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3)

契约(3)

2010-05-18 10:48:23 阅读12 评论0 字号:

 

第十三章 

张开眼睛,竟是再熟悉不过的景像,这房间才住了半年,一景一物却已深入脑海,转了转眸子,和也心里想道,原来天堂是按人的意思造的,原来自己最想念的竟是在赤西家的生活,是因为…有仁吗?! 

头侧了下,在眼前放大的俊脸竟就是仁… 

和也喃喃道出自己的疑问:「这里真是天堂吗?!」 

「你这满口谎言的骗子也进得了天堂?!」 

仁森冷的口气像一根针般刺入和也的心脏,全身的知觉自那一点随著心跳顺著血液倏地蔓延到全身,原来模糊的痛感瞬时鲜明起来,肚腹上的疼痛尤其尖锐剧烈,连胸膛起伏这样轻微的动作也能牵引出阵阵强大的撕裂剧痛,和也只觉每一呼吸都佛彷在地狱走过一遭,但这些难忍的煎熬比起仁冷漠的态度和讽刺的话语好像又不算什麽! 

唉…原来还没死吗?!该做的戏仍是要继续。勉力扯开一抹笑,和也淡淡说道:「是我多想了,像我这样卑鄙肮脏的人又怎麽进得了天堂!」 

被和也近乎自嘲绝望的语气吓了一跳,仁抓著他的双肩正待说什麽,却见和也凝望著他,开口又道:「仁救我回来,是想到要怎麽惩罚我替琴子小姐出气了吗?!」 

即便到了这种时刻,和也都不肯替自己辩解一句,为什麽他就这麽不珍惜自己?! 

仁只觉一阵无奈苦涩翻上喉头,抵著和也的肩窝,说道:「没错,我要惩罚你,罚你一辈子再不准离开我。」 

「呵…」和也轻笑起来,笑容浅淡却有一种让人望之心酸的哀伤:「仁就这麽恨我,让我这麽死去还不够赎罪?!一定要惩罚我一辈子才行?!」 

再压不下心里的激动,仁一双拳头捶在和也的枕头上,随後扣著他的肩膀,低吼道:「明明没做过的事,你为什麽要认?!你这麽糟蹋自己又算什麽?!」 

伤口不住的抽痛让和也的意识根未无法集中,仁的话轰然响在耳边也听不进去,一波波的声浪只抓到了”糟蹋自己”几个字。 

「糟蹋…」没什麽气力的反驳著:「我没有…」 

「没有?!那你这身伤怎麽来的?!肚子上的伤又怎麽来的?!」要是你多爱惜自己一点儿、多在乎自己一点儿、自私一点儿、自利一点儿,又怎会招来这多般祸事?! 

肚子的伤…想起琴子那一刀,难怪痛的这麽厉害。和也闭上眼睛,接近涣散的神志实在也编不出什麽好理由。 

想了半天,支支唔唔的答道:「嗯…大概有人不耻我的作为,想给琴子小姐出气…可惜刺偏了点…」害我现在这麽难受。 

可惜刺偏了点…听他口气竟是活与不活都无所谓?!仁想起和也昏死在他怀里时他的无尽恐惧,再对照著眼前人丝毫不在乎的淡然,仁xx无法控制自己的陡升的怒气。 

「不耻你的作为?!你干了些什麽事让人不耻?!」我瞧你能睁眼说瞎话说到几时?! 

「…琴子小姐不是说过了吗?!」承认是一回事,但要亲口说出没做过的丑事,和也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仁突然地钳著他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声音沉了下来:「我要你自己说,我要你自己亲口说出你自己做的事!」 

没想到仁恨他恨到这种地步,心里只觉悲伤,避过仁尖锐的眼神,和也喃喃的说道:「…我…恨琴子小姐,想报复她…所以…」 

「住口!住口!」仁再压不住自己情绪,激动的喊道:「你这混蛋,只想著包庇她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是定要我拿光威胁你,你才有实话?!」 

痛得再无法容纳其它的思绪一下无法消化仁的话语,但见他情态激动,和也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但是怎样的变化他却是没力气再想。明白自己任何一句回答都将关系到琴子的处境,但他现在脑子实在不灵光,只怕一开口就要牵累她,只好赖了眼前再说。 

「我好累,让我睡一下,醒来你再问我好不好?」 

「不好!」仁想也没想立时拒绝。上次就是这麽一句让他避了过去,事後才生出这麽多误会事端。现在纵是再心疼他困倦难受,也决意把话说个明白。 

没想到会是这答案,和也皱起了眉头,只盯著仁瞧却也不肯再搭话。

仁却看出他神色不对,没有血色的唇瓣已转为青灰,额上还不断渗出细汗。 

「你伤口疼得难受吗?!」急急一句担心问话,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坚决强硬。 

「嗯…」和也有些委屈:「好痛,真不能让我睡一下吗?!」其实是想直接昏过去比较快。 

仁伸手调了下点滴,按著中村指示把止痛药和xx剂给放出来。 

口气只剩无奈:「这下不让你睡也不成了,不过睡著前你听清楚了,我爱你,心疼的也是你,不准你乱想些有的没的,还有,醒来後不准再说那些气死人的混帐话。」 

和也大张的眼里有著满满的疑惑,但显然xx剂的药效已经开始作用,好笑的是瞳孔明明已经焕散著失去焦距,仍是盯著仁不肯闭上。 

俯身轻吻了下和也的眼角,阖上他的眼睑,在他意识清楚的最後一霎那说道:「不准怀疑…」 

轻柔地揩去和也额上的汗水,用手指舒了舒他眉间的皱褶,仁握起他的手在自己颊上摩挲,心里只有感谢,感谢上苍没有带走他,感谢他再次给他机会,也感谢…他的爱终於有了回应。 

和也再醒来张开眼,眼前仍是放大的仁,不同的是仁这次就睡在他身旁。虽说他才是病人,但看仁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眼下黑影明显得吓人,参差的胡渣也不知几天没刮,这时闪过和也心头的竟是憔悴二字。 

憔悴…是为了他吗?!想起昏迷前仁的话,”…我爱你…心疼的也是你…不准怀疑…”这是真的?!还是仁的另一场游戏?! 

但也无所谓了,如果一个人连心也输了,还有什麽能坚持的呢?! 

艰难的挪动下身体,和也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攥在仁怀里,而仁的另一手则避过了伤口压在他胸口上,难怪怎麽也睡不踏实。 

被和也的动作惊醒,张开眼,仁笑道:「睡了几天,你终於舍得醒了!」 

他的眸里不同脸上的憔悴竟是神采奕奕,该说是闪著放心和开心的光芒吧! 

