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届白烂杯白果奖作品评论

2010-05-27 16:22:12 来自:

我受命对本届白烂杯白果奖进行评论,荣幸之至。
截至目前,第二十届白烂杯收到白云奖作品7篇,白果奖作品6篇,高质量绕场作品5篇,受到广泛关注,可谓盛况空前。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经过反复的比较后,我不得不提出我的一个看法:本届命题对参赛选手的写作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从乳狗的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到前16届的题目,不难发现,除了5(天空沉没)、13(别点火)届以外,其他届的命题都可以缩略为一个名词(不算14的看图说话)。名词或者偏正式名词短语的题目意味着,你只要在题目中涉及该物品/人物/地点就可以了,这样的题目对作者的约束力是比较弱的。但“三季一生”显然不同。这个题目交织着两条道路:“在三季中度过一生”和“只有三季的生命”,前者描述过程(比如白云7,西利卡人的歌),后者描述现象(比如白果D,光年菊)。作者们或选择了其中一条道路,或者将两个意项融合起来,但他们的创作都被有意无意地规约了,这其中包括两点:1、隐喻和象征,为了诠释题目中的悖论,绝大部分作品都用如此的方式开拓了新的意义空间,文本的张力是普遍存在的,只是有的存在于描述部分(比如白果E蜈蚣鸡ORZ),而有的存在于结构中罢了(比如白果A,夏至之夜)。2、作者必须对三季做一个解释,无法逃避,这就影响到情节了。
综上所述,我认为凶手只有一个…啊不我认为三季一生这个题目限制了作者的自由发挥,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这次白烂杯更火的一个重要原因。为什么这么说呢?比如作者像选秀选手一样来到评委面前,评委泛泛地说:“请展示自己。”作者的选择面太多,有时候反而茫然不知所措了,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扮演动物,有的在地上打滚装憨,有的一直到铃响还在考虑应该拿什么绝活——水平层次和展现形态的多样化,给参赛选手和读者带来了双重困难。而这一次的题目就好比评委对选手说:“请唱一首春哥的歌。”选手放心了,嗯,只要考虑怎么唱就可以了,虽然调子不一,表情各异,但至少是在一个可以接受的区间——既方便参赛,也方便评价和比较,而且选手可以把所有精力放到怎么写好这个故事上去,这种情况,改用老大哥的一句话评价:“奴役即自由。”毕竟时间太短,有框架比没框架也许更有利一些。


接下来评价美味的六枚白果,个人口味,可能还包含一些故意的误读,仅作抛砖引玉之用:

【白果A】夏至之夜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感谢白果A的作者。这文提供了足够大的开放性来吸引眼球。什么铀棒啊,处女啊,英雄反英雄啊,哎喂,我们没看懂呐你太过分了!
我很喜欢双子到狮子,嗯,包括一部分处女的内容。现在并不清楚作者是否有意表现出一个意识逐渐扩容的过程,但至少呈现的结果是如此。当前半部分,人物的意识未展开,视角被束缚的时候,小说呈现出一种默片般的单纯和澄净,我一度以为这是一部类似《细雨即将来临》般的作品呢!和螃蟹相关的每一个字都很好——既然全文都着力烘托一种非人类社会的疏离感,为什么不选最纯粹的呢?“当他过于靠近边缘,有坠入万丈深渊的危险时,螃蟹总是丝毫无差地用轻柔的姿势将他挽回。当他乏力坐下时,螃蟹就把他放在自己平坦光滑的背上,迎着风继续前行。”这样的句子真赞。
当然后面部分也很好,不过叙事就由“状态”向“情节”慢慢转化了。喜欢“状态”还是喜欢“情节”,其实都是个人的口味,但文中的转化略有一点突兀,具体表现,就在女人那里。这个部分的过渡,有点不够。
第二个让我遗憾的地方是信使那里。这个地方我预计是可以写得非常出彩的,也大可以借信使飞行的机会把“世界”管窥一下,甚或做一个状态的精彩“切片”出来,但很遗憾,这个片段跟着信使倏忽而过了。
{zh1}说个结构性的疑惑,这个疑惑其实就是[已注销]同学提出来的,如果人物的宿命就是{zh1}那么简单一下,则前面所有的人生意义又何在呢?所学所见又是为何呢?如果说是为了解构进行蓄势,又没有看到前面有明显的虚张声势的迹象。也就是说,结尾让前面部分悬置在那里,成为某种暧昧的意义不明物。这个情节转换(反英雄)的推动力和逻辑力量感觉不够,当然也可能是我领悟错误,希望作者能够予以说明。
不过结尾本身是很好的,看了八遍以后,仍然觉得十分美妙。

