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两篇郑晓鹏的好文_转转_新浪博客

    上周日接到好友英贤的电话,她春节准备回天津看老爸,另外她和张振茹从我博客中知我又与郑晓鹏联系上了,非常兴奋并向我要来郑晓鹏的电话,使他们这群当年的猪倌又有了联系。知道天津战友还想着他,晓鹏也很激动。马上发来两篇忆文,我想转给振茹和英贤,但我却不知她们的邮件地址,所以我只能在此转贴,我想她们会在此看到它,只有12连的人才能读懂它、喜欢它。

 

茹的咬尾巴的猪

 

    探亲归来,他离开了羊号,被分配到猪号。他认识了她,她是小天津知青茹。他刚到猪号工作,正值猪崽儿出栏分群,他被分配去和茹喂养一群猪崽儿。

    因为所谓的“急性黄疸型肝炎”,他住院三个月,又回北京疗养了两个多月,回到连里,他这小个子,体重增到120多斤。她叫他:小熊——“熊什卡”。

    猪号,位于连队最东南的陡坡下。平缓的地方,有一栋坐北朝南红瓦顶泥坯墙宽敞的猪舍,猪舍北墙中间开启双扇门,舍内南北是一间间用柞木、桦木做成的单间围栏,每个围栏都是结实的厚地板,坚实的小圈门,地板上铺满柔韧舒适的麦秸,一栏一猪单独圈养。中间是通道;南北墙体很厚,墙上都有一排小窗;顶棚的红松木棚板上铺有厚厚的锯末;舍内冬暖夏凉,通风良好,采光照明{zj0}。这栋猪舍是猪号里{zh0}的猪舍,母猪舍。是母猪冬季产仔儿良好的憩息地方。

    母猪分成两群:一群是产崽儿老母猪,由经验丰富的本地老职工老刘叔和老天津知青霞姐负责饲养;另一群是后备母猪,由小天津知青小英贤和本地老员工东岱一起喂养。

    母猪舍的北面,并排一栋相近大小的坐北朝南红瓦顶泥坯墙的房舍,它是饲料仓库,也是配料、拌料间,连同锅炉房及休息室。这里是挂着库房钥匙的哈尔滨老知青乔哥管辖的天地。

    远离母猪舍的东南角,是一幢白色水泥瓦红砖墙的猪舍,那是六头长约两米的大白公猪的公寓。它们是由身材高挑,酷似健壮,走路点脚儿,经验丰富的本地老农工景昌大叔xx、饲养。

    饲料库房东山墙毗邻,是一栋坐西朝东红瓦木架梁草编拉和辫垛泥墙的作坊。由南往北隔间:酒坊、粉坊,还有老上海知青谭姐的豆腐房;尽北头是东北农大高才生杨兽医的诊所。作坊、诊所依依紧挨,依依间隔。

    饲料库房配料间的南北墙都开了双扇门,北门面对的是大陡坡,陡坡的半腰也有一栋猪舍,猪舍前,是用柞树条、桦木杆夹起栅栏的两个大空场。

    这栋猪舍,偏坐西北朝东南,残垣断壁的基石上,摇摇欲坠的几十根碗口粗的原条支柱支撑着扭曲的房脊。低矮的墙壁没有开窗却是四处通风;粗糙的地板凹凸不平,盖着厚厚一层潮湿的积土;房顶缮草已发黑霉烂,顶棚还有透着天儿的地方;破烂不堪,亟需修葺。猪舍前围栏中的场地,坑洼泥泞,遍地都是猪屎?猪尿?还是积水?混淆一起,难能分清。东西南三面围栏东倒西歪,圈门也是临时的挡板。这儿,即将是小肥猪的大宅院。

    刚刚断奶一个月多的一百多只猪崽儿,也分两群喂养。一群有一百零几只,是活泼可爱,欢蹦乱跳,体质健壮的猪崽儿,由本地一女一男两名青年喂养。另一群七十四只,都是些羸瘦打蔫,蹄步蹒跚,皮包骨现的病秧猪崽儿,由茹带着熊什卡来伺候这些可怜的病秧猪崽儿。

    为了迎接小猪崽儿进驻大宅院,茹提议两组四人联手一起修缮猪舍,清理地板;铲除粪便,铺垫新土;加固栅栏,重修圈门。熊什卡是全团有名的瓦匠师傅佟佩最得意的弟子,佟佩师傅带着“熊什卡”一个冬天走遍全连各家各户,扒火炕,砌火墙,通烟囱,垒猪圈。每次都是手把手的传授技艺。现在正是熊什卡显身手的时候。他和本地青年赵四从坍塌废弃的老旧猪舍拆下了一根根支柱,用支柱做牵杆,斜着顶住立柱,钉上大铁锔子,支撑倾斜的房架。然后,赵四和泥运石搬砖;熊什卡垒石砌砖堵窟窿。

