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不要走太远_周濤_新浪博客

   

 

不 要

 

徐珊/文

 

    不要走太远。

  针对不同的境域,这句话大致有这么几种意思:不要离集体太远,也就是不要太有个性;不要离尘世太远,也就是不要太精神化;不要离自己太远,也就是要做个健康的社会人。

  其实,走的多远,多数也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好似灵感,来了就来了,有时候还很汹涌。灵感来时变幻莫测,却也落入一些时间与地点的臼。比如午睡后睁开眼睛,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的那一瞬间;比如黄昏信步慢跑时突然脆弱得如月亮一样的太阳;在比如黑夜里熄了所有的灯只有音乐照亮自己……如此这般,很容易就走远了。走到集体、尘世和自己以外的地方,神秘的,悲凉的,处处是海市蜃楼的自我迷宫,不眨眼是辉煌,一迟疑就是深渊。不小心或不谨慎,痴迷不拔,走下去就是决绝。

  决绝的人常常忽略了集体、尘世和自己,眼睛里消弭了物质,成为一个虚无的非物质主义者。一个人,如果有人说他太感性或者太理性,都不是什么大坏事,只要不决绝,走得不远,还看重物质,一切都可正常运转。

  理性包裹的人生,虽然条理清晰,却需按部就班。一旦有超常事件发生,被压抑的感性如脱缰的野马,意料之外地膨胀扭曲,事情也就极可能朝非理性的方向发展了。况且,理性的尽头也是一个黑洞,虚无的漩涡,很容易自己否定自己,道理xx道理,{zh1}理性大厦轰然坍塌。好在这样的情景是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因为万幸的是我还是物质主义者、享乐主义者,我贪恋所有结实饱满的尘世之物,想得再辛苦,却从不轻言放弃享受。

  在这点上,张爱玲和我惺惺相惜。虽然,我的理性深度和她xx不可同日而语。她尖锐地思考出“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并残酷断言:“一切对于人生的笼统观察都指向虚无。”然而这一切并不妨碍她喜欢听市声,钟情看银灰秋雨、吃盐水花生,欣赏雨夜的霓虹灯。当走向虚无的理性和日益坚实的物质发生碰撞时,理性依然可以理直气壮,物质也可物尽其用,这真是人间妙事。

  作家毛姆据说是个金钱至上主义者,甚至晚年因为金钱还和自己的女儿打官司;伟大的哲学家、追求自由的罗素喜欢将一笔笔收入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放在贴身口袋里,时时掏出翻阅,为之欣喜;为“娜拉”处心积虑设置出走的易卜生喜欢赚钱和存钱,{za}将各种奖章悬挂于身……这一些行为,曾经被我认为是人性的缺陷,是拿来鄙薄和不齿的,可现在,我倒有了新念头。

  这些新念头是一个凡人对于人世的定位,却忍不住借天才来捧场。

  康德,是{dy}个系统分析认识能动性的哲学家。他的“三大批判”是人类思想宝库中不朽的瑰宝。康德深居简出,终身未娶,一日一餐,一辈子过着单调刻板的学者生活;海子,立志要写出一部流传万世的“太阳”史诗,可居然认为盐可以坏掉肠子,贫穷到想要给老母亲买一台黑白电视机也不能够;顾城,知道黑夜给了自己黑色的眼睛,却不知道该怎样生活,身边的妻子只是照顾他的保姆……

  我的新念头就是:我希望他们能像毛姆、罗素、易卜生那样喜欢钱,愿意他们有尘世的虚荣,期盼他们能从物质上获得五颜六色的快乐。我宁愿相信,只有在斑驳的物质之上,才有分辨出更细微的精神差异,能在得到纯粹的精神之远的同时,也躲避精神之远的可能的锐利伤害。精神的前行未必非得物质贫瘠,成为苦行僧,像斯宾诺莎那样一辈子磨着镜片去思考。物质满足和不满足都不是决定精神状态的内在因素。精神事件可以在物质淡漠之上半途而废,比如海子;也可以在物质索求之上终得正果,比如罗素。⑥2

  

(摘自《散文》 徐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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