「你呢?!却是几天没睡吗?!」和也半带调侃。 

「我拚了命和死神拔河呢! 总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回来。」 

那日和也昏过去後,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病情一再反覆,直到昨晚才稳定下来。和也徘徊生死的几天,仁确是担足了心没法安睡,昨天中村总算松口说了没事,仁一颗心却还是吊在一半,怕起什麽变化,索兴揽著和也睡,这时见他醒来,神情气色都比上次好得多,才真正安下心来。 

「说中村医生或是我拚命还有点道理! 你…」和也听了不由好笑,故意戳著仁的话:「能拚什麽命?!」 

「中村不过干他该干的事,至於你…」仁的脸色略略沉了下来,说是生气也不像,责备也不算,倒有点沉痛怜惜:「真有拚了命想活下来吗?!」 这几天仁为了和也的安危不知跟中村吵了几次架,中村知道他担心发急也不怎麽理会,最後被闹得受不了,只回了句,”他根本没有求生意志,能撑到现在该说是奇迹了。至於为什麽,你该比我清楚。” 

清楚…仁心里当然清楚,自相遇以来他对待和也的情景一幕幕犹然清晰。仁再没有埋怨,无尽的自责悔恨之下,只有守在和也身边,一遍遍的在他耳边请求原谅。 

扯开了淡淡的笑,和也却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答不出来吗?!」扳过和也的脸,让他正对著自己,仁润泽的眸如一泓深潭,映在潭里的亦是深不见底的哀伤,他话声幽重:「我也没资格怪你,毕竟是我错待了你。强要你接受我、让你受地狱之门的苦、拿你换琴子回来、累你受水刑折磨、硬在你腰上刺了青、再加上这次…有些我自有理由,但有些确是叫你白吃了苦头…」想到这其中和也受的委曲苦楚,仁竟咽住了声音,再也说不下去。 

望著天花板,和也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神情有些惘然:「仁倒是记得清楚,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忘?!怎麽可能?!看著和也的表情,仁心底又泛起了无奈,深深叹了口气:「老是这麽说谎,对你有什麽好处?!」  

闭上眼睛,和也淡淡笑开:「是没好处,却也没什麽坏处,但别人就好过多了。」 

「好过吗?!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仁喃喃说道。 

知道真相後的悔恨,见他满身是伤的心疼…从头至尾,仁都不觉好过过,而他…竟能无所谓的笑著说别人会好过?! 

不懂爱…他要是懂得爱便说不出这番听似体贴却是最无情的话来,他要是懂得爱便不会伤害自己让爱他的人心疼难舍,但偏偏他的出发点全是善意,让人无法责备却加更心痛,仁几乎有些恨起他太过单纯善良的个性了。 

「那是我这次谎说的不够高明,倒也不能怪仁。」 

「你…」仁气的几乎要咬牙,正待发作,见到和也眼里纯净无私的光芒时,所有的恼意顿时化为一句叹息:「以後别再对我说谎了好吗?!」 

这句近乎恳求的话语让和也有些讶异,转头盯著仁,似乎想在他的眼里找些什麽,但自粼粼眼波中能感受到的只有诚挚的祈求。 

「好。」脑袋里的思绪彷佛停了一般,连和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答案自这麽自然的口中流泄而出。

「你答应的了,再不能反悔。」仁像小孩子一般,拉起和也的手打了个印:「要是你食言,便罚我不得好死。」 

由著仁拉著手,和也“噗嗤”笑出声来:「仁是说错了吧,不得好死的人该是我吧!」 

拂开和也脸上的头发,望著他眯著的带笑眼眸,仁柔声说著:「你根本不在乎自己,拿你应誓有什麽用?!但若是你有半点在乎我,就会惦著、记著不会再犯。」 

「你…」和也不可思议的看著仁,微张的唇里却吐不出半句话来。 

「记得昏迷前我对你说的话吗?!」仁的口气愈见柔和:「我想要你的灵魂,却先把自己的赔进去了。你呢?!你的灵魂可有一分半点给了我?!」虽然亲耳听到和也说喜欢他,但毕竟是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仁想要更明确的答案。 

垂下眼眸隔绝了仁深情注视的眸光,却阻止不了心的加速跳动。额上传来轻柔的抚触,吐在耳边的呢喃语声虽低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才跟我打了印,再不会对我说谎…」 

这般婉转低语真让人沦陷,没敢抬起眼帘,和也错开话题:「琴子小姐怎麽样了?!」看这情景,仁该是知道所有事实,就不知他会怎麽处置琴子。 

「你答了我的问题,我才答你问题。」听这口气竟有些撒赖不满了。 

瞥了仁一眼,和也倒抿著嘴笑了,说道:「若我不问,是不是也不必答你问题了?!」 

「你真放的下心?!」仁才不信,这人心软,没问到琴子平安无事怎麽可能放弃。 

和也嘻嘻笑了出来:「赤西家这麽大就只能问你吗?!一会儿草野、中村医生来了不就知道了。」 

要他开口说句喜欢自己就有这麽难吗?!仁心里赌的闷,口气也明显冷淡下来:「能让你问的人确是不少,但最终决定怎麽对琴子的却是只有我一个。」 

听到这话,和也不禁急了,看仁脸色阴沉不似玩笑更加心慌:「你…不会对她…唔…」话未说完便叫一声闷吟给打断。 

原来他情急之下翻身要问仁,牵动身上伤口,顿时痛得他作不得声。 

「小心…你别动啊…」仁急忙稳住和也的身体,见他痛得脸色煞白,眉眼全都皱在一起,心也跟著揪在一块儿,禁不住埋怨:「她肚子里有孩子,我还能对她怎样?!不过问你句话,你也能扯个十万八千里,然後自虐一顿给我看。」 

话里掩不住气恼,掀开和也衣衫检查伤口的动作却轻柔xx。见伤口没有裂开,仁才放下心来。 

戳了和也的额头一下,骂道:「痛死你活该。」骂完後又忍不住吻了吻他紧蹙的眉头。 

「因为她是仁关心的人…」和也气息未定,低喘著说道:「…我所做的不全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不想你伤心难过…」 

「…你这笨蛋!」仁不再追问答案,因为事实已经如此明显。 

伸手把和也搂实了,靠在他的颈窝上用力的吸气,虽然淡淡的药味不似他平日的清新,但总算有了真实的感觉。 

「好痒…」和也轻声笑著缩著肩膀想躲。 

「不准躲。」仁霸气的固定著他的头,口气却再温柔不过:「让我再闻下…」能再感受著你的气息,多叫人感动! 

和也痒得受不了又躲不过,只能呵呵笑道:「赤西会长属狗的吗?!」 

「知道就好,这下我把你的气味记牢了,就是天涯海角你也甩不开我了。」 

第十四章  

看著檐外绵绵细雨,和也不时伸手去接落下的雨丝,手心传来的泌凉十分舒服,就好像雨天里特有乾净清新,总叫人的心情也跟著舒旷起来。 

仁远远便见到和也坐在廊下,倚著柱子神情恬和的望著外面雨景,伸在檐外的手露出整截前臂,雨滴一半自他指缝里落下,一半沿著他白皙的前臂蜿蜒流下,最後落在和服的袖口上,那衣袖已经湿了一大半,玩著水的人却是一无所觉。 