【白果B】猪的哀愁
“我叫吴耐,是一个人民的配种员。”
这文让我笑了十分钟,并让我之后的{yt}都处在轻松欢快的气氛中。我本来想说大家看这文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哈哈笑就好了,不过职责所在还是说一说吧。
首先,如果一个当代社会的科幻作者,对伟大祖国的养猪业了解得如此细致深刻,并一本正经地写出来,那他自然而然就获得了先手——他让读者受惊了。这是题材上的先天优势,而作者毫不做作地把握住了这个优势,并发挥到{jz}。大学生猪倌也许没什么,但四个大学生猪倌,或猥琐、或木讷、或奔放、或明丽,这就不容易了。作者并没有把猪倌这个笑点当一回事,而是理所当然地以之为基础刻画不同的角色,让点子永远臣服于形式,这是一种成熟的写作态度。
其次,亦庄亦谐,坦诚有爱。我们把语言的庄谐视为两个极点的话,通背拳和移魂大法是一个极限,这是很容易满足的。不容易的在于要找到“庄”的足够分量的对应点,这样文本的张力才能真正展开。作者至少使用了两种方法来平衡:一是养猪的专业技术,二是还算务实坦诚的主人公视角。对这一视角的处理除了主人公本身的性格外,视角的内敛简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技巧,试比较《鼠年》的主人公视角和本文的视角,这种区别一目了然。喂作者,你是有意这样做的对吧?
第三,语言和思绪的衔接行云流水,看不出任何滞塞的地方。这是全文一个非常鲜明的特色,也是我觉得作者最赞的地方,代表部分为《火辣女栏边示意 养猪佬圈中无言》一节,可自行比对。
{wy}有点瑕疵的地方还是母猪移魂大法那个关键性转折部分。感觉稍微有点牵强,过渡不够——《鼠年》里的移魂一节,是那么精彩啊。好在大部分读者应该都只是把这文当一个好玩儿的故事来看,也就不会过于追究诸如3713如何的,嗯,灰起来了,嗯,这种问题的,对吧,作者大人:)?
那么,{zh1},动物也是他妈生的啊混蛋!

