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我被调到我们附近几个村合办的有高小、有初中,有高中的戴帽中学教语文了。一个乡村初小的教师,能被升调到高一级学校、也是当地{zg}学府任教,这可能是对我的肯定,也是对一个刻苦自学青年的奖励,我自认为,离大家为之奋斗的公办教师的身份确认,靠近了一步。至于为什么升调,个中原因没人对我讲过,我猜测,也可能是因我的高考语文成绩得了高分,也可能是民办教师考试我的的语文成绩在片区{dy}名。从此,我进入到一个新的教学领域,我的古诗文功底得以彰显,我更加喜欢上了语文,更加勤奋努力,不知疲倦的工作。
那时候,各学校那些“老三届”和想圆大学梦的民办教师,很多都在全身心复习功课准备高考,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教学工作。校委会就研究决定,想考大学的别教书,想教书的就别考大学。就这样,1978年秋天,我去校长办公室领取民办教师任用证书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签下了xx参加高考、铁心当民办教师的保证书。
那时,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身份归属。全县树起了几个战胜困难、公而忘私、以校为家、做出贡献的民办教师榜样,但那时学术上的名师成了我的追求,成了我的偶像。户县二中是省级重点中学,一个生物特级教师,为了解决学校生物实验室缺少实物标本的困难,组织学生采集自制标本,甚至捡拾到一个无人认领的乞丐遗体,用架子车运回学校,自己用大锅熬煮,做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体骨骼标本,用于生物教学。县重点一中的语文特级教师史翔晖,教古诗文不用课本教案,报刊上常有诗文佳作发表,学生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时我也经常骑车子去一中旁听史老师的语文课,收集他的诗文讲义,简直成了疯狂粉丝铁杆儿玉米,连书记动员入党都断然不顾。所以,对今天学生的追星崇拜偶像,我是能够理解的。
那时候晚上自习经常停电,学生每人从家里带来一盏煤油灯,秉烛夜读。我就坐在讲桌前,一盏煤油罩子灯,边批作业、备课、边给前来询问的学生解答问题,陪学生学习到深夜。星期天常常为学生免费补课,没有现在的乱收费。
上课时,与学生比赛背诵课文,与学生争论疑难问题;闲暇时,如饥似渴地阅读语音、汉字、语法、修辞、文学、文化等基础知识的书籍,甚至通读了《现代汉语常用词辞典》、《古汉语常用词辞典》《辞海》的一些分册。经常向老教师请教,有空就听老教师课,这是那时候青年教师提高业务水平的主要途径。
那时候,县上一个月发五块钱的民办教师生活补助,村里每天记十分工,粮食棉花生产队按工分分给,油盐酱醋用粮食兑换。从家里拿米面交到学校教师食堂,就可以在学校就餐。有时候耽误了就餐时间,自己在办公室用烧水壶煮挂面,放点咸盐和辣椒粉,倒点儿醋和酱色,就是一顿很可口的午餐。
就那点儿收入,竟然先后自费订阅过《小说月报》、《短篇小说选刊》《音乐》杂志。在西安钟楼新华书店和南院门古旧书店,我是被店员盯住不买书而蹭书的常客。一本八毛钱的《修辞学发凡》,要骑自行车六十里去西安踅摸好几次才能买回。
学校也有青年教师组织的乐队,乐器都是老师自己的,学校只有风琴。我是乐队柳琴手,记得我们的器乐组合《太阳出来照四方》、《金蛇狂舞》《秦腔曲牌》经常在学校演出,还参加过公社的会演。
每学期学校都要组织去西安的重点中学听课观摩,晚上在易俗社、三友社等xx秦腔剧团看秦腔,有时也听音乐晚会,中央广播文工团、中央民族乐团、东方歌舞团的演出也看过好几场。自此,欣赏的层次高了,露天的、广场式的演出竟然看不上眼了。
回忆那时候的乡村教书生活,土虽土吧,但不以为土,倒也过得丰富多彩;苦虽苦吧,但不以为苦,反而以苦为乐。教师的{zg}学历是中师,但每年也能教出一些学生考上中专、技校和大学。
多年以后,教过的一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对我说:“那时候,您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戴着眼镜、书生气十足,一看,就是我们心目中的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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