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那会儿的蛤蟆头

     

兵团那会儿的蛤蟆头

    依兰农场的和在依兰农场呆过的地球人都知道,老旱烟叶子最辣最有劲儿是谁也干不过蛤蟆头。那老蛤蟆头真不知道是什么造出来的,辣各嚎的,抽一口要是一时气没顺过来能噎死谁。那会儿经常有到知青宿舍来推销烟叶的鲜族人,撇着大嘴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连说带比划:“真正的老蛤蟆头的,红红的,辣辣的。带回城里孝敬长辈吧”。那劲头儿跟电影里的日本鬼子是的。打开一看还真是红红的,卷一颗也算是辣辣的。可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再仔细一看------烟叶上全是喷的辣椒面儿末子。

    看过本人前边儿《兵团那会儿的倭瓜籽》可能还没忘记差不点儿让熊赳赳尝到猪粪味儿倭瓜籽的那块倭瓜地和制造猪粪味儿倭瓜籽的兆平老兄---李排长。这回没别人什么事儿了,光剩下那块倭瓜地和兆平老兄之间的一个差不点儿要他命的事儿了。

    话说大约莫已经是76、77年的光景,原来养猪的猪圈拆了。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它出产的倭瓜籽被猪粪污染,而是因为喂养出的大肥猪不好处理。首先不好界定它的出身是姓公还是姓私,姓社还是姓资,再者这猪长大了谁吃也不好说。原来主谋盖圈养猪的老李已经调妇女连当指导员去了。没人关心的猪圈干脆还不如一拆了事。养猪姑娘改面粉厂成品库专职系面袋子口的了,猪圈没了,那半亩几分的倭瓜地也就随着主力的撤离而渐渐荒废了。

    地球人都知道,这猪粪上地是一宝啊。特别是上烟,那叫一个绝,个顶个的粗枝大叶。有机肥嘛,绿色“食品”之源。在人们渐渐忘掉这块引起人们笑料的地块之后不长时间,有些有心人开始关注它的变化了。先是有人见到开春那块地上有了勤劳人的身影,继而慢慢有人发现这块地上钻出了排列整齐的小苗,后来随着天气逐渐的变暖那小苗开始长成了翠绿的成排成行的烟叶。慢慢这烟叶越长越大成了不知实情人们路过谈论的一个谈资,或是:到底是猪粪喂出来的地啊,瞧长得这叫一个猛,快一人高了。或是:看那叶子绿的瓦亮瓦亮的,色儿是绿里发黑,谁种的?知根知底的面粉厂人都知道,这是面粉厂老磨头(就是带班的)苏福英老人的杰作。老人一生节俭勤恳,没有闲着的时候。无论上班下班,手不带闲着的。上班是什么活儿都干,下班儿拿根绳子就走,打柴去。我就亲眼见老人家以五十多的高龄,生生爬上修理厂前边大白杨六七米高的树上砍树杈当柴禾(那时候不犯法)。老人劳碌一生,就是偏爱一样儿:抽烟。这老苏头儿见倭瓜地闲下来了,灵机一动,心说这现成猪粪上出的好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它出点儿力吧。这老苏头儿厉害,三天两早晨就把原来荒芜的倭瓜地转眼开出了有模有样地垄整齐的烟地。这地本来就有劲儿,再加上地旁边就是从山上流经此地去松花江的小溪,这有水有肥的叫又娶媳妇又过年呀,让这地全赶上了。

    老苏头儿是真勤快,班前班后都要到他那烟地去忙活忙活。什么锄锄草,上上水。即使什么都不干,也要蹲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这些苗儿慢慢长。反正呆着也是呆着,这连带锻炼身子骨还有收成谁看着也眼馋呀。眼馋归眼馋,谁叫人家捷足先登了呢。眼馋的人叫做狗啃骨头---怎么讲,干咽吐沫。眼看着那绿油油一人来高的烟叶长疯了似的,谁见了谁说好。一夜之间老苏头儿把它们全放倒,劈开来就地晾晒。走在大道上的人又评论上了,什么够老人几房亲戚抽两年的了,什么拿到香兰去卖少说够赚多少多少钱的了等等好不热闹。这老苏头儿也不管那么多,谁爱说啥说啥与他不相干。其他人呢只知道从此老苏头抽的老旱烟都是那地里种出来有着纯粹绿色养分---猪粪上出来的老蛤蟆头。

