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强《文明冲突的背后》

第三章

所谓“文明冲突“的背后，是“少数人暴富”与“多数人共同富裕”的冲突；是“惟利是图”与“精神文明”的冲突；是“优待资本、虐待劳工”与“追求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理想社会”的冲突；

在普遍贫穷的发展中国家，引进西方教科书式的自由放任发展模式，经常带来速度更快、程度更极端的贫富分化和难以遏制的腐败奢靡，与西方老牌资本主义社会相比，具有若干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的显着特征。　　3.1　　少数人暴富起来

　　{dy}，少数人暴富和少数城市率先现代化。

　　简单通过批地—地下石油开采权，放骆驼的部落酋长，不仅可以在一夜之间先富起来，而且可以与福特、卡耐基、洛克菲勒一类奋斗几辈子的西方产业资本家夸富、斗富，住进富丽堂皇的宫殿，左拥右抱三妻四妾，这还不够，还要从西方大鼻子富翁身旁，与穿金戴玉的好莱坞明星，擦出一道又一道飞跃千山万水和「文明冲突」的爱情火花。先富起来的超级富豪们不仅住豪宅，包二奶，而且下馆子、逛商店、上剧院、住宾馆、作美容、洗桑拿、玩夜总会。于是乎，与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相对应的，必然是一部分城市率先实现现代化。一幢幢连美国、英国都少见的超豪华宾馆饭店、超豪华购物中心、超豪华摩天大楼、超豪华度假娱乐场所、超豪华机场车站，从漫天沙尘里拔地而起，鳞次栉比，灯红酒绿，带动一片海市蜃楼般的繁荣景象。诸多围绕都市富豪的白领、蓝领，鞍前马后，熙熙攘攘，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广大农村居民还在胼手胝足，为生存、为温饱而苦苦挣扎，缺医少药，失学失业；城里的宠物商店、宠物医院、宠物美容生意兴隆。城乡差别、贫富差别以远远超过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速度急剧扩大。1
　　
譬如，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首都迪拜，过去是一个穷渔村，发现石油以后，帆船状的阿拉伯塔，内装修用去37吨黄金，前台大庭高达180米，总统套间780平方米，是世界上最豪华的饭店。接着还要投资五亿美元，修建世界{dy}家海底饭店；投资十亿美元，修建世界{dy}高塔—500米高的迪拜塔；一期投资 60亿美元，修建世界{zd0}的人工岛，岛上建49家五星级饭店，2500栋别墅。2

　　在发展中国家，包括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国家，过去不作价或者作低价的种种资源和资产，矿山土地、厂房设备、企业产权等等，拿来投入市场交换，经常可以理清产权，盘活资产，凭空挣出许多财富。地下的石油，西方跨国公司不去开发，从部落酋长到平头百姓，祇能继续放骆驼。一经内外勾结地盘活，天上掉下一大块馅饼，酋长们分配得再不公平，从好莱坞讨回的小老婆再漂亮，也解释不成是盘剥当地百姓的不义之财。譬如1974-1979年，仅仅五年时间，阿拉伯国家石油收入近五千亿美元。沙特一国拿回两千多亿。31980年，沙特、科威特、阿联酋和卡塔尔的人均GDP分别为15322、21118、 29342和32614美元，把美、英、德、法、日远远甩在了后边（表-1）。一猛子冲上发达国家排行榜的{zg}端，居然是山蹬绝顶我成峰，一览众山小的神仙境界。部落酋长没偷没抢，花天酒地沐猴而冠，与国际富翁接轨，财大而气粗，4理直且气壮。5

　　大多数有钱人的科威特人家不惜用大马士革或保加利亚出口的矿泉水来做饭和洗澡。不少王公贵族们，甚至用牛奶或羊奶洗澡。

　　他们不仅在城内拥有一栋别墅住宅，在海边上还另有避暑别墅，冬季在沙漠里还搭起临时“帐篷别墅”。城内的住宅是花园洋楼别墅。有的王室成员在宅院修建“地下宫殿”，过着“天方夜谭”式的豪华生活。他们拥有多辆崭新豪华的小轿车。平时若车辆受到一点损坏，就弃掉另购新车。因此，许多被弃掉的车辆，在沙漠里堆成了一座“汽车山”。