    茹和本地青年刘妹清理粪便,她们都带着套袖,围着垫肩。用土篮挑出一担担粪便淤泥,担回一篮篮新土垫圈。轮换铲土,轮换挑担。挑出粪便淤泥走下陡坡,再担着新土回到猪圈。上坡下坡,下坡上坡,一趟又一趟,周而复返。

    熊什卡忙着手里的活儿,还不时抬头观看,心里暗暗佩服茹,刚来一年多,就这么能干。连里派人修补了猪舍房顶,加铺了缮草。他们四人又联手扶正了加固了猪场的栅栏,重新做了圈门。四天,仅仅四天,就把小肥猪的大宅院清理干净,整旧一新。猪舍和围栏从中间分开,陡坡西北高东南低。茹把条件较好的西北院让给了本地青年。茹说他俩还年轻。熊什卡心里明白,茹和他们是同龄人。

    猪崽儿出栏了。刚刚离开母猪的小猪崽儿吱哇乱叫。乔哥说:“它们就这样离开了它们的妈妈,走上独立生活的道路。”熊什卡深深地明了乔哥的话语。是的,面对这群病秧猪崽儿,今后怎么办?看着茹清点小猪崽儿的那股高兴劲儿,他也不再去多想了。

    从那天起,他俩就开始精心照料这群刚刚离开母猪,开始独立生活的猪崽儿。茹每天都早早来到猪圈,挑料喂猪,打扫场院。熊什卡也紧跟着茹忙活儿。

    茹训练小猪有一套经验。一个多星期,小猪崽儿们就都知道了在什么地方就餐,什么地方排便,什么时候出圈到草地上撒欢儿、散步、遛弯儿。

    茹带着熊什卡背来一捆捆麦秸,铺在熊什卡修得平整的地板上。经茹训练过的小猪崽儿,再也不在猪舍里拉屎撒尿,它们拥挤在松软干爽的麦秸铺上呼呼地甜美地酣睡。茹常常站在圈里看它们呼噜。

    自从接了这群猪崽儿,茹和熊什卡从早到晚几乎整天守在猪圈。不到一个月,大部分猪崽儿有了精神,食欲好了,吃得多了,睡得香了。皮毛发亮,肚皮圆滚滚,走路也不再蹒跚。会跑了,能跳了,也常常哼哼地乱叫了。茹经常把它们一一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胖娃娃,仔细地检查它们的健康情况,看到它们欢跑地样子,他俩也高兴地和小猪崽儿一样哼哼地说笑。

    那时,虽然一些猪崽儿大有好转。但是,还有一些病秧猪崽儿,还是那么羸瘦,那么弱不禁风,摇摇晃晃,没有食欲。接二连三死掉了四五只病殃猪崽儿。茹看着病殃猪崽儿着急,熊什卡也跟着急。可是越急越来事儿。

    那天早晨,熊什卡刚到猪号,早来的茹在猪圈里喊叫他快来。他赶忙跑到大宅院,推开圈门,刚进猪圈,眼前的情景让他呆住了,傻眼了:猪舍里,猪场里,猪窝里,地上,麦秸上到处都是血迹。更怪的是:小猪追着大猪跑。

    原本羸弱的小瘦猪不知哪里来的精神,追着刚刚吃胖的小肥猪后面咬。小肥猪吓得吱吱叫着四处乱跑,小瘦猪后面追着咬小肥猪的尾巴,鲜血从小肥猪的尾巴梢流出,小瘦猪咬住小肥猪的尾巴如同吃奶一般吸吮鲜血。小肥猪疼得吱吱叫,没命地乱蹿。

    还有几只小瘦猪追赶一只小肥猪,追在后面的咬尾巴,堵在前面的咬耳朵。猪圈成了杀场,一时间,小肥猪一只只败下阵来。有的小肥猪实在跑不动了,趴在地上哼哼叫,眼睛无助地望着蹲在它身旁的茹,和傻站在一旁的熊什卡。得意的小瘦猪还在贪婪地咬着、吸吮还在淌血的猪尾巴。

    几天时间惨案连续发生,而且,愈演愈烈。甚至一只最肥的小肥猪,也是茹最喜爱的一只小肥猪。一夜间,被那帮小瘦猪咬噬了一半,惨不忍睹。那阵子,杨兽医又外出不在连里。茹和熊什卡心里着急,束手无策。只能严加看管,尽量分离,维持治安。

