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到底有多怪(之二)——深入尖吻蝮的老巢_雷东军_新浪博客

尖吻蝮的真实面孔

寻找《捕蛇者说》里的神秘毒蛇


这是一种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特别记载的神秘毒蛇,它不但可以在几小时内致人于死地,而且也是维持当地生态系统非常关键的旗舰物种。然而,如今它却遭到人类大肆捕杀,数量锐减。为了寻找传说中的这种奇异毒蛇——尖吻蝮,我们走进贵州梵净山茂密的原始森林,深入到尖吻蝮的聚集地,试图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

 

在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捕蛇者说》中曾记录: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意思是永州山间生长一种奇异的毒蛇,黑色的身子有着白色的花纹;这种蛇碰到草木,草木都要枯死;如果咬了人,就没有办法救治。

作为一代文豪,柳宗元的描写让这种毒蛇声名远播,一直流传至今。但这段文字描述的“异蛇”究竟是xx故事还是客观现实?在今天,我们还能够通过这篇文章的线索找到那种黑质白章的奇异毒蛇吗?作为爬行动物的爱好者,我与好友张耳依据书中的描述展开了一场异常艰苦的野外寻蛇行动。

 

几小时可致命的尖吻蝮

[柳宗元所描述的“触草木尽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否是因为尖吻蝮的毒性强烈到让草木枯死的骇人地步?事实并非如此。真正原因其实是尖吻蝮喜欢栖息在枯黄的落叶堆中,所以才让人们错以为是它的毒性导致了草木的枯死。]

柳宗元所描写的那种毒蛇,其实并非只存在传说中,而是客观存在的一种毒蛇,它现在的学名叫“尖吻蝮”。为了寻找这种古书上记载的神秘而奇异的毒蛇,我们来到了贵州的梵净山。

梵净山是武陵山脉的主峰,这里保存了大量的原始森林,繁衍储存着千万年的珍稀动植物和众多自然资源,尖吻蝮就生活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

尖吻蝮的毒性强烈,性情凶猛,头呈三角形,吻端有由吻鳞与鼻鳞形成的一短而上翘的突起。喜欢栖息在山谷中阴暗潮湿的地方,大多栖息在300~800m的山谷溪涧附近,黄昏和夜晚最活跃。喜欢捕食鼠类、鸟类、蛙类、蟾蜍和蜥蜴,尤以捕食鼠类的频率{zg}。梵净山的气候属温带季风气候,7、8月气温很高,雨量充沛,在山谷凹地又堆积了大量的落叶,保存了足够的水分,再经过阳光的蒸腾,空气异常潮湿,给尖吻蝮提供了{jj1}的生活环境。因此梵净山是尖吻蝮分布数量最多的地区之一。

至于柳宗元所描述的“触草木尽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否是因为尖吻蝮的毒性强烈到让草木枯死的骇人地步?事实并非如此。真正原因其实是尖吻蝮喜欢栖息在枯黄的落叶堆中,所以才让人们错以为是它的毒性导致了草木的枯死。

尖吻蝮蛇在春季交配,6~8月产卵。雌蛇有护卵习性,终日盘伏在卵堆上。因此7月份尖吻蝮的活动区域相对固定,可以缩小我们的寻找范围。

在当地,每年都有被这种毒蛇夺走性命的村民,他们大多是进山非法盗猎时遭到尖吻蝮攻击的。虽然这种毒蛇没有主动攻击人畜的习性,但由于它背部的菱形褐色斑纹与落叶融合后会让人产生错觉,很难看清,所以人类就会无意地过分接近尖吻蝮,因而招致尖吻蝮的自卫反击。由于这种毒蛇的毒液是一种十分复杂的血循毒,成分主要是酶和多肽。这些酶会造成出血、水肿、肌肉坏死和血凝失调等方面的伤害。而多肽可引起极复杂的生物学效应,对心脏、骨骼肌、周围神经产生极大的破坏作用。因此被尖吻蝮咬伤后会出现严重的肢体肿胀,神情恍惚,如果不及时xx,便会在几小时内死于脏器衰竭。

为了在野外观察到尖吻蝮,并获得{dy}手的影像资料,我与张耳早在一年前就来此地进行过相关的调查,也结识了不少经验丰富的捕蛇人。国青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是我们这次活动的惟一向导。虽然他以前抓过不少尖吻蝮,但是对于这种致命毒蛇还是肃然起敬,准备工作一点都不敢马虎。

 

深入尖吻蝮的巢穴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是尖吻蝮比较集中的活动场所,但遗憾的是我们谁都没有找到它。当我们有些丧气的时候,国青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说:“蛇!”]

