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本段]【汉晋六朝的“谒”与“刺”】
有个故事叫“遍谈百刺”。三国时,魏国大将夏侯渊有个儿子,是个神童,叫夏侯荣。日诵千言,过目辄识,七岁能诗文。皇帝曹丕听说后召见他,宾客有上百人,人各一刺,上书爵里姓名。荣一过目,与之接谈,不谬一人。人人称奇。 故事中说的“刺”就是“名刺”。到了东汉,“谒”之名称被“刺”所取代,材质仍为竹木之类。有人还在“刺”上添加了官职年龄等内容,xx拜见上峰之用,名曰“爵里刺”。这种官场名片有专门的书写格式,要把所有的内容在“刺”的中央写成一行,不能拆分,故而也叫“长刺”。 试问这种小名片,为何不称“谒”,而改称为“刺”呢?这个小小问题,却是1700多年以来,众说纷云,莫衷一是的学术问题。归纳起来,主要有三说:汉朝刘熙《释名》认为“刺”是指书写。曰:“书曰刺,书以笔刺纸简上也。”
梁朝人刘勰《文心雕龙》认为“刺”是通达的意思。曰:“刺者,达也,若针之通结也。”
明朝人田艺衡《留青日札》认为“刺”是指削竹木。曰:“古者削竹木以书姓名,故曰刺”。他们分别从书写、作用和制作不同角度作了各自的解释,各成一家之说。笔者以为,谒的意思是请求接见,刺的意思是通报姓名,两者所用有差,《雕龙》所释较为近是。 这种新的名片,兴起于汉末,流行于六朝,尤以魏晋为盛。从上书故事“人各一刺”看,可知刺的使用在士大夫中是相当普遍的。又有故事说,汉末郭泰为士林所仰慕。他游洛阳,路人投刺,常常“载刺盈车”。南朝夏侯叔人,以孝闻乡里,人争与相交,家中“积刺盈案”。有趣的是,还有以投刺为嗜好的。南朝梁人何思澄,每晚都削木书刺,天明即驾车外出投刺访友,晚上归来,一大把刺也就投光了,天天如是。 那个时代,人们不仅生前用谒、刺,也用谒、刺随葬,供在阴间使用。若是“拜见”神仙,不用竹简木刺,而用“金简玉刺”。 谒的形制、称谓都比较郑重,也都是用于下对上的,有明显的等级色彩,是一种古老的大名片。刺的内容、形制,简便而亲切,虽也有用于下对上的“下官刺”,但主要是用于士大夫间,以通爵里姓名,是一种小名片。 其时,民间也多用“刺”向他人表示问候。东汉末年有一名士叫郭泰,字林宗,因其品行端正学养深厚,被读书人奉为偶像。一次他外出闲游时赶上下雨,遂将头上所戴之巾的一角随便垫了起来,结果立即被众人仿效,成为流行式样,被称为“林宗巾”。据《后汉书》记载:“泰名显,士争归之,载刺常盈车。”收到的名刺居然经常用车拉运,这郭林宗的名头确实够大,估计拉回家能省下仨月俩月的柴火钱。不过,郭泰名头虽大,却从未涉足官场,没写过“爵里刺”。结果,当时许多入仕的文人被砍了脑袋,郭泰却能独善其身。比郦食其强。 东汉蔡伦发明的纸张开始普遍采用,渐渐于是“刺”由竹木片改成了更便于携带的纸张。
[编辑本段]【唐代的“名帖”】
唐宣宗时,科举的主考郑镐收到一份名帖,是用大红纸书写的,上书:“乡贡进士 李忱”
主考官见了这份名帖,惊喜万分。原来,那李忱就是当今天子。他谦称自己为“乡贡进士”,又亲送名帖,这表示他对这次科考的特别关照。 又有史料记载,京都长安有座“平安坊”,那里青楼栉比,乃风流渊薮。当时的风尚,凡科考金榜题名的,每每都要亲书红笺名帖分致各楼,邀定娇好,游乐其间。 唐人的名帖,多用红笺。讲究的名帖,还要用泥金书写,比之竹木制成的谒、剌显贵多了。但是,这种名帖却已失去了谒的等级性,也没有刺的那种高逸之风了。从上述故事可知,名帖已成为交际中的通常用品,上到天子,下到青楼,几乎什么人,什么地方都可以使用了。 “刺”之名虽见于汉末,可是“名刺”一词在现存古籍中却最早见之于唐代。诗人元稹《重酬白乐天》诗中有“自投名刺”的话。宋元及以后“名刺”与“名帖”之名相沿并用。日本至今仍称名片为“名刺”。由此可见,名刺早在唐代时就传入日本。
[编辑本段]【宋代的“门状”】
唐宋时期,中国封建社会进入了全盛期,带动了社会经济与文化大发展。唐初科举制度开始实行,让一些有才能的庶民也能靠自己努力,进入到统治阶级中来。为了与世袭贵族争夺权力,他们在官场上相互提携,拉帮结派的门阀也开始形成。每次科举考试后,新科及第考生都要四处拜访前科及第,位高权重者,并拜为师,以便将来被提携。要拜访老师,必须先递“门状”,这时“刺”的名称也就被“门状”代替了。 宋代通行一种叫“门状”的名片,内容比较复杂,像一封短信。这多是下属求见上司时使用的。这种门状呈进后,上司在门状后加了“刺引”,才可以进见。犹如今日得到首长划圈、签字,即批准,才可进见。这种门状比之名帖要郑重得多,严肃得多。有点类似古代用的“谒”的性质。 张世南《游宦纪闻》中载有一门状,是这样写的:
“医博士程昉 右昉 谨祗候参 节推状元 伏听裁旨 牒件如前 谨牒 治平四年九月X日医博士程昉 牒”
这是公元1067年医博士程昉等候参拜某状元的一封求见信,即门状。节推,为一种官名,本意为曾受到节度使推举的判官。从书写格式及后世的此类实物推断,这种门帖是用纸折成的折帖。首行“医博士程昉”是写在封面上的,其余内容写入折内。 “门状”制作甚为讲究。有的门状用红绫制成,赤金为字。有的门状就是一幅织锦,其上大红绒字也是织成的。呈递门状时,还要加上底壳。下官见长官,用青色底壳。门生初见座师,则以红绫制底壳。如此名片,即使是在今日也属豪华型的。 这种“门状”也称“门帖”,因有明显的等级色彩,在称谓上与一般“名帖”也大不相同。一般名帖,只写作:“某谨上谒某官
某月日”
,门状则不同了,在称谓上,往往要降低自己的身份,谦称“门下小厮”、“渺渺小学生”之类,借以抬高对方。明代有本历史xx剧,名《精忠旗》,其中有个故事: 有天,秦桧的奸党何铸、罗汝楫、万俟卨要一起拜谒秦桧,共商与金兵议和之事。他们名帖上的具名,一个写“晚生何铸”、一个写“门下晚学生罗汝楫”,一个写的是“门下沐恩走犬万俟卨。”何铸见了自叹弗如道:“约定一样写‘官衔晚生’,为何又加‘门下晚学’、‘沐恩走犬’字样?这样我又不济了!”
