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如歌》4

原《生如歌》4

2010-06-17 03:12:37 阅读22 评论0 字号:

 

清晨,阴翳的天空下强劲的北风卷着鹅毛般的雪花撒落大地。我身穿着崭新的蓝布褂子脚蹬黄色解放鞋,背着哥哥用旧的黄书包在飞扬的雪花中一蹦一跳去上学。风雪中依稀看到前方有一个身影挺像姜楚樾,可又不太确定,因为那人穿着我一直梦想拥有的崭新黄色军装。我定睛一看,真的是姜楚樾,他正神气十足地走在我前面。

  咦,这小子挺牛的,哪来这么新的衣服穿?

 我傻不啦叽地小跑上去羡慕地问他这身军装谁给买的?哪儿买的?他沉着脸就是不理我。我拉过他的新书包和我的书包比较一下,我的书包虽然也是xx书包却像半老的婆娘,浑身松垮垮的赘肉没有半分好颜色。哪像姜楚樾的书包,又硬又挺的布料,红艳艳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看得人眼红心痒。顿时,我有些沮丧了。再看到他护着自己的新书包,头也不回地朝学校跑去的背影,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上学没多久,姜楚樾让我很不爽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

 比如班上字写最漂亮的人原本是我,班级后面的黑板报也一直由我来负责出刊。当时班级内有资格动粉笔的人只有老师和我,这让我们班同学对我的仰慕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涛涛不绝。姜楚樾来我们班后不久,老师就让他来协助我出黑板报。我们班同学阶级意识不强,看到他被老师委以重任,便对他羡慕不已,这厮硬生生瓜分了我的荣誉。

 另外,我们班女生在背后夸他长得像我的偶像《英雄儿女》里王成,是全校长得最帅的男生,这也让我很不以为然。

有{yt}上语文课。老师要求我们分角色朗读课文,按课文要求必须选出两位男生上台,一位扮演红军,另一位扮演日本鬼子。我们班那些没见识的“土豆妞”们齐刷刷选出:

  姜楚樾扮演红军,刘尊来扮日本鬼子。

  我不愿意!我对这种民主选出的结果表示严重的抗议!凭什么让我扮演人见人恨的日本鬼子?再说,我的理想是长大后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人民解放军。我不干!总之,任凭他们怎么动员我上台,我紧紧地抱着桌子宁死不屈!

  我们的大班长张雪梅同学,一个剑步跨到我身边,一把拎起我就往讲台前推。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此女不去练三铁,是中国体育界的一大损失!”,她真是力大如牛。

  我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坐在{dy}排外号“黑猴”的男生用铅笔涂黑了一小块纸,沾了他自己的口水非要往我鼻子下粘。我宁死不“从”!左躲右闪!{zh1}迫于老师的“淫威”只好“从”了他。至于后来我读得怎么样,读得好不好,我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因为我的扮相,全班笑得前俯后仰,翻倒在地!我们语文老师看了我一眼,一点都不顾及自己为人师表的光辉形像,居然笑到蹲在地上。

 打这以后,我知道自己长得寒碜。然而,长得丑不是我的错,出来吓嘘大伙也实属被迫无奈。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让自己貌似潘安既美观自己又愉悦各位?成长的岁月里,长相的暗伤让我自卑到了入骨入髓。

 学校组织合唱班到党校参加演出。演出还没有开始,老师让我们按顺序站好。刚开始由于我唱得{zh0},站在{dy}排中间靠近话筒的地方。浓妆艳抹后的我望着台下黑鸦鸦的人群,心里挺紧张也有点害羞。没过多久我的高昂情绪就降入冰点。我们老师端详了一下演出阵容把我从{dy}排中间拉出塞进{dy}排左侧方。再端详片刻,又把我从{dy}排赶到第三排再塞进靠近幕布的角落里。

  这是我{dy}次站在向往很久的舞台上,可我的心情只能用“憋屈”二字形容。那场演出只记得自己站在幕布边上机械地随着队伍一会儿向左摇,一会儿向右摇……

 虽然我长得寒碜,幸好还有我妈觉得我长得好,耐看,而且我爱劳动!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五讲四美三热爱”是每个孩子行为标准。老师经常组织我们挖树根捡木柴,卖给一家机砖厂,赚了钱当班费。而且每到夏收的季节就组织我们到田间帮农民收割庄稼,或是在学校种实验田,拣麦穗。当时手脚麻利的我因为拾的麦穗比同学多很多,六一节总能领到“热爱劳动”的奖状。这份荣誉,张雪梅和姜楚樾可是一次也没得到过。

