋杀案,又以目击者的身份出现,原以为可以骗过警方!”
      “原来如此,我真是看错了你们!”彭涛紧跟着落井下石。
      “请等等,”柏皓霖打断了他们的一唱一合,“既然你说是我杀的,那我的动机呢?我干嘛要杀一个私家xx?”
      “是啊!云昭,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李警司也不相信易云昭的推断。
      “动机就是,”易云昭停了停,大声道,“私家xx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易云昭的一席话雷惊四座。
      “亲生父亲?”柏皓霖不知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是的,他想与你相认,但你怎么也接受不了事实,你们两人就搏斗起来,在慌乱中,你拿出刚买的黑枪将他误杀!”易云昭一脸如同亲眼看到的坚信。
      “就算再怎么不相信,也顶多是口角上的争吵,怎么会打起来?另外,既然是失散多年的父子相认,为什么会选在深夜的偏僻小巷?”李警司首先提出质疑。
      “这是私家xx的职业习惯嘛。”易云昭肯定地说。
      “这跟职业习惯没关系吧?”李警司无言。
      “在你杀了人后你就后悔了,所以调换了子弹。”
      “如果是我从尸体中取出子弹,xx怎么可能没发现?xx将子弹取走后,就放在物证室,我怎么可能拿得到?”柏皓霖问。
      “这就是这桩案子的关键所在了!”易云昭大声说,“这桩案子之所以一直未能破案就是因为你运用了超能力啊!!”
      “超,超超超能力?”李警司差点被易云昭的话噎死。
      把希望寄托在这家伙身上,我真是疯了!柏皓霖想起自己给易云昭的心理评估,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柏皓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生气:
      “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难过:你说我先杀了死者,然后再找到店员,他与我一起到了后巷,又补上一枪,对吧?”柏皓霖见易云昭点头后,接着说,“可是之前我看过超市的录像,店员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警方最早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难道是他也运用了超能力?!”易云昭望向超市店员。
      “怎么可能!!”李警司和店员异口同声地叫道。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更难过:我看过xx的资料,他的年纪是三十六岁,而我的年龄是二十四岁,如果你的推理成立的话,即说他十二岁的时候就生下了我,请问这可能吗?”
      “啊——!”易云昭后退了两步,深受打击的模样。
      “呵,看样子你根本没有看过资料,只是随意猜测的吧?”柏皓霖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快气炸了,亏他如此看好易云昭,他的表现令他失望之极。
      “是啊,小易,我一直见你在玩拼图,你真的有好好地调查过吗?”彭涛顿时倒戈相向。
      “拼图可以给我带来灵感。”易云昭一本正经地回答。
      “什么灵感?你以为你在写小说啊!一会儿写份检讨给我!!”李警司已无语到极点,他说完拂袖而去。
      “唉。”彭涛长叹一声,也紧随李警司离开了。
      易云昭崩溃地靠在墙边,柏皓霖看了他一眼,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易云昭突然说话了:
      “柏先生,这是一件普通的案件吧?”
      “是。”柏皓霖没好气地说。
      “我明白了。”易云昭站起身,“那我就用普通的方法来破案吧!”
      从一开始就应该用普通的方法!真不知道他那莫明其妙的自信从哪儿来的?柏皓霖不满地想,但什么也没说,离开了问询室。
      看来是不能指望易云昭了,虽然时机不成熟,但柏皓霖也只能孤掷一注,他回到办公室,拔通了宫婷的电话:
      “宫女士,你好,我是何医师,抱歉,这几天公事繁忙,不知您和您丈夫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刑侦五处
      彭涛想起刚才易云昭的话,就觉得好笑,亏他还担心得要死,看来易云昭与传闻中的一样,脑子有些不正常。
      彭涛暗自得意,他正准备抽根烟,小小地庆祝一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彭涛拿出一看,见是李鹰打来的,赶忙将烟收了起来:
      “喂,李哥,已经有犯罪嫌疑人了,嗯,放心吧,我不会让望龙老弟死得不明不白。”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李鹰那边虽是暂时稳住了,可案件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始终都放心不下,彭涛拿出他的报告,走向李警司的办公室。
      但还没到十分钟,彭涛就丧气地从李警司办公室走出,请求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报告又一次被李警司驳了回来,气得彭涛牙痒痒的。
      彭涛烦闷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果是普通的案子,他还有办法让高层给李警司施加压力或是越级上报,但这是李望龙的案子,而警署的高层都是李鹰的人,他们都盯着自己,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怎么办?李鹰那边催得紧,李警司又迟迟不给自己开绿灯,彭涛头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实在不行就用老方法,屈打成招?彭涛咬咬牙,把心一横:就这么办!!有人招拱,李警司想不结案都不行!
      彭涛打定主意,在离开之前,他注意到易云昭正站在他的位置上,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摸着下巴,正看着桌上完成了一半的拼图发呆,不禁好笑。