　　每逢xx或节假日，全家人乘小汽车来到这“帐篷别墅”里度假。白天男人在沙漠打猎赛马、放鹰狩猎。晚上在帐篷里纵情歌舞。这时，有些黎巴嫩和埃及的“肚皮舞”女，被高价带到帐篷里，供主人寻欢作乐。6

　　3.2　　产业发展少

　　第二，财富集聚多而产业发展少。

　　通过分配手段，重新配置资源，产生财富集聚，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自然而然。与传统资本主义发展过程相比较，关键在于社会财富的集聚能否直接促进生产，不仅仅是通过少数人的xx消费促进跨国公司的生产。都是圈地运动，都是「羊吃人」，满清入关后圈地与英国工业革命前圈地，时间前后脚，圈出的结果xx不同。一个后退，一个前进。
　　
资本主义的早期发展，把农奴剥夺成为一无所有的无产者。无论原始积累怎么残酷，资源重新配置出社会分工和大机器生产。祇要发展生产是财富增加的主要途径，随着机器不停运转，不断更新，生产力不断发展，藉助产业、特别是军工产业的发展，开展海外殖民，开拓国际市场，从国外大赚而特赚，虽然贪婪的资本家不会主动给工人让利，财富总量不断增长，可供分配的饼在不断做大。发达国家的工人阶级通过持续不断地斗争，总还有相对改善经济和政治地位的可能。

　　发展中国家的圈地运动，喷薄欲出的石油开采也好，狂飙猛涨的房地产也好，少数人利用关系、职务的便利巧取豪夺，暴富之后心浮气燥，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多数发展中国家所以是发展中国家，恰恰因为在科学技术、企业管理、社会制度诸多方面，缺乏产业发展的物质基础和心理准备。「结果是以石油收益为来源的公共开支和私人消费投向服务业和建筑业，国民经济结构严重失调。这主要体现在：耐用消费商品及xx品消费的过度扩张，豪华住房业的投资过量，不动产总体的投资过量，固定资产方面投资不足。」7

　　肯定有政治家、企业家立志细水长流，努力想把区位优势、资源优势（包括廉价劳动力资源），转变成持续发展的产业优势。无奈，在外部，有跨国公司你死我活的激烈竞争；在内部，成就暴富的社会环境本身，成为提高企业竞争能力的桎梏。中东石油国家一直在想方设法，从简单出卖资源向石油化工产业延伸。譬如科威特，1986年，油运自给率达到65％；1989年，石油加工自给率达到57％。80年代末，沙特上百亿美元投资的项目投产，石油化工产品占全世界的5％。8

　　经不起推敲的是，海湾国家发展民族工业的伟大成就，还是靠石油收入堆出来的。「70年代，在海湾地区建立石化工厂的成本是在欧洲和日本建同样工厂的2-3倍；80年代初，海湾地区一些工厂的建设成本是欧洲、日本等地的1.5倍。」裙带关系和贪污腐败，「不仅对各种发展工程和项目造成损害，而且由于他们对裙带关系和滥用职权的认可乃至依赖，又加剧了这一现象的蔓延，造成恶性循环。」翻译过来是说，腐败促成工程，工程滋润腐败，相辅相成，相得益彰。部落酋长与现代工厂杂交出独具特色的骡子—「贝都因官僚主义」、「谢赫官僚主义」。9这种非驴非马（不可持续）的情形不改变，哪天石油收入枯竭了，哪天民族工业难以为继。

