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源“搓背村”的崛起

文图/报记者李海军

核心提示：昔日，虞城县大杨集镇谢店村因地势较洼，祖辈留传着“十年九涝水汪汪，有女不嫁谢店郎”的戏语。如今，谢店村的男人们伸直了腰杆，长起了脸面，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很挣钱的手艺——搓背，他们靠着这个手艺走南闯北，有人做了老板腰缠万贯，有人娶上大学生当了老婆。那个让人心酸的“戏语”早已成为历史，现在谢店村搓背行业拉开了大杨集镇产业链条，成了闻名全国的“搓背村”。

从“二流子”到“搓背师爷”

李友良是“搓背村”——谢店村的开山祖师，已于2005年去世。可70多岁的老人从“二流子”到“搓背师爷”，却走过了一段艰难的人生道路。

14岁那年冬天，也就是新中国成立前，从小靠讨饭糊口的李友良不想眼睁睁饿死在家里，逃到安徽省亳州，沿街乞讨成了一个小叫花子。当时天冷，每到晚上，李友良就跑到洗澡塘里过夜。那时候，他看到搓背一次挣两毛钱，交给老板一毛多，剩下几分钱，也就够买几个馒头。虽然如此，他清楚这是一个不错的手艺，比乞讨强上百倍，于是他开始偷偷学着搓背。出师之后，李友良学会了搓背的全套活计。

不过，李友良回家却从来不敢说自己是干搓背的，只说是干生意的。没过几年，全国解放。打土豪分田地，李友良也回到家乡。作为剥削阶级的腐朽玩意儿，搓背这个行当一度中断。

直到20世纪80年代，市场经济渐渐萌动，城里的澡堂子也重新出现搓背工。这个时候，李友良过得并不如意。人多地少，一家人过得紧紧巴巴，李友良想起了自己的搓背手艺。他偷偷地出去，重操旧业。

李友良每次回来，都穿得体面，出手大方。看到李友良整年在外瞎逛，不务正业，大伙儿都喊他“二流子”。每当有小伙子在街上遇上他说句话，回到家里都会挨老人们的训：“你和李友良搅和在一块，也能成个‘二流子’！”但李友良{dy}个在村里盖上了瓦房，{dy}个骑上自行车，{dy}个戴上了手表。他制造的几个{dy}，真正让大伙儿刮目相看。终于，几个老伙计合伙找到他家，还一再保证不跟其他人说，让李友良传授致富经验。李友良无奈就偷偷告诉他们，自己出去搓背去了。几个瞪起了眼，表示不能接受。可李友良说：“我是{dy}个‘吃老鳖’的人，个中滋味我最清楚。”老伙计们听得心动了，咬咬牙下了决心：“走！只要能挣钱！”

就这样，每年农闲时他们一块出去搓背，每次打工回家就跟别人说做生意去了。再往后，李友良“搓背师爷”的身份渐渐公开，从此，再也没有人喊他“二流子”了。

搓背“搓”出的新农村

在谢店村采访，记者看到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一辆辆小轿车在村里宽广的柏油路上奔驰。陪同的乡干部刘帅旗说：“谢店村有80%的农户住上了楼房，全村有家庭轿车30多辆。这个新农村，是靠搓背‘搓’出来的！”

当时，找李友良拜师的人越来越多，他就广收门徒，在村里办了个学习班，把自己的绝活全传授给徒弟们。紧扎马步，胸不颓，腰不塌，两唇紧闭，目光炯炯。一手摁着毛巾，两臂发力，进行地毯式推扫。因形就势，见缝插针，堪与庖丁解牛媲美；而一送一回，一翻一转，手法变换有致，简直可以弹琵琶了。

谢店村有100多人得到李友良的“真传”，慢慢地，村里出去搓背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弟兄，有的是父子，还有的一家人全出去搓背。大伙儿观念也开始转变，接受了这在外人看来“不体面”的事。村里有些女人的思想也逐渐放开，甚至有的夫妻两个刚结婚就一起出去搓背，洗浴中心有男部和女部，丈夫在男部，妻子就在女部，年收入都在万元以上。

搓背行业的主要特点是在澡塘内为顾客做搓背、xx、上浴盐、修脚等服务。在大、中城市一年四季澡塘内都有搓背工，在小城市，搓背服务多集中在秋、冬两季。搓背工为洗澡者用搓巾或毛巾做全身搓洗，xx是在搓背结束后对顾客进行背部推拿、敲打等，上浴盐是搓背结束后用浴盐为顾客清洗全身，修脚则是使用特制的修脚刀为顾客修剪指甲、脚茧。顾客可选择单项或多项服务，搓背、xx、上浴盐、修脚全套服务下来需1小时左右。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在大、中城市，搓背工越来越受顾客欢迎，在洗浴行业中，如果有业务熟练的搓背工存在便会招揽很多生意，如果没有生意则会越来越淡。

