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谷，男，外号芝麻。
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对我很好，因为他们叫我芝麻，而不是烂芝麻，而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外号起源于某个人曾经在所有人面前大笑着嘲笑我的名字：“陈谷？陈年老谷烂芝麻？”

这个人叫吕耀民，男，外号绿豆。原因是后来他成了我的男朋友，而我管他叫绿豆。
哦，关于我们俩的相识，是因为97年6月的某{yt}，某个我到现在也算不清楚的亲戚问我想不想去天安门庆祝香港回归。我说好啊，于是我就被安排到了灯光组，就在绿豆的身边。

那天晚上他当着很多人的面叫我烂芝麻，也就在那天晚上我们{dy}次发生了关系。
那次发生在一堆灯光器材的后面，虽然我从初中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玩意儿，但那时候我从没有想过会在祖国心脏中心的一角，在一堆充斥着灰尘和蚊虫的灯光器材后面被一个男人推倒然后上了。

我一直记得那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革命博物馆门口的那块电子表，每个人都在为他{zh1}的耸动而xxx，而不失众望的，他在欢呼响起来的时候射了，虽然我被干的昏头昏脑，但还是能说他的时间掐得相当准，误差不超过0.5秒，而且还能在同时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所以说对我来讲九七年七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香港回归祖国。二、绿豆{dy}次说他爱我。
虽然我后来知道他不但爱我，还爱单行线的服务生橙子，左手联盟的财务总监苹果，滚水的DJ李子等等，但是我还是觉得那是件大事。
最起码对我来说那的确是的。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以外，绿豆爱其他人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星期。不过后来听一个作家说，一件很小的事情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那个作家说这个的时候，我正在往他的鸟上套套子。然后他进入我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想明白了，也许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水果，而我是杂粮。

绿豆是五谷还是杂粮？我忘了，不过大抵是一回事。我在后来的两个月里一直得意自己这个结论，而且终于把这个结论告诉了绿豆，他看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小小的事情带来的后果就是，绿豆又上了我，不过这次是在他的家，而且我们足足做了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和必要的休息，就是在一起鬼混，并一直一起鬼混了下去。

这个词是我爸说的，一直到今天他还用这个词来问候我和绿豆的关系——当然不是跟我说，是我妈转告我的：“你爸上次问我，你是不是还在跟那个流氓鬼混？”

我每次都要解释一下绿豆并不是个流氓，他是个非常专业的灯光师。而我爸必看的那些文艺晚会里有不少都有他的参与——这句话我一直不敢告诉妈，怕剥夺了我爸所剩不多的乐趣。

不过我也不敢告诉妈我不止和绿豆一个人鬼混，比如她走了之后我就在附近的厕所里上了住对面胡同里的小米。
那天我有记得带保险套。
而绿豆忘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米也是杂粮的缘故，绿豆竟然忘了他的原则——当初他{dy}次上我的时候也忘了带套。
幸亏我是干净的。
可小米不是。
于是零一年的七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中国申奥成功。二、绿豆告诉我，他HIV呈阳性反应。
绿豆后来一直说那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我被学校退学了。原因是我打碎了一个杂粮的漂亮鼻子。
那个杂粮的名字叫小米。
我关在号子里的时候我妈来看过我一次，我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所以拒绝了。后来绿豆接我出来的时候教训了我很久，说我不该这么对我妈。
他还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强塞在我的手里，逼着我跟我妈道歉。
他听见我跟我妈道歉的时候低下头，抬手揉了揉鼻子，我知道那代表他很高兴。因为绿豆笑起来嘴角会出现很深的皱纹，他一直憎恨那个东西，所以总是用这个小动作掩饰这个让他变老的证据。

我希望爸就在旁边，这样他就会发现绿豆的确不是一个流氓。
那天我们打的去的宾馆。
那天绿豆{dy}次对着我不举。
好在我举起来了。
最少我们还能完成一次口交。
2
曾经有一个哲学家告诉我，事情往往变化的很快，在很短的时间里一切都会改变。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刚射完，离他{dy}次勃起只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
我只在号子里呆了五天。可是出来以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比如绿豆把他那辆拉风的福特皮卡换成了一辆同样拉风的{yj}牌自行车，比如他找了一个筒子楼的单元住，把他爷爷留给他的四合院高价租给了一个美国人。比如他对着我开始不举。比如我久未谋面的爸{dy}次出现在绿豆面前，威胁绿豆立刻离开我的身边。

爸跟绿豆说，如果绿豆不让我回家，他就会去报警，说绿豆猥亵诱拐他儿子。
爸真的老了，他忘了我那时候刚过完18岁生日。
最可气的是绿豆居然也同意，当着爸的面把我的东西都扔到了楼道里然后跟我说：“陈谷，你丫滚蛋吧。”
他{dy}次没叫我芝麻，把我划出了杂粮的范围。
我很伤心，所以我跑了，爸和绿豆都没抓住我，原因有二：一、我能在胡同里骑快车，可爸不能在胡同里开快车。二、绿豆那辆拉风的{yj}车在我的屁股底下，而他们俩谁也没有跑过自行车的本事。

摆脱他们之后我一直在后悔，因为我饿了，身上没有一分钱。而绿豆的钱包和车钥匙当时放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拿了车钥匙而忘了钱包。
然后我碰到了那个哲学家。
我离开的时候没要他的钱，因为我只提供了不到十分钟的口交服务，但他却帮我了我很大一个忙，我决定回到绿豆身边。
我离开绿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哲学家说，一切事情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变。
我怕不断的改变下去绿豆就不再是绿豆。
其实最重要的是。
我真的饿了，我想吃绿豆煮的绿豆粥。
3
我回家的时候绿豆正在抽xx，还剩一半。
我走过去把xx抢过来，狠狠的吸了一口，又一口，一直到只剩下一个烟屁股。
医生说绿豆要过健康的生活，远离烟酒等任何有害健康的东西。
xx肯定对健康无益。
绿豆一直很震惊的看着我，似乎我从一个芝麻突然变成了芝麻花。
我的头有点晕，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不坐在他腿上的原因是我还记得为什么回来：“绿豆，我饿了。”
我的肚子很合作的附送了一串咕噜声给绿豆。
绿豆突然很用力的抱住我，非常用力，我怀疑他把恨小米的力气全用在了我的身上。
因为我差点以为明天报纸上会登出我被男人拥抱到闷死的新闻。
恩将仇报的家伙，早知道我就不揍小米了。
4
爸后来又来了一次，这次绿豆坐着爸的车出去了四个小时零三十六分钟。
我一直坐在客厅里提醒自己这次跑的时候要记得带钱包。我发誓如果绿豆再赶我出去，{jd1}不会因为肚子饿回来找他。
所以绿豆回来的时候，我{dy}个反应就是去拿钱包，左手抓钱包，右手抓钥匙。
结果我失算了，绿豆先抢走了车钥匙和钱包。
然后他抓住我的手张开嘴。
我不要再一次没有钱包的离家出走，更何况这次连自行车都没有。
“绿豆！我饿了！”
情急下我除了吃什么都想不到，“我想吃羊肉串，麻辣烫，包子，蒜蓉粉丝蒸扇贝，大闸蟹，绿豆粥，酸梅汤……”
然后绿豆吻我了。
他的吻是他早上用的口腔xx液的味道。
不好吃，不过很饱人。
5
绿豆吻完我就骑着他那辆{yj}带我去佑安医院做检查。
他做复查，我做初筛。
我是阴性，他的还要等等。
回来的时候被xx逮了现行——骑车带人，罚了绿豆二十块钱。
那个xx很好心，告诉我们附近在布防。
于是我们俩只能慢慢推着车走回家。
离回家还有很长的路，绿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突然觉得我有义务让一个病人高兴点。
于是我问绿豆他的皮卡去哪了。
绿豆说卖了。
绿豆说他现在要保持身体健康，所以要多骑自行车少开车，所以干脆把皮卡卖了。
绿豆还说，你看咱们那筒子楼下面抠抠缩缩的，哪有地方停皮卡啊。
我又问你干吗把四合院租出去，原来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绿豆沉默了半晌才说，那美国人磨了我好久，我禁不住鬼子的皮糙肉厚。
我问绿豆那天你干吗叫我滚蛋？那什么不成咱俩就不能一起过下去了？
绿豆没说话。
我等了半天听不见绿豆说话，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问他：“我爸上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绿豆还是没说话。
我只能继续我自己的独角戏：“说不定这次就阴性了，再说医生也说只要你按时吃药积极xx也能控制病情。那什么，医生不是说HIV阳性跟艾滋病还不一样么……”