仁看了直摇头,走近几歩给和也瞥见了,转头给仁一个淡淡的笑又自玩起檐外的水来。 

加快脚步坐到和也身边,拉过他的手,仁没好气道:「又不是小孩子,看你,袖子湿了一大半了还玩。」一面说,一面拧乾他的衣袖。 

和也嘻嘻笑著也不回话,反正说什麽也逃不过被念一顿的命运。 

不满意的把和也半敞著露出胸膛的前襟拉密合,仁絮絮念道:「已经秋天了,瞧你穿的这麽单薄到处跑。」 

「才出来一会儿。」和也勉强算是解释。 

「一会儿?!」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话,仁哼道:「草野说找了你一下午了。」 

吐了下舌头,倒没有被揭穿谎言的不安,和也半眯著眼:「难得下雨出来逛逛,才觉坐了一会儿呢,原来已经很久了吗?!」 

听这推托话语仁不禁好笑,知道这几个xx闷坏他了,心里怜惜可脸上没现出半分,仍自找著碴:「待在房里不一样能看!?」 

「屋里可闻不到这种气味。」和也闭著眼睛,装模作样的深深吸了口气,脸上还刻意露出个心旷神怡的表情。 

仁显些给他逗出笑来:「我闻了倒一样,不觉哪儿有不同?!」 

睨了仁一眼,话里终於有了点埋怨的意味:「让你在屋子狠待几天你就知道哪里不同了。」 

好笑的摇摇头,仁说道:「我看你怕的不是屋里的味儿,是药味儿吧!」 

果然说到药时,那淡然的脸上出现了点嫌恶的表情。 

仁也不理他,拿起手机通知管家,要人带著和也的药和一套乾衣裳来。 

和也哀哀怨怨的瞅著仁:「何必麻烦别人,回去再吃不也一样?!」 

听到”别人”二个字,仁倒是喜孜孜地笑了开来,这话里可不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倾身在和也脸上印了口,仁顺著他的话说道:「那{zh0},现在就回房吧!」 

那张脸垮得更加可怜兮兮,眼里满是无辜的控诉,倒像被怎麽给欺负了。 

仁看了实在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拧了下他的鼻头:「怎麽跟个孩子一样。」 

「伤都好了还吃什麽药?!」这可是明明白白的抗议了。 

「那药跟伤没关系,是给你调养身体用的。」 

「我身体好的很。」和也皱起眉头,严正地捍卫著自己的健康形象。 

「那得医生说了算,你的个人意见只供参考。」仁斜睨著他,一付不予置评的样子。 

「你的体格还没有我的好呢?!」 

为了证明事实,和也拉开衣襟露出平日锻练有素的漂亮胸肌、腹肌…呃…经过几个xx休养,肌肉好像少了点,不过一样养眼就是。 

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仁伸出指头戳著和也的胸肌,说道:「不过几块肌肉,肯花时间谁也练得。」接著往前俯身,脸几乎贴在和也的脸上,喷出温热的暧昧气息:「但你要在这儿继续挑逗我,一切後果自负。」 

和也一下红了脸,撇过头去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仁坏坏的笑了二声,还想逗逗他却听见後面有人走近,伸手拉拢和也的衣服,坐正了没有再闹。 

来人正是草野,脸上气极败坏,还没走到跟前,便责难的喊道:「龟梨先生…」 

和也怕人罗唆,连忙拦下话来:「你家赤西会长已经好念一顿了。」言下之意是要草野闭嘴。 

跟得久了也知道和也的脾气,草野没再说话,可眼里的埋怨责备可是一分未减。

待瞥到他单薄的衣衫及湿了大半的衣袖,草野再也忍不住,张口又喊:「龟梨先生…」 

「好冷啊…哈…哈啾…」和也可没敢让他继续下去,故意打了个冷颤外加个喷嚏。 

果然草野马上住口,连忙拿起带来的乾净衣服给他换上。 

「龟梨先生还冷吗?!」草野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谢谢小草。」和也冲著他暖暖一笑。 

小家伙连忙低下头去,脸都红了大半,嗫嚅著:「不…不客气。」 

「好了,小草,你先下去吧!」仁看了实在好笑。这家伙! 原来人心都是这麽给他收买的。那抹笑啊,真是让人为他干什麽都愿意。 

「可这药…」草野还要再说。 

「行啦,我伺候他吃吧!」仁挥挥手仍是要草野离开:「你先回去准备热水,一会儿我带他回去泡泡。」 

「是,那就麻烦会长了。」这下草野可没半点迟疑,连忙回去准备,临走前还不忘交待仁:「会长…呃…小心别让龟梨先生把药给倒了。」 

仁抿著嘴却掩不住笑声。 

瞪了草野远去的背影一眼,和也嘟嘟囔囔:「不过不小心手滑了,说的好像我是存心似的。」 

那样低声的抱怨也让草野听进耳里,只见他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喊道:「龟梨先生,一套五个碗摔得只剩这只,您可千万别再滑手了。」 

仁听了再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再转头瞧著草野放下的茶盘里除了汤药外,还有一碟渍梅、一碗椰汁西米露、一杯白开水和一小碟糕点,看这阵仗跟哄小孩儿吃药有什麽二样?! 

「小孩儿吃药都没你麻烦!」仁的笑里倒有浓浓的宠爱。 

恨恨地瞪了仁一眼,和也伸手要端药碗,却被仁先他一步端了起来。 

「干嘛?!」 

「还是我来吧,免得这最後一个碗也遭殃。草野倒舍得,拿了一套手工限量的宫庭精造碗给你用,可惜用的人不识货。」仁带著笑调侃,臽起一匙汤药便往和也的嘴里送。 

和也撇过头去,仍是伸手要碗:「行了,这一个碗我必定保它千秋万世。」 

「那不行。」仁半点不放松,汤匙仍是跟到和也的嘴前:「草野{dy}次交待我办事可不能砸锅。」 

怕一开口便叫仁将药塞了进来,和也乾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闷著声音说道:「照你这种喂法我真要苦死了,把碗给我。」 

还真会装模作样。仁心里好笑,但和也坚持不拿开手也只好把碗给他。 

和也端在手里看也不看一眼,头一仰,咕噜咕噜一口气便把整碗药汁喝得乾乾净净。 

「这不挺好。」仁接过他手中空了的药碗,开声赞道。 

和也却没有接话,只是捂著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麽?!」瞧出不对劲,仁连忙问道。 

等了半天,和也终於哼出了二个字:「…梅子…」 

仁连忙把那碟渍梅递给他,连吃了几个,和也才缓了过来。 

「真这麽难喝?!」仁有些怀疑的问了句。 

和也横了他一眼,唇角泛起一丝冷笑,xx没有搭理的打算。 

见和也神态倒不像做戏,想起他刚才说”…真要苦死……”,可一碗药再苦又能苦到什麽地步?!仁伸指在药碗上一抹送进嘴里…

第十五章

仁伸指在药碗上一抹送进嘴里… 

果真苦不堪言,一阵乾呕随之上来,连忙拿了梅子塞进嘴里。 

他二人哪里知道中村医术高明可根本是个味觉白痴,只顾配药全然不管味道,也算和也倒楣,偏偏这几味汉药俱是极苦,竟叫他给配在一起。 

和也吃药只是别扭也没说这药苦得难以入口,众人都以为他吃不惯汉药,压味的点心愈备愈多,却没人真的尝尝那药,这麽折腾了几个xx,终於叫仁晓得味道。 

和也好笑的看著他,闲闲一句:「说我像小孩儿,你自己呢?!」 

这下仁可不敢再顶话,这药要叫他喝肯定直接摔人,别说才”失手”摔了四个碗,比起来,和也确是文雅多了。 

「呵呵…」仁乾笑两声,语气倒是讨好的多:「良药苦口,和也不觉这两个xx身体强健不少!」说完不知是不是老天也觉他谎撒得离谱,竟打了嗝,嘴里冒出苦味,忍不住又乾呕起来。 

和也见了又是好笑又是不忍,说道:「要真受不了,那碗椰奶西米露拿去压压吧。」 

仁早闻到那浓浓香香的味道,他方才还觉奇怪,和也吃得一向清淡,怎会喜欢这东西,原来是拿来压味道的。 

「那你呢?!」总算他还有点良心问了句。 

「我习惯了,有梅子就行。」 

实在受不了那翻腾而上的味道,仁也不客气,拿起碗来边搅边吃。 

那边和也却微皱眉眼,转过脸去不再看仁。 

仁吃了一半才发现和也神态有异,心想他一定也是忍不住那可怕的苦味只是不好意思说,於是便舀了匙递到他唇边。 

不料和也喊了声:「别…」连忙推开汤匙,接著便唏哩哗啦吐将起来,呕得胆汁都出来了还没法停止。 

仁脸色甚是难看,心想这药确是苦了点,但他也是一番好意,和也不领情也就罢了,有必要如此藉题发挥吗?! 