    话说一日,原来面粉厂的排长李兆平来拉豆饼还是麦麸子记不大准了。老领导来了,自然是热情相迎啊,喜笑颜开的迎进休息室。老李是贵客呀,衣锦还乡了不是嘛。人家现在是穿裤衩子上班---干部(东北才这么说,跟刘仲安学的)啦,闹着玩儿呐,妇女连指导员。进屋炕沿儿一坐,兜里有烟的赶紧掏烟。人家李排长(不对,应该叫李指导员啦)还小手儿一摆:“听说老苏头儿今年烟不错,卷一袋。”老苏头儿问:“卷一袋?”老李乐呵呵的:“卷一袋”说着老李从老苏头儿手里接过荷包,从炕里拽张旧报纸兹拉撕了一条子就开始细细的卷开了。熊赳赳旁边取笑老李道:“真看是不要钱的烟啊,您忘了吧,没拿整张报纸卷一颗呀。”老李闻听也不示弱:“臭小子,还轮不上你说三道四呢,卷多大颗我和老苏头儿交情在这儿呢。你要这么说啊,我还从新卷一颗大的。”说罢老李回身摸出那张报纸兹拉撕了一条比刚才更大的一条纸下来,把原来快卷成的那只锥子烟卷打开,扑录扑录全抖落大张的纸上,然后使劲伸手到老苏头儿荷包里仨手指头抓出一大捏烟叶子来捏巴捏巴全搁他新撕的报纸上开始拧他的新作------锥子型xx炮。熊赳赳看他不吃自己那一套,干脆抬脚上炕琢磨着今天怎么调理一把老李才好呢,老李怕自己背后遭突然袭击一生断喝:“熊赳赳,滚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又要在后边儿捣鬼。”别人识破诡计啦,走吧。抬腿从炕上下来出屋打算去趟茅楼再回来想辙接着给他找点儿什么麻烦事儿。这出屋还没走多远呢,就听身后跟拉警笛儿似的:咳咳咳咳咳---是:磕磕磕磕磕磕的一阵儿紧似一阵儿。知道的是老李叫烟呛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休息室炕塌了把谁捂里边了呢。回身赶紧回去,看老苏头儿一个劲儿的忙活。是给老李拍了后背摩挲前胸啊,呱唧呱唧的一边儿拍着老苏头还一边儿念叨呢:“告诉你劲儿大你不听,人家熊赳赳是好心提醒。我这是从和平高赖那儿拿来的蛤蟆头种儿,劲儿大着呢。”呱唧呱唧的拍不管用,趁老李直起腰的功夫还用老苏头儿独有的特大巴掌一个劲儿的给他摩挲前胸。这熊赳赳一看乐啦:“哎,李排长。我这才遵命滚出去多一会儿呀,您这儿干嘛呢?拉着笛儿不说,我一进屋您还紧着低头儿给我施礼。”“滚一边儿去。”老苏头儿一边笑骂着一边继续给老李锤着背。“就是因为你,窜道他卷个那么大的炮,呛着了吧。”这时候您看老李吧,是鼻涕眼泪口水,这么说吧,胸部以上凡是可以出水儿的地儿没闲着的,都起作用呢。可不包括耳朵啊。

    这熊赳赳待大家都稍事安静以后做着鬼脸儿问老李 :“李排长,您说这老苏头儿吧也是成心的,知道您抽烟本事跟我这不抽烟的差不了多少还偏偏让您可劲儿造。哎,老苏头儿这么老实巴交的好人也有------”熊赳赳给老苏头儿这坏还没使完呢,刚从天翻地覆的咳喘中消停过来的老李抹着眼泪儿就接茬了:“就你臭小子捣乱,要不是你捣乱哪能闹这毛病。”他把受罪的目标直指熊赳赳了。“李排长,我劝您了,您不听啊。有心拦您,您非把我轰出去。瞧,我听着警报就往回赶,救驾多及时。”老苏头儿和众人一起听着这哥俩斗嘴,在旁边乐的瞧个乐呵。老李为了找回点儿面子伸手接过旁边儿友情支援的一根“哈尔滨”之后问老苏头儿:“老苏大哥,那夜儿个宏夯(昨天晚上)就听有人说你种了一片好烟,今儿个说尝尝吧,还------”这儿还没说完呢,熊赳赳接茬儿了“露怯了,露怯了。知道为什么吗?”“去一边儿去。”老李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接着和老苏头儿说:“都说你是从高赖那儿拿来的好种子,烟劲儿大,今儿一看还真是大。”“什么呀,什么真是大呀------”熊赳赳这话还没说完呢,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炕里摸出的笤帚圪垯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熊赳赳一个猴子跳远躲离了老李近前。然后满脸严肃一本正经的白话开了:“哎、哎李排长,说真的,其实刚才您让烟呛着不赖您,都是那烟闹的。”老李一翻楞眼珠子:“废话,你说赖谁。”“要说呢,这赖谁也不好说。不过老苏头用得是头年您种老倭瓜的地,老倭瓜没事儿呀,那猪粪上的,有劲。倭瓜一长长老大。可今年这烟他不一样,这烟说:头年有人种倭瓜偷懒儿,该给倭瓜地上的肥没全上上。今年种烟叶子,我借机会收拾收拾他。”“瞎说,谁说肥没全上,大家都看见了,养猪所有的猪粪都上了倭瓜地了。”老李主持的种倭瓜,当然不能输嘴。接着熊赳赳一句把老李点醒了:“那XX他们吃那老倭瓜籽上抹的猪粪------”“行了、行了,你们聊吧,我走了,走啦”老李抬屁股出屋,也顾不得身后大家的哄笑,更顾不得老苏头儿高声问:“还卷不卷啦”笑骂着:“你个熊赳赳啊,去年的事儿,小子还在这儿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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