“够了！你说够没有！”绿豆突然停下来，冲我大吼，“你想告诉所有人我得了艾滋病是不是？”
走在我们前面的老太太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原本不快的小脚紧着倒了几步，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看见了，绿豆应该也看见了，他僵硬的看了看左右，突然跳上自行车，飞快的跑了，就象我那天没命的逃开他和爸的身边一样。
不过他带着钱包，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肚子饿而回到我的身边。
6
我没搭公共汽车，一路慢慢自己走回家。
绿豆没回家，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了三分钟的电视。
然后我决定出去喝一杯。
我讨厌这种等待的感觉。
从绿豆告诉我他HIV阳性到今天，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来过单行线了。
酒吧里的人换的很快，很快就变了一群新面孔，连橙子也从服务生变成老板了。
橙子问我绿豆呢我说他今儿晚上有节目。
橙子跟我说绿豆好久不来了大家都挺想他的。
我说是你挺想他的吧橙子说呸，招手叫一个小C过来说这是我老婆柳丁。
我说你确定你是老公吗？橙子差点把手上的Martini泼到我脸上，瞪着柳丁说这是你芝麻哥好好招待他，说完扭头就走了。
水果有时候也很可爱。
那天晚上我看上了一个混血帅哥，有点眼熟，也许在广告上看过他。
当然我也知道吧台对面的小C也看上那帅哥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吃亏，更何况帅哥的眼神已经在邀请我出去走走了。
我刚要跳下吧台，柳丁突然按住我的手：“你别过去，那香蕉的小情下手可狠了，专破人相。”
柳丁还跟我说香蕉的小情打我白打，往我脸上划个小口顶多蹲两天号子。
我本来不怕，反正绿豆的小情们也挺危险的，当年橙子还揍过我。不过我还是没跟香蕉出去走走。
因为柳丁说我不会有小米那样的运气。
我问他小米有什么运气。
柳丁告诉我小米跟别人争糖爹，结果被打碎了鼻子，打他的那小子家里巨有钱，赔了好几百万让小米不上告。
柳丁无限憧憬的说小米买了个巴西的护照，现在正在日本做整容手术。
胡说八道。
橙子阴沉着脸把柳丁轰到一边去，我发现橙子真的有点老公的气势。
我问他到底小米死哪去了，他问我小米的鼻子是不是我打的。
我们俩同时沉默。
橙子说小米被打碎鼻子的时候才知道自己HIV阳性。
我说你什么都知道那柳丁的谣言是从哪听来的？你把我家清光了也凑不出好几百万来。
橙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没有好几百万，绿豆通过他把皮卡卖了赔了十万给小米。
橙子说得了艾滋病就是靠钱续命，你那一下也许续了小米好几年的命。
我突然想狠狠的揍绿豆一拳。
但我要先确定爸会拿出几十万来赔。
7
绿豆的检查下来了，还是阳性。
医生要求他再做{zh1}一次确定。
我陪着绿豆去银行取了五千块，交化验费、买药。
{zh1}还剩下八十块让我们打的回家。
一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倒是司机的话挺多。
大概他老在佑安医院趴活，专业术语都一套套的。
他越说越离谱，绿豆的脸色越来越黑，我忍不住跟师傅说咱这还没确定呢，您怎么就扯到后期xx上去了。
师傅立马闭嘴，一路无声无息的把我们拉到筒子楼下面。
口袋里还剩下六十多块，我们俩在楼下的馆子里吃了六两饺子一盘炸花生米干掉十多瓶啤酒，正好把钱花完。
绿豆醉醺醺的在电梯里说，今天真痛快，五千块，眨眼就没了。
开电梯的湖南妹突然回过头鄙视的打量了一下我们俩，又回过头继续看她的小说。
我们俩走出电梯以后绿豆突然笑起来说现在的电梯工真有个性，居然在看《檀香刑》。
我说是啊我都没注意到，你眼睛真尖。
绿豆搂着我的肩突然咯咯笑起来说：“你说她以后要知道我他妈HIV阳性会不会把咱俩都赶去爬楼梯？”
我说人家未必明白你那是什么意思。再说你不是想锻炼么？人这是督促你别偷懒。
我没绿豆喝的多，不过也差不多了，站在楼道里拿着钥匙晃悠着就是找不到锁孔。
绿豆似乎突然清醒了，从背后握着我的手打开了门。
我自然而然的偏过头，吻着他的嘴唇，被他推进了屋门。
然后绿豆甩上门，然后我们做爱。
我后来很惊讶，过了这么久，绿豆居然还记得保险套放在哪里。
而我喝得这么醉，居然也没忘记问他到底带没带套子。
死亡的力量真的很大。
8
绿豆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开电梯的湖南妹第二天就拒绝我们坐电梯。
而我证实了这里确实有人懂HIV阳性的意思。
她说居委会说为了楼里居民的健康着想电梯里禁止传染病患者入内。
显然听到我们昨天晚上说话的人是个不懂装懂的半调子。
我们俩走了八层楼梯到楼下的时候，街道主任王大妈“正好”在传达室织毛衣。
虽然我们俩预感到了要发生的事情并且打算尽量隐蔽通过敌区，但显然我们不是久经革命的老前辈的对手。
王大妈跟我们说咱们出去谈吧。
然后我看着她挺起胸膛，扬了扬下巴，缓缓的把织到一半的毛衣放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如果我不知道她只是要出来跟我们谈谈，一定会以为她这是要上刑场。
我向后站了站，悄悄握住绿豆的手。
绿豆的手心很凉，还出了一层薄汗。
我使劲捏了捏绿豆的手，并在王大妈出来之前松开。
没想到绿豆反而握紧了我的手，低声对我说：“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绿豆拉着我的手站在王大妈的面前。
我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
9
我们俩第二天就搬了，石景山附近的房子，橙子帮着找的。
橙子还找了一帮哥们帮我们搬家。
东西都搬上车以后绿豆突然开始吻我。
就在楼道门口，我知道街道大爷大妈在不远处盯我们的梢。
然后橙子开始吻柳丁，然后突然筒子楼下成了同志吻技表演场。
绿豆的吻技一直非常好，所以我硬起来了。
我猜我身上那些蚂蚁早就被我的皮肤给烤成了蚂蚁干。
我现在除了希望绿豆能找个地方赶快上我，还希望街道居委会骨干们的血压能够坚强一点不要升的太高。
如果不是知道我们是同志，绿豆是HIV阳性，他们还是挺好的老人。
10
橙子说如果我想的话就去单行线帮他的忙，他缺一个Bartender。
我扭捏的说绿豆说成我就成。
橙子说芝麻你丫扮什么贤妻良母，还绿豆说成你就成，到底干不干？
干，我连个磕巴儿都没打。
橙子说我就住附近那什么上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绿豆在里屋说橙子你丫别趁我不在勾引芝麻啊。
橙子大声说你放心我现在不吃杂粮。
橙子走了以后我进屋看见绿豆正在收拾他的行李。
绿豆接了一个连续剧，要去青岛四个月。
医院的{zh1}确定还没下来。
我问绿豆说你现在怎么开始接连续剧了？
原来绿豆从来不接连续剧，他嫌那个时间太长没xx看还没挑战性。
绿豆说那导演是哥们哥们开口不好意思推。
绿豆还说芝麻你舍不得我啊跟你说我中间还回来呢北京这还有三场晚会都预定好了。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要钱不要命了？那天医生不是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持健康吗？
绿豆说我什么都戒了成天吃斋吃药还他妈没保持健康。
绿豆把行李箱的盖子一下摔上，可惜软箱子发不出声音没法给他的动作添加气势。
我说绿豆你最近怎么那么爱发火，要不我给你买盘录像带你学学瑜珈吧。
绿豆站起来挺起他的胸膛。
他穿着一件紧身体恤衫。
上面写着Fuck Yoga。
11
绿豆{zh1}还是带着我给他买的瑜珈指导书走的。
我决定参加成考，反正高三的教科书我都留着。
我知道没有学历我做正经行当挣不着什么钱。
橙子每天晚上都带我去单行线上班。
妈来过一次单行线，我们在酒吧后门见的，她给我带来一张申请表。
爸的公司最近赚了一大笔钱，妈拿这笔钱在澳大利亚买了一栋房子还做了一点投资。
妈说我和你爸打算移民而且已经帮你在澳大利亚申请了语言学校。
妈说你把申请表拿去看看吧我跟你爸过两个月才递移民申请。
妈说你去澳大利亚吧那边学校挺好对你将来也好。
妈还说那边对你这样的孩子环境也宽松点。
我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忍不住哭了。
妈很爱我，爸其实也是。
他们都不想我吃苦。
我突然开始后悔那么早就从家里跑出来。
妈看我哭了她也哭了。
她说你喜欢耀民妈知道，可是他现在有艾滋病。
她说你离开吕耀民吧妈真的很害怕。
她说谷谷你才十八岁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
我说妈绿豆他没得艾滋病他只是HIV阳性而已。
我说妈绿豆的确定检查结果还没下来。
我说妈就算绿豆真的确定了{zh1}得了艾滋病我也不会离开他。
我还说妈我得回去工作了我现在在准备成考。
我转身走了，后来又转身，看见妈低着头佝偻着背走出了小巷。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申请表，它还好好的躺在那里。
我没勇气撕掉它。
12
绿豆回来了，为了一个晚会也为了那个确定结果。
他在北京待了四天，我天天都神经紧张的跟着他怕妈找他。
橙子无可奈何只能放我四天的假，然后连晚会筹备组都知道了绿豆有个小跟班表弟。
表弟就表弟吧无所谓了我只想跟着绿豆。
如果绿豆知道妈打算让我移民一定会把我甩了。
他最近总是想做悲情英雄。
晚会彩排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去了佑安医院拿结果。
我们过去的时候护士跟我们说你们先去挂号。
我们拿着号码坐在候诊室里等着叫号。
绿豆坐在椅子上不断的抖他的右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我现在觉得医生就是白雪公主她后妈的结拜姐妹。
我突然想起在网上看过一篇SM白雪公主她后妈的xx文。
当然那里面后妈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越想越爽，自动把后妈的脸换成了医生的脸。
我们俩都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护士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到我们了。
小护士说：“吕耀民对吧，进去吧。”
我跟小护士说：“那什么，我能进去吗？我是他家属。”
然后做出我最帅的表情。
小护士正在低头整理档案，眼睛连看都没看我就说进去吧，有个人陪着也好。
她真是白衣天使。
13
我拉着绿豆的手走进的诊室。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相信绿豆也是。
医生正在看绿豆的病历，抬头看了我们俩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椅子：“坐吧。”
绿豆深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
我站在他身后使劲按着他的肩，绿豆把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我们俩的手又紧紧的握在一起。
医生从眼睛后面放出严厉的眼光杀到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上。
我又开始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幻想。
绿豆清了半天的嗓子才说：“大夫，那个，我的检查结果……”
医生说嗯。
我差点冲过去揍那个医生大声说您嗯什么这什么意思啊到底结果怎么样。
医生看了我一眼说你急什么你们就是急性子如果你们给点耐心别什么都着急再洁身自爱点能坐到我面前来吗？
我开始加强我的幻想。
绿豆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捏了两下我的手。
医生继续说就是你们这些人平常不洁身自好到现在才知道后悔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生命只有一次你以为乱交xx特酷是不是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代价了吧。
我希望幻想能变成现实。
医生足足数落了我和绿豆半个多小时，{zh1}终于把一个资料袋拿给绿豆。
他说你自己看吧。
绿豆的脸都绿了，瞪着资料袋看了半xx后递给我说芝麻你帮我看吧。
我麻利的打开档案袋然后抽出来看了。
不确定。
什么？
绿豆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
我说不确定不确定不确定，绿豆你听到没有是不确定你不是阳性你是不确定你没事了。
绿豆你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然后我开始抱着绿豆哭。
我不知道自己眼泪怎么那么多。
医生板着脸说你们别那么高兴还得再去做一次检查确定。
医生说到时候要还是不确定你再高兴也不迟。
我突然觉得医生长的像Brad Pitt。
我猜绿豆觉得医生长的像柏原崇。
绿豆最想吻的就是柏原崇的嘴。
14
医生让绿豆三个月后回来检查，然后我们决定去单行线喝一杯。
橙子打电话叫了很多人过来，包括绿豆以前的小情们。
橙子说他今天心情好想开PARTY。
橙子比我会做人，不知道为什么绿豆只爱了他一星期。
也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是水果。
苹果也来了，还送了绿豆半公斤xx。
苹果说绿豆怎么样这些日子苦坏了吧。
苹果接着说你甭说什么了这事橙子就跟我说过兄弟恭喜啊。
苹果还说这可是南美货芝麻你跟绿豆省着点抽。
绿豆说橙子的嘴巴反正不小还有这得抽到什么时候你说我以后怎么带条子回家。
说完把xx塞进我的背包。
柳丁踮着脚在旁边说绿豆哥你不抽点我还没抽过南美货呢。
绿豆说你老公有的是这玩意你老别惦记着我的。
绿豆拍了拍吧台说芝麻给开瓶二锅头柳丁你过来跟哥哥划两拳。
我过去拿二锅头的时候听见橙子悄悄跟苹果说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我模糊的看见苹果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
苹果说你确定要吃吗？搞不好会死人。
橙子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隔着一堆酒瓶子说橙子你怎么了？
橙子立刻把手里的盒子收起来说芝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老板的事儿你少插嘴。
我愣在那，然后回过味来橙子他还真是我老板。
15
晚会完了绿豆又回青岛了，我还是每天去单行线上班。
橙子每天都来接我，我们经常坐在他的奥拓上一直沉默到酒吧。
其实橙子一直对我和绿豆很好，这段时间他帮了我们很多忙。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大人有大量不跟水果一般见识。
我跟柳丁说你老公快生日了吧咱要不开个庆祝会给他。
柳丁说好啊我都想好了就开化妆舞会橙子最喜欢化妆舞会。
柳丁还说咱学老外做惊喜派对吧橙子肯定喜欢。
我说柳丁你小子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柳丁嘿嘿笑着拿出一个商务通说是啊我连橙子的商务通都偷出来了。
我说小子可以啊把商务通给我看看。
然后我看见小米的名字。
原来橙子真的知道小米到底死哪去了。
16
电话通的时候是个操着东北腔的老女人接的。
我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小米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说阿姨米斌在吗？
那边叫斌斌你电话。
然后我听见小米的声音。
瘪瘪的似乎鼻子不太通气。
我说我是芝麻。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有回音。
小米低声说绿豆现在怎么样？
我说{zh1}检查不确定，三个月以后再做复查。
那边长长的出了口气。
小米说那就好比我运气好我确定了。
然后小米说那你现在怎么样。
我说我还能怎么样你丫拿了绿豆的钱还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样。
我说小米你花绿豆的钱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爽。
小米说你等等。
那边叮铃咣铛的，隐约还听见小米捂着手机大声说妈我跟朋友说点事而已。
然后是重重甩上门的声音。
我说小米我不是你朋友你他妈想跟我说什么。
小米说芝麻我跟你和绿豆不一样我家没钱我没学历没工作。
小米说我在北京没攒下多少钱我没钱治病。
芝麻我那时候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绿豆把支票摔在我脸上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小米突然哭起来说可是芝麻我不想死，真不想死。
你们恨我我知道，芝麻我下辈子作牛作马还你们。
芝麻我对不起绿豆对不起你们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米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我把电话挂了。
柳丁在旁边说小米现在怎么样？
我说他正在海南做日光浴。
17
单行线并不是同志天下。
拉拉们有时候也过来。
不过眼里只有男人的女人还真的挺少的，大多是过来猎奇，还有就是来找老公的女人。
我烦那些猎奇的女孩子，橙子倒无所谓他觉得小女孩挺可爱。
今天橙子出去了我当家，所以我拦住了那个要进门的清纯高中小女生说我们这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
女生娇滴滴的说芝麻哥我是柳丁。
我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说柳丁你是女的？橙子什么时候变直的？
柳丁拉着我的手往他裤裆里摸。
我第二次为摸人裤裆脸红，{dy}次是摸我的初体验对象。
柳丁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
他眨巴着大眼睛跟我说你说橙子看见我这个样子会怎么样？
我说橙子会掉头就跑。
我嘿嘿笑着说柳丁你别忘了橙子那厮是一弯到不能再弯的弯弯。
柳丁说我想跟橙子去约会。
我说你丫几岁了还约会，真当自己是高中生啦。
柳丁说我本来就是中专生。
我忘了柳丁白天还得去上学。
我说你约会就约会干吗打扮成这样你不怕橙子对着你不举。
柳丁小小声说我想跟橙子上街约会。
上次你们搬家……橙子{dy}次在那种地方吻我。
柳丁无限憧憬的说那次真刺激我还想再来一次。
我说柳丁你小小年纪心地怎么那么不善良还想让我们搬一次家。
然后我打电话给橙子让他赶快过来。
我说酒吧里有人闹事。
然后橙子就领着柳丁走了。
我无限憧憬的看着他们出去。
其实我也想再来一次。
可惜我扮成女人特丑。
18
绿豆没过两天又回来了。
他说赞助商不拿钱了他不能白干。
我说导演不是你哥们吗？你真够不仗义的。
绿豆说布景和主角都跑了我一摆弄灯泡的还呆那干吗再说导演也是拿钱的制片又不是我哥们。
绿豆还说我仗义了那咱们俩吃什么操我忘了让他给我报销机票了好几百两银子哪。
我说我跟橙子那打工呢。
绿豆不置可否然后开始上我。
我晚上蹲在酒吧后面一边抽烟一边看妈给我的那张申请表。
妈说那边学校挺好对我将来也好。
妈还说那边对我这样的孩子环境也宽松点。
妈前两天还打电话跟我说她和爸打算下个月递申请表。
我跟她说绿豆的检查下来了是不确定。
妈长出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你的将来了吧。
妈说我跟你爸当年还两地分居了好多年呢现在不是也挺好。
妈忘了她们是直的。
而我和绿豆是弯的。
曾经有个老外说：Gay man believe everything but love。
那时候他正在上我。
而绿豆只有在上我的时候才说他爱我。
我突然开始强烈怀疑自己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19
橙子最近好像挺忙，经常不到酒吧里来。
我问柳丁橙子都忙什么呢柳丁说他也不知道，橙子不喜欢他管的太宽。
我说你怎么当人老婆的对了那什么，绿豆同意给咱们帮忙了。
柳丁尖叫一声象个树袋熊一样跳到我身上吻我。
我硬了，柳丁这小子太可爱了。
我开始有点嫉妒橙子。
绿豆弄了一大堆民国片的布景过来弄得酒吧里象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滩。
他还给柳丁弄了身旗袍，和花样年华里橙子最喜欢的那件一模一样。
柳丁兴高采烈的筹划还去找了一堆老上海的CD回来。
我跟绿豆说我嫉妒橙子。
绿豆说橙子当年还嫉妒你呢你这叫现世报。
我说切你怎么老拿自己当根葱。
我说绿豆你什么时候给我过生日。
绿豆说你一成年男人还过什么生日。
我开始非常嫉妒橙子。
20
橙子生日那天绿豆打扮成民国青年，我穿了件短得只能盖住我肋骨的短褂还在胸口挖了俩大洞。
大家都穿男装，只有柳丁穿着妩媚的旗袍踏着三寸高跟鞋显得特别出众。
绿豆悄悄跟我说橙子看见柳丁穿成这样估计会不举。
我狠狠的给了他肚子一下然后给橙子打电话说酒吧出大事了让他赶快过来。
橙子说不是又有人闹事吧，他还记得上次我骗他。
我着急上火的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快过来我一个人真没法作主。
然后把一个空酒瓶扔在地上梆铛一声摔个粉碎。
橙子说他马上过来然后把电话挂了，我拿起笤帚。
绿豆凑过来说芝麻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试镜吧你演技真不错。
我说成啊什么戏多少钱一集。
绿豆郁闷的转头怎么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了演员这碗饭你不能吃。
我说我怎么不能吃了我又年轻又帅上学的时候还当过校草。
绿豆说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传你这话可别跟别人说我怕丢脸。
切！我把笤帚往旁边一扔。
绿豆你过来收拾我去调酒。
21
橙子来的时候酒吧里正在打架。
两个男人打架一个女人劝架，我在旁边不知所措。
男人一推女人后退两步千娇百媚的倒在了橙子怀里。
橙子被撞的噔噔噔退了好几步。
橙子xxxx你干什么吃的怎么让直的进来了还搞成这样。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儿是谁罩的芝麻你赶快给白哥打电话。
橙子怀里的女人突然抱住橙子使劲吻下去。
橙子差点没吓死使劲把怀里的女人扯开说小姐请你放尊重点。
Surprise!!!!
所有人一起出现。
橙子愣了，然后发现他抱的女人是柳丁。
柳丁亲了橙子的脸颊一下然后抱住他说生日快乐。
柳丁说你看我跟芝麻一起布置的，你的衣服我帮都你准备好了。
柳丁还说橙子你看我把你朋友都邀请过来了。
柳丁拿出商务通说橙子对不起是我拿了你的商务通。
橙子一直没说话。
然后橙子突然发火说谁作主今天晚上不做生意的。
芝麻是不是你你知道不知道这里关一晚上多大损失。
芝麻你这个月别领工资了还有你明天之前把这里给我打扫干净该什么样还什么样。
橙子一把推开柳丁说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穿的不伦不类。
你要那么喜欢扮女人那干脆去变性算了以后别来烦我告诉你我最烦变性的和女人。
橙子恶狠狠的拿过柳丁手里的商务通说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个人隐私我告诉你你丫以后别动我的东西。
全场寂静，只能听见橙子的喘气声和柳丁压抑的哭声。
绿豆悄悄的在我耳边说你看我没说错吧橙子果然不举了。
我说绿豆你跟橙子都他妈不是东西。
我走过去抱住柳丁说橙子你丫也太狠了吧柳丁一片好心给你过生日你怎么能这样。
橙子说操他妈的生日我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多大了。
芝麻这是我和柳丁之间的事你以后少插手。
还有柳丁是他妈我老婆你丫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快他妈松手。
我说橙子我没发现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男人柳丁是他妈你老婆。
我说橙子我不干了柳丁咱们走别理这只猪。
柳丁挣开我的胳膊小声说芝麻对不起。
我……我想跟橙子在一起。
操！
22
芝麻！
绿豆在后面叫我，我没理他。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忘了我自己也是男人。
绿豆追上来把一件羽绒服披在我身上。
我说我用不着你嘘寒问暖。
绿豆说你自己看看你穿的这样我怕xx逮你。
我说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逮我干吗。
有伤风化。
绿豆指着我胸前破的那两个大洞还有赤裸的腰部。
万恶的新社会。
我嘟嘟囔囔的把羽绒服穿上拉紧。
北京冬天的晚上真的挺冷。
我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绿豆说你不是想走回家吧这离石景山可不近。
我说我他妈回家，我自己家！
绿豆说那也好你赶快回去吧你都多久没回过你自己家了。
男人真的都不是好东西。
我说我回去了就不回来了。
绿豆说哦。
我说我回去了绿豆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绿豆说嗯。
我说绿豆你现在怎么没刚才能说了就会俩字了。
绿豆说哦。
我一把扯住绿豆的领子说你丫除了哦和嗯还他妈会不会说别的了。
绿豆咬着下嘴唇看我，很久很久，然后叹了口气。
绿豆说芝麻我看见你那张申请表了。
你们家要移民了吧。
我说绿豆你别说了，我最烦的就是悲情英雄。
我说绿豆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想不想我去。
绿豆紧紧的抱住我说芝麻我万一复查的时候还是阳性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凉拌吧。
然后我觉得后脖领子上凉凉的。
下雪了。
23
我发誓不理橙子那只猪和柳丁那个懦夫。
我把他们送来的水果从楼上全扔了下去。
我现在看见水果就反胃。
我跟绿豆说我不能老在家呆着我得出去挣钱。
绿豆正对着电视打铁拳头也不回的说你挣什么挣橙子不是刚把工资给你送来了你不是也给扔了吧。
我说那是我劳动所得我干吗扔了再说那只猪凭什么扣我工钱。
绿豆说橙子那天没说错啊，你关他酒吧{yt}一宿他少挣多少啊还得往里面倒赔，他就扣你一个月工资够地道的了再说他根本没扣你工资。
我说绿豆你丫真冷血你没看见橙子那天怎么对柳丁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做的出来。
绿豆说柳丁都没埋怨你生什么气？
我！
我没脾气了。
这都什么世道？
我说不成我得出去挣钱不然我跟家呆着早晚被你气死。
绿豆说你有时间赚钱不如多去图书馆五月就考试了。
我说我刚从高三地狱里爬出来东西还没忘干净。
绿豆说芝麻我跟你说啊咱们俩这两个月分床睡。
我高三的时候考试考到天天晚上抱着绿豆做梦背卷子。
我怀疑绿豆会染上HIV跟那时候没好觉睡也不无关系。
绿豆说芝麻你说你那时候干吗去打小米弄的刚录取就被退学，考试考糊涂了？
我说如果染上的是我你怎么做。
绿豆没说话，狠狠的给了对手几个飞踹。
我说我给小米打电话了他回东北老家了。
绿豆专心打铁拳没吱声。
我说小米确定了，他说对不起你下辈子作牛作马还你。
绿豆被敌人打掉了半条血，眼睛都红了，盯着电视机怒吼我叫你打我！
绿豆跟疯了一样把娇滴滴的吉普赛小女孩打得连北都找不着。
我说绿豆你真变态连女人都不放过。
绿豆赢了，举着手柄得意的晃着说芝麻你被敌人柔弱的外表给蒙骗了不是这女人最心狠手辣了你看她那一招打下我多少血。
绿豆站起来说成考你到底报名了没有我跟你说啊你别成天想着打工考上了再说要不就跟着你家移民去算了。
绿豆摸了摸口袋说那什么我下去买包烟回头你记得给我开门。
然后绿豆趿拉着拖鞋就出去了。
绿豆忘了他已经戒烟了。
24
我跟妈说我不递申请了。
妈说谷谷你为什么总要走最难的那条路。
我说妈因为这条路上有绿豆。
妈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
我说妈爸干吗呢。
妈说他晚上有饭局，你找你爸有事吗？
我说没就是想问问他那时候到底跟绿豆说什么了。
妈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爸嘴上不说可咱们家他最疼你。
我说我知道妈有时候我希望你们别对我那么好。
妈说你说什么傻话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大脑里空白了好久才说妈你跟爸什么时候递申请。
妈说我们这两天就递，我们要是走了你和耀民就回家住吧外面租房子挺贵的。
妈还说如果耀民{zh1}还是确定阳性了你们就得省着点花了。
我说妈你放心吧绿豆的收入很高就他那四合院的租金一个月就好几万再说我能养活自己。
妈说谷谷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算了妈跟你说家里现在环境挺好的你要有什么事别钻牛角尖回家跟我们商量。
绿豆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嚷嚷着芝麻跟我出去吃涮羊肉去。
我跟妈说绿豆回来了我挂了。
妈说你先别挂你是不是要参加成考。
我说是啊都报名了。
妈说你别考了你爸帮你联系他以前的同事给你留了一个名额，你回头过去报道。
爸以前是大学教授后来下海。
我说妈我想学新闻传播我爸那边没有。
妈叹了口气说谷谷你这孩子为什么总要走最难的那条路。
我说妈你说过这句了那个没什么事我挂了绿豆还等着我吃涮羊肉。
妈说好了好了妈不说了对了你和耀民哪天回来吃顿饭吧。
我眼角撇见绿豆开始脱外套赶快说妈我觉得你先去请示一下领导意见比较好还有绿豆说伯母好好了我挂了白白。
我把电话挂了。
绿豆说你丫白痴啊你知道不知道成教xx和大学本科xx差得远着呢。
我说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学新闻传播。
绿豆说芝麻你真的太小了你以为当个记者能改变什么？
我说最起码能改变我的经济状况。
我后来才知道当了记者的确改变不了什么，我还不如帮着爸做生意。
25
绿豆最近开始睡电视台了。
春节快到了晚会太多他恨不得{yt}有四十八小时。
他说芝麻你去单行线过节吧那里热闹我争取十六能活着回来。
绿豆哪年十六也没能活着回来过。
我发誓只要橙子在单行线{yt}我死也不会踏进那里。
绿豆说橙子都赔礼道歉多少次了你怎么那么小气再说橙子又不是你小情你做什么姿态。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姿态。
绿豆没说错连柳丁都不介意橙子那么对他我生哪门子气。
可是我就是不爽。
我说我回家过节去。
爸妈的申请递上去了，移民公司的经纪说问题不大。
我听说澳洲要坐移民监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跟他们一起过节。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
我打算好了，先问妈过节吃什么，不管她们做什么我都说我特想吃。
拨了电话以后我发现我想爸了。
我想跟爸再捉盘棋。
电话通了。
那边是电话答录机，爸跟妈去东南亚度假过完春节再回来。
原来他们早就习惯我不回家过节的日子了。
26
我决定自己在家过节，不去单行线也不去任何一个酒吧。
绿豆说你别把苹果送的那些xx都抽完了啊。
我说你又不抽你管那么多干吗。
我不好意思说绿豆你不抽了我一个人抽也没意思。
所以那包xx还好好的躺在床底下。
那天我做完了一本数学习题。
12点的时候xxx在电视上讲话，我坐在客厅里认真接受国家领导指示。
忘了谁告诉我政治出题范围包括主席讲话。
我们要反恐要世界和平要稳定治安要民族团结。
我开始研究他脸上的灯光有没有打的不太均匀。
我正研究主席的身后到底放的是什么书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随手接起来说绿豆你看春节致辞了没有那个灯好像暗了点我都看不清楚主席身后到底放了啥书。
电话那边说芝麻我该怎么办橙子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会成这样橙子你醒醒芝麻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做人工呼吸橙子的身上怎么那么烫单行线这边全乱了。