2007年6月24日,连续{yt}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息下来,白茫茫的云雾在山谷间游荡,白鹭也开始外出觅食了。我们3人走在蜿蜒的盘山路上,国青在最前面,穿着一个很厚的高筒靴子,左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插,不时留意着山路两边的草丛。当我们淌过一条河后,山路就变成了坎坷的小径,那些长有倒刺的植物不时会将你的衣服和皮肤刮破,我们的行动也变得艰难了许多。不知走了多远,丛林中的生境开始有所变化,眼前的杂草和那些小型的灌木植物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高大的青冈类植物,道路忽然没有那么难走了,在山涧河谷旁边形成了一块块台地,上面布满了巨大的石块,石块周围堆满了落叶。国青告诉我们:“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因为尖吻蝮最喜欢在这里盘卧。”听到这翻话,我与张耳的行动变得谨慎了很多,每走一步都要把周围的情况看个清楚。

 

雨后的阳光很毒,气温回升很快,林子里很安静。我打开手电,检查着那些巨石的缝隙,因为蛇很可能在那里栖息,但除了一些蜘蛛和怕光的螽斯,根本没有见到尖吻蝮的踪影。这时,距我5米远的国青向我努了努嘴,示意我他发现了什么,当我与张耳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那片落叶中有一块被什么东西压平了,而其他位置的落叶是翻卷的。国青低声告诉我们,那是尖吻蝮盘卧过的地方。我们走过去,测量了一下这块被压平区域的直径,大约有40厘米,从这一点分析,这条尖吻蝮足有150厘米长,已经步入成年了。尖吻蝮的一个{zd0}特点就是懒惰,它们在进食一次后就寻找一个温湿度合适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盘卧2到3天。眼前的这个现行就是尖吻蝮这一行为的杰作。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是尖吻蝮比较集中的活动场所,但遗憾的是我们谁都没有找到它。当我们有些丧气的时候,国青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说:“蛇!”我迅速把目光落在他所指的方向,一条灰褐色,拇指粗大小的蛇盘在一棵灌木的树枝上。我和张耳靠近观察才发现这不是尖吻蝮,而是原矛头蝮,就是我们常说的烙铁头。这是一种典型的夜行性毒蛇,也是中国毒牙最长的毒蛇。原矛头蝮被当地人认为是讨厌的危险蛇类,因为这种脾气不好的毒蛇喜欢栖息在山村农民房屋中的阴暗角落,而又是在人们熟睡时最活跃,因此经常会发生意外事件。

结束了{yt}辛苦的搜寻工作,并没有能够如愿已尝。我考虑到晚上是爬行动物最活跃的时候,建议晚上出去碰碰运气,而国青却警告我们要千万小心,因为尖吻蝮在晚上看到亮光是要追过来的。国青的话提醒了我,尖吻蝮在夜晚活动会有扑火性行为,就是说手电或头灯的光源就会引发它们的攻击行为。

盘溪村的村民刚吃过晚饭,正忙碌着整理从山上打回来的猪草,远处的山谷依然被灰白色的云雾笼罩,但却显得幽暗深远。张耳坐在山谷的溪流旁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开口对我说:“现在可以了吗?”我打开头灯回答:“再等一等,现在它们还没有醒。” 林子中依旧很静,不时传来几声蛙叫。一个小时后,残存的光线终于被夜幕吞食了,我们借助头灯的光线展开了搜索。无论是盘山的公路还是林间小道都没有被我们忽略。这样仔细查找的同时,另一个有趣的生命世界也呈现在了眼前。许多昆虫都认为夜晚是xxx的时刻,纷纷出来活动。我们发现一只小叶蝉大胆地伏趴在一片嫩叶上,形似蒲公英一样的尾部和过暴般的白色使它展现出如此华丽别致的外表,它在用头部的微小针状口器吸取叶汁中的糖分,而排出体内的糖分则在其尾部形成蜡质残渣,排列成针状的细丝。而这种丝状的尾部起着保护自己的作用,当其他微小掠食动物企图抓到它的尾部时可以直接断尾逃走。

