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为超写实主义雕塑作品。                                          

                                                素

                                                                                   文：黑端木耳

      当我努力扭身从喧嚣的市井生活里跳脱出来，发觉面对自己冗长的生命毫无设想和奢求，我无意要再来一番自我的征讨，这活计有些厌倦，根本是无聊的一种症候。好像有一种病人喜欢拔自己头上的毛，一根一根拔秃了，除了剩下一张难看的脸容，除了告诉别人自己有病，还有什么？或者仅仅是自虐成习。

      喝酒、抽烟、吃辣、吃芥末、听碾核摇滚或是xx摇滚、性虐、xx。。。这些习气没有人想得明白人类是怎样的在用一种痛楚的方式换得一种精神上的放松和快感！

     卡夫卡说：在马戏团里，他老是坐在很后面的位置上，便于观察，谨防过分感动。神经过于敏感的人或许天生有一种自虐的倾向性，所害怕的是就是感动两字。哪天感动换成了麻痹，或许就真正走入了自我的康庄大道，解放了自我的劳役。

     偶然打开电视，世界杯的足球赛正喧嚣着，冷血，看着众球迷的疯狂，真心感觉他们的快乐和无聊，或者体育赛事可以视为没有脚本的戏剧（国足是个例外），这戏剧因为参看人数众多，所以成公众戏剧，悬念本身就是一种刺激。或者亦是男性释放过多xxxxx的角力场和下水道，或者是女性释放春梦失衡后的视觉安抚和性幻想，我这样说若被放大，肯定被众真球迷和伪球迷拍死，还好是我躲在犄角里放臭屁，原因很简单，我离游戏太远了，没有参与感，若是里头有我的哥们或是姐们，我一定叫得很欢。不过我有权说，想当年我亦是学校里一支女足的后卫，只是技术太差，却很勇敢，见了球滚滚而来，会大无畏的拿肉身相抗，准了一脚飞出，只求离家门越远越好，当年爱过一阵足球，很简单，参与感，还有当年没成四眼妹。认真分析自己曾经爱上这项男性运动，说小了是爱自己当年的集体荣誉，放大了说是家国情怀。可是家国情怀用一只滚滚的球替代，多少显得不堪重负。而如今，算了吧，去了吧，这球仅是娱乐而已，不幸的是自己的热爱放不到一处用武之地，如此诚实说来不过是伪球迷，蹴鞠该是国人的发明，仅剩这聊以自慰。所以我想说的迄今还热衷看球的乃真球迷也！如此看了{sjj}的球迷的疯狂，我亦是坐在很远的地方，冷冷地看，谨防过分感动。

    闲说一顿，审慎自己的原点，皆是缘于看了一篇博文，解说爱因斯坦的吃素问题，倒也不是因为里头谈的关于素食与智慧的问题（这个也仅是一己之见），而是里头有几句让我感念的话：“我们的任务是一定要解放我们自己，这需要扩大我们同情的圈子，包容所有的生灵，拥抱美妙的大自然。”“我常常在吃肉时觉得良心不安。”这样的话能说明什么？或者也在说明爱因斯坦亦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易于感动。没有人说他是过敏的，他头顶的光晕足以让一些人自惭形秽，再没有力气说我们人类是生来肉食的动物！

     以前徒步旅行的时候，在新疆骑过两整天的马，一路自作多情的以为和马就此产生了浓厚的感情，临别依依，甚是伤感，此一别当无再见之时。当我回头再次来到归入马队我的爱骑，温柔地抚一抚它的脸，竟发觉它的回应有点惊恐，当下感觉到了伤心，伤心我与它的情缘转瞬就此消散。事后了解，是因为马亦是灵性的动物，能从嗅觉中感知到人的汗液里分泌的酸性食肉的物质，当时我应该是很膻的，一路也为了补给体力和能量食过鸡肉和羊肉。或者我在它背上，没有xx感知，互相错爱着。当下来汗涔涔，就该敏锐的感知到我亦是食肉的凶手！

     不知道人类的眼睛是否能和动物间传递情感，至少我是信的。在印度，即使面对庞然的大象，我亦会牢牢的站定在跟前，温柔地看它单向的一只眼，满是疼惜和爱，然后我知道我可以伸手抚一下那干裂粗造的皮肤。真诚的眼神里头有一种语言是否可以跨越所有距离呢？还是我现在基本开始拒绝红肉后的一点不发酸的食肉信息？最早不吃的就是牛肉，看到牛肉，总令我想起牛眼里充满的哀恸感，还因为看过读者上登过一篇小小说，老农人把辛劳一辈子相依为命的老耕牛卖给了屠夫，屠夫抡着重锤狠狠的一下下敲在牛头上，声音越来越空，可牛就是不倒地，老农人蹲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换下屠夫，只轻轻一锤，牛就彻底倒下了。这小说篇幅很短，可是看着欷歔不已，牛是在悲怨这个世界吗？有谁可以知道？！爸爸总和我说小时候他看到过牛被牵往屠宰处，一路牛眼里满是泪水，这泪水是在悲怨这个世界吗？我的画面感很强，这些烙印深深的灼伤了我的心。

    渐渐猪肉、羊肉、鸡鸭肉都开始吃不下去了，即使偶尔被家人迫着，也总在吃的时候感觉到一双双哀恸的眼眸滴着泪。现在我还在吃鱼吃海鲜和贝类和虾，或者让我看到红红的血液，这鱼也要吃不下去的。有时家里吃螃蟹，买来一只只绑好了送进蒸锅，盖上盖子，看到它们被缚的生死挣扎，最终变成红红的尸体，我亦内心纠葛和痛楚，索性后来，家人知道我的假慈悲，也就不让我沾厨房的边，总是吃时，好好端上，看到的仅仅是美味和食物。一回，老公陪我去修被我撞了的车，旁边有个菜市场，里头吊挂着一早运来宰杀后的羊，老公说冬季补补我的虚寒，他兴头头地买，似是一种爱护。我却看着触目揪心，发呆着从羊头闭目龇牙的一方头颅上感知那{zh1}一刻清晰的痛楚，那一顿羊肉，一口都咽不下去。是人老了，还是看到世界的悲怨由自己而生？

    即使汗液里酸性减弱，我还在穿动物的皮做成的鞋和靴，还在用着各自形式成幕后的凶手，假慈悲原是最不可饶恕的罪孽。原是精神的折磨要用一些自虐的方式减轻自我的痛楚，所有来自内心的纠葛，不同的是同样敏感的爱因斯坦用了积极的态度：“我现在的生活没有动物脂肪，没有肉，没有鱼，但是感觉很良好。好像对我来说，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成为一个食肉动物。”

    而我何去何从？还是一边啖着肉，一边痛苦着揪自己的毛，自虐成习。或者问题不仅仅来自素食问题，更深层次的问题可能就在于一种永恒的矛盾和过于敏感，或者需要远远地坐在靠后的位子，远远地看自己演出的戏剧，防止过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