柳丁说得又快又乱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愣了半分钟才说柳丁你先问问旁边有没有医生我马上就来。
我抓起衣服就奔出门去。
该死的大年夜居然连出租车都没有，我一个人在大街上向单行线的方向狂奔。
我突然想起来苹果递给橙子的蓝盒子。
橙子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一边跑一边大吼橙子你丫不拿哥们当哥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空旷的大街上只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橙子你这只猪欠我一次领导讲话。
27
我赶到单行线的时候橙子已经送医院了。
我赶到附近的医院的时候医生一边看档案一边说病人已经转佑安医院了。
我说什么病要转佑安医院。
医生放下档案鄙视的打量了我一下说是病人是急性脑膜炎不过他HIV阳性是不是隐球菌脑膜炎还要进一步观察。
医生转身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急诊室的楼道里。
小护士过来说你出去吧在这里会耽误我们工作。
我转身出去了招了辆出租车说师傅我去佑安医院。
师傅说哎哟对不住您佑安医院在哪啊您要不搭别的车？
我说少废话我知道怎么走我带路我没传染病。
师傅说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菜户营奔东那个医院您看我这记性。
师傅干笑了两声说这大过节的谁都不想上医院触霉头不是？
我没理他掏出手机给柳丁打了个电话。
我说柳丁你跟橙子现在是不是在佑安医院。
柳丁说橙子在车上又恶化了现在进了抢救室芝麻橙子会不会出事你告诉我啊。
柳丁的声音里带了颤音。
我说柳丁不许哭你丫是一男的要哭也得在橙子看得见的地方哭给他看才够本。
我说柳丁我马上就到你去挂号那等我我给橙子看过相他没那么短命。
然后我把电话挂了。
师傅说您还会看相哪。
我说都是放屁。
师傅说您别那么大火大过节的。
他把音乐打开跟我说也是，春节谁都不想出这事不是。
师傅还说您别老往那坏处想多想想好的，您别说我还真会看相。
我从后视镜里盯着师傅看他冲我瞟了两眼说您看您的眉毛中间透着的那点红那可{jd1}是福相。
我伸手蹭了蹭说您不兴我这是挠成这样的。
师傅说那可{jd1}不一样挠出来的红和您这透出来的真不一样。跟您说您这样的人是福星，自己运气不一定特好可能给别人带福气。不信您想想，最近您身边的人肯定有好事。

