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对决

一

被电视台的女青年采访后，肖笑天才从体育馆工地出来，他开着车子一路向西行驶，一轮红日把天边的晚霞映衬得别样美丽，迎着落日的余辉，肖笑天忽然想起“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的诗句，时光飞逝，岁月蹉跎，他踩足了油门，轿车顿时如脱缰的野马一路狂飙，这种飘舞的状态让他感到xx惬意，而这种惬意中却不经意散落了营销人些许淡淡的忧伤。

回到分公司后，肖笑天才听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除了在车上吃了点饼干，他{yt}都没吃东西了。他让办公室主任在楼下的重庆火锅城预订了一个包厢，便吩咐大家一起去吃火锅聚聚餐。中标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体育馆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坐在重庆火锅城坚硬的椅子上，肖笑天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感到浑身特别疼，也特别累。

曾胖子和马小强则饶有兴致地给大家讲述着他们两人去成功建材加工厂的经历，当谈到成功建材那个又高大又肥胖的“人猿泰山”时，他们都像对待苦大仇深的阶级敌人一样表现出xx的深恶痛绝，朱彤看着他们二人的样子开玩笑地说：“曾胖子，你这么胖怎么也被那女人推出来了？你可以和她相扑一下啊？”

曾胖子解嘲地说：“我还没来得及进去找她相扑呢，几个执法人员就冲进去了。”

马小强兴高采烈地回忆着说：“好家伙，我看那胖女人好像还想暴力抗法呢！那女的看见执法人员查出了很多假冒的皇天型材，不但不服，还像个泼妇一样叫嚣个不停。不过还好，{zh1}还是被执法人员带走了。”

“加工厂查出来的假货多不多？”肖笑天听马小强说着便冷不丁地问道。

曾胖子抢先回答说：“不算多，后来我们跟着执法人员进去看了，发现没有多少货。”

“哦，看来陈可发没屯多少货啊！一会我们看看新闻吧，说不定电视里会播放查封制假窝点的情况呢！”肖笑天说着把一盘羊肉卷倒进了沸腾的火锅。

贾文华把电视频道调到了江通台说：“那这下陈可发是不是玩了？”

唐大贵回答说：“那当然，我估计不拘留也要罚款了吧？反正那些铝合金肯定要没收了。”

肖笑天吸了一口烟说：“这样的下场也很正常，陈可发这个人太唯利是图了，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进我们的货，还好当初他对我们的投标还是起到了一点积极的作用，并且这次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受不到什么牵连。”

贾文华赞同地说：“是啊，小农意识太重，目光太短浅，不然成功建材早做得要比现在大多了。”

“对了，贾文华，江通的媒体你都联系好了吧？”肖笑天想到了前两天给贾文华安排的工作。

贾文华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说：“早联系好了，你说什么时候发吧？”

唐大贵见肖笑天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还没等肖笑天开口他就说：“我的软文广告也写好了，随时都可以发。”

“能明天发{zh0}，趁着媒体这几天要报道查获假冒皇天的事件，我们借机炒作一把，扩大一下影响力。”肖笑天对他们吩咐着举起了酒杯，“来，我们好久没聚了，大家干了！”

“来，干了！”大家都喊着站起了身，互相不停地碰着玻璃杯，包厢里很快热闹了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快看电视！”朱彤突然打破了热闹的气氛，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电视上。

顿时包厢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放下酒杯盯着电视屏幕，只见电视画面里几个执法人员正在查获一家小型铝型材生产工厂，记者介绍说这个小厂位于江通市郊区的一个小镇上，从画面中还看到一些假冒的皇天型材成品被堆放了满满一仓库，而在一个拥挤的生产车间还有几个推着小车的工人在忙碌着，执法人员{zh1}来到了小厂后面的一个外表看起来扑了厚厚一层灰尘的两层办公楼上，很快在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执法人员就把一个负责人带走了。

肖笑天看着那个生产假冒伪劣产品的现场负责人在电视画面里一略而过，仿佛觉得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死死盯着电视屏幕想看看那个人还会不会出现，但电视画面却转向了执法人员查获成功建材门窗加工厂的场面，接着肖笑天就看见了马小强和曾胖子刚才描述的“人猿泰山”，曾胖子还指着电视给大家介绍说：“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把我们推出门的”；再后来画面又转到了体育馆施工现场，然后大家就看到了电视台女记者分别采访吴国政和肖笑天的画面。女记者问肖笑天作为厂家销售人员对于此事有何看法时，肖笑天义正言辞地说，作为国内xxxx，皇天对于一些不法分子贴牌生产皇天欺骗建设单位感到深恶痛绝，他希望经销商和建设单位能明辨是非，支持和爱护皇天品牌，向假冒伪劣产品生产和销售者作斗争。