「你这呕吐的毛病不早好了吗?!」仁问得冷淡。 

和也趴在栏杆上也没见到仁的神情,一面细喘一面回道:「原以为是好了,今天才知道还没好。」 

轻哼了一声,仁讽道:「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嗯…」和也轻轻应了声。 

听了不由怒生胸臆,仁正待发作… 

那虚虚懒懒的声音又道:「平日见草野端著也不觉什麽,可仁…」顿了下,才又说道:「大概容易有所联想…」 

看著碗里白白稠稠,仁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和也呕吐的毛病是让横山逼著做了不愿做的肮脏事才来的,定是横山迫他与自己迫他的情景相叠,所以他见到自己端著这事物便想起那肮脏事,因此才会忍不住呕了出来。 

想到这里,仁当真又悔又恨,一口气咽在胸口没处发泄,发了狠地摔了手里的碗,顿时一只好好的碗便被摔得粉碎。

和也看了他一眼,也没劝什麽,只是道:「还好你摔的不是装药的碗,不然可真没办法跟草野交代了。」 

神色复杂的看著和也,仁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总是这样,心里不快活为什麽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我没有不快活又要说什麽?!」和也不以为意的淡淡笑道。 

「是我不够资格分享你的情绪?!」 

听出话里难以掩饰的难堪和无奈,和也不由抬眼望著仁,神色也认真起来:「我确实没什麽不痛快…」说著嘴角扬起释然的笑:「以前的事都忘了差不多了…」 

「闭嘴!闭嘴!」纵然那双凤眼澄澈如晴空,那笑轻松而释怀,但仁就是知道和也在说谎,他愈加激动的喊道:「你要真忘了,为什麽这呕吐的毛病始终好不了?!」 

和也清澈的眼睛一下叫垂下的眼帘给遮住,笑容分明未变,却让人清清楚楚地感到苦涩。 

「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些印记,这毛病便是了吧!」抬眼望向遥远的天际,和也的话声有些空茫:「有些事明明知道不该记在心上,但总会在不经意间想了起来…」突然停住的话语没有接续下去的迹象,可眼神却愈见缥渺。 

那虚幻的神情让仁有些害怕,他轻轻唤道:「和也…」 

收回空茫的眼神,和也对著仁淡淡一笑:「但过去的事便是过去了,追悔无益,伤人伤己,现在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好便行了。」说著拿起药碗,细细端详了会儿,又道:「方才我说保它千秋万世是夸张了点,但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好好珍惜它,因为…这是仁的心意。」说完才抬起眼眸,眸中有些润润的羞赧,不像平日能闪便闪,这次却是定定的望著仁。 

和也说的清淡却一字一字嵌进仁的心里。揽过和也来,仁拿了开水给他漱口,用手巾揩了揩他嘴角脏污,抹去他额上冷汗,轻柔地顺了顺他的发丝,随後把他搂得紧实了。 

清醇的声音随著温热的吐息滑进和也的耳里直到心里:「这碗我和你一块儿珍惜,你珍惜的是我的心意,我珍惜的是你珍惜著我的心意的心意。」 

噗嗤笑了声,和也推开仁,说道:「在玩绕口令吗?!」 

仁见他白皙的颈项泛起淡淡红潮,知道他不好意思,只脉脉地看著他笑不再说话。 

和也却给他瞅得混身不自在,最後还是受不了了转过头去,躲开那几乎要把人化掉的温柔眼波。 

不意看到地上自己刚才吐的狼藉,和也不免自嘲:「又是呕吐又是梅子,倒跟怀孕的女人没二样了。」 

仁话里还是怜惜:「女人怀孕再怎麽辛苦总也换个心爱的孩子出来,但你…」 

斜睇了仁一眼,和也诘笑一声,笑里倒有些调侃:「我也不吃亏,总换了个你心爱的人回来。」 

知道和也口中”心爱的人”是指琴子,仁还指望他吃点醋,但见他当真一付云淡风清的模样,心里不禁凉了几分,轻叹了口气,仁问道:「你不吃醋吗?!」 

「便是吃醋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和也笑得轻松自在:「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跟个女人争风吃醋也太难看!」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爱我啊! 仁心里叹道,什麽时候你才能像我爱你一样?! 莫说不相干的人多瞧你一眼就让我想挖了他们眼睛,就连上次小智久在你身上摸来摸去都让我想折了他的手…不过这种心情说出来,你又能明白几分?!

「琴子是我妹妹!」 

和也瞪大了眼看著仁,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仁继续解释:「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父亲…亏欠了她们母女,最後才想到要补偿,可惜太晚了。琴子年纪轻轻就坠入风尘,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跟了横山,这其间自是受了不少苦楚折磨…可怜她一个女孩子…莫说我赤西家负她太多,更何况她还是我亲妹妹…」 

听仁停了下来,和也不由抬头望著仁,仁没看他,但也察觉到和也的眼光。撇了下唇角,又转回正题:「横山野心不小,要是让横山知道我和琴子的关系,恐怕要对琴子不利,所以我暗示他我对琴子有意思,如果他想图谋些好处把琴子送给我那是{zh0},要不以他虚荣的个性子也会对琴子好些。他对琴子确是不错,我甚至想过,如果他对琴子真心,倒也不是非把她接回来不可。不料,他提出用你的一晚来交换琴子…」 

说到这里,仁的手轻轻抚上和也的脸颊,凝望著和也的眼中瞬间变幻过多般光芒。 

「他这混帐! 竟然这麽容易就舍弃琴子…」 

仁齿缝里迸出的无边恨意,让和也想起那时仁的沉痛怨恨…“你用琴子换他,换他一夜?!”…那时不明白仁的痛恨所为何来,现在… 

「你那时…恨我吗?!」和也在没有意识到时,已自喃喃问出一句。 

有些诧异的看著和也,拿开在他脸上摩挲的手,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恨。琴子是我妹妹,可在那混蛋眼里竟不值你的一夜…那时我真恨…恨横山,也有些恨你…虽然你是无辜的。」 

纵然已有准备,和也的身体仍是随著仁的”恨”字轻轻震动了下,心里一下涌上了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惶乱难安,隐隐觉得有什麽可怕的事正等著他…和也连忙垂下眼帘遮住眸子里的所有情绪。 