　　保罗·贝罗克有套说法，西方的工业化导致世界其它地区的非工业化。西方的强大，从根本上说，靠的是以军工为龙头的制造业强大。1928年，西方国家占全世界制造业产值的84.2％。1080年代以来，虽然发展中国家制造业产值大大增加，但是，从质量内容上讲，西方工业化导致其它地区非工业化的命题，不仅继续适用，而且西方产业对全球经济的控制能力大大加强。1999年，西方七大国的GDP占全球的68％，贸易额占全球的一半。占世界人口80％以上的180个发展中国家，GDP总和不到全球的20％，贸易额不到全球的25％。11西方的强大，仍然是因为制造产业强大。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中引述了一系列西方保持强大的基本特征，包括「拥有和操纵着国际和金融系统，控制着所有的硬通货，是世界上主要的消费品主顾」，「主宰着国际资本市场，对许多社会发挥着相当大的道义领导作用，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干预，控制着海上航线」，所有这些，靠的是「提供了世界上绝大部分制成品」，「进行着{zxj}技术的研究和开发，控制着{jd0}技术教育，控制着宇航技术，控制着航天工业，控制着国际通讯系统，控制着高科技武器工业」。12在金字塔型的产业结构中，军工永远是技术进步的最{jd0}，制造业从来构成综合国力的骨干。　

　　80年代以来，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一个普遍而明显的成果是，西方列强支持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大手笔整合产业分工体系。部分资源密集型产业和劳动密集型加工环节，向发展中国家大规模转移；主要高技术含量、高附加价值的研究、开发和制造，向发达国家大规模集中。13跨国公司的产业竞争能力空前加强，分散的发展中国家经受不住强大竞争的挤压，在工业化的质量上，大踏步后退。或者成为西方产业主导的附庸，替跨国公司打工，加工零部件；或者干脆退回去，简单出卖资源（包括廉价劳动力资源），购买跨国公司产品。14结果是出卖资源挣点钱，进口产品还回去。或者是利用廉价劳动力，出口劳动密集型、低附加价值产品挣点钱，进口技术密集型、高附加价值产品还回去。

　　中东地区廉价出口石油、高价进口军火，早已成为西方列强生存发展的固定生态。2002年，全世界军费开支7940亿美元；152003年， 9560亿美元。16一个老布什打伊拉克，刺挠得中东地区的军火年进口额超过千亿美元（1990-1992年）。17「据美国军备控制和裁军总署估计， 1992-1994年中东的武器进口量占世界武器总进口量的43％，八个海湾国家占整个中东武器进口额的70％。」18这还是严格定义的军火。如果考虑到几乎所有重要的技术开发都是从军工转移到民用产品，考虑到与军工发展直接相关的高科技、高附加价值制造业的庞大系列—包括冶金、化工、机械、航天、航空、造船、电子、医药等，考虑到全世界发展中国家对军火和高科技产品从头到尾的进口依赖，一定能在「谁养活谁」的层面上，对加入跨国公司国际分工的价值链，得出更清醒的认识。19更别提发展中国家各国政府为了稳定汇率，一头用高回报吸引外商投资，一头买回大量低回报的美元资产了。20

　　
　　沙国内外都非常清楚王室腐败无能，五千个王室成员私自瓜分70年代油价打仗所得收益，却未推动任何经济改革，改善经济结构。从80年代中到20世纪结束，沙国的平均国民所得虽然依旧优于阿拉伯世界标准，却整整下降了40%。21

　　实践证明，发展GNP、GDP都不是硬道理。真正的硬道理是发展军工为龙头的制造业。1980年，沙特的人均GDP高达15322美元，比美国多3036美元，几乎高出四分之一（24.7％）。到2001年，美国发展成35351美元，沙特祇剩8753美元了，不到美国的四分之一（24.8％）。英、德、法、日，一个个从头跃过。2220年时间的出入乘除，当然有人口增长、石油收入下降种种客观理由。缺乏真正的产业发展，是无可推托的根本。照这个趋势现代化下去，曾经高居发达国家榜首的海湾国家，花天酒地之后，早晚还得回去放骆驼。没有军工为龙头的制造业，一旦石油天然气油尽灯枯，祇会留下一片人去楼空的「石屎森林」。23由此可见，发展中国家通过资源重新配置集聚财富，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要想象英国当初的原始积累一样，转变成生产发展，走上现代化之路，决非自然而然。

