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频发“杀童事件”的弱智思考
文/亦忱
一、
说来很难令人相信,一直有个古怪的念头在困扰着我弱智的大脑:一个人,哪怕他再聪明,恐怕不到黄土埋脖的时候,大概是很难明白一些人间最浅显的道理。
比如,对一个视死如归的人而言,你要是再拿死亡来威胁他,我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可讲?又如,对一个因50天不到居然频发6起杀童案而弥漫着一种人造瘟疫般暴虐戾气的社会,其救赎之道仅仅靠“严打”,又能解决什么真正的问题呢?
唉,也许我到死都会是个不成熟的中国人。因为按作家沈宏非的话来说,如果以撒尿和说话为标准,中国人大致可以分成“幼稚、不成熟、成熟、衰老”这四种人。在沈宏非看来,所谓幼稚的人,是既憋不住尿,又憋不住话的人;所谓不成熟的人,是能憋住尿,但憋不住话的人;所谓成熟的人,是既能憋住尿,也能憋住话的人;而所谓衰老的人,则是能憋住话,却憋不住尿的人。
话说至此,我自己都感到可笑,按沈宏非划定的标准,我大概{jd1}只能算个最典型的不成熟的人。因为我确实是个憋不住话的话痨。最近6年来,我在自己几个设于虚拟世界的博客中,大概说了用百万字来做计量单位的废话。如今,我要是三天不在自己的几个博客上自说自话,可能真的会一病不起乃至一命呜呼。
这不,我今日又再次拿起新近频频发生在国内的杀童案,来做话题说事了。
二、
有一个网名叫落木云影的江西老乡,在五月初,曾有感于福建南平的杀童案给他带来的强烈心理刺激,写过一篇题为《四月,是一个残忍的月份》的博文。
说实话,我作为这位作者兄长辈的读者,确实被他在文中所渲染的戾气,不仅感到既吃惊又无奈,而且似乎也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来抚平他的心理创伤。
落木云影在文中这样写道:
■今天不用看别的,只看xx,杀孩子。很好看,很刺激,而且很容易入戏。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当这样的新闻通过(各种媒体和)互联网迅速蔓延时,无数躁动的灵魂在血腥的气味中,在平素趾高气扬煞有介事的社会恐慌中,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大街小巷里每一道散乱、忧郁和混沌的眼神背后都暗藏凶光,卑微、屈辱和无望的人们情愿搏命去换取这嗜血的快感。人类总是这样,只要手握一个必死的理由,刀锋所向,无分老幼,必欲求得血光四射而后快。
■如果我就是那个屠夫,我会说:那些指责我自私、残忍的看客们可以歇歇了。当我预备交付生命时,这个社会的任何道德约束都成了轻飘的、可笑的玩物,更何况,道貌岸然的你们早已将它当成玩物了;那些希望我别杀孩子、去杀贪官的好人兼笨蛋们可以歇歇了,你们永远不会明白屠刀所向、寸草不生的暴力规则;你们更不会明白,这规则的背后,杵着一柄更大的屠刀,我手上的这把,其实不够分量,不够锋利,它只能穿透那些细嫩的皮肤。我与你们一样,血管里早已没有了鲜血,临死之前,我只求血色弥漫。至于你们在真正的狗头铡前对我刀上的斑斑血迹指手画脚、评头品足的怂样,我已经没有了兴趣,因为我曾经就是你们中的一员。你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真理:最温顺的才最暴虐!这个道理,恐怕要等到你们也像我一样提刀四向时才能明白。
坦率地说,虽然我一直自诩是个很有血性的中华男儿,但是,自从五月初我读了这位极有才华的赣地汉子如此充满戾气的文字,确实是感到既触目惊心,又骨鲠在喉,更为自己的后代而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不,尚未过完的五月,似乎也是个残忍的月份。继三月四月国内从南到北频发杀童案之后,五月依然传来暴虐的杀童案又在陕西发生的噩耗。由此看来,许多“提刀四向”的中国暴徒们,有些正抱着必死的信念,犹如郑民生附体一样,正在华夏大地上制造一场场人造的杀戮幼童瘟疫,真不知道何时是了。近日据传,防范严密的首都北京已经制止了七起潜在的恐怖分子提刀准备指向幼童的未遂案件。
三、
面对那些头上没有刻上暴徒字样,具有中国特色专拿最无辜幼童下手,混迹于中国社会底层的恐怖分子,我中央政府的相关首脑确实是坐不住了。