没有察觉到和也的反应,仁继续说道:「琴子既然在他心里毫无价值可言,我就非得马上换回她不可,要不他随手把琴子处置了,琴子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还好琴子小姐平安回来。」一抬眼和也已经恢覆原来神态,方才一闪而逝的失神彷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仁更是半点也没发现 。 

叹了口气,仁怜惜说道:「就是…对不起你了!」 

和也淡淡笑道:「不过落个小毛病罢了,也没有什麽。」 

「对你来说是没什麽,可对我…」 

不想再听那总是叫人沦陷的话,和也拦掉仁的话头,认真说道:「琴子小姐还爱著横山社长。」 

「我知道。」 

「横山…应该也是爱著琴子小姐。」 

仁有些漠然:「我知道。他是怕他老婆对琴子不利,才用上计把她送给我,想藉我的力量保护琴子和他的孩子。」 

和也突然有点想笑,在这件事里,自己到底算什麽?!横山爱琴子却不得不送走她,自己不但是个幌子还成了他泄愤的工具。琴子爱横山,不想离开却身不由己,她不怨横山却怨自己多事。至於仁,以为他深爱琴子,怕他难过,所以拚了命的掩瞒一切不敢让仁知道琴子爱的是横山,结果…琴子竟是他妹妹。想来,自己真是个愚蠢又可笑的存在。 

「别这样笑…」仁心疼的把他压进自己的胸膛,那笑容如此无奈自伤,这辈子…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这种笑容了。 

第十六章  

「别这样笑…」仁心疼的把他压进自己的胸膛,那笑容如此无奈自伤,这辈子…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这种笑容了。 

原来自己笑了吗?!和也模模糊糊的想著,原来自己竟还笑得出来。 

「这笔帐我迟早要跟横山算得清清楚楚。」谁也不能让你委屈。 

怎麽算?!横山是琴子深爱的人,要是伤害了横山,琴子该怎麽难过?!仁又怎麽可能伤琴子的心?!便算一时快意,日後也要後悔万分。 

「放过横山吧!」挣开仁怀抱,和也对著仁说道:「便算给琴子小姐和你未出世侄儿的贺礼。」 

和也的考量仁何尝不明白,神色复杂的看著和也,仁最终还是说出:「没有人在伤了我重要的人之後能不付出代价的。」 

听了仁的答案,和也一下沉默了,咬著唇思量一会儿,然後瞅著仁,轻轻挑了眉头,抿著嘴微微笑道:「那麽仁呢?!」 

仁愣了一下,随後明白和也的意思,这家伙竟为了那个伤害他的混蛋向自己讨人情! 自己曾伤害过他,他这麽问是在跟自己要代价,要是顺口回答,必定给他兜著不得不饶了横山。 

见和也如此护著横山说不气恼是骗人的,但仁想到和也的初衷是不想坏了他兄妹二人感情又不得不心疼。 

直勾勾的望进和也的眼底,仁的声音倏然轻柔起来:「我的代价早已付了,端看你肯不肯收。」 

仁这答案实在滑溜,只说了自己心意,话里却没半点让和也藉力之处。 

与仁对望著,和也一时也不知该怎麽回答,唇动了几次也说不出什麽,眼底的埋怨委屈倒慢慢浓了起来。 

仁看了不忍却也好笑,明明是给他出气,怎麽弄得好像自己多欺负他似的,那无辜可怜的眼神再多看几眼肯定投降,索兴一把扣住他的後脑,堵去他的唇舌,深深地吮吻到他气息不稳才用舌尖轻轻描绘著他的唇。 

俯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算了,别答了,知道你脸皮薄,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反正答案肯定是我要的答案…」 

和也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他压根儿没想要回答仁刻意岔了话题的问题,更没想到这人竟能这麽不要脸的自说自话。 

仁笑在心里,脸上还装的正经,又自说道:「啊…看和也的样子是有话要说,既然你那麽急著想对我表白心意,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听听…」闪身躲过一只水杯,看著那气得嫣红嫣红的脸,仁不由大笑起来。 

不再笑闹,仁一把拉起和也,正经说道:「横山的事你莫再管,我等著琴子跟我开口。哪,我刚才答应草野带你回去,现在能不能赏脸移歩了。」说完再不理和也,拉著他便往房间走去。 

和也也是聪明人,仁一说他便明白。这本来就是仁的家事,他这外人插手倒显得不伦不类。面子要卖自然也由琴子卖给横山,好让他知道琴子对他的情义。再者由琴子开口,仁也好趁机弥平补偿离散二十几年的亲情。 

和也在思虑间倒没注意什麽,待看到往来仆从想笑又不敢的表情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给仁牵著,当下连忙要抽,却被仁抓得更牢。 

「多大年纪了,也不怕难看!」和也压低了声音抱怨。 

「多大年纪了,还怕丢脸!」仁笑得贼兮兮的,半点也没放手的打算:「不把你抓牢了,谁知道你又逛到哪儿去躲起来。」 

「药都吃了还躲什麽!」 

两人相视一眼,想起刚才吃药的情景以及留下的那一片狼藉,不由一起笑了出来。 

雨过天晴,夕阳把院子里到处挂的点点水珠映得跟红金色琉璃一般,美得迷离失真。 

牵著手的影子落在二人身後给拉得长长的,随著二人一步一晃,身影时而交错、时而重叠,这情形叫仁给发现了,偷偷偷偷地藉著位置的错觉制造些暧昧的影像,然後自己偷乐个半天。 

 和也见他笑得疯疯颠颠,开口问道:「怎麽笑得跟只偷著鸡吃的狐狸一样。」 

闻言仁笑更加夸张得意,做了个呼噜噜吸口水的动作,回味无穷的说道:「可不是,真是美味可口啊!」说著突然拉起二人还扣著的手,就著和也的小臂咬上一口。 

痛倒是不痛,可被吓了一跳,和也轻呼一声,使力挣了下还是没能挣开仁的钳制,抬头见仁笑得实在欠揍,想也没想便也拉起二人的手,在仁的小臂上也咬上一口,咬完之後又觉自己举动幼稚便笑了出来。 

「跟你在一起没多什麽长进,倒是愈来愈幼稚了。」睨了仁一眼,和也哼笑道。 

没跟和也闹起来,仁凝望著和也的眼瞳好像刚下过雨的天空般,带点水气却又澄透清新:「我却觉这是你{zd0}的长进了。」 

和也带走光时还不满二十吧! 一个大孩子带著一个患有先天重疾的小孩子独自生活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躲避菊组的追踪,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日子早把和也该有的纯真开朗全磨成了隐忍内歛。 

对於和也的”幼稚”举动,仁只觉感动,更希望在他身边,和也能够永远像这时一样,脱去太过成熟的枷锁,抛开一切负担和忧虑,就这麽由著本性,不论幼稚也罢、任性也罢、骄恣也罢,都是好的。 

和也哪里知道仁心里的想法,但见他神色认真不似笑闹,倒不好说什麽了,只是歪著头看著仁,眼里闪著小小疑惑。 

那可爱表情看得仁心里又是一阵柔软,只揉乱了他的头发也不解释半句。 

见仁不肯多说,和也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 

给仁拉著手就这麽慢慢晃悠著,原本拐两个弯就到的地方,二人就这麽走走停停、说说闹闹,磨蹭了十几分钟还在路上。 

到最後还是草野等不及了出来找人才发现他的赤西会长竟是这麽带人的,还直嚷嚷下次再也不要他帮忙了。 

「待会儿你先回去吧!」办公室里,仁跟和也交代著。 

瞥了仁一眼,和也没多问,只回了句:「知道了。」 

和也晓得仁是和横山有约,仁虽然对横山不满,但二家本来就有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琴子的缘故,关系更不可能说断就断。 