　　3.3　　严重两极分化

　　第三，自然而然的是贫富严重两极分化。

　　以军工为龙头、以制造业为骨干的产业发展不起来，研究、开发、教育和技工、熟练产业工人组成的中产阶级不会迅速增加。少数暴发户和多数临时工式的简单廉价劳动力，自然而然，构成两极化社会的组成群体。附表-1的数据显示，在西方发达国家，美国的基尼系数是{zg}的（40.8）。在人均GDP少于一万美元的61个发展中国家中，基尼系数大于（等于）美国的36个。美国最富10％的人口占有全国30.5％的收入或消费，45个发展中国家超过美国。美国最穷20％的人口仅占有全国1.8％的收入或消费，26个发展中国家比美国还低。24财大气粗的沙特阿拉伯，号称一手拿《古兰经》，一手拿美元，照样贫富悬殊，现代化城市中的贫民窟不断扩大，「全国约有2-3成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252003年，「两手绿」的沙特政府纡尊降贵，{dy}次颁布了《国家反贫困战略》。26

　　据世界银行高级经济专家威廉•温加尼1997年5月发表的讲话，中东地区25%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另据联合国1996年底的报告，阿拉伯世界有7300万人生活贫困（约占总人口的28%），一千万人遭受饥饿（约占总人口的3.8%），农村地区一半人口饮用水不卫生的水，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基本医疗保证。今年中东国家失业人口居高不下，平均失业率为11.5%。27

　　3.4　　廉价服务业大发展

　　第四，城市化超前和廉价服务业大发展。

　　少数城市的基础建设和少数富人享受的生活服务，迅速超过发达国家的国际标准，不断吸引农村劳动力涌进城市谋生。广大农村停留在贫困落后，不断为城市劳动密集型的建筑业和服务业，提供临时工式的廉价劳动力。城市繁荣的吸引和农村贫困的逼迫，推动城市化超前和廉价服务业大发展，成为发展中国家现代化的新靓点。
　　
譬如，欧洲大陆人均GNP达到650美元，城市人口达到总人口的21％；发展中国家人均GNP刚刚340美元，城市人口已经达到相同比例。譬如，1856年，法国制造业就业占就业总人口的29％，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10％。到1870年，这两个数据分别为30％和12％。前者与后者，大致是3 比1的关系。20世纪70年代，菲律宾制造业就业占就业总人口的15％，城市人口却达到总人口的34％。巴西这两个数据分别为20％与61％。28比例关系几乎倒过来，成了1比3。早期工业化国家，制造业就业比重达到24％时，第三产业就业达到21％。后起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就业刚刚达到10％，第三产业就业就达到同等水平。29

　　必须承认，技术发展水平不同时期的现代化，城市化水平和就业结构不宜直接对比。今天的现代化进程，对城市化和第三产业发展，提出明显高于资本主义早期历史的新要求。即便充分考虑了这个因素，除了南韩这样极少数成功者，多数发展中国家能够看到的，通常是现代化骨干骨质酥松—制造业缺钙；城市化超前不等于现代化—大片贫民窟、工人棚户区和简易住宅；第三产业就业增加不等于第三产业现代化发展—多为简单劳动、低附加价值的廉价服务业。

　　任何繁荣的社会都将制造业作为其重要核心。其中的道理是：制造业中平均１００个职位可以创造出另外４２２份相关的工作，服务业只能创造出１４７份，零售业只有９４份。尽管现代化生产具有效率高的特征，就像１００年以前的农业那样。但它正在重新分布。30

　　城市繁荣和农村贫困的两极分化，形成就业结构的两极分化。一头与国际发达接轨，高薪聘请少数外籍专家和「海归」，经营国内人材玩不转的超级现代化；一头与农村贫困接轨，低薪雇佣无限供给的简单廉价劳动力，从事低档劳动密集型的建设和服务。缺乏制造业机器生产，不成比例的人群，集中在重体力劳动的建筑业和保安、保洁、保健等低附加价值的廉价服务业。男的建筑、保安，女的保洁、保健。譬如，1980-1985年，非沙特籍劳动力占沙特劳动力总数的 59.8％。311989年底，外来打工者占劳动力总量的比例，在科威特为86.1％，在卡塔尔为84.4％。在服务业和建筑业，外来打工的比例高达 97.4％和97.9％。32海湾国家外来劳工上千万。「在科威特，平均每两个科威特人就拥有一名女仆」。