国务委员兼公安部长孟JIAN柱,于5月12日下午,在公安部、教育部联合召开的紧急视频会议上,声色俱厉地说:面对国内频发的杀童案,“要坚持严打严防,打得犯罪分子不敢对孩子下手,防得犯罪分子不能对孩子下手。”
而国务院棕狸温JIA宝作为一位经常以感人的语言打动人心的最亲民的{gjldr},于5月13日接受香港一家媒体采访时,再次说出了正确xx的话语:“我们不但要加强治安措施,还要解决造成问题的深层次的社会原因。”
老实说,在学习了孟JIAN柱和温JIA宝这二位领导人就xx和化解当代中国这场杀戮幼童的人造瘟疫而作出的部署后,我一个总的感觉是,孟JIAN柱代表中央政府所部署的“严打严防”措施,确实雷厉风行很快就到位了。任谁都能看到,不仅那些制造惊天杀童案的暴虐之徒,很快就被法院作出了死刑的裁决,而且,几乎所有大中城市的中小学校和幼儿园,纷纷开始变成犹如军事要塞那样的禁地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各地公安机关大概会不时传出一个个潜在的郑民生们在警惕性极高的保安和xx火眼金睛识别下,而不断落入法网的大好消息。
然而,至于温JIA宝所说的从化解社会深层矛盾作手,来从根本上解决导致温顺的良民成为暴虐之徒的问题,目前似乎还看不到值得乐观的迹象。
昨日,我在旅行途中阅读了中国的网络达人杨 /恒 /均先生在《响应总理号召,我对杀童案的看法》一文中,非常有见地分析了屠杀校园孩子的犯罪所具有的两个特点,再提味了他所说的这两个特点,“极有可能使以前有一定效果的‘严打’措施无法发挥作用”,始而相信,他不无根据地指出的一个黯淡前景,即:那些公安部门部署的“严打”措施,对杀童案的遏止,“可能产生反效果”。
杨 /恒 /均在文中这样写道:
{dy},这些杀孩子罪犯并没有明显的“罪犯”特征,例如前科记录和其他劣迹,他们只是非常普通的弱势群体的一员。其突然爆发(杀童血案),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事先根本就没有任何征兆)。这种犯罪的特征也会让公安的“严打”根本无着力点。(据说,)公安要搞全国搞排查,落实到各地公安的具体责任,请问,你们如何排查?哪些人是安全隐患?你们又将如何对付他们?我担心的是,各地公安在紧张和压力之下,在不知道谁是“潜在罪犯”的情况下,扩大了“严打”对象,反而造成(新的)社会矛盾。注意,一个社会的执法机构,在无法确认罪犯的情况下,如果把“潜在的罪犯”当成罪犯对待,这本身就是严重的犯罪。
第二,这些杀孩子的罪犯根本不怕死,每一个几乎都是在犯罪之前就抱定必死的决心。而“严打”的{zd0}作用就是公安部领导讲话中的那句:“打得犯罪分子不敢对孩子下手”,这就是严打的“威慑作用”。这里的“不敢”两字用在其他的犯罪上都合适,因为没有一个犯罪分子在知道会被抓起来的情况下还会去明知故犯。可是,杀害孩子的罪犯却xx不同,他们是不怕死的,也就无所谓“不敢”。所以,针对他们的{zh0}办法,只能是加强校园保卫,而不是以前屡次“严打”中的惯用办法:扩大打击面,从严从重处理。你要把打击面扩大到所有弱势群体?你又准备从严从重处理谁? 你知道谁是潜在的杀孩子罪犯吗?
说到这些杀孩子的罪犯“不畏死”,可能让大家想到美国的恐怖分子,但美国的恐怖分子是有特征的,也知道是哪里训练出来的,所以,美国在“严打”,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可{jd1}不是要“威慑”恐怖分子,而是要消灭他们。(而对中国的杀童暴徒),你无法去“威胁”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要命。问题严重性还在于,我们的杀童罪犯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底层的弱势(人群),是中年人,是没有工作的(失业者),而训练(和造就)出这种变态罪犯的不是阿富汗犯罪基地,而是我们自己的社会。所以,公安部的“严打”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要针对本来就被社会抛弃的那些弱势(人群)。他们不是潜在的罪犯,这和惯偷、黑社会团伙、身在高位的贪污犯等惯犯毫无共同之处。各地公安是否有这个认识?