    {yt},茹放猪归来,急忙从锅炉房挑来两筐烧透的焦砟,倒在猪场地上。熊什卡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好奇地看见那些小瘦猪都跑过来,小鼻子紧着拱地上的焦砟,嘴里咔咔地咀嚼着焦砟,嚼得那个带劲儿。

茹告诉熊什卡,这几天,放猪路过锅炉房门前,她看到很多小瘦猪拱焦砟吃,她想,焦砟里肯定含有小瘦猪需要的东西。所以,她就喂它们一些焦砟试试看。

    果不其然,几天过后,咬尾巴的现象少多了。这时,杨兽医也回来了,他说小瘦猪营养不良,极缺铁。一要加料,二要补铁。他夸赞茹说,煤的焦砟里含有铁的物质,茹这样做是聪明又省钱。

    小肥猪加料了,又添加了硫酸亚铁。从此,再没有咬尾巴的猪了。茹看着她的那些断尾巴、短尾巴、秃尾巴;豁耳朵、残耳朵、半耳朵,一只耳的小肥猪{yt}天长大了,长肥了,茹真有说不尽地高兴。

     熊什卡看着她经常蹲在猪圈,笑着,唤着,她那一只只小肥猪的名字,她和它们说笑,她和它们玩耍。熊什卡天天跟着她,看着她挑着一桶桶满满的清水;一担担沉甸甸的饲料:从陡坡下走到陡坡上,手不扶扁担,疾步摇摆登上陡坡;手不扶扁担,边走边可左右换肩,行走自如。熊什卡跟随她,暴雨过后,清理猪圈里积水搅拌的粪便淤泥。茹穿着高筒靴站在淤泥里面用铁锨攉着恶臭的泥浆;熊什卡在栅栏外疏通茹攉出泥浆,听着茹朗朗地欢笑声。熊什卡拿着长把小铁铲在“面瓜”地里走在猪群的前面,刚刚砍切开一个“面瓜”就拥上几只肥猪。茹在猪群后面,催赶落伍掉队的肥猪。茹的爽朗地吆喝在蓝天下此起彼伏。

    秋收的麦地里,秋割的豆地里,晚收的苞米地里,茹的小肥猪都光临了。不,现在已是大肥猪了!茹和熊什卡游牧在苞米地里,坐在豆秸上,靠在麦垛上,看着茹这群肥猪,这群缺尾巴、少耳朵的肥猪,多少有趣的,多少可笑的,多少伤心的,多少难忘的……他俩说着,笑着,没结没完;他俩笑着,说着,没完没了……望着夕阳西下,天边浓密的火烧云。熊什卡知道,不久就要下雨了。

    全团召开了畜牧讲用会,许多连队的畜牧排都参观了茹的大宅院。说它是猪的乐园,咬尾巴猪的乐园。12连畜牧排的流动红旗挂在了茹的大宅院。出口了!肥猪出口了!“出口”就是肥猪养到该杀的时候了。

    车来了。拉猪的卡车来了。一帮壮汉把茹的肥猪赶上了卡车,茹说着,笑着,清点着,犹如当初分群时清点猪崽儿那样,分群七十四只猪崽儿,现在“出口”五十八只肥猪。茹还是笑了,她总是在笑。

    熊什卡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看着。

    年终,茹没有评上先进,因为猪崽儿的死亡率超标了。茹什么也没说,她笑了。

    春节过去了,开春了,猪崽儿分群了。茹没有再喂养小猪崽儿,她升级了,去喂养母猪了。

    熊什卡告诉乔哥和霞姐,他俩是他{zh0}的朋友。他走了,他早就答应了连长王国祥,把他调到新建的采煤二连。他走了,熊什卡悄悄地走了,带着那段美好的、难以忘怀的回忆走了。谁曾想,这一走,就近四十年。

 

 

 

巴甫洛夫学说

 

    陆明,六十年代末,最早来12连的{wy}一名农业大学高才生。一名满腔热血、满腹经纶、满怀理想的大学生。他的身材如同他的志向,高大魁梧;他的健康也犹如他的命运,劳疾多舛。“文化革命”的烈火湮灭了他的一切,“文化革命”的洪流将他卷起,抛到他做梦也梦不到的广阔天地。

    六九年,严冬来得特别早,九月末中秋的前夜,就下了{dy}场雪,新建的知青宿舍还没完工,十一月初,一二排男知青四十多人就挤进了早年老农场农工用草裹泥的“拉和辫”垛的厚实墙的大棚宿舍。

