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是。”凛诺在还一步的地方站定，无意间对上了那人的眉目，便是再也不愿意离开，彼此间相互盯视打量。

目光扫过凛诺脸上的吧，男子眼神暗了暗，却没有问起。

“好好，我们家的若兰长成了不起的人物了。”男子首先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柔和了眼角的阴霾。

“大人笑话了，还是唤我凛诺吧，这么多年了，这名字听惯了，现在换回来倒是别扭。”

“凛诺么？”指指身边椅子，示意凛诺坐，男子又开口说，“凛诺呀，还是如旧时那般称呼我吧，莫叫公子。听着让人不习惯。”

“这，昔年的……怕是不合适。”

“不合适么？那若是愿意，就唤我一声洐轩吧。”

“……王爷这不是开凛诺的玩笑么？凛诺不敢。”

“凛诺……我很多年前就就不是王爷了，早在我们相遇之前，那个三太子就已经死了。”

“……”

“洐轩是我字，母后年轻的时候取的。我现在呀，姓曾。”

“那……洐轩公子，这次是为了什么事？”

“凛诺，莫不要这么不近人情，我只是想见见你，便是不行么？”

“公子笑话凛诺了，自秋叶山庄一别，有十年不见了。凛诺一开始怕公子遇了不测，后来来了平安的消息，然而这么多年了是怎么也联系不上的。若不是公子有心，怎么可能？这次若不是我现身冯老太爷的寿宴，怕公子是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明知道这是步死棋，为什么还要去浑这趟浑水？”

本是幕里的光影，这么一点破，彼此都有些尴尬了。

“当年，玄武门之变时，骠骑大将军沈枫带兵在外，闻及此消息时已是一月后，等大败匈奴归来之时，沈枫曾向冯昆提及三太子才是真龙所归，不日，沈家亡。所幸沈夫人知见，把女儿沈兰若托付了无妄大师。大师把女娃儿藏在庙宇之中，使其免于一难。”

“年后，圣上登基。三王爷病重，移至庙中静养。”

当年，两人便是这么两人便是遇上了。

“静养，说得好听。怕受了风，让在房间里好生呆着，实际上是软禁。”

凛诺便想起，谁都不愿意和她说话，除了送饭的小僧便是再没有人来看她的。后来她也习惯了，便偷偷溜出去玩，便是这样看见他的，他从窗户里伸出白得不像话的手，递给她一小块点心。自此，她便是常常暗中到他的窗户下。那年木棉开得极好，她嚷着想让他看看，他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后来还是出房门了。

那天，他们并肩坐在树下看那木棉光秃秃的杆。

翌日，庙里的僧人都不许她靠近他的房间。

三天后，等她终于溜进了他的院落，那房门洞开着，他常用的扇子便落在门角。庙里的小和尚说，这院里的三王爷旧病复发，三天就走了。

“若不是我当初……嚷着让你去看木棉，说不准……”半响，凛诺还是把多年来心里的惶惑说出了口。

“……”没想到凛诺会提及这个，曾洐轩顿了一下，眼神顿时变得温柔，“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想出去看的，再说了，他到底是容不得我的，早点来也是好的。何况，那天的木棉也确实是漂亮。大抵这世间上想我死的还不少。”

“公子……你不想xx么？”

“凛诺，当年沈将军是因我而死的，沈家的仇我定会报，可是我希望你能更随性，快乐一点。”

“公子，你知道么，我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沈府火光冲天的，梦见我娘的尖叫声。”

“……我听说沉碧阁的幕后老板是殷云均？”

“……”疑迟了一下，凛诺点了点头。

“殷夫人去世好几年了吧？我听说殷云均是个性情中人。”

“嗯”抿了抿唇，“老爷待我极好。”

“那就好。”

等凛诺终于回到了沉碧阁，二更已经过了，阁里找得是翻了天。

一看见凛诺，苏凤就迎上去说，“小姐，你到底去哪了？吓死我了，阁里的侍卫都快准备把京城倒过来了。”

无视于苏凤的担心，凛诺只笑笑，便回房了。

房里，殷云均果然来了，正自斟自饮的，见凛诺回来了，也不多问，只招手让她来倒酒。

没喝两杯，凛诺便侍候殷云均睡下，很快便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

原来他会怕她不见了么？他都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态看着她的？

这是，殷云均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灼人的目光，动了动嘴，含糊地说了什么，转了身子又继续睡。

即便只是那么短的时间，凛诺却是听见了。

他唤的是，凛。

不是她，凛是她母亲的闺名。

据说，她和母亲长得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