我想起绿豆HIV检查不确定。
师傅说您说我说的对不对我点了点头。
师傅说所以了您放宽着点心有您这么个大福星过去您朋友一准儿没事。
我对着后视镜使劲蹭了蹭自己的眉心。
如果真没事我要让橙子给我提工资。
28
我见到柳丁的时候是在抢救室外面，柳丁没去挂号的地方等我。
柳丁说芝麻对不起我不敢离开这儿。
我说没什么橙子现在怎么样了他怎么阳性了？
柳丁突然抓着我的大衣哭得泣不成声。
柳丁说是我害的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如果橙子有点什么事我就跟着他走。
我吓了一跳说呸柳丁你个乌鸦嘴说什么呢橙子脑膜炎关你什么事再说脑膜炎又死不了人。
柳丁抽泣着说可他们说橙子T4两百六橙子他可能得爱滋病了。
柳丁说着说着又哭出声来。
我说柳丁你别哭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一个男子汉别动不动就哭。
我说橙子怎么跟绿豆一样见人就上还敢不戴套，他们俩白吃了那么多年大米了。
我还说橙子干吗不治啊怎么搞成今天这样？还有柳丁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橙子最近上你的时候戴没戴套走我带你做检查去我跟你说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护士开始对我们侧目而视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说橙子这家伙是个变态你最近出没出过血不成我真得带你去做次检查。
我拉着柳丁就往化验室那边走。
柳丁说芝麻你别这么说橙子，你不知道橙子的病是我，是我传染给他的。橙子今天会躺在里面都是我害的。
我一下懵了。
柳丁HIV阳性？
怎么如今连HIV都扎堆儿上了。
29
柳丁说芝麻对不起我不想瞒你可是橙子说这事自己注意就得了没必要跟别人说。
我说得了得了你们不拿我当朋友就对了还他妈解释什么解释。
柳丁急了说芝麻我跟橙子一直都拿你和绿豆当朋友橙子就是觉得这种事儿怪压抑的不想让哥们担心。
柳丁说要不是你把小米的鼻子打碎了绿豆要找橙子卖车橙子也不会知道绿豆阳性了。
柳丁问我如果没什么事儿你和绿豆会说出来吗？
我有点心虚，怎么可能说。
我硬着头皮说你小子原来什么都知道啊知道还他妈跟我装天真哄人玩那。
柳丁更急了说芝麻我以前真不知道，橙子生日那天你走了不知道，后来橙子喝多了我扶他回家的时候告诉我的。
我说橙子那天那么对你你都没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觉得你对不起他？
柳丁低下头说不止，那天我知道他白天去拿体检结果。后来橙子说他病毒量上三万了他吃的新药没用。
我想起苹果的蓝盒子，橙子说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柳丁又哭起来说何止没用医生还问他为什么停药说他的状态已经很危险了苹果的新药一点用也没有那些老中医都他妈是江湖骗子全都是骗人的。
我说柳丁你们不会连街头小广告都信吧橙子还他妈号称大专毕业怎么比民工还不如。
柳丁边哭边说是我无知我信来着结果橙子说他先试。他这个笨蛋试新药我来试就好了反正我得这个病是活该他干吗不让我吃那些新药。
我突然手痒痒，使劲提着柳丁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说你们俩都是笨蛋药能随便吃吗我告诉你我最烦你们这些水果，唧唧歪歪，{zh1}闹成这样是你们俩活该我告诉你柳丁你他妈再哭我就揍到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柳丁果然不敢哭了，只是一下一下的抽搐大概眼泪停的太急了还开始打起嗝来。
我知道我凶起来特可怕，亏得我以后不会有小孩。
30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可惜从里面出来的不是橙子。
医生说你们谁是伍新的家属？
我们俩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伍新就是橙子。
柳丁说我是，我是他侄子。
医生递过一张方子说里面还在抢救肯定要留院你赶快去划价吧这些药都是等着用的。
医生说你叔颅压太高了不能再耽搁了要赶快上甘露醇降箍烊グ杀鸬⒏榱恕?
柳丁紧着说哎捧着方子就往划价处奔。
我跟着他一边跑一边说柳丁你哪来的钱给橙子看病。
柳丁说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划多少再说吧不成就借去我不能让橙子出事。
我在收费处停下来说柳丁你去划价我给绿豆打个电话。
绿豆不在服务区。
关键时刻永远指望不上这厮。
柳丁一会回来了拿着划价单说芝麻你有多少？
我说我身上有一百多银行里有八百。
柳丁指着划价单说完了我没有银行帐户只有从单行线拿的一千块可这上面要三千。
我说柳丁你别着急不就差一千多咱去借去借一千多还不容易。
柳丁说不成这是橙子的命不能耽搁咱能不能跟医生说让他先抢救啊？
我说医生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不交够了谁给你救你等着我找苹果借去橙子弄成今天这样他得负责。
柳丁说苹果去广州看花市去了。
我说操怎么事情都赶一块去了那什么算了你不是有一千吗咱们先交一千一我有办法。
我们俩拿了收据回到抢救室护士说怎么就交了一千一啊药不够我们没法救。
我说姐姐我们身上现在就这么多他叔朋友正往这儿赶你们先抢救吧。
我说对了常主任您知道吗就是肝病七科的主任医师，哎对对对就是那特高的五十来岁的开一捷达。我爸跟他十好几年的朋友了您看在常叔叔的面子上给我们先救吧。

我退下手上的飞亚达说这表三千多呢要不我先压在这儿等我们把钱交完了您再还我？
护士看了我半天终于开口说算了你把表收起来吧医院不是当铺。
护士还说你们赶紧把钱补上我跟你说这可不符合医院规定。
我说是是是这不正往这儿赶呢那什么我再打个电话去催催。
我使劲拉拉柳丁说你还不赶快谢谢护士姐姐。
柳丁都被我说晕了迷迷糊糊的弯腰鞠躬说谢谢护士姐姐。
护士被柳丁逗得直笑说你这小孩真可爱还鞠躬你们急也没用医生里面正抢救着呢这儿医生的技术可好了得了赶快去把钱补上吧。
我看着护士进了抢救室这才呼了一口气坐到长椅上。
柳丁凑过来轻轻说芝麻你认识的人真多。
我说多个屁。
我凑在柳丁耳边说我骗他们的那个常主任根本不认识我。
31
医生后来又出来一回，告诉我们橙子救回来了不过现在还在昏迷中情况不太稳定。
柳丁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医生面前，亏得我扶住了他。
这小子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医生说病人肯定得留院xx你们先去交住院费吧。
住院处说你们先交两万押金。
我和柳丁面面向睽，我们俩两千都拿不出来更何况两万。
我说柳丁你别着急我再给绿豆发条短信。
其实我也没自信绿豆这段时间泡在各个直播现场我几乎找不着他。
我说柳丁橙子的商务通和手机呢赶快联系他家里人。
柳丁摇头说上次我把橙子惹火了他都上了密码我打不开。
我说嘿橙子那只猪活该他没病房睡。
那什么柳丁你先别着急不成咱去单行线借去那都是熟客肯定有人帮忙。
柳丁说不成橙子不让别人知道他得那个病了我要说出去他杀了我的心都有。
我嘟囔着说他都快挂了还要什么面子算了我回家翻翻绿豆那厮就是一老农老往家里放现金。
我说不管怎么样先把抢救的那一千九补上回头住院费也容易拖点。
绿豆真的是老农，我们俩从绿豆的衣柜里翻出了五千多私房钱。
抢救费补上了可住院费还没着落柳丁说咱们要不再回你家翻翻。
我说你怎么不回橙子家翻翻指不定橙子比绿豆更老农。
柳丁说我翻过了橙子不往家放现金。
我蹲在医院门口掏出烟点上。
柳丁凑过来说芝麻你也给我一根。
我说你丫不想活了还抽烟一边呆着去。
我说柳丁你现在怎么样你用吃药么？
柳丁摇摇头说我T4一直五百多病毒不到两万医生说我用不着吃药。
我说那你还信小广告。
柳丁说可是医生说我的病毒量没少过还有增加趋势让我多注意身体健康。
柳丁说我知道医生的意思是我早晚也得吃药。
柳丁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说芝麻你知道么我今年才十六我听说这病在西方是绝症可咱们国家有人用偏方治好过我想博一博。
我想起小米那瘪瘪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米说芝麻我对不起绿豆对不起你们俩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我狠狠抽了口烟说柳丁你丫就信偏方吧早晚你也得跟橙子一样躺进去。
柳丁低下头说你说的没错橙子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害的。
柳丁又抬起头说芝麻我想到跟谁借钱了。
我说谁，别告诉我是你爸妈。
柳丁说芝麻你真神。
我说啊？柳丁你老住橙子家我还以为你是一街头流浪儿。
32
柳丁带我去了他家。
他家大院还有警卫守着。
我们费了半天口舌{zh1}还是填了访客名单把身份证压在传达室。
柳丁说我好久没回来过了连警卫都不认识我了。
我说柳丁你丫到底什么人怎么住这种地方。
柳丁低头说也没什么我爸就是一扛星儿的。
我问柳丁你爸扛几颗他说没几颗到了就这楼咱们上去吧。
开门的是个漂亮的阿姨一看就是跟柳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姨说您找哪位。
我说伯母好，我是柳丁的朋友。
柳丁就叫柳丁姓柳名丁不是外号。
柳丁磨蹭着在外面不肯往里走。
伯母说丁丁进来吧你爸不在家。
伯母挺和蔼也挺殷勤的把我请进客厅给我倒了杯茶。
柳丁说妈这是陈谷我朋友。
柳丁有点扭捏的说妈其实我有点事儿想求你。
伯母说丁丁咱们去里面说吧小陈不好意思你先坐看会儿电视说完就带着柳丁进了里屋。
我在客厅的书桌上看到了柳丁他爸的照片。
柳丁的爸确实没扛几颗星。
不过那{wy}的一颗星旁边还绣了几片叶子。
我心说如今的俗事儿怎么都赶一块去了。
柳丁一会出来了说芝麻咱们走吧。
伯母走出来说丁丁你别那么任性当着客人的面多不好。
柳丁转头说你怎么现在拿芝麻当客人了刚才不是还管他叫流氓。
伯母有点尴尬说丁丁你瞎说什么别这么大声让邻居听见了多不好。
柳丁指着他爸的照片说我小声什么我就大声说你比那老头还虚伪他讨厌我就不认我把我赶出家门可是你专背后下刀子。
柳丁说如果不是你猴子不会那么恨我不会把艾滋病传染给我。
柳丁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就是喜欢男人你凭什么去猴子单位说猴子道德败坏说猴子品行不端。
伯母脸色都青了说丁丁你说什么你说你得艾滋病了你别吓妈。
伯母说丁丁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几岁那时候几岁他那会儿侵犯你是犯法的你知道么我那么做对候裕民够好的了他怎么能好赖不分不成我要告他。
柳丁说你告你告你当初怎么不告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的面子。我告诉你现在你想告也没门了候裕民死了他死在地坛医院他被单位开除没两个月就病死了。
你知道不知道候裕民他知道自己HIV阳性所以一直没碰过我如果不是你把他逼到绝路他不会那么对我。
柳丁说我就是太小所以才会回来找你借钱芝麻我们走别在这儿呆着我恶心。
伯母说丁丁你别走你把情况跟我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候裕民真把艾滋病传染给你了？
柳丁说对我HIV阳性一年多了我男朋友现在脑膜炎躺在佑安医院里他的爱滋病是我传染给他的你满意了吧芝麻咱们走别传染她。
柳丁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伯母说丁丁你回来你回来你别这么对妈。
我转头看见伯母急得脸都扭曲了可还是没敢上来拉住柳丁。
HIV的威力真大。
33
我们回医院了以后橙子正在观察室里吊煌绿医生说再观察二十四小时没事就可以进病房了。
我们拿着绿豆私房钱又交了一次费然后柳丁想到观察室外面陪陪橙子。
我们坐在观察室外面的长椅上柳丁把头埋在自己膝盖里闷闷的说芝麻我错了。
这回真的完了橙子的住院费没着落了。
我说你别那么担心咱们再想想办法不行干脆把橙子家的东西都当了凑钱。
柳丁说那样成吗当了还能赎回来吗？
柳丁从脖子上拉出一条红绳说这东西也许还值点钱。
绳子上面拴了块白色的血玉。
我说这东西可值钱了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柳丁闷闷的说这是猴子临死前给我的。
柳丁说猴子{wy}一句遗言就是柳丁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别把这块玉摘下来。
我说柳丁这玉你带了多久了。
柳丁举起一个手指头。
我说那你就别摘了临死的人送你血玉你还带了一年摘下来肯定出事儿我不想天天往这儿跑。
我突然想起来说柳丁你一年前就知道你阳性了怎么还能传染橙子你们俩在一块没多久吧。
柳丁蜷的更紧了说芝麻我说出来你别揍我。
我说你再唧唧歪歪我就揍你。
柳丁说其实我跟橙子在一起半年多了。
橙子的HIV是我故意传染给他的。
34
虽然我讨厌橙子那只猪不过也只是这两天的事情。
以前我们还是不错的朋友虽然曾经为绿豆那根葱争风吃醋过。
我听到柳丁说的话腾的一下站起来说柳丁你丫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柳丁咬紧了下嘴唇没说话。
我说你丫现在装什么孙子我叫你跟我说清楚了。
柳丁猛的抬起头来说说就说橙子的病毒是我故意传染给他的他喜欢玩那个我就跟他玩他自己不做安全措施我凭什么提醒他我告诉你我他妈就想找人给我垫背你听清楚了没有。