  姜楚樾这个“反革命狗崽子”一到劳动时就原形毕露,明显地不如我们这些根红苗正贫下中农的孩子。他的皮肤像娘们一样白嫩,田里那些蚊蝇也特爱找他,呆不上几分钟他就把全身的皮肤都挠破了,哪还有空去拣麦穗?张雪梅看在眼里常常跟在他边上,趁他不注意就把自己拾的麦穗倒到他的篮子里。有一回,我和姜楚樾同时扭头看到了张雪梅的举动,张雪梅冲姜楚樾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对我挥舞了一下拳头,这事就算掩盖过去了。

  我不但在学校里热爱劳动,在家里也常跟随我哥去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当年我们的学费就是我们仨兄弟自个儿赚来的。

  午夜时分梦中我被哥哥叫醒,我就拎着一个破旧的大袋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哥哥后面来“XX钢铁厂”门前。月光下,厂门口早就候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个个野狼般盯着工厂大门。凌晨12点准,工厂厚重的大门缓慢地打开了。黑暗中一辆辆小推车装载着还冒着火星的工业废铁渣出了大门。孩子们便拎着袋子小跑地跟随在小推车两旁。“哗啦”一声,工人叔叔将双臂一抬一车的废铁渣倒到地上。说时快道时慢,一群孩子扑了上去,全然不顾滚烫的铁渣温度,用自己小小稚嫩的身躯守护抢占而来的“财富”。

  那时的我比他们都机灵,我在铁渣落地那一瞬间,先用大大的袋子盖在废渣上占有一席之地后,再用自己小小的身体趴上去,形成“大”字型稳稳地“扣”在废渣上,抬头瞪着随时入侵的“狼友们”,眦牙裂嘴冲着他们吼道:“我操他妈,这堆是老子我的!谁敢动我这堆,老子就灭了谁!”颇有强盗的气质。当然,他们真正害怕的是我后面两位哥哥,果真没人敢动我。

 将自己占领的废铁渣毫厘不少地装进袋子后,一路又拎又拖地回到家。那时已是清晨一两点。我们仨兄弟带着满足的笑容脏兮兮地钻进被窝里,梦中笑出一脸洁白的牙。

 第二天,我们把抢回来的废渣倒在院子里从中挑出了破铜烂铁。时价:铜两毛一斤,铁是五分一斤。偶尔我也干一些坏事,例如把小皮球故意丢进厂区内,借拾球机会偷出两块铁块放在兜里溜出。当然,{zh1}该铁块会变成“麦芽糖”等等。总之,凑足学费后如果还有富余的就全打了我们仨兄弟的牙祭。

 有一回在胡同里玩跳房子,我口袋里两角钱很“炫”地飞了出来。当年两角钱是能买多好东西,一根冰棒才五分钱,一颗水果糖才一分钱。张雪梅认定这笔巨款是我偷来的,xx不顾同窗之情,非要把我捉拿归案扭送到我们老师处不可。我只好把这个生财之道悄悄地告诉了张雪梅。那天夜里,张雪梅和姜楚樾也出现在抢废铁渣队伍里,他们的眼神和我们一样在月光下犹如豺狼虎豹闪着幽蓝出没。看到我,他们马上投靠我,还不停给我灌xx甜汤。好为人师的我只好带上这两弟兄,将自己的独门绝招——“趴地神功”悉数相传。

 姜楚樾这厮把我的绝招依葫芦画瓢般试了一次,却被“狼友”连袋子含人一起抬了丢了出去,最终一两铁渣也没拾到。

 看来成功并非都能复制嘀,哈~哈~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不过,打从那以后,我和姜楚樾又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没过多久,我发现姜楚樾的奶奶、雪梅的妈妈、雪梅的邻居等一班人马都出现在抢废铁渣队伍里。我哥揉了一下惺松的睡眼说,明天不来了,这人比铁渣还多,抢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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