【白果C】你一生的故事,蟋蟀先生。
白果C是互文写作的标准文本。这种故事总是让人担心的,又是一个在重复与创新之间挣扎的作者——要摆脱传统的影响,又要努力完整自己的故事世界,这种故事考量的是作者调遣语言的“蛮力”,这几乎是纯语言能力的检验了。
那我们就看看作者的力道和{zh1}的命运吧。
“大雪封山的{dy}个星期,我们吃掉了你的双腿。”
这个开头太xx了。在诸多优点中我只强调一点,“大雪封山的{dy}个星期”,把读者的怀疑(如果说作者和读者总是在进行一场潜流暗涌的心战的话)远远调离“蚂蚁”这个猜测,从而好好地保护这个故事。
“那真是一双好腿,一双我从来没见过的,修长而又充满活力的腿。肌肉饱满,口感甜美。当我的牙碰到你的腿肉时,不由得闭上眼睛,享受齿间的肉香里融化的春日阳光和鲜花芬芳。就像我们初识的那个春日,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草间,新鲜的泥土泛着一股醇厚的气味。”
相信这一段给读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想一个短篇能有这么一段也该心满意足了。后面那句里“我记得那是我{dy}次正式作为族里的战士,出去为大家寻找食物时”xx可以去掉的,要保护就保护到底。这个句子已经让读者提前警惕起来了。
“大雪封山的第二个星期,我们吃掉了你的肚子。”尸体——食物——回忆——季节,作者建立了一种xx的递进模式。我相信她(?)在写这些承转段的时候,一定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只蚂蚁,触角轻触,两颚开合不已。
然而读者的怀疑越来越深了。这个故事最要命的地方在于,读者一旦猜到了那个谜底就没意思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时时刻刻关注作者是如何进行掩饰的。让我有点意外的是,除了故事开头的天才发挥外,作者好像并没有刻意掩饰这个故事,搬家那块暴露的信息太多了。也许她觉得这个故事篇幅过短,不用担心读者会发现她的秘密?然而,我认为,刻意的保护,仍然是可贵而必不可少的。在夏天的部分,我必须提出我的反对意见。
到了秋天作者基本上交枪了,我想大部分人都可以猜出来了。从互文的角度看,作者改写并升华了那个故事,但悬在头上的传统的影子太浓重了,它让我们很多人都来不及揣摩作者天才华丽的构思,这是互文写作必须承担的代价。而从对故事的保护看,我觉得这是一个高开低走的例子,有很多中间部分的用词(比如“族人”可否换成普通一点的“大家”呢?“族母”可否换成“母亲”呢?)都还有斟酌的空间。
但是,但是,“当潮湿闷热的夏天过去,躲在干燥冰冷的洞穴里,喝着你的脊肉煮成的肉汤时,却意外地令人心情爽朗。就像那一场暴雨之后晴朗的夜空下,吹过清爽的风一样。”那如同爱人的肉香盘桓在齿间般的,三季一生的少女的幽思,是多么让人心动啊。(雾)

【白果D】盛开的光年菊
终于到这一篇了,我们再不评论,菊花就要没了!尽管如此,我们,嗯,还是姑且把它当做一篇正经文来看吧,当然,宅基腐众也可以从中找到更多的乐趣……
作为一个曾经多年的(伪)天文爱好者,我对大尺度的构思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海尔-波普”彗星,还有那些在猎户座大星云下睡去的夜晚!厄扯远了……这个故事唤起了我的很多回忆——《小王子》、塔希里亚故事、《伊林欧凯编年史》、勒古恩的《建筑》……毒猫说得很对,这就是一个寓言,只不过是一个建立在相对论基础上的,光年尺度的时间寓言,这就相当上等了。
虽然构思是本文的{zd0}亮点,但不得不提的是,作者的文笔几乎没有任何瑕疵,非常老到熨帖。我常觉得在叙事中,文字这种东西就如同球场上的裁判,感觉不到而又非此不可,也许是{zh0}的状态。另外,请允许我猜测一下,您喜欢日本文学么?
我之所以深爱这个故事还有一些个人原因,它让我想起,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坚持看了19年的科幻呢?它把我拖回到最久远的过去,回到河流的源头,回到{dy}次看到仙女座大星云的图片痴痴半个小时不能动弹的年纪,回到星空下,思考人类不过是沧海一粟的茫茫时光,回到对这个宇宙还心存敬畏和感动的最开始。而所有这一切,幻化成那朵宇宙中的光年菊,在数千光年的空间和数千年的时间中缓缓开放,摇曳不已。
“我们再不看,花就要没了……”