报道假冒生产皇天型材的新闻接近了尾声，肖笑天问：“你们刚才注意到那个生产假冒产品的负责人没？”

马小强问：“就是那个两层办公楼里的那个人吗？”

“对，就那个。”肖笑天边给自己倒酒边说。

“我看着那个人像是村里的干部！”唐大贵被一块豆腐烫着了舌头，呼着气说。

肖笑天说：“我看着那个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画面太快了，我没看仔细，不过你这一提醒，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贾文华说着举起酒杯向肖笑天敬起了酒。

肖笑天举起酒杯和贾文华碰了一下，突然将酒杯放下说：“我想起来了，贾文华，你刚进公司有没有在车间实习过？”

贾文华吃惊地说：“实习过啊！怎么了？”

肖笑天问：“那个人像不像杨主任？”

“杨主任？”贾文华好几年前在总部的生产车间实习过，但时间久了对车间的人也淡忘了，经肖笑天一提醒，他终于想起了那个给他们讲解过铝合金知识的杨主任，于是说：“杨主任，我想起来了。你是说电视里那个xx的人是杨主任？”

“还不能肯定，我刚才看着有点像。可惜电视不能倒退，不然再仔细看看。”肖笑天遗憾地说。

贾文华提示说：“那你打电话问问总部，看杨主任还在不在？反正我们一直驻外做销售，别说生产部的人，就是营销部的哪个人来了哪个人走了，我们也不大清楚。”

肖笑天说着给张中阳打了一个电话，张中阳也正在吃饭，听到肖笑天说起车间的杨主任，他还没来得及把满嘴的米饭咽下去就对肖笑天说杨主任三四个月前就不干了，至于去了哪里张中阳说他不清楚。肖笑天听了心想：那他离开皇天的时间和我到江通的时间差不多，该不是他比我先到江通个把月吧？以前听杨主任的口音很像是河南的，他怎么不回老家而来江通呢？难道是早就想好了要开工厂？

二

电视里播放的查获假冒皇天型材的新闻报道，李兵也看了，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平息了，肖笑天这家伙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李兵这样想着心里感到异常不平衡，他给赵厚生打了一个电话，想打探一下体育馆工程中标的消息，赵厚生把白天与吴国政交谈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zh1}安慰他说：等消息吧，不到{zh1}一刻，霸王都有中标的可能。

但李兵怎么也提不起精神，自从王大虎在皇天失势之后，李兵的精神支柱似乎就坍塌了，而刘琼的“背叛”则更让他有一种釜底抽薪的痛。王大虎的宏伟理想李兵非常清楚，而且他曾经也坚信王大虎能够对皇天进行股份制改造，全面执掌皇天铝业集团，进而与他李兵里应外合收购霸王，说实话李兵并不认为霸王的总经理项向羽有多大能耐，很多时候，他认为他只是个摆设。

然而，他的精神{lx}王大虎现在在哪里呢？他不想再多想这些。对他来说，最现实的是尽快与肖笑天见个面，他想与他达成协议，假如皇天或者霸王中谁中标，谁就给对方在体育馆工程中分一块蛋糕。想到这里，他很想给肖笑天打个电话，但又感觉这又有失脸面，要是陈可发在就好了，可以让陈可发做中间人，可是现在连陈可发都被拘留了。李兵一口一口地吸着烟，有一种孤家寡人般的不知所措，{zh1}他还是决定第二天去见一下肖笑天。

在路易中国区这一边，乔威廉和杜拉拉都知道皇天出了质量问题，但他们还不知道皇天质量问题的真相已经被电视台报道了。这几天杜拉拉没再接到张红杏让她撤标的电话，她也没主动和张红杏联系。乔威廉和杜拉拉都感觉到既然皇天出了问题，体育馆这么大的工程要在路易和霸王之间选择，那么只要那个举报人不再追究，他们选择路易的可能性还是会大大超过霸王的。