四、
我不知道神州那些能够写出堪称超越《孙子兵法》的《超限战》奇书,这种能令美国的战略家们都感到恐慌的中国战略家们,是如何看待自己本土出产的这拨屠戮幼童的恐怖分子们,居然敢前赴后继向自己的社会进行这种毫无道德人伦底线宣战的严重事态。
如果我在此依据《超限战》的理论说,这拨中国制造屠戮幼童案件的恐怖分子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公然践踏人伦和道德底线而制造出震骇整个人类社会的杀戮幼童的惊天血案,无疑是一场中国人在自己的同胞中展开的一场犹如老鼠同大象宣战的中国式的超限战。要是我再继续站在中国那些拟订《超限战》战略的专家们所构想的威慑理论层面上说,如今究竟是老鼠在威慑大象,还是大象在威慑老鼠?至少就目前的严峻形势来看,还真不好轻率地下结论。
据杨 /恒 /均在文章中说,“深圳前段时间有公安领导放言,犯罪分子基本上都是无业人员,所以他建议深圳立法把无业人员赶出深圳。”
对此,杨恒均严词斥责道:“这是非常邪恶的主张,你可以把他们赶出深圳,但能够赶出中国?赶出社会?赶出地球吗?这些无业的人士难道不是中国人?(他们失业),难道不是我们的国家和社会造成的?”
由此看来,至少就目前的情形而论,面对频频发生的杀童悲剧,感到恐慌的大概是中国的大象们,而{jd1}不是那些准备步郑民生后尘,已经提刀上路,试图继续上演屠戮幼童超限战的中国老鼠们。
中国的大象们,你们真的要当心了!
五、
另一位中国的网络达人谢无愿先生在近作《面对校园惨案,温总理所称“深层原因”是什么?》中,这样写道:
■一般而言,在一个普遍缺乏公正的社会里,一般混得不那么得意的人,在情志表现上,除了极度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者外,大体会有两种表现:一是犬儒、世故,只要水不淹到自家脖子就决不跳起;或者换个做法,像道家精神影响下的很多士子一样,天下无道则“泛浮槎于海”,纷纷世事管他娘,只管寄情山水或沉迷声色,乐得逍遥自在。不过要作此逍遥游大不容易,口袋里没有些银子可不行。像鲁迅说的,老在诗歌里哭穷的陶渊明,既然写得出那样的诗,其实总还有那么若干亩地,不怕家中无隔夜之米,也不怕成为房奴。
二是尽管面对种种社会性不公时,极多的人只能无可奈何,可是总难免憋着一肚子鸟气。而人类是血肉之躯,憋久 了,一遇机缘总会释放出来,即使以超常生活韧性闻名于世的中国人,也是如此。连孔夫子这等人,都说“中道不行,且亦狂狷乎”,可见在不公的社会里,这是常情常理。只不过多数人不会如上述无端残杀弱小者那么疯狂而已。
在中国社会里,如今这样的非自由精神压制,可谓是全方位的:经济上的剥夺,严重的低人QUAN,求告无门,以及一般社会关系与人际间越来越严重的社会不信任,越来越多的恃强凌弱,还有在日常生活中缺乏基本安全感等等都是,让太多普罗民众受到严重的捆缚,生活的相当艰难、扭曲,也充满恨意。形形色色的负面因素,对于中国民众的意识、精神和情绪,都造成了极大的压抑,既侵蚀人的心灵,也足以使一些人在自由诉求彻底幻灭的情况下,滋生某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严重反社会倾向,乃至兽性发作。而如此严重得不可抑止、但又毫无原则的反社会倾向,正是郑连生们凶残的“深层次”导因。
当然,你可以不认同谢无愿对当下令人震骇的杀童案产生的“深层次”原因所做的分析,但是,你如果只要不认为郑民生们都是疯子,那么,你就得从深刻的社会成因上,给这些逾越人伦和道德底线的十恶不赦的罪犯们的犯罪成因,寻找到其立足的基座,究竟是奠定在什么东西之上,你才能从根本上遏止这类犯罪现象的发生。
我虽然不是一个任何意义上的研究马KE思主义理论的学者,但是,根据马KE思和恩GE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从抽象的意义上论述犯罪的意义,我们知道:所谓犯罪,在马KE思和恩GE斯笔下,是如此被表述的:“犯罪——孤立的个人反对统治关系的斗争,和法一样,也不是随心所欲地产生的,相反的,犯罪和现行的统治都产生于相同的条件。同样也就是那些把法和法律看做是某种独立存在的一般意志的统治的幻想家才会把犯罪看成是单纯对法和法律的破坏。”(《马KE思恩GE斯全集》第三卷,第379页)
我认为,马KE思的这一论断,无疑深刻地揭露了犯罪的本质,它与资产阶级刑法学者们和那些当代中国众多半吊子的法学家们所有关于犯罪本质的各种学说,都划清了界限。
六、
作为伴随着中国走向改革开放之路30多年而成长而衰老的一个xx的中国人,我确实见证了中国从封闭禁锢初步走向开放自由的历史性进程。