浓雾忽聚忽散,湿气贯穿着身上任何一个角落,蛙类开始活跃了,它们的叫声透过迷雾从远处传来,那是一种清脆的声音。是昆虫将它们唤醒,在路边潮湿地带大量聚集了起来。昆虫不仅引来了蛙类,哺乳动物也不愿错过机会,峭壁上倒挂着一只菊头蝠。它紧缩着翼膜,不时露出脑袋打量我几下。这只可爱的菊头蝠正准备到它下面的灌木林中享受一顿丰盛的昆虫大餐。

当张耳把镜头对准一只大臭蛙时,一条竹叶青却被我的头灯扫过,从而暴露了自己。碧绿的全身点缀着两颗红宝石般的眼睛,它是为数不多的树息毒蛇,总喜欢盘卧在底矮灌木上,仿佛伪装能把自己隐形一样,但事实却是如此,在丛林中想找到它们真是难上加难。这回是因为它的眼睛反射了我头灯的光源,因此才暴露了它的位置。它们是靠眼前的感热夹窝捕食的毒蛇,如果忽视了它所容忍的安全距离,它便会显露那两颗长长的獠牙。虽然竹叶青美丽的外表浪费了我们很多胶卷,但它并不是我们真正要寻找的毒蛇。对于迟迟没有出现的尖吻蝮,我们只能望着星空无奈长叹。

 

与尖吻蝮面对面

[当我用长木棍试探尖吻蝮的头部时,这条蛇迅速出击,瞬间咬在了木棍上,其中一颗大毒牙在木棍上留下了几滴白色透明的毒液,我们还没有xx反应过来,这条蛇迅速调头蹿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7月,贵州的天,阎王的脸。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经常光顾这里,随时可能来一场大雨,深夜,雨水伴随着闷雷打破了寂静的山谷。突如其来的暴雨也唤醒了沼蛙,它们立即发出憋闷的鸣叫,这声音此起彼伏地吵闹到了天亮。太平河的水明显涨了许多,我与张耳停靠在山路边的小客栈下避雨。店主是一位30多岁的中年妇女,给我们冲了两碗热腾腾的泡面,然后坐在我们对面的小椅子上和我们闲聊了起来。她告诉我们村子里有一个28岁的小伙子上山砍木材的时候被尖吻蝮蛇咬到了后腰,被当地人抬了下来,村里人找来了{zh0}的医生,但还是无力回天,当天晚上就死去了。这翻话顿时加重了紧张气氛,找不到尖吻蝮好象忽然成了一种侥幸,回想起昨晚在山里寻找还真有一些后怕。

告别了店里的女主人,我们继续沿着山路走走看看,找蛇的心气也没有那么旺了,雨虽然小了许多,但还是零星地下个不停。在通往麓一沟的一条小路上,几只蝴蝶正聚集在路边抖动着翅膀,吸食着地面被雨水化开的碱块;红嘴蓝雀叼着一只蟾蜍落在一棵青冈树上开始享用。雨水随着动物的活动渐渐停息了,气温也随之升高了许多,山里开始变得闷热,各式的霉菌也争先从虬木中钻了出来,闷热潮湿的气候让我们感觉有些疲惫,因此想找地方休息。

忽然,距离我们50米左右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在慢吞吞移动的东西,从整体形态上看是一条很大的蛇,但由于距离太远,我和张耳都无法判断是什么种类。此时,我迅速捡起路边的一根木棍和张耳激动地跑了过去。“是尖吻蝮!”我大声喊到,上翘的鼻子和背部褐色菱形花纹证明了它的身份,这条尖吻蝮蛇足有150公分长,小碗口一样粗,它的身体呈现着绚丽的饱和度,证明这条蛇刚刚蜕完皮,由于蛇每蜕一次皮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因此这条蛇可能是出来寻找食物的。