“啪”。
我抽了柳丁一个响亮的耳光。
护士过来说这儿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你们要吵出去吵不然我叫保安了。
柳丁捂着脸跑出去，我看着自己的手掌站在那发楞。
护士推推我说你是留着还是出去要在这儿呆着就老老实实的。
我说我还是出去吧。
我出去转了一圈在门诊部后面的死胡同里找着了柳丁。
柳丁窝在墙角一耸一耸的抽泣。
我说你怎么老跟个丫头片子似的动不动就哭。
柳丁断断续续的说我十六我不是男人我有权哭。
我坐到柳丁身边掏出烟来说小嘎崩豆子你就哭吧。
我说不过你也不容易了我初三那会儿除了跟人xxx以外什么都没经历过还成天觉得自己苦大仇深爹不亲娘不爱呢。
我摸了摸柳丁的脸说我刚才打重了吧不过你也有错你自己想想你他妈说的那是人话么。
柳丁靠在我胸前说芝麻你打我活该我知道我不是东西。
我说算了你甭说了这事搁我身上兴许我比你做的还过分。
我说你除了传染了橙子以外还传染谁了这不是闹着玩的。
柳丁摇了摇头说我就传染了橙子一个我后来觉得特对不起他就老跟着他然后我们俩就好上了。
柳丁说后来我就跟橙子一个人做过没碰过其他人。
我说橙子这厮碰上你也算他家祖坟没修好。
柳丁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感觉的出来胸口又湿了。
我说橙子知道么他的HIV是你传染的。
柳丁点了点头。
我说那他知道你是故意的么？
柳丁摇了摇头。
柳丁说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发现了。
橙子还有点大专毕业的风范知道每半年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柳丁说然后他带我去做了检查发现我也阳性了。
柳丁抬头看着我说那年橙子说他就跟我一个人不安全过我说我不是。
柳丁说橙子后来一点也不恨我还肯帮我出确定费。
我只能编瞎话芝麻我真的不敢告诉橙子我什么都知道我是故意的。
我说那好你瞒住了别告诉橙子千万别让他知道。
我说他已经成这样了你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别再生事儿了。
柳丁抖得象个筛子一样说芝麻橙子不会有事吧我记得手册上说T4两百以下才能确诊是艾滋病。
我说那你就祈祷橙子这次就是脑膜炎不是什么隐球菌脑膜炎。
我说柳丁你别抖了你再抖我也没主意了。
柳丁说我也没办法我一想到橙子可能出事我就控制不住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我害的是我杀了他。
然后我就吻了柳丁，很深那种特长时间那种。
水果就是唧唧歪歪不用点非常方法他们静不下来。
35
柳丁还是一直精神紧张于是我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厕所。
我把柳丁按在墙上扒下他的裤子隔着保险套给他做了次口交。
以前有个心理医生说的这种是让人最快放松下来的方法。
柳丁射了以后有点不知所措说芝麻你疯了我有艾滋病。
我说有保险套传染不了不然我早得了。
我说这算是我刚才打你那巴掌的赔礼咱们俩还是哥们。
柳丁又哭了说芝麻你怎么能对我那么好我是个xx犯。
我说柳丁你丫怎么老改不了乌鸦嘴的毛病橙子不就得个脑膜炎还没确定是艾滋病呢。
柳丁捏着我的手说芝麻你以后就是我亲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说听我的就好别老哭了你也算一军人后代哪有动不动就哭的。
柳丁说哎擦了擦眼泪说我爸也特烦我哭说我从小就不像男人给他丢脸。
我说柳丁你刚才不是还管他叫老头现在叫爸啦。
柳丁有点扭捏的说芝麻你从家里出来那么多年没想过你爸么？
我没说话。
我说柳丁你真恨你妈么？
柳丁点了点头。
柳丁说我爸对我绝望了让我自生自灭我不怪他可我妈想要面子又想要儿子我不回去就找猴子下黑手。
柳丁说猴子恨我妈就拿我出气我恨猴子可是他已经死了我恨我妈可我又不能怎么样她。
我说算了算了这种伦理大悲剧说了也没结果还越提越伤心大过节的开心点那什么我再给绿豆打个电话。
这回绿豆总算接了。
绿豆说芝麻我这儿忙的要死你有话快说。
我说绿豆你没看我短信啊橙子住院了要两万块押金。
绿豆说啊我刚开机还没来得及看橙子什么病这种时候闹到要住院别他妈是偷放鞭炮炸着自己了吧。
我说橙子脑膜炎现在在佑安医院还在昏迷。
绿豆一下沉默下来。
绿豆说那什么我最近真走不开芝麻我回头给你发个短信你拿我的卡去银行提吧有什么事儿给我发短信我得挂了。
我说别挂别挂别挂我还有点事儿。
绿豆说有什么事儿快说那边直播快开始了。
我说绿豆你今天晚上在哪个直播间我去电视台找你。
绿豆说我忙的要死你过来我也没空理你。
我说没关系你甭理我我就在旁边看着。
我突然特别想跟绿豆一起过一次春节。
哪怕只有{yt}都好。
36
大年初一的晚上我跟绿豆一起去永和豆浆吃的消夜。
绿豆喜欢吃永和豆浆的油条和咸豆浆加蛋。
我笑咪咪的坐在绿豆对面看着绿豆在大堂巨没吃相的大碗喝豆浆大口吃油条。
绿豆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芝麻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别扭。
我说你胃口不是挺好的还要不要油条我再给你买两根去。
绿豆说成啊赶紧的我饿死了这是我今天{dy}顿饭对了再帮我买笼烧卖我还要包子算了你看什么好吃都买过来吧我要饿疯了。
后来服务生送菜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我猜她从此对帅哥的幻想彻底破灭。
绿豆饿起来的吃相不是一般的难看。
绿豆吃饱了以后会特别没有形象的摊在椅子上如果在家他还会使劲拍自己的肚子然后说芝麻听见没有西瓜熟了再打出一长串饱嗝。
我突然觉得自己特伟大居然能跟他同居了小两年。
我猜我已经达到了吐啊吐啊就吐习惯的境界了。
我难以想象如果有{yt}没有这个让我可以吐的对象我会怎么样。
绿豆横眉竖眼的吞下{zh1}一个烧卖终于扔下筷子说不成了我不能再吃了快撑死了。
我说你可千万别喝水啊你知道不知道喝口水一个馒头能变七个你等会还得回去布光。
绿豆惨叫着说你别提那个我这两天快死了元宵晚会那个美设忒变态了提的那都什么破要求。
我说绿豆你想不想我。
绿豆说我哪有时间想你我就想那个美设你帮我想想怎么整死她。
我现在就想怎么整死绿豆。
我说绿豆你不问问我橙子怎么样了得什么病。
绿豆伸手拿牙签说问什么问你不是说了吗是脑膜炎还没苏醒。
绿豆说我现在没心情去想这些问题我得专心工作。
我说绿豆你现在怎么冷血成这样橙子也算是你朋友不管怎么说他以前也是你小情。
绿豆说我小情不就你一个再说你前两天不是还恨橙子恨得牙痒痒。
我说你丫真没良心亏以前橙子还对你那么好我是小孩儿闹脾气现在橙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别扭什么？
我说完突然回过味来绿豆说他小情就我一个，然后我就坐在桌子后面开始脸红发呆。
绿豆说芝麻你别脸红了你说你大半夜的脸红这不是引诱别人犯错误呢吗。
我说我嘿呦你不是号称定力特强吗对了你不是要布光吗还不赶快去小心回头美设罚你跪电路板。
绿豆使劲盯着我说芝麻你别拱我火啊我急了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我说哦是啊那个我害怕了我走了我不拱你火了我出去等你啊。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绿豆碗里剩下的豆浆含住勺子再慢慢抽出来。
好像有点豆浆被带出来了挂在我嘴边。
绿豆的眼神都不对了狠狠的盯着我看我挺胸抬头撅屁股的走出了永和豆浆。
今天晚上贼冷冻得我鼻子尖疼我捂着口鼻走在路上使劲的哈气。
绿豆很快就追上来了用他的围巾套住我的脖子。
他轻轻勒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芝麻我想上你。
绿豆的呼吸滚烫的喷在我的鼻子尖上弄得我浑身不对劲。
他还说了好多特下流的话差点让我软倒在路上。
亏得是大年初一的晚上。
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个在肆意调情。
对我来说，今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春节。
37
橙子初三那天醒的。
医生确诊他是化脓性脑膜炎不是隐球菌脑膜炎。
橙子后来做了个检查，他T4没降还保持在两百六左右。
医生说橙子还没发展到艾滋病，不过要按时吃药不然病毒很容易突然性爆发。
我们都松了口气柳丁说去红螺寺许的愿真灵他以后要吃斋还愿。
我说你个革命后代怎么还宣传迷信思想以后记得按时吃善存那什么你多少天没睡了赶快回去睡觉。
我还说柳丁你睡醒了回来先去做个检查，别橙子没事儿了你再倒下去。
我真不想没事天天泡佑安医院。
柳丁后来检查出来他T4下降了。医生说柳丁你怎么那么不注意是不是想吃药了。
柳丁傻傻的乐说我以后注意一定注意那什么大夫我先走了。
柳丁做完检查以后跟我说那什么芝麻你回去吧我要跟橙子二人世界。
我说柳丁你真他妈没良心我找绿豆二人世界去你丫有事别找我。
结果那年春节我和柳丁一起过的。
橙子在医院吊了两天点滴就跑回家了。
因为橙子他妈来了橙子妈不知道橙子是个同志，更不知道橙子HIV阳性。
橙子妈打算在北京呆到橙子恢复健康。
而绿豆忙得昏天黑地压根没时间理我。
柳丁有点沮丧每天在电视机前闷头打游戏倒是不吵我复习功课。
我跟柳丁说你别那么灰心。
起码我们还实现了二人世界这四个字。
38
春节过去以后我回到了单行线当Bartender。
绿豆又开始了他逍遥自在的准失业生活。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位。
只是我们家多了一个米虫——柳丁。
橙子妈似乎打算多在北京住一阵子柳丁只能从橙子家搬出来。
绿豆说我以后开收容所算了，怎么流浪小孩全上我这儿来了。
我说绿豆人这是给你挣钱的动力。
柳丁使劲在旁边说不用不用那什么以后我去打工不用你们养我。
我说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给我做功课去。
绿豆提着我的脖领子说小孩你也配说别人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我呲牙咧嘴的说大叔你也好意思说我你的检查怎么样了。
绿豆象被霜打了一样立马蔫儿了。
我说三个月快到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复查。
绿豆说你先考试吧等你考完了再说。
我知道绿豆怕影响我考试状态，当初他初筛阳性也是等我考完了才告诉我。
我说绿豆那成你别自己去去的时候叫上我。
绿豆没出声。
我当他默许了。
柳丁后来还是跟着我去单行线做服务生。
我跟橙子说要不是我和柳丁你死定了，还不赶快给我们提工资。
橙子笑着说没问题对了帮我多照顾着点柳丁。
橙子妈过来说小陈你陪阿新说会话吧他这些天心情不好我去买菜。
我说哎成阿姨您放心吧。
橙子妈笑咪咪的说这次亏得有你们这些朋友了。这孩子也是怎么不找个老婆，要不是我来北京他病了还得你们照顾他。
橙子皱皱眉头说妈你不是要去买菜吗快去吧我跟陈谷说点事儿。
橙子妈一出门橙子就问柳丁今天怎么没来。
我说柳丁开学了你别老招他逃学。
橙子说哦对，现在中学都开学了。
橙子靠在枕头上说我有时候觉得我还开什么酒吧柳丁还上什么学？反正我们俩都是等死的人。
我说橙子你丫自己活够了别扯上柳丁，那小子成绩比我还好。
我说橙子你要真活够了就跟你妈出柜去告她你HIV阳性把柳丁接回来住。
橙子不说话了。
橙子沉默了很久才说芝麻你还小你不明白这和生死没关系。
橙子说我不能出柜，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不能告诉我妈我到底是得什么病死的。
我给不了我妈一个媳妇给不了她一个孙子也许还给不了她一个承欢膝下的晚年可我不能连点希望都不给她。
我妈接受不了这个，再说她有心脏病，我不能那么自私。
冬天的黄昏来得特别早，夕阳在橙子半垂的脸上画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我一直以为隐瞒是一种自私。
原来出柜也是一种自私。
39
情人节那天我在单行道开了个派对。
柳丁趴在吧台上问我绿豆怎么不来。
我没好气的说你丫没听见他说今天晚上滚水的李子请他过去布光他也来的了？！
柳丁贼笑着说哥你生什么气不是吃醋了吧。
我忙着调酒懒得理他，柳丁这家伙年纪不大人倒是贼精。
柳丁见我不理他就坐在吧台旁边一个人闷头喝可乐。
旁边有人搭着柳丁肩膀说你挺可爱的啊叫什么名字？怎么喝可乐？不会真是中学生吧伙计给拿两杯Scotchcoke。
柳丁今天穿他们学校的制服来的。
我看了眼柳丁说他真是中学生，柳丁给我进来干活。
柳丁“哦”了一声钻进来，悄悄凑倒我耳边跟我说芝麻那人挺帅的还喷ECHO。
我说那还是我多事儿了你滚吧，这我一个人应付的来。
柳丁笑嘻嘻的说哥你别这么说啊我也就是说说。
柳丁问我橙子今天真不来了啊。
我说不是橙子跟你说的吗你问我干吗？
柳丁一边调酒一边说我还没跟橙子过过情人节呢。
我也没跟绿豆过过情人节，那厮年年这时候都去李子那鬼混，哦不对，是赚钱。
苹果过来拍了拍吧台说柳丁，二十四味。
柳丁说北京没这玩意儿想喝去广州。
他还记得苹果的药。
苹果说你这小孩记什么仇？当初我又不是没劝过橙子。
苹果还说今儿晚上我可准备了好节目你们擦亮了眼睛看吧，说完就酒仰头吞了片药。
我说苹果第几颗了你丫悠着点吃小心被抬出去。
苹果说放心吧就这点我顶的住，说完掏出一包药扔在吧台上又按了按铃。
苹果摇摇晃晃的坐上吧台大声叫唤说今天姐姐心情好哇，又他妈情人节了。
苹果还说谁今儿晚上不喝姐姐一杯酒吃片药就是不给姐姐面子。
柳丁低声跟我说苹果又磕多了吧。
我说你刚看出来啊他连姐姐都出来了指不定他那小xx刚把他给甩了。
苹果的新小情是个xx据说还是个治安警。
苹果立刻转过脸来恶狠狠的说谁告诉你姐姐我被甩了？
不就是条子吗？姐姐一会儿就叫十个八个来给你这儿增光添彩。
苹果咯咯笑着叉腰指着酒吧里的人说xx来了啊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
苹果见没人动窝，摇摇摆摆的又站上了吧台大叫。
不男不女的都跟姐姐站中间来。
{zh1}我跟着苹果站到了一起。
不过不是在单行线，是派出所里。
派出所来了个新队长橙子生病我们没收着风没上门拜会。
人家{zh1}决定过来拜会拜会我们，就这么巧赶上了苹果正不积德的送药片。
苹果这节目准备得可真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好在队长就带走了我们几个重点对象回去喝茶，其他人全部原地解散。
橙子在电话里说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到了派出所录了个笔录，我只喝了两杯没磕药人家说你走吧。
我指着柳丁说说那小孩是我表弟好奇过来玩玩的我把他带走吧。
说完我递上去一根烟。
xx叔叔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乐起来说你人不大倒挺会来事儿，甭来这套签个字带他走吧，挺好一孩子以后别老去那种地方。
我说是是是，叔叔在哪签字。
我一边签一边说那其他人呢？
xx叔叔说关着呢等他们药劲儿过了再说。
我看他人挺和善就大着胆子问说叔叔那平伟豪呢？他就是今儿晚上高兴有点高了。
xx叔叔的脸阴下来说你甭说好话那小子是抓现行。
他说完拿过我签完字的记录看了看又说得了你们走吧。
柳丁出去以后给橙子打了个电话。
橙子在电话里说白哥打好招呼了放心吧没什么事儿。
我抢过电话说那苹果呢？
橙子顿了顿说他这次麻烦了你甭多事赶快带柳丁回家大冷天的别让他冻着。
我把电话挂了，柳丁拉着我的羽绒服说芝麻你脸色怎么那么沉重橙子说什么了？
我从背后抱着柳丁说橙子说别让你冻着。
柳丁傻呵呵的笑着说哥这可是xx局门口你收敛点。
我埋头在柳丁的肩膀里说绿豆今儿晚上没给我打电话。
柳丁说绿豆忙吧，哥你别瞎想。
我说我知道绿豆忙起来就找不着北对了柳丁你知道么我以前见过那xx他就是苹果的小情。
柳丁默默的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在北京的冬天里格外暖和。
40
第二天我正做梦的时候被人一把把被子扯开。
这房子的暖气不够热又没开空调，我立刻就被冻醒了。
我抱着脑袋蜷在床上大叫冻死了谁他妈那么缺德把被子还我！
我身边同时也冒出了声音吓得我一下坐起来。
绿豆站在床前，柳丁在我身边抱着头xx。
我立刻低头。
不幸中的万幸，我不但穿着内裤，还穿着昨天晚上的牛仔裤。
不过裤裆中间深深浅浅的印着很多不明痕迹。
柳丁更凉快，只穿了一条内裤，哆哆嗦嗦的蜷在我旁边。
我推了推柳丁说你丫怎么睡这儿滚你自己房间睡去。
柳丁“哦”了一声揉揉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走出去的时候还拍了拍绿豆肩头说绿豆哥你回来啦，对了回头帮我跟老师请下假，我下午再去上学。
我一边抢过绿豆手里的被子一边解裤子。
我嘟嘟囔囔的说穿着裤子睡觉就是睡不香怪不得一冻就醒。
绿豆张着被子一下扑过来压在我身上说芝麻老实交待你丫昨儿晚上干什么了。
我说我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跟柳丁睡觉来着，睡觉睡觉赶快睡觉我中午还得起来复习功课。
绿豆在我身上压了挺久，鼻息重重的喷在我脸上弄得我睡不着。
我模模糊糊的看见绿豆似乎挺认真的在研究我的脸。
其实当你习惯了一个人压在身上的重量的时候是挺舒服的一件事。
所以我动都没动，用绿豆后来的话说，象个挺尸一样又睡过去。
不过我还是记得绿豆在我耳边说的话。
绿豆说芝麻我手机没电了。
我很久以后回想才发现那并不能作为他情人节不给我打电话的借口。
但是那天我睡的很香，还梦见绿豆带我去吃羊肉串。
梦里的卖羊肉串的假新疆人很诡异的在铁架子上点了好多蜡烛。
我听见绿豆跟我说情人节快乐。
做美梦的感觉真好。
41
我们起来以后绿豆举行了一个家庭会议，重点讨论了一下关于我和柳丁在凌晨犯的错误。
绿豆说收容所也得有点规矩哇以后你们不许在家私自酗酒。
我和柳丁干掉了一瓶二锅头一打燕京啤酒，罪证还摆满了客厅。
柳丁揉着眼睛说绿豆哥你帮我请假了没有？请了半天还是{yt}。我说绿豆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喝酒得叫上你啊。
绿豆拿着酒瓶敲茶几说你们听清楚我的意思没有？我说以后你们俩不许给我酒后乱性。
柳丁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哥咱们俩昨儿晚上乱性了？
柳丁脸色一下就变了说不会吧哥你昨晚上带没带套？我就记得你叫我回屋睡觉去。
我说不会吧你有感觉吗？绿豆你别吓唬小孩啊我记得我们俩都穿裤子了。
绿豆郁闷的坐在沙发上说你们俩就搅混水吧，要不我最讨厌小孩。
柳丁傻傻的笑着说绿豆哥你吃醋了啊你昨天没打电话回来我哥心里难受来着。
我和绿豆同时大叫：“柳丁你给我闭嘴！”
绿豆一下站起来说谁他妈吃你丫这小嘎崩豆子的醋了。
我说柳丁你就乱说吧，我昨天是为了苹果难受，他这次麻烦大了。
我们俩各骂各的，柳丁左右看看我们俩，挠了挠后脖领子说那什么我去洗个澡上学去了，哥我今天晚上要在家补课不去单行线了。
柳丁转身向浴室走过去，边走边说绿豆哥你帮我给老师写个假条吧。
绿豆指着我说你赶快收拾屋子，我不写你一个中学生彻夜酗酒不上学就欠被警告。
柳丁撒娇着说绿豆哥写吧写吧你就帮我这一回。
柳丁摇着我的胳膊说哥要不你帮我想个病？你以前逃学都用过啥病？
绿豆没好气的说你的病还用我编吗？就你那病跟哪都是免死xx。
柳丁一下僵在原地，我看不见他低垂的面容只看见柳丁微微颤抖的肩膀。
绿豆还在自言自语：“柳丁你干脆直接找医生开证明得了，省得以后麻烦。”
“吕耀民你给我闭嘴！”我随手抄起一个啤酒瓶擦过绿豆的身边砸在墙上。
墨绿色的玻璃碎片溅了一客厅，绿豆一下抱头蹲在地上，不过还是没来得及，被玻璃碎片划破了脖子和手背。
我也发现自己干了件损人不利己的傻事儿，关键时刻只推开了柳丁，跟着左颊上一疼，抬手一抹就抹了一手的血。
绿豆抬头张口就要骂我，看到我的脸就愣了。
柳丁被我推坐在一边，看见我们俩这阵仗一下被吓哭了。
柳丁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说你们俩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写假条了。
绿豆大吼一声柳丁不许你碰芝麻！
绿豆指着柳丁说你让芝麻自己弄去，还有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抓着柳丁的左手就往我脸上摸说这是我弟我愿意让他帮我看伤口你管得着吗？
绿豆更急了，三步两步掐着柳丁的右胳膊说芝麻你别给脸不要脸。
柳丁似乎反应过来了，手没碰上我的脸就使劲挣开我说哥你赶快去厕所上药吧。对了创可贴我放在镜子后面第二格了。
我气得肺都炸了大叫柳丁你丫怎么站绿豆那边去了？我他妈这都是为了谁？
绿豆吼回来说芝麻你用用脑子我们俩都是阳性你不要命了？
我愣在原地，盯着绿豆流血的脖颈和柳丁攥起来的拳头。
我的脸疼起来还有点抽筋。
我笑着说绿豆我从来没刮中过奖这辈子没那么好运过。
再说{zh1}检查没下来，你又不知道你是不是阳性。
似乎有液体划过我还在流血的伤口，刺得我鼻子发酸。
妈说，谷谷你回来吧吕耀民现在有爱滋病妈真的很害怕。
我想告诉妈，我现在也很害怕。
42
柳丁那天没去上学，把客厅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又拿着xx水给整个客厅xx。
我被绿豆反锁在卧室里复习功课不许我出来帮忙。
快吃晚饭的时候绿豆进来把床上的枕头被子抱走一套说他这两天睡柳丁房间。
我站在客厅里默默的看着柳丁脚上包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柳丁坐在沙发上揉着鼻子说哥我刚才没注意脚底被划破了，哥你这两天可别碰我我拆的纱布。
绿豆端了一盘馒头和切好的酱肘子出来说芝麻你这两天别碰垃圾桶也别碰我们脱下来的衣服{zh0}连我们房间都别进。
房间飘着一股浓厚的xx水味，刺激得我直反胃。
我没说话坐下来咬了口馒头觉得也是一口xx水味，涩涩的难以下咽。
我说这味儿闻的我想吐我不吃了。
绿豆点了点头说也是这屋xx水味大了点那什么柳丁给我拿把刀去。
绿豆切开一个馒头中间了厚厚一层酱肘子放盘子里说芝麻你拿进去吃吧，不够再出来拿。
我拿着盘子说那你们俩呢？
柳丁说我们跟这儿呆了一下午都习惯了，哥你难受就进去吃吧别饿着。
我看着柳丁和绿豆坐在一起吃得开开心心似乎中午那场仗不存在。
我默默回屋把馒头扔进垃圾桶。
为什么我每次都是多管闲事的那个。
43
绿豆后来给柳丁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绿豆跟班主任说柳丁肚子疼到几乎送院抢救却为了上学执意不肯去医院。
绿豆说得声泪俱下让人家老师觉得她明天要是不表扬表扬柳丁简直就不配当班主任。
柳丁快拿绿豆当神看了。
绿豆挂上电话说成了柳丁你今天好好跟家呆着我回来帮你换药，对了你记得吃xx药。
绿豆转头跟我说芝麻我送你去单行线。
我走下楼以后嘟囔着说脚上一道小口子怎么就不能去上班了。
绿豆说你知道个什么柳丁的抵抗力本来就弱万一伤口发炎事情就大了。
我说你这会儿知道心疼人了啊中午不见你这么体贴。
绿豆说废话我那会生气。还有你以后不许跟家里砸东西今天吓死我了。
我说绿豆你什么时候搬回来睡？你跟柳丁睡一张床你不怕橙子跟你拼命。
绿豆抓了抓脖子上的创可贴说那没办法啊就家里那破沙发不够我躺的。
绿豆说就柳丁那小不点也就橙子喜欢我没兴趣上车吧。
绿豆知道自己不确定以后就买了辆长城皮卡说给自己庆祝一下。
绿豆打开车门说芝麻你这两天离我们俩都远着点，告你伤口渗出最毒了。
我摸摸脸上的伤口说万一那玻璃碴子也划过你怎么办？
绿豆说芝麻你高中物理不及格吧？我蹲着你站着一个玻璃碴子要能同时划过咱们俩也太神了点。
我说那以后是不是只要有个小口子你就要跟我分床。
绿豆一边点火一边说那得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要有的话那肯定。
我说那你还敢跟柳丁去睡你要万一不是呢？
绿豆乐起来说我不跟你说了吗？对着柳丁那小嘎崩豆子我自制力挺强的对着你就不一定啦。
我说我没发现，我觉得你对着谁自制力都挺不强的。
绿豆哼了两声说我懒的跟你说等你阳性了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沉默下来。
绿豆一边开车一边不耐烦的挠来挠去。
绿豆对胶布过敏一般身上有小伤口从来不贴胶布止血，不然旁边会长很多红斑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去。
我盯着绿豆高领毛衣边上已经开始泛红的皮肤。
如果我和柳丁一样是阳性，是不是我和绿豆就会回到以前一样的日子？
我讨厌我今天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恐惧流泪的懦弱还有被绿豆柳丁排斥在外的感觉。
我突然伸手撕下绿豆脖子上的胶布。
我不想以后总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和绿豆分开。
我侧头凑过去想要舔舔绿豆的伤口，绿豆以前喜欢我这么做说这样做他伤口好的快。
绿豆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加急刹车把我狠狠甩在车门上。
我大叫说绿豆丫有病啊我没系保险带！
绿豆转头对我大叫说你他妈才有病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还敢碰我伤口不想活啦！
我说绿豆你跟我说什么你就跟我说等我阳性了就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了。
我使劲撕下脸上的胶布说我他妈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什么心情。
我举起绿豆那块胶布就要往脸上贴。
绿豆快手一下用力捏住我的腕子疼得我手指一下无力松开了胶布。
绿豆探身把门打开说芝麻你怎么跟娘儿们一样难伺候你自己去单行线吧路上好好给我冷静冷静。
绿豆使劲把我搡下车又扔给我一百块，然后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我坐在地上捏着那一百块，绿豆的皮卡喷的尾气呛得我直流眼泪。
那天晚上我没去单行线。
我打了个电话给妈。
我说妈我今天想回家睡觉。
这么多年来，我头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离开绿豆的身边。
44
我站在楼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按了呼叫器。
“找谁啊？”，喇叭里传来小阿姨的声音。
我踌躇了半天，才说小胡是我。
我又补了一句说我是陈谷。
门“呵嚓”一声开了。
我听见小胡在那边兴奋的叫哎哎门开了没有？阿姨谷谷回来了。
小胡阿姨在我家呆了有好多年了。
我坐电梯上去以后我就看见妈和小胡都站在电梯间门口。
妈说谷谷出什么事儿了脸怎么了吕耀民怎么你了？
小胡在旁边说谷谷你怎么瘦了？吃饭了没我给你做炸酱面去。
我突然有点无地自容，躲着她们抓过来的手说妈我就是回来睡一个晚上，爸呢？
妈说你爸在家吸氧呢你别气冲冲的跟他闹别扭。
我一下停下来说爸吸氧干吗他出什么事儿了？
妈说没什么事儿就是你爸最近老头晕我怕他脑血栓。
妈说你爷爷六十的时候{dy}次犯病，我有点担心你爸，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儿。
爸也五十了，我知道他身体肯定没有爷爷那代人好。
爷爷只犯了两次脑血栓就瘫了，之后没两年就走了。
我走进家门，看见爸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鼻子和嘴唇中间插了一段透明塑料软管接到在他身后隆隆的响着的制氧机上。
我心里突然有点酸，走了两步进客厅说爸我回来了。
爸抬眼从眼镜上面看了我一会说哦。
爸继续低头看报纸，我站在客厅不知所措。
我有点尴尬的说爸，妈说你最近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爸翻了页报纸说你问有什么用？你妈是医生你懂什么？
我一下噎住，转头说我关心你就是多余，妈我走了。
妈拉着我说谷谷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还有陈思成，儿子刚回来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爸冷哼了一声又翻了一页报纸。
妈一边拽着我去我的房间一边叫：“小胡帮我拿急救箱进来。”
我坐在床上看妈坐在我面前轻轻帮我撕下创可贴。
妈心疼的看着我的脸说你这是怎么弄的也不xx，你看都有点发炎了。
妈说这伤口是不是吕耀民弄的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摇了摇头说妈这是我自己弄的绿豆连碰都不敢碰。
妈好像松了一大口气说吕耀民这人还有点良心。
我说妈你别这么说绿豆他人挺好的。
妈一边拿双氧水给我xx一边冷笑说他要是好人能让你高二就离家出走吗？
我说那不关绿豆的事，再说是爸赶我走的，是他说不管我了。
妈用力按了一下我的伤口疼得我直抽凉气。
妈说你爸说话难听了点可从来没说过那种话。
谷谷你怎么就老觉得我们俩不能理解你？我们俩一直都没歧视过你说不让你喜欢同xx，你爸这两年还特意去买李银河的书回来看来着。
妈还说谷谷我跟你爸够开放够尊重你的了吧。我们要真是你想象的那种专制父母，早就去告吕耀民诱拐你了。
我闷闷的说谁说你们俩没想过爸不是还去找绿豆说要告他，嘶，妈你还是医生哪下手怎么这么重？
妈严肃的说谷谷你看着我，你知道你爸知道吕耀民阳性的时候有多着急吗？
妈说哪个当爸妈的知道自己儿子跟一个爱滋病毒阳性的人在一起不担心的？那不管怎么说都是传染病是绝症。谷谷你怎么能那么想你爸？
我不敢看妈的眼睛，爸妈对我太好，我却一直伤他们的心。
45
妈没问我为什么回来，她上完药就让我好好休息，小胡阿姨给我下了碗炸酱面。
她站在旁边一边拿围裙擦手一边满足的看我吃面。
小胡说谷谷你慢点吃别噎着。
小胡叹了口气说那个男人怎么把你饿成这样？
小胡还说谷谷阿姨他们走了你们搬回来住吧俺给你做饭。造孽哦你在外面都吃什么怎么这么瘦？
小胡总是这样，除了我的胖瘦问题她什么都能包容。
我出柜的时候，全家只有她能够xx接受这个事实。
我知道爸妈以前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不过他们一直认为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我知道我很幸运，所谓和她们之间的隔膜只是贪心不足。
我说小胡阿姨如果你男人是个艾滋病毒携带者了怎么办？
小胡有点脸红说俺没男人俺不象你们这些孩子那么开放。
小胡还说艾滋病毒携带者是啥意思啥是艾滋病毒？
小胡的文化顶多小学三四年级还是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教她认的字。
我说那个……反正就是早晚都要得艾滋病的人。
小胡这回听明白了，啊了一声说谷谷你男人得艾滋病啦。
小胡搓着围裙说造孽啊，那人才多大，真是造孽。
小胡还说俺听说得了那病得营养好等阿姨他们走了俺去给你们做饭去。
我转身惊讶的看着小胡说小胡阿姨你不怕他传染你？
小胡说俺怕，可是你们两个男娃哪会做饭就知道瞎吃，俺小心点就行了。
小胡朴实的脸上淡淡的泛着笑纹。
我一把抱住小胡的腰说小胡我也害怕我不想那么懦弱，要是我也被他传染了就好了。
我说小胡我不想成天为了一个小伤口提心吊胆。
小胡的围裙上泛着一股厨房的油烟味，熟悉得让我忍不住咬住嘴唇憋住眼睛里的水汽。
有时候其实我挺羡慕柳丁，柳丁可以抱着头哭诉他十六他不是男人他有权哭。
而对于我来说即使是小胡我也不想让他看见我因为懦弱而流的眼泪。
小胡摸着我的头轻轻叹息。
造孽哦。
46
小胡出去洗碗的时候妈又进来了。
妈说我给吕耀民打电话了，他一会过来。
我说他说什么了？妈你管那么多干吗？
妈说他就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妈说我以前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是妈跟你说，以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妈把一份申请表递给我说吕耀民是阳性的机会还很大，以后别说这种小伤口，你有口腔溃疡、牙齿出血都得离他远点。
妈还说还不止如此你想过没有如何有{yt}他突然发病了你要怎么照顾他？
你爷爷奶奶病倒的时候我和你爸忙成什么样你还记得吧，你能把吕耀民一个人扔在医院吗？
我记得，那时候只有小胡照顾我，爸妈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去医院看爷爷奶奶。
妈沉声说谷谷不是妈残忍可你见过爱滋病人是什么样吗？你能接受吕耀民躺在病床上等你去照顾的样子吗？
妈知道你没有社会压力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可是陪着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的困难不止是社会压力。今天才是一个开始你就受不了跑回来，你叫我们怎么放心放你一个人在北京？

