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的沉默 四十七 茶叶和大理石
(2010-02-05 00:00:00)
(2010-02-05 00:00:00)
茶叶蛋，五香茶叶蛋，到此地变成了大理石蛋，再摆到描花五彩盘子里，搁上仿红木架子上，景泰蓝一边，漆绘一边，啊呀，只好朝它拜了，就是拿起来吃，也不会是热的，冷掉了的茶叶蛋，啥人欢喜？还好是书里的插图。
冷天的上海，人行道边上，闻到味道，注意到只其貌不扬的煤球炉子，后面的人不会比炉子魁伟到哪里，蜷缩的小矮凳靠着墙，没有退路的；就是锅子是主角，钢精锅，里面外面都不十分体面，浑浊的酱油颜色，露出几只壳碎了的蛋，颜色也是暧昧的；剩下的就是香味，几乎不冒烟，直钻进鼻孔，你就是不买，也会下意识地瞄一眼；每次会问同样的问题，问自己：“想吗？”真是勾人的野花！
再多想一句：“啥人会买？这么冷的天，要吃也回家吃去”。但这是阿Q：“太大众化了，太土了，太脏了。”就是太普通了，太不时髦了。
把口水咽下去现在是不难的，有那么多别的漂亮东西，晶晶亮亮的堆天落地，谁还需要茶叶蛋？
但它总还在，天冷的转弯角落，不出声地冒点儿香气：茶叶，跟别的东西的混和，差不多是可以入口的檀香！
破烂不堪的壳，急急拉开，里面总是完完整整，清清爽爽的蛋，还热，还香，不会让你上当的太咸，一口两口，有时三口，心下顿时满足，没有注意到，它其实还好看，就是已经没有了。
我的英国老师请客，摆出一盘茶叶蛋，得意地介绍：“这是从中国学来的茶叶蛋。”壳都剥干净，凉的。看人们一口一口吃，像吃大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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