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 觅春春无影， 听新闻，寰宇内地震频频，东北大部分地区更是白雪飘零。于是，免不了有些担心，今年的春天还会来临么？
[ 书归正传 ] “牛科长，我要上白班！” “为啥？” “我怀孕了，上夜班半夜起来吐得五脏六腑整个都翻了个，腰都直不起来，占着岗位却根本没法干活，不能总让班组的师傅们照顾我，还替我担心。而且，车间这么多大学生从来没有倒班时间超过我的！” “现在不是没岗位么！” “没岗位的也不只我一个，我不在乎什么岗位！” “实在没办法！” “一直让我倒班，就因为我没给你送礼呗？”小鱼儿心无遮拦地愤愤然说。 那位牛科长居然在瞠目结舌的良久沉默之后，同意了小鱼儿倒班一年半之后的请求。直到十年后新换的厂党委书记佟书记到车间视察，很凑巧在牛科长办公室里见到了小鱼儿，牛科长介绍完其大名后，佟书记满面笑容地望着小鱼儿说：“听说你刚来辽化不久，从倒班岗位要求上白班时，竟然质问你们牛科长，‘就因为没给你送礼呗？’有这事没？”小鱼儿的惊奇可能和当年牛科长听到小鱼儿的提问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好讪讪地笑了。心里合计着：怎么过去这多年了，他们还记得？小鱼儿竟不知自己是何等幼稚无知、懵懂蛮横、自以为是，这无知的错误犯的还真有些太大了。可是，小鱼儿真的错了？ 小鱼儿依旧清晰地记得大学一年级下学期的学潮，同学们个个义愤填膺、满腔热血、无畏无恐、团结一致地高举着五星红旗和“反贪污、反腐败”等标语，雄纠纠气昂昂高呼着“坚决反对贪污腐败、坚决维护国家主权”的口号，不辞辛劳无怨无悔地游行在滨海之城的街道上，声援北京莘莘学子们正义进步的学生运动。小鱼儿当时右腿骨折尚未痊愈，还是一瘸一拐地紧跟着游行队伍，忍受着饥饿和长途跋涉，满心虔诚和肃穆。 从校门走出来，小鱼儿便再三告诫自己：今生，决不为了自己的发展和个人得失而放弃自己的人格、原则和尊严，xx做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欺上瞒下、说三道四、搬弄是非、奴颜卑膝者。 小鱼儿走上工作岗位不久，牛科长通过明察暗访发现，小鱼儿并没有什么可靠xx的靠山，胡师傅送小鱼儿来报到后，也就没有更多的关照和庇护。因此，上班一个来月后，牛科长找到依旧懵懂迷糊尚未适应车间环境的小鱼儿问：“你是想倒班？还是想上长白班？” “什么叫倒班？”小鱼儿如实且诚恳地询问道。 “你都能干什么？”牛科长语重心长地再次提问。 “别人能干的，我应该都能干！”小鱼儿满怀自信。 “那你下去倒班吧！去问问乙班的班长孔师傅，让她告诉你什么叫倒班，以后你就在她们班呆着。” 从此，小鱼儿正式进入企业一线。手柃扳手和采样工具，跟着老师傅在生产装置走过两回后，便开始独自担当起最基层的岗位分析任务。 那个孔师傅有着高大的身材，满脸横肉，说起话来刚刚的，做起事来晕晕的，分起鸡蛋鱼肉海鲜等福利品来鬼鬼祟祟的。每次，小鱼儿和新来的小李总是分到最破的、最少的各种东西。小李中专毕业，一起来车间的还有4个同学，分配在不同的班组，那几个同学在别的班组都能受到老师傅们的各种关照，唯独小李和小鱼儿在乙班，总像是后妈养的，受人欺负。 1994年以前，公司主体生产厂周围的遍布各种实体小企业，其中xxx殖场、服装厂、鞋厂、以及各种以公司主体企业的残废品为原料的小型集体企业，还有为公司主体企业一些提供专用催化剂、添加剂和其他助剂的小型化工厂。因此，公司的福利和后勤服务一直都有组织、有规模。鸡蛋每月都按人均定量定时供应，而且，每次都不可避免地总有一批破皮的坏蛋。因此，小李和小鱼儿每次都能分到不少的坏蛋。 小李悄悄地对小鱼儿说：“孔师傅太差劲了、太过分了。其它班的班长没一个像她那样，咱俩咋就那么倒霉呢？” “那些东西给我们，反正也是吃不了，少就少、不好就不好吧！”小鱼儿安慰道，“若是哪天谁把孔老师傅这个坏蛋也分给咱俩，那才叫吃不了兜着走呢！” 尽管还在生气，小李还是笑了：“其实，并不是东西的好坏与多少，而是这个人太势力、太缺德、太没修养了。” 小鱼儿说：“难道我俩能因为分东西和班长干仗？有点不值得，那点便宜不值得去较真，让人家看笑话，太掉价了！而且，那是人的秉性，咱俩能改变她吗？” 从那以后再分东西，小李和小鱼儿总是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净。每次，等大家都把东西拿走了，那位孔师傅总是邪着眼睛十分不屑地大声吆喝道：小李子、小鱼子，赶紧把你们俩的东西都拿走，把那地方收拾干净了！ 孔师傅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小李和小鱼儿只好顺其自然。 没过多久，为了更好地熟悉车间人员和环境，小鱼儿被调到丁班。 新的群体，果然有着xx不同的氛围。