妈说小胡跟我说你这孩子的傻念头了。你这孩子就是傻。
妈摸着我的头说你看见你爸的情况了吗？他那不过是预防脑血栓。谷谷如果真的阳性了你知道有多不自由吗？
妈说你不是喜欢打篮球吗如果你阳性了就得时刻注意不能受伤你还怎么跟别人打篮球？
妈还说你不是还爱玩什么极限运动你阳性了就得有选择性的玩了不是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妈说这就是现实，谷谷你不要总把未来想的太好。
我坐在床上低头看着那份申请表。
里面的内容都填好了就差我的签名。
爸站在门口沉着脸说陈谷吕耀民来了。
我回头，看着爸身后绿豆的脸。
我想起橙子灰败着脸躺在佑安医院吊煌绿的样子。
妈刚才问我你能接受绿豆躺在病床上等我去照顾的样子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竟然是小胡那沾满油烟的围裙。
爸看我捏紧了申请表冷哼着说陈谷你要是我儿子就别默默唧唧的拿出点魄力来。
绿豆站在爸的身后脸色平静的看我。
我看见他脖子上贴上了一块新创可贴旁边已经起了不少红疹子。
柳丁只不过是脚底受伤他其实根本不用再贴创可贴。
我转头说妈对不起我得去上班了不然单行线那边忙不过来。
妈捂着嘴转过头去，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站起来说对不起。
我转身竟然看见爸紧皱的眉头和嘴角露出的一丝笑意。
爸不愧是领导这种高难度的表情他都做的出来。
我说爸你笑什么你不生气啦。
爸立刻转过头对着绿豆说你别太开心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还有你吕耀民，别忘了你跟我下过什么保证。
爸说完立刻绕过绿豆回房间了。
吸完氧爸走路的速度都年轻了不少。
绿豆微笑着举起车钥匙摇了摇，指了指外面转头走了。
我转身蹲在妈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
谢谢妈。
真的，妈，那什么，我爱你。
47
我跟着绿豆坐上他的皮卡。
绿豆说芝麻你想清楚了？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还敢干傻事就别住我那了。
我伸手帮绿豆打着了火说绿豆你跟我爸下什么保证了？神神秘秘的。
绿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说芝麻你知足吧有这么好的父母。
我说我知道你别逃避问题对了你爸妈呢？我从来没听你提过，他们知道不知道你喜欢男的。
绿豆叹了口气说也没什么你爸就是让我好好注意别传染你。
你爸妈都挺关心你的，他们出国前你多回来看看吧。
绿豆一边挂档一边说，芝麻你别等到想见见不着的时候再后悔。
停车场里昏暗的灯光照着绿豆轻轻抿紧的嘴唇。
我看着他有些沉重的脸，就算有一肚子问题也问不出来。
到单行线的时候都挺晚的了，其实单行线今天晚上一点也不忙。
经过昨天晚上，单行线一下冷清了下来。
橙子坐在窗前静静的喝咖啡，烛光给他苍白的脸映出了一丝血色。
绿豆走过去坐到橙子面前说怎么一个人喝咖啡？
橙子对着要去厕所换衣服的我说芝麻甭换衣服了过来坐今天不忙。
我哦了一声过来说那什么柳丁跟家做功课呢今儿不来了。
橙子点了点头对绿豆说：“你知道么？苹果进去了。”
绿豆搡了搡我说你坐什么坐去给我拿瓶喜力来。
我听绿豆跟橙子说：“那什么，芝麻跟我说了，白哥那使不上劲儿啊？”
绿豆拿过啤酒说他不就抓个现行再说派出所那边又不是出任务的时候抓的。要不我帮他找个好点的律师？就上次给姓刘的那明星打官司那个，挺厉害的，估摸着能把这案子拖下来。