【白果E】俄罗斯飞棍
“当我们说起斯大林的时候,斯大林的人就到了。”
从叙事的角度上说,这个故事几乎xx无缺。前半部分用俄罗斯文化调节气氛,这种本来只能作为噱头的姓名考辨,经作者善加利用,居然渗透到了结构里去,比如第三节开头{dy}句“这种情绪终于在某个宁静的下午爆发出来。”读到这里我们明白了,前半部分讲性格冲突,而俄罗斯文化是推动剂和调节阀。大串大串的诺夫司机维奇也是一种“技术”,其作用有点类似猪文中的养猪法,以一种看似严谨的态度撑开“世界”,调动着叙事的节奏,使平淡的叙述熠熠生辉,并编制出一个又一个的笑点(所不同的是鸡文笑点普遍偏冷)。
后半部分很能打。场景描写大赞,作者节奏感非常好,叫喊,未知,紧张,撞面,受伤,死拼,不断地加快节奏,镜头晃动,天地混淆,雪(血)沫齐飞……然后到了高潮,飞天的时候,刻意把节奏慢下来,制造一个辉煌的瞬间(这个庄重的慢镜是一个冰冷的笑点)。所以我说,这个故事适合拍剧集,而且是剧集的{dy}集。
让我们总结一下三位动物学家的特点吧:鼠文是内视迷蒙的文艺文,情爱、阴谋、青春、能打,带点战争启示录的效果。猪文是假装正经的热笑话文,温和、自嘲、有爱、无奈,散发着猪圈里骚哄哄暖呼呼的迷人气味。鸡文是指东打西的冷笑话文,看似是个严肃故事,其实忽悠着忽悠着把美帝苏修都骂到了,还带个让人如坠冰窟的尾巴。
那么,你会喜欢哪篇呢?


【白果F】三季一生的星球
“{yt}夜里,西穆降生了。他躺在洞穴里冰冷的石块上号哭。”(《冰霜与烈火》)
请原谅,比附是读者的自由,却是对作者的不敬。比较有风度的做法是忍住不说,但为了便于描述一种风格,请允许我说,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伟大的《冰霜与烈火》,甚至很多地方比它更好。
情节上的相似之处微乎其微,但那种环境对人的摧残和改变,却有一种神似。生存永远是{dy}位的。苛刻环境激发的人类的生存潜力,那种爆发力在文中显露无疑,并让人深深震撼。这个故事把我们拖回到先民时期,让我们直面自身的兽性,提醒我们,我们是从那样的生物过来的,也有可能回到那样的生物中去。想象力和爆发力,或者具有爆发力的想象力,是本文的{zd0}特点。
轻而易举,这个故事就能扩展成中篇甚至长篇。那么多的人生都没有来得及展开,所有的场景都没有来得及细描,这几乎不是写人的故事,而是“人史”。xx紧凑的节奏和阔大的时空压榨着微观描写的空间,也让一切思考和具体行为微微悬空起来,比如那个结尾,“就这样结束,没有触感,没有痛感,根本没有感觉,这一切与未曾发生没有两样。原来,这片土地埋葬了所有的一切,希望与绝望、恐惧与悲伤、爱情与亲情、彷徨与感动。在这里通通被埋葬。所有的一切如同这个星球一样,{zh1}都变成了一坨麻木的大便。 ”从人史跳到个人的情感并不是自然的,如果小说容量扩充十倍,我想这也许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尾,但在这一个文本中,我觉得应该寻找一种更适合人史的结尾方式。
另外一个小小的建议是,作者应该体现出一种岁月感。三代人的生命是很长的时间,时光的流转、代与代的传承、过渡、消逝,要有一个明显的时间流动的感觉,这也是和故事世界的架构相匹配的。感觉作者在时间的转换上处理得不是很明晰。总的来说,这是白果中最厚重、也最有修改潜力的一个故事,希望作者能善加对待。
“我们毕竟生活过,这就够了。”

以上,是对二十届白烂杯六枚白果的粗浅评论。我有自己的好恶,但这根本不重要。作为回报,我只希望能在{dy}时间知道这六位天才选手的姓名,也希望各位支持他们,他们真的十分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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