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的故乡
不知道这个陶方宣是不是我在陶辛中学时认识的去年作家陶方宣。喜欢他的作品,喜欢他的风格。 | |
与陶方宣(黑白)相遇,进而相识和相知,可以说是斑驳陆离的城市生活中一个小小的奇迹。 那时候我担任《青年报》“海派作家”主编,总能读到陶方宣的文字,他的文字相当有意思,比如在《城南旧事》里,他这么写道:“小城城南有一座南门桥,在桥上我常常遇到一个女孩子,非常漂亮,名叫桂爱香。我非常喜欢桂爱香或陶艾蓝这样的名字,好象有一个通俗缠绵的爱情故事就藏在这名字里。桂爱香的家就住在南门桥头的劳动旅社里,木楼梯木顶板,整个旅社散发出一股木质的香气,早上推开木窗扇,用一根竹竿支起来,窗台上放一盆茉莉花,开了三朵五朵,鱼鳞瓦沟里正有一只懒猫在打呼噜——”从容不迫的叙述,不疾不徐的节奏,自有一份绵密心思在里面,细节刻划得相当用心,这样的淡泊唯美的文字自然是百读不厌。 读过陶方宣许多文字,我从不掩饰个人对他文字的偏爱,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在文字里神交。 《霓裳·张爱玲》是陶方宣的一本新作,全书从张爱玲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华服切入她的xx一生,从“矮领子布旗袍”到“绣有红蟠桃的围嘴”,林林总总的,陶方宣一共写了张爱玲华服一百多件——那是张爱玲的梦,也是张爱玲的心,是她的“贴身环境”(张爱玲语),她说过类似的话:我们无力改变现实,能改变的只能是“贴身环境”:衣饰——这也许是张爱玲迷恋衣裳的{wy}理由。“有一次,《倾城之恋》改编为舞台剧,她去见老板周剑云,穿的是自己设计的服装,就是一袭拟古式齐膝夹袄,超级的宽身大袖,水红绸子,用特别宽的黑缎镶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也许是如意。长袍短套,罩在旗袍外面。”这便是当年上海滩一红惊天的才女张爱玲。 陶方宣当然不会满足于向读者传播这些人文掌故,也不会满足于铺排这些说明性文字,这样的传播体现不了他的才气,也展现不了他的才华,他会用精辟的文字来画龙点睛,比如:“再没有心肝的女人,对穿过的衣裳,也有一份发自内心的依恋——依字应该将人字旁去掉,改成衣,依恋在张爱玲眼中就是衣恋,恋衣。”比如:“张爱玲文字本身也好像一匹织锦缎夹袍,看着花团锦簇繁华热闹,触手抚摸,却是一片冰凉。”对张爱玲文字如此深切地理解并如此质感的表达,这便是陶方宣不同一般的才华,就象他在《紫色丝绒旗袍》一文中,那份细致入微的描写和妙不可言的阐释,充分张扬着陶方宣最独特的感觉和才情:“旗袍这种服装无疑是古典与现代xxx的融合,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行走在庭院深处,神秘而令人心动,旗袍就有这种神秘风韵——用细腻的笔挑剔地勾画着女性的玲珑曲线,用绚烂的色彩随性地粉饰出一道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绝妙风景。旗袍的内敛是遮蔽,从领口一直遮蔽到脚踝;旗袍却也张扬,它的张扬不是暴露,而是泄露,春光乍泄,一条岔从脚踝裁开到腰肢。因为遮蔽而隐秘,因为泄露而增添了想象,令女人大大方方示人的,是美目巧盼;被裹住的,是玲珑身段——旗袍的美是诱惑,却不是诱导;是挑逗,而不是挑明。” 我一直认定,一个人的文字一定是这个人过往历史的积淀和结晶,并且,在深藏不露或秘不示人的往事里,一定是有着打开这个人心灵之门的那把钥匙。针对陶方宣来说,他为什么会选择上海?为什么会选择张爱玲?这应该不是偶然的。这个生长于长江边的男子,决然告别了“祖母们手中拿着的神秘莫测的纸牌”,怀揣着许多秘而不宣的心事进入梦想之城时,谁能理解他内心深处的律动?(实习编辑:杨晓梅) (《霓裳·张爱玲》陶方宣/著,东方出版中心2008年8月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