绿豆见橙子有点欲言又止笑起来说苹果不是想省那点律师费吧？你跟他说破财免灾。
橙子摇了摇头说这不是钱的事儿，苹果今天认罪了。
绿豆差点被啤酒呛死。
平伟豪那厮什么时候从社会主义的蛀虫变成模范青年了？
48
苹果拒绝请律师，关押期间我们也见不着他。
单行线里的一个熟客跟左手联盟的总经理有点交情，帮苹果拿了两星期假。
绿豆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张央视的记者证，我们冒充央视记者进去看了一次苹果。
苹果进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灰绿的咔叽布外套，里面衣服换了件黑毛衣，不知道是谁送进来给他穿的。
派出所的人说吕记，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绿豆低声跟人说台里想挖点内幕那什么能不能让我们单独呆会儿？有xx在我怕他不敢说话。
绿豆勾肩搭背的跟小xx走出去，一会自己回来了，外面有人帮我们把门“咣”一声关上。
绿豆站到桌子边敲了敲说就咱们仨了你有什么话跟哥们说吧，他们给没给你上刑？
苹果摇了摇头。
绿豆问苹果说你真认罪了？
苹果点了点头。
绿豆说你为什么认罪？
苹果指着墙上的八个大字。
上面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绿豆一下怒了拍桌子说你丫{yt}不见成哑巴了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是一社会主义蛀虫谁他妈不知道。
苹果还是垂头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绿豆敲着桌子说你丫知道你认的什么罪吗？贩毒！贩毒能随便认吗？
苹果低声说我被抓的现行。
我说苹果你傻不傻那队长又不是到咱酒吧来出任务，这官司有的打你干吗那么快认罪。
绿豆敲着桌子说苹果你丫当精英把脑子当坏了吧，以为牢饭特好吃是不是？
我说苹果大伙都帮你想办法呢你要进去了以后怎么办？
绿豆说你爬到财务总监的位子上容易吗？有案底以后谁他妈敢请你。
我说苹果你丫平常是磕的多了点不过也够不上贩毒啊。
我和绿豆黑红脸的劝苹果翻案，可苹果却默默的坐在桌子前什么话都不说。
我突然想起苹果的小情。
我说苹果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认罪跟那小xx有关系。
苹果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绿豆差点骂街。
我都茫然了，我说苹果你脑子真磕坏了？那是条子又不是毒贩子你认罪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苹果说阿源亲眼看见我送药片亲手从我身上搜出一包粉他不信我不是在贩毒。
我说操！他不信你就打官司打到他信哪有你这样忙不迭的认罪的？
绿豆说苹果你不是以为你认罪了那小xx就能回到你身边吧，就你丫这追求还好意思号称精英。
苹果说绿豆你还真说对了。
苹果笑起来说阿源这次说了，如果我坦白从宽洗心革面，他愿意等我出来。
绿豆你不懂了吧这就叫爱情。
我看着苹果幸福的走出房间的门口。
我问绿豆说苹果是不是真的磕药把脑子磕坏了？
绿豆说回去吧这事儿我不管了。
幸福的人自有他幸福的理由。
49
苹果后来特幸福的被判了一年，缓刑两年执行。
我猜绿豆他们也不是真不管了，最起码苹果被从轻发落，罪名也从贩毒改成了藏毒。
苹果被判那天我在考试，柳丁逃学去旁听了。
柳丁回来说苹果在庭上认罪认的特别痛快，生怕法官怀疑他没藏毒。
我说苹果就是脑子磕坏了，真信那小xx的话。
柳丁说我觉得苹果挺幸福的，我看小xx作证的时候他对人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斩钉截铁的说那小xx肯定特丧气。
柳丁说我没觉得啊，那人挺和善的，就是正经了点，橙子说他的证词还挺维护苹果的。
我恨恨的说那人假正经一个，不是他苹果能被判吗？
柳丁眨眨眼睛说谁也没冤枉苹果啊，他不是抓现行吗？橙子说还是小xx帮苹果翻的案，不然苹果不会才判一年。
我哼哼两声说要没他苹果连法庭都上不了，绿豆不是说了，只要苹果咬住了那包粉不是他的，顶多也就是罚点钱。
柳丁抓了抓头说那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咱国家还有点法律吧。
我说对咱国家有法律你怎么不去派出所告我床底下有半公斤xx啊？橙子以前还卖药赚外快呢，你怎么不一块告了？
柳丁说哥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能干这种事儿吗？再说橙子现在不卖药了。
我说这不就得了，就苹果那死去活来的样那小xx不能跟家教育苹果么？好嘛他老人家开始冤枉苹果贩毒然后再亲手送苹果上法庭，就跟这种人苹果还他妈幸福呢。