年末了，乔威廉在忙着准备工作调动的事情，他在路易中国区工作有四个年头了。四年来，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优异的成绩，但这四年他为路易在中国的布局也出了不少力，他已经向总部申请了回国工作，他很希望杜拉拉能够把体育馆工程签下来，以便使他回国更显得光彩些。因此，乔威廉特意又和杜拉拉谈了一次，让她和林涛再去体育馆工程指挥部做做{zh1}的工作。杜拉拉推脱不过，打算再与林涛去一趟江通，她感觉应该再做做张红杏的工作，问清楚到底是谁在为难路易，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商场如战场，作战讲究时机，暂且不说杜拉拉还有没有时间挽回当下对路易不利的局面，单说肖笑天和同事们吃完火锅回去后，看了一会电视就上床睡觉了。为体育馆工程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又经历了这么多的变局，他仿佛刚刚看到胜利的曙光，他想象着皇天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他想象着自己高兴地与吴国政握着手、签署着合同，镁光灯都频频向他们投来闪烁的光芒，而李兵和杜拉拉则在一旁失落地看着他们。他迷迷糊糊地越想越兴奋，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梦，让他着急的是他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了，仿佛喝了几杯浓浓的咖啡一般。他索性起床披上外套，来到写字台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火狐浏览器的首页是他的博客，这段时间太忙，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写东西了。肖笑天将鼠标熟练地拉下来，看到了{zh1}一篇博文的内容，里面有一首诗是不久前他在灵顺寺抽到的一支中吉签的内容：

十年窗下苦成功，有志难舒愿不轻。

试看题桥十三字，生平心誓确钟情。

肖笑天想起了当时解签和尚告诉他的话，不禁笑了。他不信佛，抽签只是聊以自慰，或者向神秘的世界进行一次悠然的探索。“这支灵签呈有志者事竟成之象，凡是劳心必得益也”，解签和尚津津乐道地告诉肖笑天，“这里隐含着一个典故：古时候有一个叫司马相如的读书人，经历了十年寒窗苦读，几次进京赶考都没有中第，但司马相如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他{zh1}一次进京时，正好路过一座桥，想到自己平生不得志，他便在桥柱上题写了十三个字发誓说‘他日若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此桥’，此后他果然大富大贵。这支签说明你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懈地努力，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

肖笑天听了后感觉这个故事太过老套和乏味，如果让他来编撰一个类似的故事，他肯定会能更有新意，也更能出彩，至少他该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的爱情故事添加进去，一曲《凤求凰》便可以让一个富家的小姐为爱情而当垆卖酒。肖笑天耐着性子继续听着和尚为他解签，和尚像一个哲人一样告诉他，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过很多座桥，不管一个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应该时时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走过的每一座桥；没有人随随便便就会取得成功，他必须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非有一番费尽周折的努力不能达到人生的目标，苦尽甘来，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但是{zh1}成功了，也必须时时保持清醒的头脑，必须时时总结自己走过的道路。

肖笑天听着觉得有点道理，但仔细一想这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么，看来佛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把大白话再重复地给香客讲一遍而已，不过由于一般的香客都是在人生道路上遇到了困惑或挫折才去求签的，这样的大白话倒也可以宽慰不少人迷茫的心灵，让他们怀着远大的梦想重新起航。肖笑天不知道王大虎会不会去求签，不知道和尚会对他说些什么。

肖笑天不记得几点上床睡的觉，但第二天他仍然按时来到公司上班，曾胖子见肖笑天来了，虽然嘴里嚼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但还是向他打着招呼说：“肖总，早上好！”肖笑天也习惯性地给他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公共办公区里，马小强拿着一份报纸在认真地翻看着，他想找到关于他们皇天的新闻报道。贾文华和唐大贵不在公司，他们一早就去了电视台广告部，随着执法人员捣毁制假窝点给皇天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后，这次皇天也要炒作一把，展示一下真正的皇天的魅力。

肖笑天破天荒地让朱彤给他泡了一杯咖啡，而在以往他则是喝茶的，除非到了咖啡厅他才喝咖啡。朱彤把一杯散发着浓香的咖啡放到他办公桌的时候，有点神经兮兮地对肖笑天说：“肖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肖笑天正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他听了停下来诧异地问：“有什么坏消息啊？”

“哪里有什么坏消息啊？”马小强拿着一份传真件推门进来了，“朱彤呀朱彤，你还想做个乌鸦嘴呀！”

朱彤听了生气地对马小强说：“你就不能让我和肖总开个玩笑吗？真是没幽默细胞。”

