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1月30日俄罗斯《独立报》发表了普列汉诺夫的《政治遗嘱》,2000年中央编译局的期刊翻译刊出了这个文件,以及它的来龙去脉介绍。或许遗忘或许孤陋寡闻,全无印象。新近读到相关文字,于是才去搜索找到它。
读罢便产生一个疑问:这是真实的吗?以我的感觉认为很可能未必,更愿意相信它可能是依据普氏某些文字和谈话,加入一些现在要素再创作。何以见得?普氏虽与列宁有分歧与争论,但毕竟还是xxx的信徒,而且是革命派信徒,俄国的xxx主义正是此君引种回来的,不大可能连根本都不顾去理解和认可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再者,列宁的恐怖活动直至普氏病逝尚没有那么张狂,1917年12月20日列宁批准建立肃反委员会时,社会革命党人也加入进去,且派一人(亚历山德罗维奇)担任捷尔任斯基的副手。在这个党的干预下,此时的“契卡”是不得枪杀政治犯的。至1918年7月,把社会革命党人xx出肃反委员会之后,它成为布党的专职机构,才有普氏《遗嘱》里所谴责的那些恐怖活动,而彼时普氏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
为了了解更多情况,于是再找到俄国四位学者否定此文系普氏《遗嘱》的论文以及高放、俞可平、郑异凡、奚兆永等相关争论的文章。因该《遗嘱》有:“令人感兴趣的还有,这一版从德文译成英文是在恩格斯的直接领导下进行的,这一版《共产党宣言》结尾的口号是‘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这与‘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意思远不是相等的。”争论大致因此而起。
高放主张改“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为“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遭反对。学者们引经据典唇枪舌剑窃以为没啥意思,劳动者当然不是无产者,马、恩也如此认为。《共产党宣言》里即有:“现代的工人,即无产者。”《宣言》还细说了各种劳动者并非无产者。既然那篇《宣言》本身就是一种邪教宣言,既无真知灼见,亦无科学价值,所传播之处唯有人权灾难。里面的一句话还有什么争头呢?顺便请教一句:如今那些“农民工”,干着现代工人的活,守着农民的户口,算“无产者”还是算“劳动者”?
然而中国的国情需要维护祖师爷至高无上的偶像地位,借以作为维持统治的精神寄托,于是大家一股脑儿钻进“经典著作”里寻开心。既然如此,无妨也凑凑热闹便罢。正如普氏《遗嘱》和争论者们都认同的,此译文风波起于恩格斯指定穆尔翻译成《宣言》之英文版,经恩格斯审阅近一年于1888年出版。其结尾处把“无产者”(proletarians)改译为“劳动者”(working men)。此译本被认定是xx本,陈望道首译成中文时即译为:“万国劳动者,联合起来啊!”
恩格斯审定的译文一反此前英译本照搬“proletarians”而改用“working men”,绝非无的放矢,更不可能如奚教授所说的“疏忽”。其实xxx还没死就发现他的理论跟不上现实,股市已经使产业工人可以拥有资本了,遂称之为“扬弃”;而恩格斯更是为其《英国工人状况》言之凿凿的预言落空而耿耿于怀,把英国工人踢进“贵族”队伍里去了。改译显然是为了迎合发展了的现状,以免这个《宣言》太早过时。再过几年,老恩只得承认1848年他和老马都“错了”,因为资本主义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所以斗争更应该采取合法的选举方式。人还没死所制造的“经典”就跟不上发展变化的形势,又过了百多年它还能成“经典”岂非咄咄怪事?