  • 次日,约莫上午十点,彭涛带着一个满身泥污,脸上、手上还有淤痕的小个子男人洋洋自得地走进来,坐在门边的两名xx见他抓了个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把人押走了,彭涛径自往李警司的办公室走去,路过自己的办公桌时,他注意到有个包裹放在桌上。
      “彭哥,早上有个快递公司的人送来的。”坐在他前面的xx道。
      “好,谢了。”彭涛停留下来,在心中细想一番,似乎没有人会给他寄东西,他满肚疑肠地打开包裹,当看清包裹里的东西时,彭涛惊出了一声冷汗。
      包裹底部赫然放着几张照片和一部手机,那照片正是他与李望龙在木屋里扭打的照片,其中一张还能清楚地看到他将李望龙推向墙边以及他的身体插入黑山羊角的那一瞬间。
      彭涛深吸了一口冷气,他已无暇细想这些照片是谁寄给他的,他只知道这些证据已足以将他送进监狱,伴随他的不仅仅是身败名裂,他非常清楚,李鹰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在彭涛发神的当儿,包裹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急忙将照片放在贴身处,接起了电话:
      “喂?”声音竟有些发抖。
      “东西看到了吧?”对方的声音有些奇怪,应该用了变声器。
      “你,你想怎么样?”彭涛清楚对方没有将照片交给警方而是寄给了他,极有可能是敲诈他。
      “一百万。”对方也不拐弯抹角。
      “什么?!”彭涛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的同事听他的尖叫都回过头来看他,他急忙往外走,并压低了声音,“我哪有这么多?”
      “给你{yt}时间准备,交易的地点再通知你。”对方已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喂?喂!”彭涛想再说什么,可回应他的只有急促的嘟音。
      “彭哥,刚刚那犯人……”一名xx走过来向彭涛报告。
      “先拘留二十四小时!”彭涛烦躁地挥挥手,他也没心思去管他了。
      “是。”xx见彭涛心情不好,识趣地离开了。
      彭涛从没受过这种侮辱,他掩住面孔,不想让来来往往的同事看到他满脸的怒火,但他脑海中却浮现出李望龙混身是血的模样,耳边回荡着同刺耳的警笛声。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认输!!他的仕途不能就这么毁在一个杂碎身上!!
      彭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方是谁。
      知道他的身份和地址,难道是内部的人?不,之前他因为杀童案上过电视和报纸,上面黑底白字写了他的姓名和所属单位,只要稍稍留意,谁都会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什么人会去木屋附近拍下照片呢?路过的人?也不太可能,平虎山国家森林公园极大,而且他已经派人在通往木屋的路上设下路障,将原先的路隐藏起来,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那里;会不会是黑帮正好在附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无意间撞见的?
      该死,现在想这些什么用?关键是逮到他,杀他灭口!他不是想要钱吗?很好,他就要他有命拿,没命花!!
      彭涛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只恨不得将敲诈他的人撕成碎片。
      就在彭涛心情烦躁之极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宫婷打来的,彭涛看着手机屏幕上她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接起了电话,态度极不耐烦:
      “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今天回来吃饭吗?”宫婷听出了他的不快,但还是问道。
      “再说吧!”彭涛生硬地说完挂了电话,如果不是她假称儿子被绑架,他也不会杀死李望龙,更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了,对宫婷,他早已没有了好性子。
      听着电话那头亢长的嘟音,宫婷肺都要气炸了,这几天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就算了,连儿子的死活也不管,更令她气恼的是,当他知道自己是在骗他后,连骂都没有骂她一句,好似连骂她的兴趣都没有了,若不是听了何医师的话,想缓和他们紧张的气氛,她也不想给他打电话,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冷淡,冷淡得还不如陌生人!!
      “彭涛啊彭涛,我跟你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你就算不看在我们夫妻情份上,也应该看在儿子面上吧?”宫婷握着听筒的手不住抖动,似乎想将它捏成粉末。
      挂上电话后,彭涛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应当何去何从。
      要想引对方现身只能在他付钱的时候,也就是说他要先弄到一百万,他的薪水虽不高,但隐形收入却不少,现金方面应该能拿出三十万,余下的七十万可以先把房子xx,对,就这么办!
      正在这一刻,在李警司的办公室,李警司仔细阅读易云昭提交给他的报告,看了两三遍后,又问他:
      “你确定吗?”
      “是的。”
      “我知道了,”由于之前的闹剧,李警司不敢轻易下定论,“云昭,为免打草惊蛇,你先不要声张。”
      “嗯。”易云昭颔首。
      待易云昭离开后,李警司再将他的报告看了几次,确定找不出丝毫破绽后,拿起电话:
      “是枪械管理处的徐警司吗?我是刑侦五处的李立安,我想请问上次检查警员配枪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有没有警员出现子弹缺失的情况?是吗?可不可以把名单给我一份?好的,麻烦你了。”

