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温顺的动物,它们胆小怕事,从不侵犯别的动物的利益。它们的食物,只是一些芦苇、杂草等植物。因为不食肉类,就少了些动物与动物之间的殊死拼杀。也许是它们太善良了,太弱小了,经常遭到来自自然界各类动物的袭击、掠杀。这种动物,叫香獐,它身上的香料,就是麝香。在我们家乡,人们也叫獐子。
香獐的温顺,成了其它动物猎食的对象。不要说那些强大的动物,就是一只豺狗,也可以猎杀香獐,使其成为口中的美味。我在家乡时,就曾经看到过豺狗猎杀香獐的场景。
好像是1985年吧,我和几个朋友去山里看杜鹃,在山涧的小溪旁,我们坐着休息。突然,山腰里的草丛沙沙作响,大家以为是刮风呢?可大家谁都没有风吹的感觉。我们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辩,原来是动物急促的奔跑声。在我们前面二百米处,有草丛左右摇摆,我们站起来,看到几只豺狗在追赶一只动物。那只被追赶的动物,很像梅花鹿,但头上没有长角。身上的毛呈黑褐色,颈部两侧直至腋部有两条白色或浅棕色的斑纹。背部有几行黄色的斑点。它的两只耳朵大而直立,短短的尾巴藏在毛下。它的四肢很细,后肢特别的长。有朋友说是梅花鹿,也有说不像梅花鹿。有一个家在大山里的朋友说:“这不是梅花鹿,是獐子。”听说是獐子,大家都很兴奋,这种动物,听说过,可没见过。于是,大家爬到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那群追赶的动物,远远地观望。
那群追赶香獐子的动物,也很快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山里的朋友说:“追赶獐子的动物,看着像狗,其实不是狗,叫豺狗,我们山里人也叫土狗。这种土狗,成群结队,三五只,十数八只一起,围杀别的动物。它们性情凶猛,不仅捕猎獐、鹿、野兔等弱小动物。就是豹子、野猪、狼等凶猛的野兽,它们照样围攻。这东西胆子大得很呢,也很聪明,它们围攻大的猎物时,配合默契,互相呼应,有的抓眼睛,有的咬耳鼻,直至把猎物开膛破肚,然后分享美味。看来,今天的这只獐子,是必死无疑了”。
听朋友这么一说,大家都起了怜悯之心。说:“獐子也太可怜了,咱们把它们赶走吧!”山里的朋友说:“土狗虽说凶猛,但一般不伤人的。”眼看着土狗离獐子越来越近了,大概距离一二十米远的时侯,大家终于看清了,土狗追赶的那只香獐,是一只未成年的幼獐。它拼命向前跳跃着。一步足足跳出一两米远。可能是体力不支吧,慢慢地,步子越来越小。很快,土狗就围着了獐子。獐子孤立无援,站在中间,“咩咩”的叫着,叫声凄惨。
就在这时,我们几个人从石头上跳下来,每人手里都掂着石块,有的还找了些棍棒,边跑边抛石块,还大声地吆喝着。土狗看到有人追赶它们,惊慌失措,吓得狼狈逃窜。
那只獐子看着土狗跑得没有了踪影,站在草丛里向我们张望了一阵,便没在草丛里,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其实,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律。动物之间的厮杀,是对弱者的淘汰。那些老弱病残,被其它动物捕杀,对于动物种群的优化,无疑是有益的。但是,如果动物面对的是人类,那么,它们的命运就是悲惨的,结局也是可想而知的。无论再强大的动物种群,只要遭到人类的捕杀,它们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香獐也是如此。目前,麝类动物已经成为濒危物种,保护级别也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升格为一级保护动物。麝类动物资源的总蕴藏量估计约有60万头,而上世纪60年代我国麝资源的估计量为300万只左右,仅为上世纪60年代的五分之一。到80年代估计量约为50-100万头。90年代后,由于钢丝套等猎具的使用和偷猎以及日益严重走私现象,其资源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千百年来,人类对香獐的捕杀,从没停止过。这种生性良善的动物,并没有做错什么,它们没有对人类的安全造成威胁,甚至不曾糟蹋过的庄稼,袭击过农家的一只鸡。错就错在它们的身上,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香料。这种香料,可以制作高级香精,同时,它又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救死扶伤,拯救人于危难之中。
人类的贪婪,并不因为你的善良而放下屠刀。更多的时候,温顺,是一种灾难。香獐在遭到人类的捕杀时,它们几乎没有反抗。看见人们捕杀它们,惟一的反抗就是落荒而逃。几个拿着棍棒的人,不敢对付一只豹子,但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可以抓捕一只香獐。
1995年,我看到过一只獐子,也是我{zh1}一次看到香獐。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香獐。没有看到,是因为香獐数量急剧下降,本来数量就少的香獐,经过多年的捕杀,已难觅其踪。
我看到的那只香獐,是人们捕猎其它动物时的意外收获。那只香獐当时还活着,只是腿部受了点伤,被几个人从山上抬下来,放到一家农户的院子里。我们去看时,香獐被圈到铁笼子里。那只香獐不时用腿踢、用身体撞铁笼子。并不时的鸣叫,叫声哀婉。
大概是很多年没有看到獐子的缘故,那家农户的院子里,围满了人,个个伸着头,麻木地看着那只香獐。我当时也在其中,我和其他人一样,看着那只獐子,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其实,在我们家乡,这样捕杀野生动物的事件,屡见不鲜。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管得了。干部都不管,平民百姓更管不了。何况我当时还不是哪里的一个百姓,只是一个过路的人,一个匆匆而过的看客。
那只香獐还算幸运,不知谁告诉了乡里的派出所,大家正在看稀罕时,派出所里来了两个民警,把那只獐子带走了。据说,还为那只香獐医好了腿,放回了大山。那只香獐是幸运的,可是还有许多的香獐呢?它们也会像这只香獐那么幸运吗?我无法回答,就像我救不了一只香獐一样,我也救不了更多的惨遭猎杀的香獐。
在面对人类捕杀时,香獐还有另外一种反抗,但有点悲壮。在我们家乡,有这样一种说法:猎人在猎杀香獐时,必须一枪毙命,如果下套猎捕,也必须套着喉咙,让其不能张口,否则雄麝一旦发现自己处境危险,便会首先咬破自己的香囊……这种反抗,是一种动物在遭受人类捕杀时总结出来的经验,没有对人类深刻了解的动物,是不会以自残来反抗的。
也许,在香獐的意识里,它们认为,你们杀我,不就是要那点香料吗?我可以死,但我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如此看来,香獐,是一种非常刚烈而又可敬的动物。
这种说法是否可信,不得而知。但愿是真的。
我在写这篇文章时,特意查阅了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上面载:麝香有通诸窍、开经络、透肌骨的功能,是xx中风、脑炎的{tx}药。这大概就是香獐被频频猎杀的关键吧!
在《本草纲目》里,收入的动物药材有444种。这些收入在药典的动物,不知道现在有谁能说得出还剩下多少种?据说,生产“羚羊感冒片”的地道原料,新疆塞加羚羊已经绝迹了,因此影响了120种中成药的疗效。
但愿,香獐不要步新疆塞加羚羊的后尘。为了人类自己,保护香獐,已是刻不容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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