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年六月到海丰锡矿工作。
海丰长埔锡矿属于汕头地区管理,副处级单位。座落在海丰县联安公社与梅陇公社山脉交汇处,属联安公社长埔大队山界。按通知我是属于四月份一批报到的,一直拖到六月初才接到通知。
要离家到外地工作了,大队同事开会欢送的,亲朋好友祝贺的,有的女同志想建立关系的凑在一起很忙。我抽空去一直很关心我的二婶家告知,二婶会看手纹,她说:“你只能在二十八岁以后才能成家。”我并不在意,一听就过去了。临走前晚,有女同志用手绢包了鸡蛋送给我,按当时海丰风俗,未婚女人送手绢给未婚男人,是定情物,我装傻把手绢还她,鸡蛋煮食了,这是我的入党介绍人王木荣医生教我的。
八日我把几件衣服放在挂包里步行60里到海丰县城亲戚表叔家住一晚,第二天坐海城集体单车工姚潜的单车沿山间崎岖小路,翻了几个山岭历20多里到海丰长埔锡矿报到。当时单车载客是集体的,个人不能载客,记得10里载费约一角钱。
锡矿本部设正副矿长,记得正书记姜吉亭、副书记李应秋,副主任孙世田、张日泰,武装部长张全。当时姜、孙、张日泰是南下干部,姜工资超一百元,孙、张九十九元,李,张全三十八元。xx前正股二十二级工资五十六元,还有二十八元工资的公社干部。矿机关设行政、政工、人事、保卫、财务、生产科、后勤供应七个科室。下设采矿连(股级)、选矿连(股级)、车修车间(股级),后统改为车间。共二百多职工,设机关、采矿、选矿三食堂。名为锡矿实际有很丰富的稀有金属,但矿藏深难开采,表层的已基本采光了。经上级批准,七一年重新上马,新招我们这批工人三十六人,大部分是城乡居民、转业军人,只有几位农村干部,我是这批城乡知青{wy}的共产党员,也是{zh1}一批农业人口转非工作的。
我到人事科报到,人事科一郭副科长热情接待了我,向我说:“所有来矿的人都须到基层锻炼,先到采矿连当运输工,粮食38斤,半年试用期,暂定一级工资,半年转正定一级工资37.5元,以后有机会才变动工作。”我表示到那里都要将工作做好。办事员开了工资单、领劳保用品单、到采矿连报到书、行政科医疗证。我先到财务科领工资,以前有规定:15号前报到领一个月工资,16号及以后领半月工资。我{dy}次拿到月工资37.5元,那在我来说是一笔大钱,内心特别的高兴;又到行政科办理医疗证。
在采矿车间。
九日再到后勤科领劳保衣服。我清清楚楚记得一套工作服、一套内衣、一双长筒水鞋,一双军鞋配一双靴子、一件雨衣、一顶安全帽。然后到采矿连报到,连长介绍:“采矿连有风钻、爆破、支柱、运输、电工、鼓风、电力、巡查工,运输是最简单的工种。”暂时将我分在运输班。在采矿车间最艰苦的工作是风钻工,我未去矿山以前,风钻是干钻的,二人一台钻,震力很大,双手酸痛,接触灰尘多,患矽肺的人较多,一患上矽肺病终身不好,只能吃药控制,一旦并发肺结核更难受。七一年后钻头加水压湿钻减小灰尘降低患病率。
十日早上八时上班了,六月天在农村大多数人穿背心,现在穿上厚厚的工作服、长筒水鞋,戴上安全帽防尘口罩和手戴手套,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睁,怪怪的很不习惯,手拿电石灯与大家进矿井。运输工就是把矿石用铁钭车从矿井推出,挂上勾让小车拉到选矿车间踤石。整天来回不停的走着推铁钭车,全身是汗,长筒水鞋内都是汗水。十二时下班吃午餐,下午一点三十分上班,五时半下班,八小时工作制。所有进矿窿的人鼻孔全是电石灯黑烟,无一幸免。
我是农村生长的,经常参加劳动不觉的累,那些城市小姐哥儿软软的身体{yt}推车下来,累得死去活来。
我只推了二天,第三天将我调支柱工。支柱工就是将平、斜井的顶部以木板、木柱支架,以防石块掉落伤人。按领导的话说,我有力气是合适的支柱工人选。当支柱工不是容易的,平时必须将木柱用肩抬到工作面,如遇斜井,必须以股顶柱头、肩扛柱中、手扶柱尾把柱斜扛着往斜井爬。身负一条杂木几十斤,井内空气差,爬了一段,股、肩、手痛,气喘、心跳、头昏很利害。约工作一星期,刚刚适应工作环境,矿部把我调行政科报到。
在行政科当总务,然后当炊事班长。
行政科黄火生科长50岁左右,长者风度很有修养,为人良善。他热情接待了我,并向我介绍了行政科的管理职责:机关食堂、医疗所、环境卫生、会议及一切行政事务。我任机关食堂总务,职责是:每月一号到联安粮所办理机关人员调进调出的粮食关系,换流动粮票,购买粮食,发、卖饭菜票、退饭票换粮票,管理食堂,每月盘点食堂一次,采购员报帐,协肋其它行政人员工作,接吴小苏的班,吴小苏调保卫科工作。交接时他说亏了几十元,我相信,卖一斤饭票一角六分钱,三两五分,四两六分,叫四舍五乘不亏才怪。
长埔锡矿离联安下埔粮所约有20多里路,长埔锡矿与联安当时没通车,我首先必须学会骑单车才方便工作。七十年代初,单车少于现在的小车,能踩单车的人不多,拥有单车的家庭更少。“三转一响是城市人的追求:单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我不会踩单车,学了几个钟,摔倒了几次掌握了前跨和控制车头的技巧,上下了几次,踩慢些能上路了,办理业务方便。