  • 挂上电话后,李警司焦急地等待着,过了约五分钟,电脑的邮件系统弹出一个提示窗口:您有一封新邮件,是否阅读?
      李警司打开邮件里的附件,表格中的名字并不多,他迅速看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再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在名单上,赫然写着包括了赵署长在内的十三个人的名字,其中不乏署内的高官,比如支援部的陈警督、缉毒三处的张警司、巡警七处的徐警司和特别行动部的段警督这些警司级别以上的官员,正因为有这么多高级警官,枪械管理处才没有和以往一样对他们进行全署通报批评,事情也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李警司当然不会认为近期内有这么多人同时丢失子弹会是巧合,他见名单上有一人是五处的警员,将他叫进来询问。
      警员见李警司突然问起子弹丢失的事,吱吱唔唔地说大约一个半月以前,自己和几个朋友一起喝完酒,醉熏熏地走在街上时,有人提议比赛枪法,谁在十米之外射中放在地上的酒瓶谁就赢。
      李警司又问当时有何人在场,警员也都一一说了。
      在记下那些名字后,李警司又向名单上他比较熟识的几人打去了电话,他们的理由不一,有人说用子弹里的火药点烟味道更浓,就试了试的;有把子弹借给人变魔术,子弹就这么消失了的;还有说他也不知道子弹是何时丢失的。
      但是当时在场的必有一人:彭涛!
      李警司拿起桌上的电话:
      “云昭吗?按你的想法行动吧!”
      就在李警司已经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彭涛身上时,彭涛已经赶回了家,此时正好宫婷去幼儿园接孩子,不在家,他急忙将取出放在卧室里的存折和房屋产权证,准备在银行下班之前赶去凑足一百万现金。
      刚走到楼下,宫婷带着他们的儿子回来了,孩子一看到彭涛就扑上来,想让他抱,彭涛少见地拒绝了:
      “爸爸有事,和妈妈先回家去。”
      “你去哪?”宫婷见彭涛神色慌张,警觉地问。
      “你少管!”彭涛生硬地说完径自离开。
      宫婷暗觉不对,她急忙奔回家中,见卧室里的抽屉被拉开,往里一看,不由吸了口凉气,里面的存折和房屋产权证都不翼而飞!!
      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宫婷的双肩不住抖动着,她的脑中浮现她不愿出现,却时常在她脑中盘旋的画面,她几乎抑制不住地想大声尖叫,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摔东西、想杀了他的冲动!
      杀了他?!宫婷捕捉到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释放长久以来关押在她内心深处的恶魔的钥匙。

  • 挂上电话后,李警司焦急地等待着,过了约五分钟,电脑的邮件系统弹出一个提示窗口:您有一封新邮件,是否阅读?
      李警司打开邮件里的附件,表格中的名字并不多,他迅速看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再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在名单上,赫然写着包括了赵署长在内的十三个人的名字,其中不乏署内的高官,比如支援部的陈警督、缉毒三处的张警司、巡警七处的徐警司和特别行动部的段警督这些警司级别以上的官员,正因为有这么多高级警官,枪械管理处才没有和以往一样对他们进行全署通报批评,事情也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李警司当然不会认为近期内有这么多人同时丢失子弹会是巧合,他见名单上有一人是五处的警员,将他叫进来询问。
      警员见李警司突然问起子弹丢失的事,吱吱唔唔地说大约一个半月以前,自己和几个朋友一起喝完酒,醉熏熏地走在街上时,有人提议比赛枪法,谁在十米之外射中放在地上的酒瓶谁就赢。
      李警司又问当时有何人在场,警员也都一一说了。
      在记下那些名字后,李警司又向名单上他比较熟识的几人打去了电话,他们的理由不一,有人说用子弹里的火药点烟味道更浓,就试了试的;有把子弹借给人变魔术,子弹就这么消失了的;还有说他也不知道子弹是何时丢失的。
      但是当时在场的必有一人:彭涛!
      李警司拿起桌上的电话:
      “云昭吗?按你的想法行动吧!”
      就在李警司已经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彭涛身上时,彭涛已经赶回了家,此时正好宫婷去幼儿园接孩子,不在家,他急忙将取出放在卧室里的存折和房屋产权证,准备在银行下班之前赶去凑足一百万现金。
      刚走到楼下,宫婷带着他们的儿子回来了,孩子一看到彭涛就扑上来,想让他抱,彭涛少见地拒绝了:
      “爸爸有事,和妈妈先回家去。”
      “你去哪?”宫婷见彭涛神色慌张,警觉地问。
      “你少管!”彭涛生硬地说完径自离开。
      宫婷暗觉不对,她急忙奔回家中,见卧室里的抽屉被拉开,往里一看,不由吸了口凉气,里面的存折和房屋产权证都不翼而飞!!
      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宫婷的双肩不住抖动着,她的脑中浮现她不愿出现,却时常在她脑中盘旋的画面,她几乎抑制不住地想大声尖叫,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摔东西、想杀了他的冲动!
      杀了他?!宫婷捕捉到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释放长久以来关押在她内心深处的恶魔的钥匙。