我始终坚持认为,一个封闭禁锢的社会在走向开放和自由的过程之中,哪怕在这一旷古未有的社会转型中,无论出现任何匪夷所思的乱 /象,都是不值得惊奇的。问题是,当一种社会溃败或溃疡像杀童案那样,以如此令人胆颤心惊的方式频频涌来之时,人们才真正意识到,我们整个社会才真的病得不轻了。
其实,早在5年前的2005年9月11日,首善之区北京就已经发生过艾绪劫杀出租车司机,然后驾车在王府井大街上冲向无辜的路人,而大开杀戒的恶性报复社会的严重刑事案件。然而,我们这个社会的各界精英们,却没有接受血的教训的能力,事后,只是把这个只求一死才拉人垫背的恐怖份子一杀了之,并未从这个暴虐的歹徒为何仇视城里人而滥杀无辜,去探寻蕴藏其中的深层社会原因,进而去检讨这个中国底层的失败者为何要这样做的理由,以举一反三去防范类似案件的发生。结果,只是在短短的5年过去之后, 我们大家都看到,高度麻木和愚昧的中国人,终于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众多的xx者拉上许多幼童,为自己进行xx性报复社会而垫棺材底的恶性案件频频发生。
恕我直言,如果你不是一头中国猪,哪怕你就是一位再傻的中国人,恐怕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中国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那些屠杀幼童的中国暴徒竟然连畜牲都不如?
我告诉你我的答案吧:我认为,这是我们这个奠基于封闭禁锢的社会制度,没有跟上中国人走向开放自由的步伐,而在某些地方的基层社会治理彻底失败,才酿成的必然现象。或者也可以换过一种说法,从根本上讲,其实也就是中国的政治精英们,正在为自己拖延必然要进行的政治体制改革,而付出难以让整个社会承受的巨大精神代价和生命与物质代价。
可以预期的是,如果中国的顶层社会再不启动拖延日久的县域明珠化变革,以尽快把中国基层社会不受人民约束的公权力尽快关进明珠制度的栅栏之中,中国社会将以杀童案频发作为标志,很快就会进入一个社会底层的绝望暴 民和国家砖头 政 机器展开的一场老鼠同大象的战争。对此,我作为一名曾从事基层政 /法工作达20年之久的老法律工作者,倾向于相信,现行任何有形的维 稳措施,在那些日益涌现的只求一死的绝望暴民们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纸糊的篱笆而已。
这就正像那位才华横溢的落木云影网友在《把学校建成碉堡也保护不了我的孩子》一文中所说道的那样:“我,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憧憬正常安然生活的公民,今天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发誓:如果我的孩子在这块罪恶的土地上遭遇诸如毒 /奶粉、问题疫 /苗、有 /毒食物、校园安全、无辜杀戮……等任何一种与公共事务、社会性因素相关的致命伤害,我{jd1}不会维QUAN、上FANG、自FEN,而只会寻找一切可能与这个政府当中的任何成员同归于尽。”
正是有鉴于中国社会正在朝暴虐的深渊坠落,我才不揣冒昧,以一位有着26年DANG龄的中国GCD裤裆员的名义,郑重提出自己的主张:恐怕只有GCD中央尽快拿出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时间表和线路图,切实在中国的基层社会施行民 /选行政长官的善治,从而,给那些绝望的暴民们以真正看得见的希望,才是扭转中国社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暴虐深渊的{wy}出路。
结语
我曾见过一面且一直非常敬重的原GCD中央CHANG委、中JI委书记吴老 官 /正先生,曾在不同的场合声情并茂地对山东的信访干部们说过:“如果群众有事都不找我们,那问题就严重了。”他还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忘记了穷人同样意味着背叛。”
在此文的{zh1},我想接着吴GUAN正的话再加上一句我最想说的话:如果中国GCD忘记了底层的弱势人群,而且都像那位深圳的公安局长一样,以中国的底层弱势人群为敌,则意味着双料的背叛。
(2010-5-15夜于南昌)
延伸阅读:
1.落木云影:《四月,是一个残忍的月份》
2.落木云影:《把学校建成碉堡也保护不了我的孩子》
3.公安部急令严打严防 使罪犯不敢对孩子下手
4.杨 HENG 均:《响应总理号召,我对杀童案的看法》
5.谢无愿:《面对校园惨案,温总理所称“深层原因”是什么?》
(杀戮幼童的人造瘟疫该如何遏止和xx?
全文完(2010/05/16 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