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次绍杭之旅起因于老同学锡伦的受邀浙江传媒学院,但是在绍兴得遇锡伦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所以当我们一到绍兴听理明说车老师也在绍兴柯岩时,很出乎意料之外,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支伟、理明伉俪于31日下午载上璇璇和我们夫妇驱车前往那一家五星级宾馆前去和锡伦见面时,我一直在想:要么锡伦现如今鸟枪换炮比从前阔多啦,又到浙江讲学,又来绍兴旅游;又携太太同行,又下榻星级宾馆,让吾等望尘莫及感叹唏嘘。要么传媒学院王院长精心设计巧于安排,既然我们被“拦截”到绍兴,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将锡伦夫妇临时搬请到绍兴,让大伙儿来一个特大惊喜。我不便动问像老朋友一样彼此熟稔的支伟理明,更不敢贸然请教虽然也是学生而现在身居要职的王院长夫妇;或者干脆不打听、不询问、不知道,让它存疑,一味享受现成安排,不是也很好吗?
锡伦和我1991年在扬州有过一次会面,经他几番口舌,说服了已故夫人陈企孟女士,终于设家宴——家常菜宴请——用泰山大曲招待我和另一位老同学贾金福。其时国穷家贫,知识分子形如黔娄,阮囊羞涩,即使这样,当月尚需吃几天素才能保持当月收支平衡;况且老同学相聚就是一杯清茶也显得情谊深长的了,锡伦的盛情历经20年日月消蚀,我已然念念难忘。
我和锡伦20年未见,而他和老妻自从大学毕业分手以来整整50年从未谋面。
车轮滚滚,心急如焚。
终于在约定时间——下五点钟我们踏进了宾馆大门。电梯直上22楼,支伟带领我们一行依号寻访。
“滴令”一声,房门应声打开,一位老太太。自报家门后,老太太一脸笑容,口里说着“欢迎,欢迎!”将我们迎进屋里。老友见面,握手、相拥、问候、落座;相互凝视良久,重又站起身躯,互执手臂,仔细端详;“老了”、“不老”;“不老”、“老了”;莫名其妙地客气和自谦着。
锡伦的确老了,我们的确老了——都已经是年愈古稀的老人了,我们三人各自都已经超越了孔子的年龄了,加起来224岁,谁说不老?
老太太是他的续弦,看起来要年轻几岁。
锡伦很用功,直到我们进房间他还坐在电脑跟前“滴滴答答”敲打键盘。
他是知识分子中的一种类型,埋头书本、疏于礼仪,勤奋笔耕,不擅长人情世故,至于友朋交际的繁文缛礼他简直不懂、也不想弄懂。他遭遇坎坷、诸多不顺,故而免不了肚中委屈、牢骚满腹。老同学见面,满腹情愫,不吐不快,于是不顾及生人当前,黄河决堤飞流直下般地倾诉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大家亦当有所同感——连同他的夫人;而他,全然不顾,汹涌澎湃,滔滔不绝,喷射而出!直到支伟示意我应当下楼用餐了,我才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头,锡伦却不觉得我的唐突牴牾、冒昧无理,高高兴兴地握着我的手相搀相扶依次出门。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好在与锡伦还有数天相聚,不必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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