“开玩笑也轮不上你啊，也该让我开啊！” 马小强假装哭丧着脸把手中的传真件在肖笑天眼前一晃，学着朱彤的声音说：“肖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啊！”马小强的样子把朱彤和肖笑天都逗乐了。

“你们都别卖关子，马小强你快说你刚才收到了什么传真？”曾胖子吃完了早餐，也来肖笑天的办公室凑热闹。

“体育馆中标结果出来啦！”马小强高兴地边说着边把传真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肖笑天，{zh1}居然还给肖笑天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肖笑天见了忙站起来说：“我还没打算去见xxx呢，你这个躬还是先留着吧。”

“是不是我们中标了？”曾胖子看见马小强兴高采烈的样子着急地问道。

朱彤看着曾胖子着急的样子忍不住说：“是啊，体育馆工程指挥部通知我们去拿授标意向书呢！”

肖笑天仔细地看着马小强给他的传真件，的确没有错，皇天中标了！肖笑天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疯狂地高兴，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很平静地把传真件放在一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咖啡，{zh1}才吐出一句话：“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曾胖子听到肖笑天说出这么一句话，感觉到肖笑天和林涛不一样，林涛想尽办法给经销商压了货后，他总是在曾胖子面前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有时候还会在大街上欢呼，搞得路上的行人还以为他得了精神病。而对于肖笑天来说，他会很快把成功放到一边，就像放那张传真件一样。曾胖子很想知道肖笑天在想着什么，于是便问道：“肖总，我们赢了，你怎么还这么低调呢？没看到你特别高兴啊？”

“你懂什么？你没看武侠小说吗？这就叫做‘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马小强像长辈一样拍着曾胖子的肩膀说。

“我成了侠客了，哈哈。” 肖笑天听马小强在夸着自己，不由笑着说，“大大小小的业务做的多了，就没有{dy}次签单的时候那种喜悦了，任何事情都一样，但凡{dy}次做成功的事情都会觉得很欣喜，也很难忘。这次体育馆工程虽然如愿以偿地中标了，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失败的，我失败在没有把团队的作用发挥到{jz}。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分公司总经理，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操盘手，我感觉我还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销售员，但是要真正把江通分公司搞起来，我必须让你们独当一面去前面搏击，我必须把你们都培养起来，这样我才能像个战略家一样在幕后操盘，就像我当年主持‘郡县制’改革一样。”

肖笑天若有所思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继续说道：“来江通分公司之前，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在市场一线工作了，我知道市场变化很快，虽然自己心里多少有点底，但在来江通就任的飞机上，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因为我不知道江通市场烂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江通分公司烂到什么程度，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来到江通后我发现江通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糟糕。”

马小强他们静静地听着肖笑天说话，谁也没有打断肖笑天的思绪。肖笑天弹了弹烟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在体育馆工程上，其实刚开始我也想着在背后指挥，让你们在前面冲锋，但是我知道这个工程对于我自己命运的重要，假如这个工程失利的话，那么江通分公司的业绩就很难做起来，我也可能就会像你们的前任们那样被开除掉。因此，我没有战胜自己，让你们来打前锋，而是我自己像业务员一样冲在了前面，只让你们做我的辅助。所以说在这个工程上，我是有遗憾的，我遗憾没有打败自己的谨小慎微趁着这个项目把你们培养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算什么遗憾，我们不是还有那么多工程么，唐大贵扫街扫出来的那么多工程信息，我们还有好多没做下来呢。”马小强宽慰着肖笑天说。

“是啊，其实通过这次打单子，我们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朱彤深有感触地附和着。

曾胖子听了也说：“我还知道了你的‘销售五子棋’。虽然我还没掌握要领，但是知道了在销售中要理清客户内部的关系，有针对性地去做销售工作，这对我们渠道部谈经销商也有利，我以前老在无关紧要的人那里浪费了大量时间，结果发现那人做不了主。”

肖笑天并不理会他们，而是笑着说：“这次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一个销售者来说，在销售的过程中，他只有两个对手，一个首先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他的客户。这就像长跑一样，你首先要战胜自己，其次要关注你长跑的目标，因为那个目标也是你的对手之一，有时候无需关注与你一同赛跑的人。你看霸王的李兵，他总是把路易和皇天作为自己的对手，他总是想方设法去拦住别人，却忽视了他的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终点站。”