  • “铃铃铃”,刺耳的铃声令从昨天傍睡就坐在车里,焦燥不安、一夜未眠的彭涛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掏出对方给他的手机,还没送到嘴边就按下了通话键:
      “喂……”
      “八点二十分,去北柳街的辰星广场北面的公用电话亭,等你到了,我再给你指示。”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彭涛看看表,只有十分钟,他急忙发动了车子往辰星广场的方向驶去。
      如果是在平时,十分钟内很容易赶到,可是现在正值上班高峰,路上车流拥堵,才刚走没多远,他的车就夹在马路中央,进退两难。
      时间嘀嗒嘀嗒一秒秒地滑过,彭涛烦躁地直按喇叭,但依旧改变不了交通拥堵的现状。
      还有三分钟了,离辰星广场尚有五百米之远。
      “妈的!”彭涛咒骂着,他也顾不得许多,干脆提起黑包拔腿就往广场跑去,他担心万一自己迟到了,对方便以此认定他没有诚意,取消了交易,将那些照片公之于众,届时一切都完了!
      这五百米比彭涛这几十年跑的任何路都长,他就像在滚筒中不断奔跑的小老鼠,前面的路永远也没有尽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好像要蹦出他的身体一般,最终彭涛在八点二十分准时到达了辰星广场,他的脚跟还没停稳,就听到前方二十米处的一部公用电话响了起来。
      彭涛急奔过去,不顾自己还喘着粗气便接起了电话,可是不等他出声,对方就说:
      “前面有一个公交站,你乘上车牌号为BUS49204的车,在第三排右边靠窗的位置下面有指示。”他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无情地掐断了。
      彭涛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提着黑包直奔公交站。
      公交站前人潮涌动,车流如鱼贯入,彭涛紧张地四下张望着,在七、八辆公交车中寻找着那辆公交车。
      车牌号在汽车尾部,不如车次号那般容易辨认,尤其是现在人流最多的时候。
      经过一番折腾,彭涛终于找到了对方指定的车,可是当他正欲垮步上前,公交车却已然关上车门,任凭彭涛在后面撕声力竭地叫破喉咙,依旧绝尘而去。
      彭涛顾不上咒骂,他四下张望,想找辆TAXI跟上去,可是现在这个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拦到空车?而且他没赶上公车,东西就很可能被其他人发现,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们的交易,他的处境就更危险!!
      没办法了,只能跟上去,现在堵车堵得厉害,如果抄近路,兴许能在公交车在下一站停靠时赶到!
      彭涛已没有时间抱怨了,他提着黑包又往前跑,一边跑,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了敲诈他的人的十八代祖宗,如果对方现在站在他面前,他非一拳把他打出银河系不可!
      这可以说是彭涛最艰难的一段路,装着一百万的黑包可不轻,他的手掌已经被磨破了一层皮,双腿也酸痛得厉害,有好几次,他的大脑已经发出命令让他的身体就这样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对他大喊:“不行!!”,他不想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被残忍地画上句号。
      彭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咬紧牙关,终于在临近九点的时候追上了那辆公交车,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公交车时,全车人都用诧异地眼神看着他。
      彭涛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拔开车上的人,直奔第三排右边靠窗的位置,果然在座位下找到了一部用胶布粘住的手机。
      对方似乎还没有打来电话,这令彭涛松了口气,可是他的这口气还没吐完,手机就响了,他忙不迭地接了起来,已经憋了很久的咒骂声正要脱口而出时,却被对方掐断了:
      “我们已经确定了彭警长交易的诚意,现在限你在五分钟以内到商业中心的骑士像下。”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彭涛怒了,他长这么大还没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
      “来还是不来,由你选择。”对方冷冷地甩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彭涛愤怒地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一通连环脚,将其踩得粉碎,但不管他有多生气,也不得不听他的话,在对手机发泄了一通后,他又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下了车,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往下一个目的地跑去。
      彭涛气喘吁吁地奔至了对方指定的交易地点,他的脚还没站稳,就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拉他的衣服,转身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正用充满纯真的大眼睛望着他。
      

  • “走开!”彭涛不耐地低吼。
      “有人叫我给你。”孩子不理会彭涛,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不用想,彭涛也知道孩子是受人指使,他一接过纸条,那孩子就如狡兔一般从他面前跑了,彭涛也顾不得追赶,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为确保你身上没有安装xxx,将你的衣物全部脱下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你真他妈的不得好死——!!!”从早晨到现在所受到的侮辱化做凄厉的悲嚎从彭涛嘴里脱口而出,惊得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
      “别他妈的让我找到你,老子非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彭涛嘴里骂骂咧咧的,却又不得不一一照做,他见周围有好些人都停下慌忙的脚步,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便怒目相向,“看什么看,欠打是不是!!”
      彭涛将警徽和配枪放进了黑包,身上脱得只余下一条衬裤,将衣物丢进了垃圾箱里,然后站在铜像下等待对方的下一个指示。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还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彭涛满肚疑肠,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xxx时,两名巡警向他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彭涛没好气地说,现在他当然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则传到署里,他的颜面何存。
      “把身份证拿出来。”右边的巡xx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我穿成这样哪有地方放身份证!”彭涛原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已是按捺不住。
      “没地方?你包里的是什么!”左边的巡警说着就要夺他手中的包。
      “你要干什么!”彭涛急忙护住了手里的包。
      此时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看热闹,他们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彭涛,有的还对着他指手划脚。有了大批的观众,巡警自然不能失了威风,右边的巡警见彭涛如此不配合,掏出腰间的xx,对准他的手臂狠狠地就是一下:
      “少废话!”
      “啪”地一声脆响,彭涛吃痛,手中的黑包落下,左边的巡警眼疾手快地接住,打开拉链,当他看到里面赫然放着满满一口袋的钱和钱上的警徽、配枪时,着实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彭涛是个疯子,没想到竟是这种令他们也很尴尬的情况。
      “你这是干什么?”他们以为彭涛或许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哪条法律规定了不许带钱上街?”彭涛正在气头上,冲口而出,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两人很有默契地对望一眼,一人将彭涛带走,另一人则将人群驱散,{zh1}彭涛连同黑包一起被他们一起送上了警车。
      看着警车在刺耳的呼啸声中消失在街角,混迹在围观人群中的柏皓霖取下头上的帽子,掏出手机:
      “你好,请问是朱雀警署的曾警督吗?我是昨天给您打过电话的柏皓霖,……,是的,正是家父,是这样的,我正在做一项有关于罪犯的精神分析方面的学术调查,如果可以,想到贵署收集一些资料,……,太谢谢您了,那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柏皓霖这才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浅笑。
      一小时后,TMX市朱雀警署
      柏皓霖找到朱雀警署行政部的曾警督寒喧了几句,曾警督便主动地进入正题:
      “皓霖,你需要哪方面的数据?”他曾受柏父的照顾,对他的独子自然也愿意多加照顾。
      “曾警督应该还记得,两年前有一个疯子在闹市区砍伤了七名无辜的市民,其中两人因伤势过重当场死亡,法院最终判处此人死刑,当时这桩案子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大家都在讨论犯人在犯罪时的精神状态是否应该作为量刑的依据,以及如果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伤了人,究竟应该由谁负责。”
      “嗯。”曾警督点点头。
      “虽然各大主流媒体都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反对对精神病人用过重的刑法,但是大部分执法人员都更担心一旦开了先例便会有人以‘精神疾病’为由逃脱法律的制裁,其实后来已经有一些案子已经这么做了。”
      “的确,毕竟不管是法律还是刑侦技术,我们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以法官的主观判断为最终审判依据,这本身就是法制不健全的表现。”曾警督赞同柏皓霖的看法。
      “修宪是需要很多的理论和实践的支撑,所以想请曾警督帮忙安排我与一些行为异常的罪犯见面,”柏皓霖不等曾警督说话,随即道,“当然了,我很尊重犯人的隐私,不会留下影像资料,研究材料上也不会留下犯人的真实信息。”
      “这不难,我可以安排你到拘留室单独与犯人见面,里面没有监视系统。”曾警督很自然地顺着柏皓霖的话做了。
      “谢谢您了。”柏皓霖感激地说。
      在曾警督的安排下,柏皓霖在拘留室里见了几位罪犯,但其中没有彭涛,在问完第四个犯人后,柏皓霖问等在拘留处外的警员:
      “请问最近你们有没有捉到行为比较异常的犯人?”