　　正如许多当地人所承认的那样，海湾地区许多国家人们的生活方式是建立在外国劳工的基础上的。大多数公民—包括政府高官、人权倡导者以及劳工权益活动分子—的家中都有至少一名仆人，而且往往有包括司机、厨子和女仆在内的数名仆人。33

　　依靠严格的户籍管理，外来劳工不得购置产业，必须在规定的年限内离开。需要注意的是，阿拉伯人民并不认同现代边界。看过一两部阿拉伯或伊朗故事片就能明白，那里的当地人与外来打工、投亲靠友的穆斯林兄弟，打招呼搭讪，聊天问长问短，根本不是对外国人、而是对外地人的态度。所以，外籍穆斯林流动劳工的心态，类似中国大陆贫困地区青年到东南沿海打工，贫富悬殊照样产生严重的社会心理反应。譬如1979年的麦加事件，处决63人，19名外国人。 341984年以后，麦加朝圣期间，连续不断发生外来穆斯林的大规模示威和骚乱，迫使沙特当局不得不出钱请大批巴基斯坦军人，免费朝圣的同时帮忙维持治安。35

　　美国的穷人在发达国家也算是穷的。36即便在美国，哪里看得见那许多发廊浴室，桑拿xx洗头揉脚，从上到下地忙活﹖一般宾馆饭店，哪里有那许多服务人员齐声吆喝，端茶送水，颠前跑后，上个厕所都有人低三下四，嘘寒问暖﹖服务员着不同服色，分成三六九等，从招呼停车开始，门口鞠躬的不管领位，领位的不管开票，开票的不管端盘子，等而下之的连点头哈腰的资格都不够，祇能一趟一趟地打扫卫生﹖能有几家大款雇得起私人保镖看家护院﹖一般写字楼、机关、小区，哪里看得见各色保安成群结队﹖又有几家中产阶级雇得起专职媬姆买菜做饭，家庭教师帮孩子补习功课，接长不短来一趟足疗xx﹖廉价劳动力带来各种廉价服务业繁荣娼盛，在发展中国家发展出某种磁悬浮式的超级现代化。一方面，财富的增加和集聚，xx真实。少数暴富、巨富扬眉吐气，尽情享受西方发达国家老牌资产阶级消费不起的豪华奢靡。一方面，比物质享受更丰富的人上人的感觉，xx真实。直接脸对脸、手把手地尽情消费物美价廉的人，通过保安、保洁、保健的身心服务，让大多数穷人每天饱尝人压迫人的切肤之痛。
　　
大部分人则是出卖苦力的建筑工人、勤杂工、清洁工、售货员、护士和家庭佣人。他们绝大部分来自南亚各国，其社会地位低下，工资收入相对较少，住房条件也很差。其中的建筑工人，均住在沙漠上的木板工棚里，卫生条件极差。而那些家庭佣人绝大多数是年轻的妇女。她们承担着繁重的家务劳动，低三下四地伺候男女主人，一不如意即遭受辱骂和毒打，甚至受到男主人的人身侮辱。37