 



当我们距离它不足10米远处,我们都放慢了脚步,慢慢半蹲下来减轻行走时所发出的震动,顺便准备自己的照相器材。当我刚把闪光灯打开的时候,这条尖吻蝮忽然调转过头,身体成S型正对着我们,不时发出恐怖的呼呼声,尾巴尖不停地抽打着地面,发出xx的响声,这种行为是蝮蛇特有的一种警告行为,让我们不要再往前靠近了,否则它就要毫不客气地展开攻击。我们时刻保持着警觉,因为尖吻蝮的进攻十分迅速,0.5秒就可以完成一次攻击,哪怕轻微的创伤都有可能让我俩其中的一个丧命。我们尽量保持着安全距离,动作尽可能的慢,寻找和等待xx的拍摄机会。随着一声快门的释放,尖吻蝮的清晰影象也留在了胶片上。

  当我用长木棍试探尖吻蝮的头部时,这条蛇迅速出击,瞬间咬在了木棍上,其中一颗大毒牙在木棍上留下了几滴白色透明的毒液,我们还没有xx反应过来,这条蛇迅速调头蹿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由于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我和张耳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在面对着什么,惟一庆幸的就是我们俩还能彼此看着对方发呆。“刚才可真够悬的!”张耳忽然冒出一句,这才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几天的冒险和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我们看到了尖吻蝮。

  目前, 原始森林被不同程度地开发利用,因此加剧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冲突。由于市场的需要,每年进山非法砍伐、采摘、盗猎的人很多,尖吻蝮的收购价格非常高,因此当地的捕蛇人越来越多,每年在当地的捕蛇量不低于1500公斤,这样一来蛇的数量就明显减少,破坏了当地的生态链条。蛇在自然界中控制着啮齿动物的数量,如果没有这一环,那么鼠类就会迅速繁殖,破坏林场和草场,因此蛇也保护着森林中的水土和植物。尖吻蝮在当地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因此它的收购价格也就更高了,所以又催化了抓蛇人的增多。因此导致许多人被蛇咬伤,虽然不敢保证这一中国旗舰性的蛇种会不会因为过度捕获而灭绝,但是从这一点上却映射出了中国的生态现状。

  我们对于森林的态度一直是利用,对于野生动物是以索取为主,距离真正的保护还相差甚远。各地建立的保护区基本都是以一种孤岛的形式存在,保护区周边的村民大部分还没有摆脱贫困,又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因此只能从保护区中索取些利润,非法的偷猎屡禁不止。尽管许多环保组织做出了努力,帮助保护区周遍村民发展经济,但还是离理想目标相差很远。野生动植物贸易依然猖狂,市场需求量依然高涨,而且我们对于野生动物的保护其实也明显分出了三六九等,人们对于那些鲜为人知的物种缺乏xx,而它们的处境其实每况愈下。但生态环境是一个整体,少了哪个环节都会带来生态灾难,因此我们必须反思这一问题,只有从根源xx这一市场需求,禁止非法交易,保护森林中的生物多样性,人类才能与自然和谐共存。

 

链接:尖吻蝮(五步蛇)

  尖吻蝮头大,呈三角形,吻端有由吻鳞与鼻鳞形成的一短而上翘的突起。头背黑褐色,有对称大鳞片,具颊窝。体背深棕色及棕褐色。已知的分布地区有安徽(南部)、重庆、江西、浙江、福建(北部)、湖南、湖北、广西(北部)、贵州、广东(北部)及台湾省。国外只见于越南北部。

  尖吻蝮在中国分布较广,其中以武夷山山区和皖南山区贮量最多。根据各省产区历年收购尖吻蝮蛇干的数量及重点产区抽样调查,中国目前尚有野生状态尖吻蝮一千万条。蛇园人工饲养的约一万条。

  滥伐森林,破坏植被,使尖吻蝮的栖息环境逐渐恶化,加上大量捕杀,尖吻蝮的种群数量已大大减少。近几年来,蛇商蛇贩在产区大肆活动,抬价收购,捕杀尖吻蝮的人越来越多,大量蛇类资源受到破坏。(原文刊载于《中国科学探险》杂志,撰文、摄影/肖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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