    说大棚,那可真是个大棚,宿舍坐北朝南,宿舍南北各开四扇双窗,南面由西墙数{dy}二扇窗中间开一扇门,进门左手靠西墙隔了两个小间,暂作为库房。右手东墙中开一扇门,进门,嚯!好敞亮。南北对面大炕。正面东墙处又用桦木桩,椴木板架起了二层吊铺,又能躺下八九人。本来就不够高的空间,这下更显得压抑。

    地中央垒了个双眼火炉,如小水桶粗的14寸烟筒横在顶棚下,伸到靠西北墙角的红砖垒的烟囱上。炉火旺盛的时候,火炉周围可以烤得让人受不了。下半夜,煤火压上了,宿舍里冷得叫人也受不了。睡觉前,得少喝杯水,免得起夜,还得带上皮帽,穿好棉袄。

    每每夜深,劳累{yt}的人们裹衣缠被倒头呼呼地就睡。有的洗了脸,有的没洗脚,还有穿着衣盖着棉被,只要能够马上入睡,谁也不管屋外烟泡卷着雪花狂吠,只要能够甜甜地酣睡。

    大学生就是大学生。白天干活再累,夜晚也要秉烛读书。从不想哪本书实用,也不想哪一篇解乏,更不想哪一段解饱,只要暂时能够填补心中的空白。

    大学生陆明就是这样,天天夜夜穿着棉衣,围着棉被,灯下捧着书,就是不想入睡。

    屋内只有两盏灯,每盏150瓦灯泡把各个角落都照得通明。累了,困了,蒙头睡了,谁还管它通明不通明。累了,困了,就是在轰鸣的粉碎机旁也照样呼呼地睡。

    小哈尔滨知青守泰,小伙子长得很帅,高高的个子,宽肩厚背;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盘儿”比谁都亮,体形比谁都美。二排场院扛麻袋180斤上肩,和老农工比比谁不累。

    守泰有双大皮鞋,是哈尔滨知青中{zh0}的皮鞋,恨不得天天穿着,咔咔地声响,这是他的骄傲。因此,他也获得了一个美名“大皮手套”。大皮手套,可就是不能在灯下呼呼地睡。天天夜里气得呼呼,常常不顾大学生看书,拉灯就睡。人都说,他还是年轻,还是不累。

    屋内只有两盏灯,每盏150瓦灯泡把各个角落都照得通明。可是,只有一个开关,一拉就亮,再拉就灭。灯亮了,大学生陆明可以读书,可以填补那无法填补的空白。灯灭了,大皮手套可以睡觉,甜甜地睡哪管明天有没有明天。灯亮着,大皮手套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难以睡觉。灯灭了,大学生陆明黑暗里,孤寂迷茫,空空荡荡,夜夜不能寐。

    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多次好言协商,换不来理解同情;大皮手套又要胳膊的较量。大学生就是大学生,他告诉大皮手套,用不着胳膊的较量,拉灯就拉灯,拉灯了,你大皮手套也睡不好觉。

    大学生陆明人品{zh0},大学生陆明威信{zg},大学生陆明知识渊博,大学生陆明朋友最多。从那天起,大棚宿舍的灯灭了;从那天起,睡觉前,年轻小伙儿们都向大皮手套道一声晚安。哈尔滨知青“大牙”、“大狗”、尹秀峰睡觉前依依对大皮手套嬉笑地说:“尿尿!”“尿尿!”小北京知青培军、任鹤在睡觉前依依神秘地在大皮手套耳边低声地说:“尿尿!”“尿尿!”就连刚从山里回来的老天津知青“钱包”也笑着对大皮手套说:“守泰,尿尿!”

    大皮手套茫然,大皮手套不知所措。夜晚,大棚宿舍的灯灭了,都睡了,都没有真睡。大皮手套更睡不着了。尿尿,尿尿,他裹着大衣出外尿尿,屋外冰天雪地,北风呜呜叫;尿尿,尿尿,他又穿上大皮鞋,披上大衣出外尿尿……

    夜晚,大棚宿舍的灯灭了,可谁都没有睡觉,趴在被窝里,偷偷地看着大皮手套,偷偷地捂着嘴笑……

{yt},两天,三天,天天依依问安,天天大皮手套睡不好觉。尿尿,尿尿,没有尿也想尿尿。大皮手套实在受不了,只好向大学生陆明告饶,从此,他再不拉灯睡觉,请别再让他夜夜起夜,无法睡觉。

   大学生陆明告诉他,这就是知识,这就是“巴甫洛夫学说”,记住:知识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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