　　在这些国家里，最廉价的商品是香烟……和非本国公民的尊严。38

　　3.5　　阶级斗争更激烈

　　恩格斯撰写《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时候，资本家主要通过生产过程剥削雇佣工人，手忙脚乱在生产在线的工人，恨的是机器。发展中国家现代化，资源再分配出来的少数富人，暴富的速度和程度，超过西方靠生产过程剥削工人致富的产业资本家。39少数城市率先实现现代化的同时，电视和通讯的普及，把广大农村的贫困落后现代化了。大量农村廉价劳动力涌进城市谋生，把悬殊的城乡差别搬迁进城，集中立地展现贫富悬殊的丛林生态。蜂拥而来的穷人，集中就业在不用机器的低级服务业，靠摧眉折腰忍气吞声混口临时饭，积聚起来的不满，自然不是冲着机器去了。在这个经济基础上加速实现少数人提前超级现代化，即使GDP持续高速增长，三大差别更加急剧扩大，加上政治腐败，暴发户钟鸣鼎食地张扬，发展中国家的阶级分化和阶级斗争，必然比传统生产型资本主义社会更尖锐、更激烈。
　　
进入70年代以来，中东和阿拉伯产油国依仗巨额的石油收入迅速走上现代化道路。40但是，石油经济崛起的一个连锁反应却又造成了各国社会贫富两极分化，少数王公贵族、部落酋长、军政要员中饱私囊，广大中、下层穆斯林获利甚微，社会腐败和不公正现象加重。41

　　对沙特王国的广大穆斯林来说，在急剧变革时期，沙特社会出现的日趋严重的两极分化、贫富不均和社会不公正现象，以及统治阶级上层普遍存在的腐化堕落和传统伦理道德沦丧，则成为他们不断滋长逆反心理的更直接原因。在现代化发展过程中，沙特王国迅速积累起来的大量石油财富大多落入王室家族、新生贵族核心暴发户的私囊。42而广大穆斯林却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实惠，尽量其中多数人的生活却有改善。这同xxxxx所倡导的“均贫富”思想形成明显反差。因此，他们对当权者产生强烈不满，并渴望按照伊斯兰教平均主义的原则，重新分配社会财富和，来改变自身的社会、政治和经济地位。

　　经济的迅猛发展还在沙特社会产生了某些负面效应，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社会财富分配不公。石油繁荣和经济大发展所带来的大量石油美元多数流入王公贵族、军政要员、富商大贾和新生暴发户的私囊。……他们挥金如土，不仅在国内大兴土木，广建宫宇，而且到国外频繁购买和修建宏大的别墅，同时购飞机、置游艇，极尽享乐之能事。与豪门巨富相比，普通百姓的生活则相形见绌，特别是大批的外籍劳工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从事沙特人所不屑一顾的粗活、脏活和重活，并在精神和肉体上承受着各种其实与折磨。外籍劳工实际上是代替了过去的奴隶。沙特社会的这种现状导致两极分化和贫富悬殊日益加剧，引起广大穆斯林群众的强烈不满。

　　贫穷的阿拉伯国家普遍对富有的海湾君主国的王公贵族和新生暴发户的xx生活强烈不满。许多阿拉伯人甚至认为，石油是阿拉伯人的共同财富，应当用于阿拉伯民族的共同事业，并由阿拉伯人共同分享。海湾战争后，中东贫国与富国、穷人与富人之间的矛盾依然如故。贫国的经济状况日益严峻，以至于他们得出西方是代表富裕的穆斯林来同贫穷的穆斯林作战的，富国的统治者已彻底沦为西方国家的帮凶和西方利益的保护者这一结论，从而加深了对沙特王室及其政府的仇恨。 43

　　穷人在城市中结邻而居，这些地区基本上就是现代城市中传统的贫民窟；低收入的中产阶级虽然从城市所提供的教育和工作机会中受益，然而他们却由此经常遭受更深刻的文化冲击，因此，无论是穷人还是低收入的中产阶级都在宗教的复兴中找到了某种快感和安全感。44

　　在中东，有钱人与穷人之间的鸿沟愈来愈款。全球化因为把各国的经济体转化为让冒险资本可以逐鹿的巨大消费市场，使情况雪上加霜。一些与政权有关系的孤立部门不断发利市，但广大群众则生活在贫穷中，他们找不到工作，没有能力供养子女温饱和上学念书。依我看，把伊斯兰教团体视为恐怖组织是错误的。他们显然做了一些政府所没有做的事。中东阿拉伯人的政府无一例外都是腐化的，预算都是用在一些大而无当的计划上。……人们会去清真寺和宗教学校，就是因为可以从那里获得别处得不到的卫生物资。45

　　1998沙特阿拉伯王储阿卜杜拉说，对他的国家构成{zd0}威胁的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在青年中的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