  • 警员受到曾警督的嘱托要对柏皓霖的要求尽量满足,自然也不遗余力地帮他:
      “今天上午倒是才捉进来一个,”他一边查阅着资料,一边说,“不过他有点特殊,也是一名警员。”
      “是什么原因呢?”柏皓霖问。
      “有伤风化。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本来应该马上通知他所属的警署,但他却拒绝了。”
      “就他吧。”柏皓霖知道此人就是彭涛。
      十分钟后,柏皓霖在拘留室见到了面容憔悴的彭涛,当他见到柏皓霖坐在那儿时,竟惊得合不拢嘴,他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yt}全由柏皓霖一手策划,但也觉得他出现在此不会那么简单。
      “真是意外啊,彭警长。”柏皓霖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冲他微笑道,笑容中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哼,你怎么在这?”彭涛坐在柏皓霖对面,嘴上自然不会有好声气。
      “我听说彭警长不仅在闹市区当场脱衣,还手提百万巨款,不知彭警长能不能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呢?”柏皓霖笑道。
      “关你屁事,滚!”彭涛原本就心情烦躁,哪里受得了柏皓霖这番嘲讽。
      “彭警长,我是来帮你的,你这么说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柏皓霖不理会他,继续道,“况且——,你也应该清楚你的罪孽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你什么意思?”彭涛隐约觉得他在暗示着什么。
      “彭警长是聪明人,”柏皓霖悠然自得地说,“否则文泽和小昱——那个原本被救出的孩子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他说着目光犀利地看着他,眼神如一把把尖刀,好似要刺穿彭涛的身体。
      “!!”彭涛一怔,他没想到柏皓霖竟会如此直白,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如何为自己开脱,他不自然地将椅子向后移了移,身子也不由地往后靠,“你,你有什么证据?”
      “你将椅子向后移说明我说的话令你不安,你想与我保持距离以保护你那可怜的小秘密。”柏皓霖冷笑道,这屋里没有监视器、没有旁人、更没有镀膜玻璃,他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亦是他选择让彭涛被朱雀警署逮捕的原因。
      彭涛不知道柏皓霖知道多少,更不知道他想怎么样,他只能三缄其口,可是细汗却从他额间浸出,后背的寒毛危然耸立,如临大敌。
      柏皓霖继续道:“我知道你只是执行者,很多事都与你无关,如果你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我绝不会对第三个人提起我知道的事。”
      “哈哈,柏皓霖,你以为唬得了我?”彭涛仰天笑道。
      “是,如果李鹰还是你的靠山,我当然奈何不了你,可是如果被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其实是被你杀的,会怎么样?”柏皓霖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将存放在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
      “你!!!”彭涛大喝着,“原来是你!!!这一切全是你的计划!!!!!”他说着就想扑上去夺过他的手机,可是他的手被反锁在椅背后方,任由他如何挣扎,也碰不到柏皓霖分毫。
      “是的,所以我是{wy}可以帮你的人,”柏皓霖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回衣包,“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到白虎警署给警员做心理评估,现在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吗?我可以以你精神状态不佳为由替你开罪,也可以马上将与你性命攸关的证据交给你,这笔交易很划算哦,你不防考虑考虑。”
      “你想知道什么?”彭涛从喉咙里挤出怪异的腔调,如落入猎人陷井的野兽的嘶吼。
      “一切!”柏皓霖一字一句地说。
      “哈哈哈!”彭涛突然大笑起来,“柏皓霖,你好天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说出一切?”
      柏皓霖斜着头看着他,等着他提出条件。
      “我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到,只学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信自己!”彭涛伸长脖子想靠近柏皓霖,脸却因太激动、太愤怒、太震惊而涨得通红,“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何文泽的死不是我一个人干的,那孩子也不是我杀的,还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至于其他的,等我离开后,我再告诉你!当然了,你必须想到一个好的理由帮我离开,我可不要我的档案上有任何污点!”
      “呵。”柏皓霖浅笑一声,根据他对彭涛的心理评估,这已是他的全部底限,等他救他出去后,他不会履行诺言告诉自己真相,而是会想尽办法掩盖证据,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正如他所说:这世上他只相信他自己。
      虽然明知如此,但柏皓霖也没有反驳,更没有强迫他,而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成交。”
      柏皓霖依照约定,以精神状况不佳为由替彭涛说情,加上彭涛所犯之罪本就轻微,朱雀警署方面于当日下午一时许释放了彭涛。
      彭涛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黑包和装在里面的百万现金走出朱雀警署,他原以为柏皓霖会等着自己,可是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他现在没有心情回白虎警署,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得先回家。

