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染
我对牡丹题材的首饰有一种特殊的热爱。每次在饰物上看到造型优美的牡丹便会激动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立时把它们捧回家。小天将我的这种狂热归结为我的盛唐情结做怪。
我承认或许这是一个原因。
唐人爱极牡丹的华丽,而我爱煞唐人张扬的个性,那么在审美上与唐朝人保持了一致也不奇怪。
记得以前读唐人秩事,内中记叙的一件小事表现唐人的牡丹情结,读来颇有趣味:几名年轻官员来慈恩寺赏牡丹,谈论时说起世上竟从未有深红色的牡丹,言辞间大有遗憾之意。其时一名老僧人思振在旁,闻言笑答,怎么没有,不过诸位不曾见过罢了。众人听他语气笃定,知他定然见过,出言求告,请思振让他们一观。思振将他们领至寺院深处的院落,果见一丛深红牡丹,花露凝香,风姿动人。几人啧啧称奇。后来一日,有人请思振去曲江赏花,老僧人前去赴约,不料没过多久,寺中人来报,有人来寺中挖花。僧人大惊,匆忙赶回,却见花已被人挖走。请僧人赏花的几个年轻人才说,知道宅中有名花,有意观赏,又怕主人不肯,所以出此下策。几人留下黄金三十两,蜀茶二斤做为补偿。
读书至此,不禁抚掌而乐。见过吃霸王餐的,没见过看霸王花的。好在几人还知道留下重金报偿,可见本性并非坏人。这等胆大妄为,却又透着洒脱风雅,确是唐人行事风格。精心培育的名花被抢,想来那僧人定然心疼。然二十年辛苦得人赏识,应该还是有些欣喜的吧,否则不会一开始便带人去看他养于深闺的名花。
我虽做不出这样厚脸皮的行事,不过精神上倒很能理解那几位年轻人了。抛开哈唐的目的,牡丹本身又何尝不是丽质天生?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若不是秀色可餐,也不会被人奉为花王,更不会成为传统银饰中最常见的题材之一,哪怕是以欧美人为对象的外销首饰也不能免俗。牡丹被充作东方文化的代表在外销首饰上频频得见,使得我每每为之破财。
这枚镶翠胸针便是范例之一了。
胸针中央镶嵌巧雕翡翠花鸟玉件,周围四朵镂雕牡丹组合成纺锤型,再加上鎏金。翡翠花鸟憨态可掬,牡丹清雅流畅,再有金碧二色相映,秀丽典雅。
从其流线型的花叶设计,依稀可见仍是20世纪初期Art Nouveau(新艺术主义)的风格。新艺术主义讲究自然之美,注重曲线的运用。这般枝枝蔓蔓缠绕,让牡丹雍容之上更有了三分妩媚风情。
想来当年佩戴这枚胸针的美人也是落落大方,不见忸怩之气。
见过这枚胸针的人,无论中外,皆一致表示美极,即使现在戴出去,也不显过时。只可惜现在的首饰上已很难看见牡丹。偶而见着一个,也失了那清雅灵动的韵味。而我们的许多传统文化与旧时风骨也随着这娇艳之花一起消失在时光深处了。
(图片制作: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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