工作有了工资,当总务每餐在厨房内打饭,食堂是允许的,一月伙食才九元左右,每月约存二十元可帮家庭,大弟也开始有些收入了,家已有所起色。当时已经提倡青年晚婚,男须二十七岁,女须二十五岁才能结婚,但青年人生长成熟,男女免教是会想谈爱的,我也有这想法。我当总务与选矿总务张红军同住一宿舍,隔壁是女工单身宿舍,有一同批招工的女职工对我有些意思,联安粮所加工厂一女对我也很好,都是她们热心于我的。后同事女同志因工作变动人心变了,听说结婚后约四十岁夫已故。加工厂的一位女同志,我几年前曾访了她,她生活很平实。家乡人也有说合的,都因一些不是主要原因的小事而不能续缘。缘开始慢慢在我脑中已有了地位,但未有认知。
按总务职责平静的工作了半年。当时食堂供应的鱼肉有限,机关食堂灵活些,xxxx向外购杀生猪,食品丰富。选矿食堂与机关食堂相邻,工人有些反映。十二月底,二食堂同时盘点合并。原二位班长为副班长、我为班长。二位副班长都是转业军人,机关食堂班长曾是xx司务长,他俩为班副从眼神看很不服气。我怕有误明天早餐开饭,当晚睡在食堂里。我五时起床冲洗了两箩大米,洗米水流出清水后放着凉干。大锅烧开水,以木杓沿锅边圆周下米,先下的米往上沸,后下的米在下煮,米下锅完了,水盖米约高三厘米,大火烧沸上盖,灶肚火退尽不留火炭,二十分钟开锅饭香没锅巴。两锅饭我忙了一个钟,六时食堂工人上班炒菜,保证了早餐开饭。
八时至十时是食堂人员休息。我把他们留下开会。食堂人员有:正副班长、总务、采购、保管、厨师、其它共二十一人。除两班长、一总务、一个保管变动外,其它人员各按原工作上班,两班长现为班副,一位安排管采购,一位安排烧开水。没有出现其它不如意事。当然两班副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当大食堂班长,必须要切、炒煮做面食样样能掌握,如遇工人有事可以顶岗。我在一个月内基本掌握了技艺,大灶也自修。
人在世间生活,无事是可以生非的。在那年代机关干部没有外快,食品供需困难,食堂是{wy}可取得物品的地方。食堂与厨房打饭经大窗口,他们一些人经常进入食堂内打饭,工人有意见。多人反映了,食堂人员推我出面,我只能在黑板写上:“请在窗外打饭,”几字使个别机关人员吃不消,三方几次找事,两班副也开始动作了,未出事先走是理智的,我只有提出要求到车间当工人。
在选矿车间。
七三年初,领导同意了我的要求,调我到选矿车间工作。选矿就是矿山{zh1}工序,矿石经大小老虎机粉踤,用皮带送到细磨机细磨,经浮选槽去硫酸铜等,然后送选床精选锡。在生产时硫酸水{yt}二十四小时排向长埔,臭气熏天。选矿车间工种不多:选矿工(三班制)、修理工、电工。我到选矿车间以后,分配我当修理工,搬与刘友泉师傅住一起。修理工就是钳工,上日班八小时制,氧割、氧焊、电焊都学,凡选矿车间的设备坏了都要修,锯、锉、切都是拔术。有的工艺需要高初中数学。最难学的是电焊,初学时双眼烧肿了,痛了一夜看不到东西。我经几个月学习掌握了技术,焊接口不夹渣、不漏水、不漏气又光滑。我动手能力强,学了半年大部份的设备可以独立完成维修了。我正安心于此工种时,领导又变更我的工作。七三年冬我从选矿车间调出。
在那个年代里,家庭、工矿、学校几呼没有可娱乐的,只有打球、打xx、自看书。一星期放一二次电影。吃饭后散步,也有男女在一起打xx,就这么简简单单。
好象女子有与总务打xx,记得当时的总务暗恋一女子。那女子广州人,在财务科工作,她无心于张,而张有妻儿了在暗恋她被回绝,张不好意思一段时间不出门,想调回家乡工作,我成了接他的人选,重新当总务。
二件事是值得一提事。
在我重新当总务期间,值得一提的是我很勤俭为家。当时农村鱼肉供应很少,长埔矿供应几十斤咸鱼,工人不喜欢食,牌价一斤咸鱼一角多元,议价一斤三角多,不买太浪费,我利用休息日,早七时从长埔踩车到渡头约20里,从渡头到海城小路30里,海丰到高螺60里,高螺到长埔矿90里,当晚六时才回到长埔矿,下车有困难;只为了几个钱,拼了{yt}命,双腿磨破了;第二次,家将要离开矿山时,我回家载一条猪到矿山,当时没载过活猪,认为一百多斤猪小菜一碟。猪在笼里刚抬上车横架要绑绳,猪一发力车倒了,抬起绑好,猪肚向上不舒服总是发力,刚踩车左右摇摆,车和猪倒了。一百多斤猪和车要扶起摆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想这下麻烦了,90里又要多少次倒下?真是低估了载猪的困难。到长埔要过几个岭,我推车上岭时是人在车后,车头由车尾控制,以肩顶着车向岭冲,技术不到位不行,力气不足不行。幸好一路踩车到矿山,猪不再发力,谢天谢地,此经历教育了我:做事要全面认真分析,勇气有时是要失败的。
我于七四年五月报考大学,六月口头通知,移交工作,八月正式接通书,九月离开海丰矿读大学。
未完待续。
钟淡写于2010年1 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