小鱼儿在丁班如鱼得水，在像大姐姐一样的师傅和班长的关爱和指点下，在其它姐妹和师傅们的坦诚和谐集体中，小鱼儿再也没有孤独和被欺负的感觉。师傅每天下班都会问小鱼儿：明天吃啥？有时下夜班，师傅便带着小鱼儿回家，一点都不糊弄地做好饭吃完，把小鱼儿塞到被窝里后，自己开始整理家务，将一个家收拾得洁净清爽，温馨自在。 在这个集体里，小鱼儿总是沐浴在母性般的仁爱和最最纯朴的友善之中，师傅们和姐妹们无话不说，无事不论，从做饭到各种家务、从采购到人生追求、从工作到技术、从做人到处事，大家彼此真诚笑待，相互勉励，有苦同当，有活齐抢，师傅们常常带着小鱼儿在下班前去单位浴池洗澡时，还会不时地挨哪个师傅温和地咬上一口，不痛也不痒，倒是恬美酣然。张师傅作为班长，无论从技术业务、班组管理、岗位操作，还是上下沟通、人员协调，均能做到事无巨细、兢兢业业、面面俱到、吃苦耐劳、身先士卒、爱心满怀。帮带小鱼儿的师傅对小鱼儿更是关怀备至、照顾有加。 从来没想过大学毕业要进化工厂倒班的小鱼儿很不适应颠倒黑白的倒班生活。睡眠本来就不少的小鱼儿，自从倒班后，整天迷迷糊糊，总有永远也睡不完的觉。上夜班时，小鱼儿耳朵边的闹钟每次都震耳欲聋地将单身宿舍和临近宿舍所有不上夜班的人都叫醒来了，她还是不能醒来，每次都是被别人气急败坏地摇半天才能醒。中班和夜班的工余时间，小鱼儿也总是随倒随睡，从来没有因为地点和条件的简陋和不适而影响过睡眠，更不会因为师傅姐妹们的交谈而驱赶走瞌睡虫，即使有人将沉睡的小鱼儿从3、4米长的条凳的这头，将她拖到那头，她也毫无知觉，一点都不曾搅扰她的梦境，以至师傅们平常总是开玩笑吓唬小鱼儿说：你以后不听话，等你半夜睡着了，我们就把你抬着从楼上扔楼下去，你想找谁算账都找不着。 尽管不适应倒班生活，小鱼儿对待各项工作却从来不含糊，总是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尤其是面对日常生产异常时，小鱼儿总能很清醒地分析问题，帮着班长毫无保留、绝不算计、更不显摆地解决问题。 从此，小鱼儿终于找到了工作的乐趣，感受到了集体的温暖。面对曾经在学校和书本中无从了解和学习的各种生产技术和社会知识，在不断熟悉生产现场的同时，小鱼儿努力用自己扎实的基础理论来解释各种生产实践，并在自己动手的客观事务中、在分析各种异常数据和问题中、在处理日常出现的各种事故中，不断丰富、完善和检验自己所学的知识内容。 大家都说：小鱼儿真聪明，小脑袋贼好使。 当小鱼儿因为怀孕而引起身体的强烈不适、反应过分激烈时，好心的师傅们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建言：买两瓶酒两条烟去牛科长家看看，请他调你去白班吧！要不，你早晚也应该上常白班的，要借此机会和科长关系搞好。以前，车间大学生倒班，从来没有倒你这么长时间的，比你早一年来的那些大学生，才倒了3个多月，就都上长白班了。你得多学点社会知识，不能还是一心放在书本知识上。 小鱼儿知道师傅们是好心，可是，她坚决不要因为自己的请求而丢失自己铁定的处事原则。烟酒是小事，养成的风气和心里的晦涩却是大事。 盛夏的夜晚是清凉的。{yt}夜班，小鱼儿在闹钟的再三催促下，迷眯盹盹起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好渴，从未有过的渴。平时总是一起来就半醒半睡摇晃着下楼上班的小鱼儿，只好去倒杯开水慢慢喝，差不多了才下楼。 走出楼门，一辆经典的吉普车从公司大楼干道的西头急速且歪歪扭扭猛冲过来，小鱼儿的瞌睡这回可全醒了。正在庆幸自己今天渴得有由头有先见时，从机修厂到的三岔路口上来一位白衣女郎，赶紧祈祷，却传来“哐当”的碰撞声，吉普车依旧歪歪扭扭地猛冲而去，在研究院前面的十字路口左拐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小鱼儿惊呆了，傻傻地瞪视着眼前的一切，思想停滞！ 没过多久，渐渐地有人围了过去，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叫声。小鱼儿如梦中苏醒，慢慢挪移着颤抖的脚步，向自行车棚缓缓地走去。边走边合计着，如果不喝那杯水，这短短的路途中，自己实在难能逃脱与那癫疯的吉普车的相遇，后果是多么可怕啊！ 到达班上，小鱼儿仍然余悸未消，心神恍惚，不停地反复喃喃道：机修的丁字路口有吉普车撞死人了。第二天听人说：某大领导的儿子在铁运公司当火车司机，酒后借朋友的吉普车出来兜风，不曾想汽车的方向盘和火车的轮盘作用xx不同，有不会控制车速，因此才造成车祸。在丁字路口撞人后，拐弯又撞了好几人和车，不过，都没有很大的问题。 小鱼儿更害怕半夜起来上班了，思索再三，终于鼓足勇气理直气壮地去请求牛科长去了。
从那以后，在牛科长无可无不可却又不含极端恶意的笑语声中，小鱼儿有了一个满富个性的响亮名号：臭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