仁大概是怕和也尴尬,每次与横山见面都不让他跟著,和也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有假可放,他也不会笨得自己放弃。 

“知道了”,不是”好”。仁挑了眉,又再交代:「直接回家去,不准再到练习房混到半夜才走。」 

「嗯。」和也看著自己的杂志,眼也没抬,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要是别人肯定不会再罗唆什麽,但仁吃过几次亏才不上当,手指敲著桌子,声音淡淡的:「喂,你的答案!」 

这下波澜不惊的眉眼终於有些变化,皱起了眉头,轻轻哼了句:「你没更重要的事了?!」连这种芝麻小事都管。 

知道和也嫌自己管得多,仁呵呵笑了出来,敢当面质疑他没事做的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人了。 

「在我来说,管好你就是最重要的事。」 

放下杂志,和也索兴瞪著仁:「你的保镖努力补强自己,你该鼓励才是。」 

「你已经够强了,拜托你别再去找弟兄们的麻烦。」这下换仁波澜不惊的翻著眼前公文。 

「哪有老板像你这样?! 千方百计阻止员工努力上进。」和也义正词严抗议起来。 

横了和也一眼,仁不冷不热地哼哼笑道:「也没有情人像你这样,总让人有担不完的心。上上上次差点摔得脑震荡,上上次弄得手臂脱臼,上次玩到脱力回不了家…」 

略有悔意的低下头,和也的声音转弱:「那…我去练习打靶总行了吧!」 

「你的枪法够准了,别再浪费弹药。」仁仍是淡淡的应道。 

哀哀怨怨的瞅著仁,那神情谁看了也没法忍心拒绝,可惜被这麽看著的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答案!」回望著和也,仁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我一会儿直接回家。」 

「从哪里直接回家?!」仁不放松的追问。 

「办公室!」 

「一会儿是多久一会儿!?」 

瞪著仁,几乎是半吼著出来:「在赤西会长离开的十分钟内,我,龟梨和也从这间办公室直接回赤西大宅。」 

「嗯,」仁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打趣两句:「我倒教得好,你说的愈来愈有进歩,不过还有改善的空间…」 

「快滚吧你!」随著话脱手而出的是看了一半的杂志。 

闪过了飞奔而来的”暗器”,仁呵呵笑著离开了办公室。

「龟梨先生…」 

一句唤声喊住了和也要发动车子的动作,转头一看,却没料到会在这时、这里遇见这个人。 

「横山社长?!」他不是和仁有约吗?! 

「别来无恙?!」横山笑得一样流痞。 

想起上次一别,和也的神色淡了下来:「横山社长打算放赤西会长鸽子?!」 

「我哪有那个胆,不过迟到几分钟罢了。」说完,又对著和也问道: 

「可以麻烦龟梨先生送我一程吗?!」 

虽是询问,可横山自己已经大喇喇的开门上车。 

和也也没说话,发动车子後问他:「你们约在哪儿?!」 

横山说了个地方,和也也无所谓的当了回司机。 

横山几次欲言又止,和也明明知道也不应声,车上尴尬的沉默了持续了一会儿,横山才终於说道:「上次的事…对不起。」 

镇和也脸上神情未变,只回了句:「想问琴子小姐的事,一会儿问仁不就得了。」道歉?!要不是另有所求,向来高高在上的人会跟他这种身份的人道歉?! 

略微讶异的望著和也一眼,横山没有料到他如此敏锐,但话既已说开也就没什麽不好意思了。 

轻叹一声,横山道:「仁故意刁著我呢! 有关琴子的事他是绝口不提。」 

「难道我没有刁著横山社长的理由?!」和也冷淡说道。 

横山顿时哑然,一会儿才又叹口气道:「打扰龟梨先生了,麻烦前面让我下车就行。」 

和也没再回应,打了方向灯往路边靠去。 

车子停妥,横山犹是不死心的望著和也,和也却面前表情的直视前方,表情淡漠,xx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 

就在横山绝望地要下车之际,突然听到和也说一句:「琴子小姐很好,预产期在二月,是个男孩。」 

横山愣了一下,握著门把的手微微颤抖著,显示他心里激动,声音也有些喑哑:「谢谢。」 

和也看了横山一眼,见他眼里隐隐泛著泪光,脸上哪还有平日的风流洒脱,不过也是个陷在情感泥沼里的可怜人罢了。 

「仁待她很好,横山社长不必担心。」 

「和也,谢谢。」刚才的道歉确是虚伪的手段,现在这句谢却真挚感激:「我欠你个人情!」

第十七章

仁一向知道和也很宝贝他吃饭的家伙们,但还是{dy}次见他拆装保养。枪被拆解成无数个零件放在桌上,检视、清理、擦拭、磨光…虽然是细微而无聊的动作,但和也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神情反而是他未曾见过的专注,游走在那些零件上的修长手指动作恁般轻柔呵护,温存得好像对待著最心爱的情人一般。 

仁看著看著竟有些吃味儿了,想想和也好像从来没有这麽含情脉脉的看过自己,更别奢望那双修长美白的手会主动在自己身上挑起热情。 

唉,自己在他心里大概还比不过一柄枪吧! 

有些闹气的把头搭在和也的肩上,仁从後面将和也整个人搂著,连他的手臂也给环住,让他没办法工作。 

被闹的人横了突起无赖的人一眼,说道:「你这样我没法做事了。」 

「就不要你做。」话里是一贯的霸道无理。 

答的是一迳儿的淡然宽容:「别闹,再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也不让。」就著眼前诱惑人心的白皙颈上啃了一口,仁沿著和也的手臂抓住他的手,带点酸味:「就没见你这麽温柔的抚摸过我。」倾身在他眼角吻了口,低声埋怨:「也不曾这麽情意绵绵的看过我。」 

被仁逗的笑了出来,和也说道:「我可是靠它们吃饭,当然得好生对待。」 

「你也靠我吃饭啊,就不见你对我好生对待过。」如果真对我好,还会让我沦落到跟一柄枪吃醋的地位? 