马小强他们听着肖笑天一番深奥的话，仔细回味着，感觉似懂非懂。

三

冬日的阳光洒在皇天铝业总部的行政楼里，这阳光虽然看起来灿烂但却仍然夹带着一袭寒意。肖笑天飞回了总部，他坐在张中阳的对面，向张中阳汇报了江通分公司近期的工作情况。自从王大虎失势后，营销系统的{zg}负责人就是张中阳了，没有了王大虎的指手画脚，张中阳找回了做老大的感觉，他听肖笑天说体育馆工程的单子拿下了，心里充满了丝丝暖意，不住地夸奖说非常佩服肖笑天，说肖笑天非常厉害。

张中阳觉得办公室谈话不够尽兴，便拿出了一支烟递给了肖笑天，并示意他一同去吸烟室抽烟，肖笑天不客气地接过了烟，他们二人便换了一个场合从办公室来到了吸烟室。吸烟室与办公室不同，吸烟室属于男士专用的休息场所，既然是休息场所，这就和咖啡厅与茶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凡在吸烟室，大家吞云吐雾谈起来的话也像那缭绕的烟雾一样宽泛而轻松，因此，吸烟室还成了大家增进感情和了解公司的重要场所。每有新员工进公司，不管会不会抽烟，都会时不时地拿着支烟到吸烟室旁听老员工闲扯，这仿佛成了新员工的一门必修课，自然也成了皇天企业文化的一部分。

不过，肖笑天和张中阳来到吸烟室的时候，吸烟室并没有人。肖笑天被张中阳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吐了一口烟说道：“我其实并不厉害，我只不过是为了争回面子，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我在公司的饭碗，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我只是在做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我没有过多地考虑公司的政治，也没想着王大虎会在背后怎么算计我，所以说我只是一个在市场前线打仗的大将。你知道我真正佩服的是谁吗？”

肖笑天顿了一下，看见张中阳并没有打算回答自己的意思，而是期待着他继续谈下去，他便接着说：“我佩服的是王彪董事长，他是真正的谋略家，他才是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必致胜，而且他会布局，他会用人，他只用了我和刘琼两个人，就让王大虎靠边站了。”

张中阳听了点了点头，说：“是啊！如果说王董是刘邦的话，我们全国的分公司总经理就是韩信了。对了，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肖笑天若有所思地说：“王董让我下午去一下中天楼，到时候我想向他请个长假，春节找个地方去旅游旅游。”

张中阳高兴地推荐说：“去夏威夷吧，那地方四季如春，很不错的。”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想着去那里看看呢。”肖笑天说着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掐灭了，起身说：“我现在要去一趟中天楼。”

“好的，好的，那回头再聊。”张中阳说着和肖笑天一同走出了吸烟室，他看着肖笑天的背影，心想江通分公司是放不下这个人了，王彪会怎么安排他呢？他会不会成为我的劲敌呢？

肖笑天从行政楼出来的时候，特意去王大虎和李小萍的办公室看了看，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该去拜访一下他们，但是王大虎和李小萍办公室的门都锁着。肖笑天问了旁边的人，他们说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肖笑天猜想着王大虎和李小萍的去向走出行政楼，只见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正从他前面走过，很多人的脸上浮现着稚气未脱的表情，这可能是公司又招进来的一批销售人员在接受军训。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出身销售的王军军采用销售管理的办法，给他的招聘经理们下达了招聘任务，让他们在全国招聘销售人员，然后集中到总部进行洗脑式的培训，并美其名曰“皇天要占领全国市场就要搞人海战术”。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销售人员从皇天的大门进进出出了，他们在职场上不断地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的商战故事，他们的经历是不是也充满了惊心动魄呢？

肖笑天很快便来到了中天楼前面的园林小道上，他每次来到这里远远地望见巨大的xxx青铜雕塑在无声地挥着手，他就会感受到一种历史的凝重和久远，因而中天楼在他眼里也增加了几分庄严和肃穆，这是不是王彪当初树立这个雕塑的初意呢？肖笑天不清楚，在他看来，王彪永远是一个谜，他像一只安静的老虎，行走在中天楼和行政楼之间，他洞察着皇天这个伴随了他几十年的企业的一切。和其他的老牌企业家一样，皇天肯定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他不容许任何人从他的手中将它夺去。