  • TMX市南柳街,上品一城高级公寓,彭涛家
      彭涛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将装钱的黑包丢在地上,然后瘫坐在沙发上。
      屋内的宫婷听到了动静,走到客厅,见彭涛回来了,轻吁了口气:
      “你去哪了?”
      “你别管。”彭涛蹙着眉,不想搭理她。
      宫婷默默不语,她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彭涛:
      “外面天气热,你多喝点水消消暑。”
      彭涛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但他被关了这么久一口水都没喝到,也着实渴了,便接了过来,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下大半瓶。
      见彭涛喝了水,宫婷暗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TMX市白虎警署,刑侦五处,李警司办公室
      李警司仔细审视了易云昭的报告觉得并无不妥,方才道:
      “让彭涛回来协助调查吧!”
      易云昭以铅同位素先定位了枪支,又通过柏皓霖的证词、彭涛丢失子弹等将嫌疑犯锁定在他身上后,这才向李警司提交了报告,而这次,他没有让李警司失望。
      “是。”
      易云昭试图拔打彭涛的电话,但他关机了,他只得开车前往彭涛的住处,想从他的家人那里了解情况。
      二十分钟后,易云昭与另一个警员来到南柳街,根据彭涛在警署的资料找到了他居住的小区,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上品一城公寓楼的二十七楼,向2709室走去。
      两人刚走出电梯,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走廊里,也就在同一时刻,一条火舌从一扇门内喷出,竟将铁门揎开,走廊的十几扇玻璃被震得粉碎,“哗”地一声纷纷散落。
      易云昭本能地护住了头,耳朵却出现嗡鸣,楼下汽车的防盗器不断地嚣叫,可是在他听来却是忽近忽远,他混混僵僵地看着前方,双脚却不听话地打着踉跄。
      易云昭扶住墙壁,不顾自己的脸和手被扎进了不少细碎的玻璃,问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警员:
      “你没事吧?”
      警员向他摆摆手,表示自己还算好,只是他的身子不住地在发抖。
      易云昭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求助,一边蹒跚地向出事的公寓走去,刚走了两步,他看到扭曲地铁门躺在地上,门被熏得漆黑,但却依稀可以看到凸出的四个数字:2709
      易云昭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方面是爆炸来得太突然,二是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彭涛已经畏罪xx?
      在离此幢公寓大厦不远的街道,柏皓霖坐在车里看着不少好奇的人向事发出地奔去,发动了车子,驱车离开。
      他知道,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宫婷一手策划的,不,与其说是宫婷,不如说是自己。
      柏皓霖接近宫婷不只是为了了解彭涛的家庭情况——咨询所的布置可谓是为她量身订做——黄色虽然可以令人心情舒畅,但也可以造成情绪不稳定;黑色的密封柜每次都会占据宫婷的大半视线,黑色可以使人产生郁闷的感觉,诸如此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切断彭涛的后路。
      柏皓霖不仅利用心理暗示不断加深了宫婷对彭涛的怀疑和憎恶,还利用她设计彭涛与李望龙xxxx,并最终将他推向绝路。
      这虽不是柏皓霖的本意——他原本打算借易云昭的手,与宫婷一起内外夹攻逼彭涛露出马脚,最终以谋杀罪将他逮捕,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可是他{zh1}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做法,虽然意外死亡的结局有些便宜了彭涛。
      柏皓霖的嘴角不禁泛起淡淡的微笑,就像小时候考了好成绩得到了父亲的嘉奖一般令他欣喜,他知道自己祛除了一只包裹着漂亮外衣的蛊虫,以防止它蚕食更多的生命,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8月5日 晴
      彭涛告诉我杀害文泽的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此人会是谁呢?
      现在回想起来,前期我和文泽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
      是我与徐东平接触后?
      不,与他接触后的一周内都相安无事,而是他提交了对我的证人保护计划后,事情才开始转变——开始是我被袭击,从那以后,我就与文泽断了联系,但没多久他就出了事,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故意将我们分开的手段!
      从文泽刚死不久,证物室被一场无名大火烧得精光,整个案子被迫停滞来看,其间定有莫大的联系。
      那么谁是那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徐东平?法官?还是法院中的某个人?
      既然是“意想不到的人”,那首先是我{jd1}信任的人,并且与此案有关的人……
      是徐东平吗?
      仔细回想被袭时的情形,那两名歹徒刀刀致命,如果不是徐东平及时赶到,我早就没命了,这其间的巧合有多少?预谋又有多少?
      如果徐东平真是与他们一路的,那起被袭事件只是强制对我实施证人保护的手段,以达到分开我和文泽的目地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以绝后患?他们在等什么?
      或者说,他们在期待我什么?
      虽暂不知原因,但我不会让他们失望!!
      