柳丁说那不一样吧，苹果是被抓现行啊。
我没好气的说现行不现行还不是那小xx一句话的事儿？这事儿连他们队长后来都不发表意见了他积极什么？还不是想把苹果送进去？
柳丁困惑的挠着头觉得我说的话不对。
我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就是成天多管闲事，再这么下去我直接去居委会报名参加街道工作算了。
柳丁特认真的说哥那你可得努力，我昨天看新闻说居委会的工作名额好多大学生争呢。
我一脚把柳丁踹到门外。
柳丁给我写作业去别吵我复习功课。
50
苹果判了以后就很幸福的被炒了。
苹果给绿豆打了电话说让我们去他家挑东西。
苹果开心的说这段时间麻烦绿豆和橙子了看上他家什么东西了随便拿。
绿豆说我就看上你们家存折和印章了都交出来吧。
苹果立刻把存折交了出来，上面还有一百三十五块四毛七。
苹果说不好意思啊，兄弟没攒什么钱下来交完这期信用卡帐单就剩这么点了。
绿豆说你丫这穷鬼还充什么大头？赶快把你家东西都卖了我看起码值个好几万。
苹果挽着袖子说不卖不卖怪费时间的，阿源给我交了戒毒的钱，我过两天去戒毒所住。
苹果拍了拍他那xx沙发说对了绿豆你开皮卡过来的吧，帮我把我的床送阿源家去。我出来了就住阿源家，他家太小放不下我这里的东西顶多摆张双人床。

绿豆站在门边看着苹果一言不发，脸色有点沉。
苹果说你们站着干吗赶快过来挑东西。
苹果似乎有点急躁，一边翻茶几上的资料，左右翻翻又把资料扔到一边。
柳丁眼睛尖，凑到我身边说那是不是戒毒所的介绍资料吧，条件真不错，要不是看上面的字儿我还以为是宾馆呢。
橙子低声说柳丁你别瞎说。
橙子走过去坐到苹果身边说你想清楚了？你可是二进宫了。
苹果的脸有点抽筋说不跟你们说了阿源连钱都帮我交好了。
绿豆满不在乎的嗤了一声说就那小xx挣的那点钱能给你住多好的房间？我以前让你去住豪华房你丫都给我跑回来告我受不了。
柳丁悄悄跟我说芝麻不会吧，绿豆以前跟苹果好过？
我狠狠的盯着绿豆说丫他妈跟谁没好过，绿豆我还真不知道你还送苹果去过戒毒所呐。
绿豆有点尴尬的挥挥手说这不都过去的事儿了，芝麻怎么着你还吃醋啊。
我轻蔑的说我就是好奇，怎么着连好奇都不成么？
我是个男人，吃醋是小c和女人的专利。
橙子瞪了我们俩一眼说你们俩吵吵够了没有？苹果你这次是认真的？
苹果握着橙子的手说橙子我连刑都判了还不够真么？阿源真的挺爱我的，他说他想和我好好过日子。
苹果靠在橙子肩上说我认罪也是想告他，我是真想跟他好好过日子。我那时候就算不认罪，凭他一个治安警还能怎么着我？可这毕竟是个疙瘩不是？
绿豆说你就为了个疙瘩连未来都不要了？
苹果脸上晕着光说谁说我不要了？阿源就是我的未来。
我和绿豆同时嗤了一声。
男人之间不需要永远。
51
苹果后来去住戒毒所了。
苹果住进去那天绿豆把那包xx拿出来问我要不要来点。
我盯着那包黄绿色的叶子说咱是要泡茶吗？
绿豆乐得连皱纹都看的出来使劲拍了下我脑袋说你丫幽默不减当年啊。
我没说话，看着绿豆把那包xx拆开倒进厕所里冲走。
柳丁后来知道了，无限向往的说你们俩真够浪费的，那包得值好几千吧。
我说柳丁不明白绿豆的意思啊，上万给苹果送个终也不亏待他，以后咱这圈里就没苹果这号人了。
我看着那本厚厚的政治题集说告诉你过去的苹果彻底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重新做人的平伟豪。
我现在才发现，红色的革命精神xx过时。
52
我考完就跟绿豆说咱去复查吧。
绿豆正在专心看碟，一边磕瓜子一边说成你等我抽空先去趟红螺寺。
我说我也要去柳丁听见了也吵吵说他也要去，好久没过去还愿了。
绿豆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俩小嘎崩豆子少跟我去添乱我去烧头香一个人去心诚。
我说我还没烧过头香呢绿豆你丫剥夺我的知情权，柳丁在旁边起哄说是啊是啊我们有知情权哥你懂的真多。
绿豆有点郁闷，一边恶狠狠的喷着瓜子皮一边说我算知道只生一个好好在哪了，你们俩少烦我，都他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蹦上沙发从后面狠狠的抱住绿豆，然后对柳丁挥了挥手说柳丁你听见你绿豆哥说什么了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柳丁吐了吐舌头回自己屋去了，剩下我和绿豆在客厅里。
春天房间里还是挺冷的，我把腿也放到绿豆的腿上取暖。
全身压在绿豆的背上，感觉自己象个趴在大乌龟背上的小乌龟。
绿豆说你丫骂自己就得了我可没兴趣跟你一起当王八。
绿豆说归说，还是掀开衣服把我的脚裹起来，一边裹一边叫唤芝麻你丫刚拿凉水洗过脚吧。
我用脚摩挲着绿豆温暖平坦的腹肌咬着他的耳朵说怎么着绿豆这叫冰火五重天。
绿豆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使劲掐着我的手说小子你就胡说吧，哪天老子给你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冰火五重天。
我淫笑着说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
绿豆突然安静下来，盯着电视说我就知道你不心诚，知不知道啥叫斋戒沐浴啊就你还想跟我去烧香呢。
我说我可不知道你上次去烧香之前还生吃虹鳟鱼来着。
我凑在绿豆耳边小声说绿豆做吧做吧咱好久没做了再这么下去你小心我找别人去。
绿豆握着我的手隔着衣服按住我不断乱动的脚低声说：“陈谷，如果我这次被确定了，你就找别人去吧。”
我觉得这世界上的事就像个车轱辘，转来转去，{zh1}还是转回起点。
我冲回房间把所有的保险套都拿出来，然后再站到绿豆面前，一个一个的用力飞到他头上。
保险套很轻，不太容易飞，不过我打从高二就练过所谓的飞牌xx。
反正我手里的保险套弹无虚发，全都命中在绿豆那颗外秀内干的脑袋上。
绿豆这只猪，老忘了这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保险套。
53
后来我和绿豆在红螺寺门口蹲了一夜，{zh1}还是被一身强力壮的大娘抢了头香。
绿豆烧完香走出庙门的时候有点脚下虚浮，差点绊倒在庙门口。
我扶着他说绿豆还好吧，是不是冻病了？
绿豆坐在庙门口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停车场，突然抬手把大衣领子翻起来。
绿豆说走吧芝麻，你没读过神雕侠侣么？杨过也经过过这时候。
天下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绿豆两手插兜特孤寂的在晨雾里走下石阶，衣服带起的小风贼合作的在他身后带起几片纸片和一个塑料袋添加气氛。
他还真拿自己当大侠。
我看着绿豆佝偻的背影突然大叫绿豆你丫真他妈笨，然后冲过去跳上他的背。
如果在电视剧里应该是段挺感人的画面，可惜我忘了我是个已经快十九的人了。
于是我和绿豆双双滚下石阶，他在下，我在上。
绿豆不出意外的狠狠把我推到一边。
清晨的停车场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着烟雾渺茫的天空。
我说绿豆你丫还心诚呢没看里面供的命书么？命有格局高低，运有三衰六旺。
我骑在绿豆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大叫：“守了一夜庙门都烧不到头香，咱走够背字儿了，该他妈旺起来了。”
绿豆的脸有点模糊，我抬手使劲擦了把眼泪。
就算我是男人我十九岁我也权哭一把。
绿豆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把我按到他怀里，他有点起皮的嘴唇挨在我的额头上，很久很久。
绿豆{zh1}还是没吻我，他的嘴唇摔破了，起来的时候还使劲用袖子擦了擦我的额头。
我开始希望红螺寺真的有柳丁说的那么灵。
我们衰了那么久，怎么也该旺一回了吧。
54
绿豆终于下定决心去做{zh1}一次复查了。
我们等结果的时候，橙子妈终于带着无限遗憾回去了。
橙子妈临上火车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一定要给橙子找个女朋友。
橙子说妈你甭操那么多心了这不是缘分未到么？
橙子妈握着橙子的手说你别老念叨什么缘分了赶快找个好女孩安定下来吧当妈求你了。
橙子妈抓着袖管擦着眼角说阿新妈这辈子就剩下两件事儿了一个是看着你讨媳妇儿一个就是抱上自己的孙子。
橙子有点尴尬偏过头说妈这么多人你说这个干吗快开车了快上车吧。
橙子说完提着包就往火车上走。
我看着橙子妈一边道谢一边擦眼泪一边颤巍巍爬上火车的样子，忍不住过去搀她。
橙子妈一边爬一边还不放弃的叨叨说你们都帮我劝劝阿新吧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哪能不讨媳妇儿，家里都指望着他传香火呢。
我无语，只能默默的搀着橙子妈走上火车，看着她坐在软卧的床铺上，盘着腿一边梳着花白的头发一边叨叨一边希冀的看着橙子。
我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橙子不但不能结婚不会有孩子连命都没几年了，还能不能这样精神的坐着火车，偶尔来趟这个遥远的城市看看风景。
也许，出柜真的是一种自私。
但感谢神，起码我在我爸妈还承受的起的时候坦白过。
55
我们去拿复查结果的时候正好碰上橙子跟柳丁一起去做检查。
绿豆的号排在很后面，干脆陪着橙子去检查。
而我在诊室外面，看着柳丁咧着嘴在里面xx。
大概橙子妈走了他终于能搬回去跟橙子二人世界，最近柳丁没事就傻乐。
橙子出来以后就和绿豆离开了医院。
绿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号到了也不回来，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帮他拿结果。
医生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随手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说你们自己决定吧。
我托着那个牛皮纸袋觉得跟里面装了一袋子金子一样，沉得我拿不起来，又舍不得扔掉。
我只好抱着那个纸袋和柳丁一起坐在医院大厅。
柳丁说芝麻你不想看看是什么结果啊。
我说等绿豆回来再决定吧，对了你结果怎么样。
柳丁撅起嘴说还能怎么样还不是那样不过医生说我病毒量降了兆头不错，对了晚上去单行线庆祝吧。
我说柳丁你该期末考了吧成天还瞎庆祝什么庆祝赶快复习去。
柳丁蜷在椅子上说芝麻你觉得期末考有意思么？上高中有意思么？你说我有命毕业么有命上大学么有命活到找工作么？
柳丁嘟着嘴说我有时候就觉得真没劲，我好好学习给他妈谁用啊。
也不是吧，我也学着柳丁蜷在椅子上，两手远远的把检查报告放在眼前。
我说绿豆知道自己阳性了以后好像干活干得更狠了，你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啊？
癌症不也有活上几十年也死不掉的么？阳性也可以吧。
再说就像我这样没病没痛的哪天天上掉个花盆下来走路碰上不长眼的车也死了，对吧。
咱们都是过一年赚一年的人，那应该就沿着人生该有的轨迹走吧，偶尔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死掉了也不会后悔了吧。
旅行什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大学也可以以后再考，可是高中只有一次吧。
如果死的时候再去后悔自己没读过高中，找不出一个高中同学，那是不是太逊了一点啊？
柳丁一直沉默的蜷在椅子上听我发表的谬论，一句话都没说。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教坏小孩子还是说教，只好闭上嘴和柳丁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掰下去，不知道在我们这段短暂的人生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学校里拼命读书，为了什么努力赚钱。
后来我问绿豆的时候，他特不以为然，使劲咬着我的脖子说：“不知道更好，活那么透彻有意思么？”
绿豆说，人活一世还不是求个爽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上我，带着套子。
忘了说了，绿豆{zh1}还是不确定，医生说是可以当阴性看。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高兴不起来，就像医生说绿豆的感冒好了一样，对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wy}改变的，就是这场风波给绿豆带来的后遗症——不带套就硬不起来。
嗯，硬要说的话，应该还有健康的生活吧，他健康到去参加零四年的奥运火炬传递长跑。
而橙子选择了他最满意的死法，在回家的路上和一辆大货相撞，死在车祸里。
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他已经被确诊为艾滋病，所有人都以为橙子死于交通意外。
橙子出殡那天，柳丁只过去鞠了一躬就被橙子妈轰出来了。
橙子把酒吧和房子都留给了柳丁，只有存款留给了家里。
橙子妈一直认为橙子的死是柳丁策划的谋杀。
柳丁{zh1}还是决定不上高中了，去报名学调酒当起单行线的老板。
柳丁开始明目张胆的化妆成女人，简直成了单行线的一支花，还找了个对他死心塌地的猛男老公。
如果不是因为HIV阳性，我猜他会干脆攒钱去变性结婚，这小孩越大越让人不敢小看。
不过我还是有点小郁闷，因为在我联大毕业之前，都得在他手下打工。
柳丁三八兮兮的翘着莲花指说这就叫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不过我觉得，只要还有一两件如意的事，即使是芝麻绿豆大的，也够我们乐很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