于是乎读几位大学者的争论文章便感觉极其滑稽。记得改革开放之初报道过王震出访英国,参观过那里的工人家庭之后王胡子显然眼界大开,悻悻道:若是有共产党领导的话,他们已经算是进入共产主义了。(大意)可爱之处在于耿直,道出所谓共产主义的根本在于共产党领导之定式思维,并不在乎工人的生活状况究竟如何;题外之意在于xxx关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必然导致工人{jd1}贫困之预言破产。但并不妨碍这个主义继续充当“真理”。学者们引经据典地争论跟着也就很正常,纳税人养活他们总要做一点支配纳税人的钱的权力者需要的事情。
中世纪前后欧洲人有一个习俗,骑驴者用长竿挑着一个或几个带绿叶的胡萝卜,那驴就不断地迈步以图吃到悬在咫尺处的美味,但胡萝卜始终超前咫尺,骑在驴背上的人就被笨驴驮到目的地。所谓“无产者”也好,“劳动者”也罢,都是渴望美味的驴,社会主义或者共产主义就像那串胡萝卜,引导着无产阶级以及劳苦大众革命。或许受此启发,前苏联的政治笑话里说:共产主义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无论怎样朝它奔跑,它始终都在地平线上。
当然,毛驴也好,地平线也罢,都无血光之灾的,xxx主义所到之处却无一不酿成惨烈的人权灾难。现在的学者们津津乐道说资本主义如何向社会主义发展,尤其是北欧为代表的那些国家,似乎社会主义很正义,连资本主义也只得改邪归正。他们很健忘,xxx先生早就明白无误地说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并非他的发明,在1852年3月5日致约.魏德迈的信中说:“我加上的新内容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这段话被林彪宣读的“九大”政治报告所引用,并长篇诠释,说只有无产阶级专政才是xxx主义的正道,以作为毛发展了xxx主义的理论依据。
那么,钻进“经典”著作里讨生活有多大意义呢?我认为毫无意义,只是现在被洗脑者仍众,不得不进去找一些文字教训这些人。例如,xxx在《宣言》里告诉我们:“在当前同资产阶级对立的一切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其余的阶级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无产阶级却是大工业本身的产物。”以后那些恭维无产阶级如何先进的不实之词就更多。
可列宁在其名著《怎么办》第二章{dy}小节里有一段论述:“我们说,工人本来也不可能有社会民主主义的意识。这种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进去,各国的历史都证明:工人阶级单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只能形成工联主义的意识,即确信必须结成工会,必须同厂主斗争,必须向政府争取颁布对工人是必要的某些法律,如此等等。而社会主义学说则是从有产阶级的有教养的人即知识分子创造的哲学理论、历史理论和经济理论中发展起来的。现代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xxx和恩格斯本人,按他们的社会地位来说,也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
这两个形成悖论的“经典”论断该怎样“辩证”地理解呢?无妨造一个十全十美的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领导下战斗!”甭当成搞笑,所有无产阶级革命导师,例如马、恩、列、斯、毛,没有一个的社会地位属于无产阶级,即使是那些二流{lx},如季米特洛夫、胡志明、金日成、卡斯特罗、波尔布特之流,也都只能算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继续细究下去,我们不难发现原本以经济地位划分阶级的理论,玩到后来全都转化成以意识形态甚至团伙划分阶级了,例如那55万“资产阶级右派分子”里,有几个具有资产阶级经济地位的?延伸至xx,干脆以团伙划界,谓之“两条路线”或“两个司令部”之斗争。毛曰:“站队站错了,站过来就是了。”无产阶级革命派与资产阶级保守派之间只隔着一个“站队”表示。荒诞的理论必然导致荒唐的实践,还要一本正经地做“理论研究”,只能更加荒唐。
归根结底,人类社会里有着宇宙间最复杂的相互关系,xxx、恩格斯弄出个《宣言》来,把极其复杂的人际关系“简单化了”,谓之“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敌对关系”;苏俄把它传授进中国,这种“简单化”实在没多少人可以套,就改成“压迫阶级与被压迫阶级”,谓之“xxx主义原理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不如叫做偷梁换柱,依旧还是改朝换代那一套。毛称为“xxx加秦始皇”,挂着xxx的羊头,卖着秦始皇的狗肉,还得养着一群“托儿”论述每一块狗肉原本接着羊头的哪一部位,认真到“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地步,应该也算“中国特色”的。(20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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