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欢和朋友在一起的我,最近突然喜欢上了一个人喝茶,而且是绿茶。不因为孤独,不因为寂寞。
一个人,泡上一杯绿茶,偶或坐在家里,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嚼着微苦的茶叶,茶根。或者找个僻静的茶楼坐在太阳底下,抱本书泡上一个下午,暖暖的。
喜欢喝绿茶,本是很早的事情。那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还健在。父亲喜欢喝绿茶,也喜欢喝铁观音。他自己喜欢喝,也主张我们孩子喝。尤其到了夏天,父亲除了给我们熬绿豆汤以外,还在老式的茶壶里给我们泡上满满的绿茶水。
父亲说,茶水可以解暑,绿茶更是。
开始,我和弟弟妹妹只喜欢喝绿豆汤,不喜欢喝绿茶,嫌苦。
父亲知道了我们喜欢喝绿豆汤的原因是里面放了冰糖,于是,他在绿茶里也放上冰糖。
父亲说:“尝尝,再尝尝。已经不苦了。”然后微笑着看我们几兄妹喝下去。他的嘴还时不时地随着我们的嘴一张一闭的,好像随时能帮助我们把嘴里漏掉的水给接起来。父亲的喉咙也随着我们一起吞咽,似乎也品尝到了冰糖茶的甜蜜。
当真,长时间的喝冰糖绿茶,使我们多少年来,即便是再热的天气,我们几兄妹都没有中过署,也很少生过病。
父亲几乎每天都给我们泡一次茶,每天都会不厌其烦地说着:要多喝水,到了夏天,尤其要多喝绿茶。
我常常想起父亲说的话。但长大后,由于贪玩,很难静下来认真地喝一杯绿茶。最多也是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倒上一杯,那也纯属应酬。那时候,喝也不一定就喝绿茶,碰到什么茶就喝什么茶,也不讲究的。
直到几年前,一个文学好友得知我嗓子不好,就提醒过我试试喝绿茶。我出于礼貌常常应诺着,但几乎没有时间去好好地喝上一杯。令我感动的是,这位朋友怕我忘记,几乎每天都会在QQ里给我送上一杯清丽的绿茶以此来提醒。那绿色,清清的、碧碧的、亮亮的;那茶水,透着希望,透着关怀,透着温馨。虽然那杯青碧的绿茶不是真实的,但感情却百分百的真挚。从此,我开始试着喝绿茶了。
然而,又因为太懒,常常忘记了泡,自然也没法去喝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冬去春来夏又将到,我又想起了我慈祥挚爱的父亲。可是他已经无法再为他的儿女们沏上一壶甜甜的茶水了,他的儿女们再也享受不到父亲送到嘴边的甜蜜了。
突然的心酸和失落让我一个星期都没有出门,尽管有朋友不断地约我出去喝茶。
这种伤感油然而生的原因不会就是因了绿茶里没有了先前的甜甜的味道?我说不上,但我如今喝的绿茶,却喜欢带点苦味。我已不再放冰糖,我知道只有我的童年才有冰糖茶那样的甜蜜。
这些天,我几乎天天喝绿茶。
今天照例没有出去。我打开电脑,一边录着文字,一边唏嘘地啜着自己亲手泡的绿茶,虽然泡茶的功夫不专业,但自己泡的再苦再难喝也不嫌弃,反倒有点美滋滋的感觉。
我端着茶杯,刚沏的茶叶还没绽开,在水里打着转儿,荡漾着的青绿的茶叶仿佛和着心一起在人生的路上徘徊。续上水,滚烫的热情很快让茶叶伸展舒开……
其实,人的一生多像这沸水里的茶叶,有时会上浮,有时又会下沉。有时还会不断地被喝茶的人吞进去,在嘴里咀嚼几下,又会被毫不怜惜地吐出来。再看这茶水,喝茶的人们反复地续添新的白开水,不断地品尝出人生的恬淡或苦涩的滋味。
我端着茶杯,还想好好地品品茶那略苦的味道。谁知,茶杯口向上升腾的热气,熏得手不得不让我有了立刻放下水杯的强烈意识。
放下水杯的一刹那,竟让我一周都沉闷的心顿时豁然爽朗:放下手中的这一分小小的重量,居然这么容易!这么简单!这么迅速!
“
放下一切!让心头的沉重也像放下茶杯时这样轻松自如!”我凝视着茶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