到了95年，搓背行业在当地广泛兴起，并开始辐射到周边多个乡镇，一些早期从事搓背行业的人由于干这一行业时间较长，掌握了较多的搓背工供求信息，一些人开始做中介服务，专门为搓背工介绍澡塘，并从中收取中介费用，还有的则带领几十名搓背工承包几家澡塘，领头者不再为别人搓背，而是做搓背工的管理工作并从中提取收入，还有的靠搓背的积蓄开始在外地承包澡塘，由搓背工一下子变成了澡塘老板。至2006年底，该村在外从事澡塘承包的已不下40人，其中20多人年收入都在100万元以上。

刘xx就是一个典型，他虽说不是谢店人，却是谢店人带出来的。采访的时候，他正在自家的洗浴中心柜台里收账。大池、淋浴、桑拿、包间、休息大厅，他的洗浴中心一点都不比城里的差。

这个洗浴中心是2004年初建成的，花了60万元，集洗浴、餐饮、住宿为一体。大杨集镇政府的总结是：吸引着夏邑、安徽砀山等周边省市的客户，为大杨集镇的经济发展带来很大的帮助。另外，还安排农村闲置劳动力15人，年创利润10多万元。

走上这条路，刘xx却坦言并非出于自愿。高中毕业，刘xx没有考上大学。1991年，他开始了“搓背”的打工生涯。两年奔波，刘xx攒了3万多元，他却并不满足，因为“工钱很大一部分被澡堂老板及‘包堂老板’提成了”。我为什么不能包一个澡堂带一班工人呢？他大致算了一下：承包一个中型澡堂，10个搓背工再加上理发、擦鞋等这类小服务，除去承包费一个月净赚1万多元。

1996年秋初，刘xx在天津承包了一家中型洗浴中心。

2003年，刘xx已经承包了两个大型洗浴中心六个中型洗浴中心，身家近百万。

2004年，刘xx回到家乡，从自己的老本行做起，准备而后再发展其他行业。

刘xx自豪地说：“现在，我们搓背的扬眉吐气了。这几年，村里有10多个小伙子娶了大学生当老婆，他们夫唱妇随，在外边创业，别提多幸福了！”

一个协会支撑一个支柱产业

“像刘xx这样的百万富翁，在谢店村就不少于20个。”一位镇干部对记者说。

百万富翁的致富效应，带动了整个大杨集镇。大杨集镇17个行政村、60多个自然村大多数劳动力都外出搓背。据镇政府的上报材料显示，今年一年，外出搓背的就超过8000人。这些搓背工遍布江苏、西藏、北京、上海、湖北，全国各大城市几乎都有他们的足迹。

百万富翁是致富的榜样，但镇政府考虑更多的是搓背工。怎么保证当地每一个村民都能从搓背产业中得到实惠？大杨集镇想到了“深加工”。如今，大杨集镇成立了“搓背协会”，谢店村村支书葛战华亲任“搓背协会”会长。这个协会，相当于一个大的中介站，所有的劳务输出都从这里经过；还相当于一个培训站，给搓背工一个信息交流的平台，一个业务培训的平台。

让葛战华高兴的是：“协会成立以后，全国各地的澡堂老板都打电话，跟我们要搓澡工。哪里待遇好，我们的人就往哪里去。”

做搓背工虽然工作累点，但收入确很可观。一般搓一个背收费5-10元、xx收费10-20元、上浴盐收费5-10元、修脚收费10-20元，全项服务收费在30-60元之间。如服务较好，一些顾客还会增加小费。通常情况下，一名搓背工每天接活都在20个以上，每天收入上百元，年收入1-2万元，一些熟练工年收入可达4、5万元，一些澡塘承包者收入更丰，可达10-30万元。自2000年以来，大杨集镇每年对外输出搓背工都在1万人次以上。由于大杨集镇搓背行业起步较早，服务水平过硬，搓背工早已遍及全国各地，受到顾客欢迎。在每年的秋冬季节，很多外地洗浴业老板纷纷与当地搓背工联系。

大杨集镇在外搓背工达6000多人，按每人每年收入2万元计算，全镇xx一项可年创收入1.2亿元。搓背工的对外输出，不仅活跃了洗浴业市场，而且为当地农民带来了丰厚收入，很多搓背工建起了楼房，购买了现代化电器，有一些搓背工用搓背挣的钱回乡办起了楼板厂、面粉厂、筛板厂、大型洗浴中心等企业。

大杨集镇走出的越来越多的搓背工，很多人与洗浴行业老板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他们互相帮带，使外出搓背这一行业很快辐射到周边多个乡镇。据不xx统计，在大杨集镇及其周边的镇里固乡、稍岗乡、张集镇、刘集乡等地，每年在外做搓背工的已达25000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