      
      
      {dy}集完

  • 2010-05-15 03:32:47 夢初
    再网上搜了一下,貌似都只到这里就没有了,估计要买本书回来看了

    这是作者的原话:

    作者:沉默之羔羊 提交日期:2010-05-13 19:36  
    这两天都在说实体书的事,想必有不少同学对网络更新心里还是很有疑虑,我再说一次哈
      
      从大家的留言也不难看出,有不少人看了网络版后是不愿意购买实体书的,这是人性、国情之所在,我能理解。但是这也对花了大价钱购买版权的出版公司、对为了本书尽心尽力的编辑不公平,毕竟出版公司和编辑都是要吃饭的。
      
      我本人也是不愿意终止网络版的,我希望能够以本文为契机,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考的平台,同时文章中的一些问题也需要大家帮我找出来,有些BUG我自己是发现不了的。相信购买了实体书的同学可以看到,实体书和网文之间还是有不少区别的,至少在细节上写得更好,更具专业和收藏价值,这些都是拜大家给我提意见所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停止网络版
      
      由于很多人都存在“反正网上都能看免费的,我就不买书了”的心理,网络版的更新肯定会比以前慢一些,也请大家理解我夹在中间的难处,不过请放心,我会在网络版和实体书之间找到一个平衡,即不会让大家等太久,也不会让编辑太难做
      
      我不太清楚其他前辈作者们是怎么做的,总之现在我的情况是网络版已经更新到了第三本,书才出{dy}本,销量不乐观,编辑和我的压力都很大(编辑是业绩压力,我是能不能出续集的压力),如果有知道的朋友可以站短我,尽量找到能让大家都觉得好的方法
      
      希望喜欢本书的朋友购买本版,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为了出版公司,更多的是为了你们自己

  • 杀机乍起
      8月18日 阴
      今天是跟踪徐东平的第十天,发现了他不少鲜为人知的一面。
      徐东平无论是在检察院还是在学院口碑都很不错,不少人对他的评价都相当高,说他公正严明、为官清廉,以前我也这样认为,可是现在才发现全不是这么回事!
      徐东平极其好赌,十日间就有六日的午夜去了一间隐秘的地下xx,他穿着宽大的T恤、嬉皮式的长裤,戴着一顶球帽,谁也不会想到白天衣冠楚楚,在法庭上义正辞言的徐检察官,晚上会是这般模样。
      从xx那边打听到,徐东平赢少输多,而且每次输的都不是小数,但他从不借xxx,总是把钱输完后就离开,用不了多久,他就又会有一大笔钱入帐,由此可见,他被李鹰收买的可能性已是极大!
      虽说可以向廉政公署举报,但那家地下xx设施极其严密,从来都是现金交易,也不会留下任何凭证,我想在万不得已的时候,xx方甚至可以为徐东平作伪证,这恐怕也是他选择这间xx的原因吧!
      我又仔细核查了一些徐东平经手的案件,其中大多数都办得不错,可一旦设及高官显贵的案子,却多半败诉,只是他非常清楚法律的漏洞在哪里,才一直没有落下把柄,即使是现在,我也只能做出推断,而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
      呵,现在回想起自己当初竟如此天真,单凭自己对他的一知半解就将自己和文泽的性命交付予他,以至于送羊入虎口!!
      杀害文泽肯定有他一份,我绝不轻饶他!!
      但棘手的是,徐东平不像彭涛,他的家人不在本市,无法从旁下手,而他对我一定极有戒心,现在已没有文泽可以帮我,所以我不能用对付彭涛的方法对付他。
      我该怎么做?