[编辑本段]【明清的“名刺”】
到了明代,统治者沿袭了唐宋的科举制度,并使之平民化,读书便成了一般人改善生活的{wy}出路,识字的人随之大量增加。人们交往的机会增加了,学生见老师,小官见大官都要先递上介绍自己的“名帖”,即唐宋时的“门状”。
“名帖”这时才与“名”字有了瓜葛,明代的“名帖”为长方形,一般长七寸、宽三寸,递帖人的名字要写满整个帖面。如递帖给长者或上司,“名帖”上所书名字要大,“名帖”上名字大表示谦恭,“名帖”上名字小会被视为狂傲。 清朝才正式有“名片”称呼。清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终结,由于西方的不断入侵,与外界交往增加了,和国外的通商也加快了名片普及。清朝的名片,开始向小型化发展,特别是在官场,官小使用较大的名片以示谦恭,官大使用较小的名片以示地位。 名帖的样式,历元、明至清,均相沿不改。清末时,名帖使用很多,从保留下来的名帖看,有的已注明详细地址,有的还加写个人简况,有的附有短语,如“请安谢步”,表示只为问候而来,勿烦主人回访。也有的写上“拜客留名,不作别用”,意在以防被人利用为非作歹。当时还没有照相技术,否则也会像今日名片一样,附上一张照片了。 当时盛名片的盒子,称为“拜匣”,长尺余,宽数寸,或皮制,或包锦,都很豪华。 清末驻华的各国使节,也都使用中国式的名帖。学者吴晓铃先生收藏的大量拜帖,就有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时,英、奥、俄、德、比、日几国公使的名帖。德国公使,即克林德,就是庚子事变时被清兵击毙的的那个肇事者。也有曾参与庚子谈判的日本公使内田康哉的名帖。这些名帖都已成为历史的证物。 早期名片与近现代名片的主要区别是用手写而不是印刷。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铅印名片兴起,逐渐少有亲笔书写的了。今天的名片印刷精美,分胶印和打印两种区别。
[编辑本段]【名刺的往来】
自明代以来,官场就盛行一种只投刺、不见面的应酬之风,即只将名片投递给对方,而并不真与接受名片的官员见面,这是官场中套交情、拉关系的一种手法。清代沿袭了这一作风。 明清官场之上,以名帖充当贺卡之行径已蔚然成风。明代陆容在其《菽园杂记》中对此有具体描述:“京师元日后,上自朝官,下至庶人,往来交错道路连日,谓之拜年。然士庶人各拜其亲友,多出实心。朝官往来,则多爱不专。如东西长安街,朝官居住最多,至此者不问识与不识,望门投刺,有不下马,或不至其门令人投名帖者。”还有人为此赋诗云:“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新春正月,更是“望门投刺”兴盛的时候。官员之间除了对真正的故交友人要见面拜年以外,大都是采用“望门投刺”的方法。这样做既省时省力,又算达到了拜年问候的目的,只是按照礼尚往来的规矩,有人投刺就须还礼回投。 清人孙宝在《忘山庐日记》中对“望门投刺”的虚礼表示了自己的反感。他说,他的门房设有来客登记簿,他一看到上边来投刺的多是不认识的官员,顿感厌烦和为难,因为按照规矩,他必须一一答拜,而需答拜的官员,有的住家很远,他也必须长途奔波去投刺。
[编辑本段]【红色名刺象征尊贵身份】
明代“名帖”还有一说道,即当过翰林者才有权用红纸,写大字。大概翰林系御用文人,与众不同。清人汪启淑在《水曹清暇录》中记录,明代进士初及第(通籍)者只是在元旦或贺寿时用红色的名片,而地位尊贵者在平时即可以用红色名刺。 到了清朝,只要是生员以上者,就可以使用红色名刺,以至于普通的读书人也都普遍使用起红色名刺。这些参加科举的士人,特别是考中了的士人,都是准官员,他们在正式进入政界充任官员之前,就已经按官场的规矩,从名片上区别尊卑了。 后来,一些仰慕中国文化的老外也用起了红名刺,溥仪的英文老师庄士敦便是一个。其名刺正面书“庄士敦”三大字,背面则印“专诚拜谒,不作别用”。
下面是我收藏一张清代的拜贴,面头采用的是木刻雕板金粉印刷,很漂亮.后面礼单上的楷书也见功力,应该为书香人家的使用的拜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