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村征文01] 太爷活啦!-雪松-搜狐博客

 

 

   

    

                 

              太爷活啦!

             (原创)

  上世纪50年代东北农村过大年,还有一个重头戏,可能好多那个时代的城里人都不知道。那就是在腊月二十五的晚上填仓、年三十送灯和撒路灯。填仓是祈求明年五谷丰登,撒路灯是为了照亮逝去亲人回家过年的道路。那时候,农村都点煤油灯。为了省灯油,冬天每日只吃两顿饭,天一黑整个村子笼罩在浓浓的夜幕下,基本没有什么光亮。过完小年,村子里家家飘着肉香。

  腊月二十五这天,天一擦黑,四伯父就和二哥拿着铁锹用草木灰在院子里画格子。然后在每个格子里分别放上高粱、谷子、黄豆、玉米、麦子、小豆、绿豆、荞麦等五谷杂粮,谓之“填仓”。再在院子里摆上供桌,供桌上有香烛纸马、馒头点心等供品。家里的男丁都要跪在供桌前祷告上苍,祈求老天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第二天清晨要早起看天,东方太阳升起前,天边的颜色决定明年种玉米、黄豆还是种高粱。在撤供桌前还要查看新黄历,看看几龙治水。结合看天,决定洼地、岗地种什么作物。那时农村基本靠天吃饭,祈求有个丰收的好年景,是那些质朴的农民心中{zd0}的愿望。

         

    到了年三十,到处看见“金鸡满架”、“六畜兴旺”、“肥猪满圈”、“抬头见喜”“出门见喜”的春条,就是灯笼竿上也贴上了“太公在此,诸神回避”。太阳刚刚落山,整个村子不再是漆黑一片。家家都在院子里、在路边撒上一堆堆用煤油拌的谷糠,再点上火,院子外边的雪堆上,也插满了点着火的沾了油的蒲棒。这叫撒路灯,是为了照亮逝去亲人回家过年的路。吃过晚饭,准备守岁,男孩子分成两伙,一伙去接财神,一伙去祖茔给死去的老人送灯。我从小就是个假小子,在无人的草甸子上放猪的时候,常常蹬着坟头上树乘凉。哥哥们不管干什么都少不了我。每年的接财神已经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今年非要闹着和二哥、三哥、长吉哥一起去祖茔给祖宗、太爷、太奶送灯!哥哥们拗不过我,叔伯们怕不让我去,我这个“哭巴精”又在家哭个没完,就让哥哥们带我去。哥哥们夹了一大卷烧纸,一把香,提上给太爷太奶送的灯笼,我拎着一个爷爷的锡酒壶,里面装满了烧酒,准备祭奠用。我家的祖坟埋在二节地,离家不太远。出了村,顺着垄沟奔坟地。二哥打头,三哥殿后,我和长吉哥在中间,四周黑黝黝的,只有一前一后两盏灯笼照亮。夜静静地,只听见我们的脚下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那年雪下的很大,雪地里走路很费力,走到坟地已经见汗了。二哥把灯笼挂在太爷坟旁的树上,长吉哥清理了一下地上的雪,露出一块黑土,然后在黑土地儿点燃了香和烧纸。纸燃烧起来,火光很亮。我们都跪在雪地里,我把锡酒壶递给二哥,二哥一边祭奠,一边说:“太爷太奶收钱啦!”突然听见“啊!啊!”的声音。我们都一愣,二哥接着说:“太爷太奶跟我们回家过年啦!”“啊!啊!”。我们立刻毛骨悚然,三哥喊了一声:“太爷活啦!”扭头撒腿就跑!二哥、长吉哥也跟着跑,我跟在后边紧撵着,个子又小腿又短,趟在雪壳子里两条腿直打拌儿。长吉哥回头看我跑得慢,伸手一把抓住我,连拉带拽,我磕磕绊绊,连跟头带把式地跟哥哥们跑回家,棉袄里子都让汗浸湿了。三哥磕磕巴巴地对四伯学着,斩钉截铁地说,的确听见太爷答应跟我们回家过年的声音。四伯在祖宗牌位前磕了头上了香。

  初一早上,四伯去祖茔烧纸(送逝者),捡回来一个烧坏的灯笼和一只踩扁的锡酒壶。原来,我们烧纸时的火光和祷告声惊醒了树上睡在窝里老鸹!原以为太爷、太奶答应回家过年的“啊啊”声竟然是老鸹叫!

 

 

                    2010年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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