睨著仁,和也好笑道:「堂堂赤西会长多少人等著讨好巴结,还在乎我一个?!」 

仁却回得认真:「世上所有人对我的好也抵不过你一句关心!」 

听了这话,和也立时从善如流的关心起来:「赤西会长今天怎麽这麽早回来?!」 

低低哼了声,仁没好气道:「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横山那混蛋?!」说完也不待和也答话,仁兀自叨念埋怨起来:「我还没刁他过瘾呢,你倒好心,什麽都跟他说了,那混帐笑得跟个白痴一样,看了就上火。他倒有脸,还敢找你打听消息,也就你这笨蛋才会理他,你就是太心软才会让人吃得死死的…」 

听到这里,和也不由瞅了仁一眼,抿著的唇轻轻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角嘲讽意味鲜明却又掩不去淡淡柔情,掻得人心都痒了起来。 

仁自然知道和也这一瞅的意思,也不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笑道:「还好我咬得紧、吃得快,不然你这块上好松阪霜降岂不便宜别人。」语罢,心有所感叹了口气,又叨叨念念起来:「你这个人跟水晶雕的一样,模样清透高洁,感情也是这般清淡,但要说你凉薄偏偏什麽不相干的人、无所谓的事都上心,说到底你就是太敏感所以对爱情这样强烈的感情反而淡然,爱上你不论幸与不幸都注定要辛苦…」 

没理会仁的抱怨,和也专注的把手上最後工作完成,然後俐落的把枪组合好放在一旁。 

「你要罗唆完了就躺我腿上。」轻轻淡淡地截掉仁还不打算停止的滔滔心得。 

仁有些讶异的看著和也,一时间竟没了反应。 

和也轻声笑道:「不嫌我对你不够好吗?!怎麽真打算对你好,你倒怕了?!」 

仁动作一下俐索起来,在和也跪坐的腿上躺了下来,还自动自发的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不是怕,是受宠若惊。」 

仁向上望著和也,那双低垂著眼帘的凤眼弧出极为美丽的线条,背著光的俊美脸庞竟出乎意料的柔和。 

笑意漫上仁微眯的眼角,瞳里水光漾漾,泛滥著xx不打算收歛的情意。  

「闭上眼睛。」和也说道。背著光的脸上带著一抹看不出的红晕。 

「为何?!」深知情人的弱点,仁更加强了双眼的伏特数。 

「你这样色眯眯的盯著人,我没法专心。」 

仁笑了出来:「什麽色眯眯! 我这是含情脉脉、爱意绵绵,瞧你长得像幅画似的,怎麽一点浪漫细胞也没有。」话是这麽说,可仁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听到和也两声低哼算是懒得回应的回应,随後仁便觉头脸上落下了按压揉捏。和也的动作不算轻柔,比起一般xx师还算大力了些,但推拿之间力道控制得极为巧妙,令人十分舒服。 

仁享受的轻吟了声,随後说道:「和也按得真是舒服。」 

「要不是得隐藏身份,我还能去领执照呢!」和也随口答道。 

「怎麽会想学这个?!」仁倒有点好奇。 

沉默了半天不见和也回答,仁又问道:「怎麽?!不能说?!」 

「说了又要惹你不高兴。」和也淡淡一句。 

仁转念一想已是明白,撇著嘴角:「不就是为了光嘛! 他倒舒服享受。」 

「他心脏不好,血液循环又差,全身时时酸痛著,运动是没法做了…」和也想起以前不由喟叹。 

「放心吧!」仁拍拍和也的手臂,轻声安慰:「他现在全好了,上次不还看到他打球的照片。他现在说不一定都比你健康。」 

有些讶异仁竟没生气,还破天荒的安慰起他来,和也一时瞪了眼,喃喃问出:「仁不生气吗?!」 

拉下和也的手在自己唇边亲了一口,仁笑道:「干嘛生气,现在就算他在眼前,我也不信他抢得走你。」 

嘴角的笑意慢慢漾深了,话却有些挑衅:「你倒自信!」 

深深望进那双醉人心神的灿亮眸中,仁的声音更显温柔:「因为你现在眼里只有我啊!」 

没有回答,只是眼角眯得更细了,和也弯下身亲吻仁的额头,鼻尖几乎磨著他的鼻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魅惑著:「不只眼里,心里也是…」 

 第十八章 

「爹地,爹地…爹地…」软软的声音自门里飞奔而出,一个同样软软的小小不明物体就随著呼喊声扑在和也的腿上。 

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被一双黑色小爪子和满脸眼泪鼻涕给毁了的白色西装裤,再看到那一双含泪的期盼眼眸,和也认命的低下身准备抱起这只可爱又粘人的无尾熊,不料一旁的仁却先动手把人给抱走了。 

「不忙,先去吃点东西。」仁在和也的耳边交待著。 

仁抱著小小孩,抛得高高的再接住,然後在他脸上啾了一大口,说道:「爸爸好想裕翔,给爸爸抱抱,还要亲亲喔!」 

裕翔看了仁一眼,扁了扁嘴,不但没有亲亲还愣是不给面子的嚎淘出声,双手双脚朝著和也的方向不断挥舞划动,嘴里不停哭喊著:「爹地,爹地…我要爹地…爹地抱抱…」 

那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任是仁怎麽哄都没用。 

和也叹了口,伸手抱过哭得声厮力竭、脸涨得通红的小宝贝,说也奇怪,那胖胖小小的身躯一碰到和也哭声便收了乾净。 

只见他窝在和也的怀里,自己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自甜甜睡去,小嘴还不忘喃喃念著:「裕翔{za}爹地了…」 

仁见裕翔睡著了便要褓姆抱走好让和也去吃饭,不料褓姆才刚刚碰到,裕翔便瘪著小嘴、硬撑开累极的眼睛,含著泪随时打算再次溃堤。 

和也对褓姆摇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我来抱吧!」 

「裕翔少爷只认龟梨先生呢!」褓姆无奈说道。 

「这小家伙也知道若不是他爹地可就没有他了。」仁在一旁说道。 

不甘心爱人就此被罢占,仁恶意的伸出手在那张睡著的小脸上掻来掻去,小人儿皱皱眉头往和也的怀里又钻进了些。 

和也没奈何的瞥了愈发小孩子气的仁一眼,要他收敛点,仁这才收手。 

裕翔便是琴子和横山的孩子,不知是琴子怀孕时心情不郁还是受了太多刺激,孩子出生后整日哭闹、情绪不稳,连有经验的褓姆也束手无策,倒是和也一靠近便收了哭声,和也一抱著便能安稳入睡,最後因为顾虑产後虚弱的琴子,裕翔出生後一年的时间倒有半年是跟和也一起睡。 

和也不觉什麽,反正娃娃沾到他就睡也不碍事,不过翻身小心点就是。倒是仁,每天看著爱人在侧,爱做的事又不能做,真是憋得慌,对这个名为儿子实为侄子的小恶魔真是又爱又恨。 

後来裕翔大了点,和也才免去”陪睡”的额外职务,不过直到现在xx岁了,这种找爹地的戏码仍是时时上演。 

一手抱著裕翔一手吃饭,这对和也来说算是驾轻就熟,倒是眼前盘子里愈堆愈高的食物有些碍眼。 

「够了,别挟了。」和也终於忍不住开声阻止那个愈挟愈是顺手,xx没打算停止的人。 

仁皮赖地嘻嘻笑道:「哪里够,还不到我饭量的一半。」说完又挟了条炸虾放在和也的盘里。 

「出发前我已经吃得半饱了,现在哪里还吃得下这麽多!」和也皱起眉头抗议,手上筷子一拨,那条虾子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今天有个大老的生日宴,和也是护卫,在宴会上不被招待,所以仁在出发前就押著他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回家的路上又特别交待厨房准备宵夜,所以一进门才催著和也先去吃东西。 

其实这类的餐宴,仁一般不会带和也参加,一来怕他尴尬,二来舍不得他被当下人看待,三来不喜欢那些饥男饿女盯著和也看的样子。但是几个月前三合会与苍龙组的冲突中,和也击伤了苍龙组的组长,仁怕对方报复只得时时刻刻把和也绑在身边,尤其这种宴会,看似龙蛇杂处,但为了顾及大老面子及维持道上表面的和谐,{jd1}不会有人滋事,反而安全。 