肖笑天如约见到了王彪，王彪还是那样寡言少语，因此他们之间的谈话显得有点沉闷，一阵寒暄之后，王彪不动声色地吸着雪茄对肖笑天说：“江通分公司你不用去了，你回来接替王大虎吧，他留下了一个空缺，我看你最适合这个位子。我相信你的人品，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关于你的待遇你只管开个价就行了，但是有一条，我现在还不希望皇天进行股份制改革。”

肖笑天想了一会说：“王董事长，关于工作的事情让我再考虑考虑吧，现在我想请个长假休息休息。”王彪听了肖笑天的话，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休假。王彪把肖笑天送出中天楼的时候，嘱咐他在休假期间顺便思考一下新年度的工作计划。

四

一周之后，肖笑天独自悠闲地行走在威基基海滩上，微风徐徐吹来，天空和海水融为了一体，一切都是那么地清澈而透明，在夏威夷梦幻般的世界里，肖笑天忘却了江通分公司，忘却了体育馆工程，他只想好好地度过一段悠然的时光。肖笑天陶醉于大自然的美景之中，直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几下仿佛才从梦中惊醒，他回头一看：王大虎那张熟悉的面孔正在向他微笑。

“是你！”肖笑天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

“兄弟，别揉了，你没看错，是我，我说怎么前面这个人这么眼熟，原来是你肖总大驾啊！”王大虎用一种冤家的语气对肖笑天说着，那样子仿佛是想与肖笑天在这美丽的沙滩上干上一架，这让肖笑天感到有点不自然。

肖笑天想打破这种不自然，便寒暄着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我还说怎么在公司没见到王总，原来你也来度假了啊！怎么没想着叫上我呢？”

“呵呵，我本来没有这雅兴来这样的地方，是有人一定要让我陪她来，没办法啊！”王大虎表现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着还朝身后扬了扬头。

肖笑天顺着王大虎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戴着太阳镜的女孩正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肖笑天一眼认出来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曾对他心仪已久的李小萍。肖笑天曾记得李小萍有一个梦想，她梦想在夏威夷能有一幢临海的白色房子，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可以惬意地吟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他此时在夏威夷与李小萍邂逅，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宿命呢？

“肖笑天，你知道么，”王大虎的话打破了肖笑天的思绪，“我恨王彪，但我更恨你。我对你的恨与对王彪的恨不一样，皇天有王彪的血脉，也有我的血脉，我们之间的分歧是我们家族的事情。你不一样，你永远都不是皇天的主人，你不管为皇天出了多少力，卖了多少命，你永远都是皇天的雇工。皇天要想做的更大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进行股份制改革，但是你却坏了这件事，是你的狗屁改革削弱了我对公司的控制，让我处处显得被动。你是不是想把我取而代之呢？”

肖笑天不想和王大虎理论，但是他还是说：“你错了，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王彪，你可能一直把我看作了你的威胁，想在江通这个烂市场把我踢出局，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忽视了你真正的对手。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我只希望你保重身体，别恨出毛病来就行。”肖笑天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王大虎一把拦住了他说：“呵呵，我王大虎还会东山再起的，告诉你吧，在国内我还有几个工厂，只要这次我在美国筹集到资金，那些工厂马上就可以开工。”

肖笑天突然想起了江通郊区那个生产假冒皇天型材的工厂，于是便讽刺地对王大虎说：“对了，杨主任也在江通开了个小工厂，你倒是可以和他合作合作。”

王大虎吃了一惊说：“杨主任！噢，实话告诉你吧，那工厂就是我让他开的，这只是我整个战略中的一步。”王大虎还不知道杨主任已经被拘留，肖笑天也不想和他多解释什么，只顾自己朝前面走去。

这时候，李小萍追了过来，王大虎看见李小萍想和肖笑天说句话，便回避性地离开了，李小萍盯着肖笑天的眼睛说：“你最近还好么？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我想告诉你，我与王大虎确定了关系，他对我其实一直很好，只是我一直把他当作了长辈，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我的长辈了。”

肖笑天认真地听着，但没有说什么，李小萍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还记得我有一个梦想吗？”

“我记得，”肖笑天点了点头，忍不住哽咽着说：“你想在这里有一个临海的房子。”

“现在王大虎帮我实现了这个梦想。”李小萍说着，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肖笑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抛下李小萍独自踩着松软的沙滩朝大海走去，他望着远处的冲浪者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此起彼伏，不禁朗诵起海子的诗歌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