  • TMX市白虎警署,柏皓霖办公室
      柏皓霖坐在办公桌前,神情肃穆,手指有节奏地击打着桌面,他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对付徐东平,想出了好几个方案但都被他否决了——徐东平在当地小有名气,而且外界对他的评价不低,不宜对他下手。
      借刀xx?徐东平经手的案子有80%都是被告罪有应得,柏皓霖不愿意借他们之手;而余下的20%都是有背景的人,虽然这些被告已被无罪释放,但受害者家属找不到任何徐东平假公挤私的证据,有的甚至还对他感恩戴德,所以也行不通。
      柏皓霖长吸了口气:
      是的,就算徐东平现在还有一份仅存的良知,可是他的赌瘾迟早会将他推入罪恶的深渊,届时,为了钱他什么都可以做!表面上他是一个为受害者说话的铁面检察官,实际却已经沦为金钱的奴隶!!
      虽然觉得徐东平已是死不足惜,但柏皓霖非常清楚自己并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也非常明白这么做,触犯的不仅仅是法律,还有他一直死守的道理底限!!
      柏皓霖极度矛盾,他说服不了自己,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心情郁闷,只得离开办公室,准备到外面透透气。
      在路过影音检验处的时候,鉴证员突然叫住了柏皓霖:
      “柏医师,你来评评理!”
      “叫我皓霖就可以了。”柏皓霖收起眼里的阴郁,走进去,见两名鉴证员正对着电脑争论不休,“怎么了?”
      “昨天晚上有人在一家叫豪门的餐厅试图强奸服务员,幸好服务员拼命挣扎,逃了出来,现在我们调取了当时的影像,可以看到服务员衣冠不整地逃出洗手间的情形,你说,可以定罪吧?”
      “怎么可能?”另一名鉴证员不同意他的看法,“现在双方当事人说词xx不一样,而这个监控器仅位于洗手间外的走廊,拍不到事发经过,谁知道是真是假?”
      “话虽如此,但监控录像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能不能给我一张她脸部的特写?”柏皓霖道。
      “可以!”警员将服务员的脸部放大,定格。
      “你们看,她的眉毛上扬,前额出现皱纹,双眼睁得很大,甚至可以看到上眼白,还有嘴巴张开,唇角向下垂。这是极度恐惧的表情。”柏皓霖一一指出画面中服务员脸部的肌肉变化。
      “肯定被判强奸未遂。”坐在左边的警员下结论了。
      “没那么容易吧,听说犯案的是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官官相卫,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人则颇为不齿。
      “听说将由检察院的徐东平检察官担任公诉人,肯定有戏!”
      听到徐东平的名字,柏皓霖停下了正欲离开的步子,若有所思:
      检察官是徐东平吗?我倒想看看他将如何打这场官司,对他来说,这已不仅仅关系到受害人的未来!

  • 三日后,朱雀区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柏皓霖也特意去旁听。
      庭审只用了一个小时,法官便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原告的讼诉请求。
      由于案件本身就是“强奸未遂”,并没有人受到太大的伤害,所以绝大多数人对这个结果并没有表示不满意,但在柏皓霖眼里看来,这桩案子早在开庭的那一刻起,便已有失公平。
      柏皓霖曾提交了一份详细的原告和被告在影像中肢体动作的行为分析报告给警署,警署也原原本本地提交到了检察院,但是徐东平由始至终都未在庭审时提及过一分半毫,甚至在询问目击证人的时候,用了很多不确定地语气,最终导致法官认定该案证据不足。
      柏皓霖冷冷地看着徐东平与辩方律师握手,冷冷地看着那位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抖抖西服,抬着下巴仰长而去,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徐东平有意为之。
      柏皓霖知道这位副局长并不会因为这次差点吃官司而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他知道不管他做得多过分,都会有人替他收拾残局,而这人就是徐东平!徐东平放走了一个潜在的、极危险的强奸犯!
      这次是强奸犯,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有利可图,徐东平根本就不会把无辜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他不仅要为何文泽的死负责,还要为未来无数的潜在受害者负责,因为是他放虎归山!
      徐东平的做法令柏皓霖对人性的乐观xx坍塌了!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喊着:
      不能再对徐东平抱有天真的幻想,他根本不知收敛,不能任由他这么为虎作伥!!
      可是从法律角度,柏皓霖捉不到徐东平假公济私的任何实质性证据,亦无法像对彭涛那样将他拉下马,怎么办?难道任由他这么下去?难道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亲手放过那些危险分子,难道,明知他还会制造与文泽同样的悲剧,自己却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不——!!绝不——!!!即使弄脏自己的手,也{jd1}不会让第二、第三个文泽出现!是的,即使弄脏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
      柏皓霖蹙着眉,仔细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
      徐东平的生活极有规律,而且有见不得人的癖好,伪装成抢劫xx很容易,而且这类案件警方破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许真的可以考虑亲手对他施予制裁!!
      柏皓霖骤然起身,快步走出法院,多日来的迷茫,连日来的愁苦瞬间云散烟硝,他只有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有责任去xx这些社会的蛀虫!!
      而徐东平将是他亲手诛杀的{dy}人。

  • 当晚,柏皓霖跟着徐东平去了他常去的那家地下xx。
      根据这十余日柏皓霖的观察,这家地下xx不仅位置偏僻,而且很多安保设施都不到位,尤其是停车场,不仅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而且灯光昏暗,是{zj0}动手的地方。
      虽然他也想询问徐东平与自己父亲当年惨死有关的事,但他不敢想像万一失败,被徐东平逃脱,身份遭败露的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所以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柏皓霖穿着带兜帽的深灰色运动服,他待徐东平离开停车场后,才将车停在了离出口较近的地方,然后尾随徐东平走进xx。柏皓霖并不担心车被人目击到,因为他将车牌号上的L用黑墨抹成了I,把7遮掩为1, 将8改成3,就算有人无意间看到,也只是错误的信息。
      徐东平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他迫不及待地来到兑换处,将五万元的现金全兑换成了赌币后,快步走到赌二十一点的赌桌前,坐定、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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