对於仁的草木皆兵,和也嗤之小题大做,黑道上寻仇报复本是一般,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也是本事不济,活该! 不过仁的一番心意,和也自然不会违逆,实在被管得烦时便抱怨几句也就算了。 

「麻美特地帮你准备的宵夜,你剩这麽一大半要让她伤心的。」对於和也,仁向来清楚什麽办法有效。 

果然,随著仁的话再次回到和也盘子里的炸虾,这下没有再遭遇被遣返的命运,但是想接著偷渡的鱼蟹们可就没这麽好运气了。 

「停!」和也喊了一声:「剩下的你解决。」 

仁嗤了一声,理也没理和也,筷子上的蟹还是直往和也的盘子过去。 

「你要再挟过来,今晚就各睡各的。」 

丝毫不具杀伤力的淡淡一句,却让仁的筷子顿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优雅的吃著盘里的东西,和也微挑的眼梢藏不住浅浅笑意。麻美的宵夜向来都是口味清淡,今晚却是蛋白质异常丰富,想也知道是交代的那人搞鬼,至於有什麽目地,用脚趾想都能明白。 

确…确实有那意思,特别交待麻美弄这桌,就是要让这八风吹不动的人好撩拨些,办起”正事”来也更高昂些。 

认命的把蟹肉请回自己盘里,仁嘴里还是不忘嘟嘟囔囔:「好心倒被当成驴肝肺了,便算待你再好也上不了你的心,算我多事就是。」 

仁这些抱怨的话当然是玩笑成份居多,但便算只有十分之一的意思,也是不轻的指控了。 

和也既不辩驳也不解释,只是问道:「仁今天晚餐吃了些什麽?!」 

愣了一下,仁不明白和也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仔细想想他还真想不起今晚宴会上的菜色。 

和也接著又道:「佐藤大老排场果然不小,偌大的宴客厅里我看菜色不下上百样,不过就算再丰盛精致,也有人忙得瞧都没空瞧。」 

这话说得隐晦,仁却听得心里甜丝丝的,和也要他吃宵夜是因为注意到他晚餐没吃多少,想到他这般xx著自己,仁的嘴角便不受控制了。 

看仁一双带水桃花紧瞅著自己,笑得更是明目张胆的暧昧,和也不争气的又红了耳尖。 

横了仁一眼,和也轻声笑骂道:「还不吃?!看了就能饱?!便算晚上要做…」顿了下,脸又红了几分:「…做什麽乱七八糟的胡闹事,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什麽乱七八糟的胡闹事?!」仁故意一动一动的挑著眉毛,嘻嘻笑道:「对我来说,这可是再神圣不过的正经事了。」 

「不过就.....就那种事,你还...还真好意思说!」 

「怎麽不好意思!」仁回得义正词严、理所当然:「取悦心爱的人,还不神圣正经吗!?」 

半垂著眸,轻抿著唇,和也哼哼了二声,就是不看仁也没打算回他的话,可他不知道,这样子让人更想逗他。 

仁几乎是贴在和也的脸上,轻乎乎的说道:「难道和也不享受吗?!」 

见他仍是不肯答话,仁吃吃笑了二声又自说道:「啊…那定是我平日表现让和也不满意,待会儿可要加倍努力取悦我的小和也宝贝。」 

对於仁的胡言乱语和也早就习以为常,但像这种自以为是的厚脸皮就不是每次都招架得住了。 

嘴唇动了几下,和也最後才说道:「这种无聊的宴会少让我跟著便算取悦我了。」 

仁一面吃著待会要转换成体力和”动”力的宵夜,一面说道:「那也怪不得我,你什麽人不好伤,偏偏打伤泷泽那家伙。苍龙组与三合会本就势不两立,这下他更要拿到你出气了。」 

和也哼了句,斜睨著仁:「那又怎样?!这是影卫的职责、也是影卫的风险,要是怕就别在道上混。」对於仁的过度保护,他著实有些不高兴。 

「你说的轻松,就不知人家怎麽担心。」仁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但你说的也是,让你担这影卫一职确是我{zd0}的失误。」 

和也的眼眸瞬时冷了下来,口气也随之淡了:「我可不是你眷养的宠物,别指望我像个女人一样成天无所是事的在家等你。」 

「怎麽就翻脸了呢?!」仁陪笑道:「不当影卫,会里也很多事能让你做呀!」 

和也的脸色不见放松,语气仍然沉凝:「仁,公归公、私归私,你别把感情搀杂进来,你要换掉我可以,一是你认为我不适任,二是你仍当我是你签约的玩物。」 

见和也把话说得这般重,仁也不好说什麽了,其实早想把影卫一职给撤了,但每次一提和也就翻脸。 

仁也知道这是和也的心病,当初人人当和也是他的男宠,影卫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再加上横山那件事,更坐实了传闻,会里、会外谁也瞧他不起,轻蔑的、不屑的、看笑话的、想狎近亵玩的…和也嘴里不说,心里却十分在意,怎麽也不肯让仁撤了这位置,便是要证明他不是个玩物而是名符其实的影卫。 

三年来,会里兄弟看和也的眼光确实不同了,那是尊敬、是佩服,可也是和也扎扎实实拿命拚博来的。仁不舍在心里,可始作俑者是自己又能说什麽?! 

暗里叹了口气,仁揭过这话题不敢再说,只问著不相干的事:「今天横山又找你干嘛了?!」 

「还能干嘛?!不就问我宝贝儿子的情况吗?!」这话实在暧昧,好像和也真是某个幸福家庭的成员一样,听得仁酸意直冒。 

嗔瞪了和也一眼,仁没好气道:「不准你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你是我的,只能跟我有关系。」说完还不解气,低头就在他脖子上故意吮了起来 

裕翔抱在怀里,和也也没敢太挣扎,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瞪著仁,那家伙乾脆装没看见,等到他吮了满意松口,和也也知道肯定又是个几日消不去的泛紫印记。 

「你…」也不知骂什麽才好,恨恨一句:「真是可恶!」 

仁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般得意,嘻嘻笑道:「知道你生气…」 

和也微挑的眉眼动了动,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要不,待会儿让你啃回来…」撩拨这人真是有趣! 瞧瞧…瞧瞧那张生气蓬勃的脸庞,多麽可爱呀! 

光洁的额际开始不受控的抽动起来,眼里锐利的光芒化为利剑…却射不穿那张厚比城墙的脸皮。 

「唉呀呀,猜错了吗?!」 

狠狠地丢了个”废话”的眼神过去。 

仁立时乖巧的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也知道一个印和也肯定嫌不够,但是裕翔在场呐,和也就算再想,我们也不能摧残民族幼苗的纯洁心灵,乖乖的,待会儿再让你满足…」 

「…」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浪费力气。 

「喂…和也…别走呀! 啊…我明白了,你是要到房间先等著我是吧! 瞧你急的…」 

「……」为了不再摧残民族幼苗的纯洁心灵,和也决定今天还是让仁自个儿睡吧! 

「喔…忘了告诉你,今天有光的资料寄到,想看一会儿到书房。」 

修长的腿停了一下,肃杀的背影顿时柔和下来。 

仁半眯的眼里带著得意的笑,敢玩儿当然得有本钱啊,冲著小光,今天肯定吃得和也死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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