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妈妈,我,三代女人,三代护肤人生(转载)

2010-01-09 18:45:57 来自: ({yt}不练自己知,两天不练行家知)

我家里有三个女人,我的奶奶,我的妈妈,还有我,我们出生在不同的时代,经历了不同的人生,看到的,感悟到的,历练到的,自然是不同的天与地,但我们都是女人,是女人就会爱美,因为爱美,所以就有了这样三代女人的护肤人生——
首先,我要说的自然是我的奶奶,我的奶奶明年正好九十岁,以她的这个年纪,所有该经历到的历史血腥与时代变迁就像是一卷书,里面包裹了战火纷飞,动荡不安,天翻地覆的社会变革,反复无常的凡人命运,也包裹了在那些我们不曾经历过的岁月中,女人对美丽的追求和渴望;奶奶出生于大户人家,按照通俗的说法就是,她是地主家的大小姐,我的老家虽然是一个小县城,自古以来就没有出过什么富倾一方的大富豪,所谓的地主也不过是有一些田产罢了,但奶奶的整个少女时代,家境殷实,倒也是衣食无忧,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读大学的那一年,我男朋友正好送了我一瓶旁氏日夜美白霜,就是一半蓝色瓶子和一半白色瓶子合在一起的那个,在家乐福里卖58块,这对当时的我而言,已经是很贵很贵的东西了,正是暑假的时候,我早上洗完脸正擦着那个白色瓶子里面的日霜,奶奶恰好走过来,她微笑着问我擦的是什么?我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旁氏!”没想到奶奶居然来了一句:“哦!现在还有旁氏的东西啊!”我一听这话,奇了,跟着就问奶奶:“奶奶,听你这话,好像你以前用过旁氏的东西一样?不过,这个牌子的东西好像没那麽早进中国吧!我也是读高中的时候才看到有旁氏的东西卖啊。”奶奶摇头说:“不是的,我年轻的时候就用过,我还记得叫白玉霜,可香了,香气比你这个要好很多。”我当时自然是不信,我还以为是奶奶年纪大了,记忆模糊了,记错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对护肤品也不是很关心,三四十年代的护肤品对我而言更是天方夜谭,我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我毕业后,有{yt}脑子里偶尔闪过奶奶的这句话,便迫不及待的百度了一下,没想到倒真给我搜出了“旁氏白玉霜”这个东西,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奶奶所说果真不假,这旁氏白玉霜对那个年代的女子而言,可算得上是xx品,只有大武汉大上海那些大城市有得卖,像我奶奶这种小县城中的小姐能用上这东西,你可以想象,我太公家里当时的家境还是很好的,我奶奶当年也算得上是一位时髦小姐。
  奶奶虽然明年就九十岁了,但看上去却一点也不见老,我老公每次见到我奶奶都忍不住感慨,说你奶奶看上去怎么样也不像是一个快九十岁的人,六十多岁还差不多;这话是真的,我,我的表姐表妹们都帮我奶奶洗过澡,每个人都对我奶奶身体皮肤羡慕不已,要知道我奶奶可是生过六个孩子的,她脸上没有什么老人斑,从年轻到年老肤色都是很白很白的,皱纹是有,可绝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皱纹,身上的皮肤到现在都不是那麽松垮,这些都得益于她年轻时候的调理,也得益于奶奶有一位中医老爸,奶奶的爸爸,就是我的太公,是一位中医,医术很好的中医,我身边的朋友,也包括我自己,{yt}到晚就是往自己脸上抹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大多都是价格惊人的东东,隔天一次面膜,经常上美容院,去角质保湿美白防晒一堆又一堆的名堂,但我知道,等到我们老了,我们{jd1}没有我奶奶那麽好的皮肤,我奶奶因为有一位中医老爸,所以从{dy}次来月事起就开始用中药调理身体,并不是喝很多药,就是每年两次,春天一次,秋天一次,生完小孩后也要用中药调理身体,这个时间稍稍长一些,具体的xx早就随着我太公的过世消失了,但我奶奶告诉我说,就是一些普通调xx血,护肝养肾的药,她要我们也偶尔喝一点这样的中药,我十几岁到二十岁的时候正是最淘气时,每天都沉浸在金庸古龙的武侠世界中,根本就安不下心神来喝那些苦苦的中药,家里的长辈拗不过我,只能随我去了;倒是我的堂姐,性格文静,听话又乖巧,每次都按长辈的话一滴不剩的喝完那些药,所以到今天,我皮肤虽然不错,但比不上我堂姐,我堂姐那厮真真是面如桃花,气色很好很好,羡煞我也,所以我奶奶养生的{dy}条,就是内调,这一条我现在也学会了,也许对我的将来是有用的吧!
  奶奶护肤的第二条,就是女人千古不变的定论,那便是充足的睡眠,这一点说到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尤其是对现代人而言,至少我目前很难做到,我奶奶一直保持着晚上九点前入睡的习惯,这个习惯,是几十年如一日,按她自己所说,即使是小日本打过来的那一年,她带着年幼的弟妹逃到大山深处,别的逃难人都是哀声叹气,几夜不眠不休,可她还是到了该睡的时候就倚树而睡,而且,在这样的时候都不忘在那大山里采一堆的草药带出去,对于这样的奶奶,我真是佩服至极。
  奶奶护肤的第三条,当然也有擦脸的东西,那旁氏白玉霜对奶奶而言,不过是一段短暂的梦罢了,奶奶家的小镇上在那个时候就出了一个到大武汉读书的女学生,她自小就与奶奶交好,就是她把旁氏白玉霜带到了奶奶面前,不过女学生{zh1}因为闹革命去了,一辈子从此也没有回过家乡,别人都说她死在外面,偏偏我奶奶说她命大福大,恐怕现在也在外面的大世界大城市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为短暂,因为稀少,也是因为那缕香气,一直叫奶奶记到了如今,奶奶总跟我说那东西是如何如何的好,用了以后整个人都是香的,可惜现在也找不到卖它的地了,要不然我真的想跟奶奶买一打回去;旁氏白玉霜没了,战争就来,奶奶也嫁人了,在那样的年代,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谁还惦记着爱美呢,可我奶奶也算是个异数吧!在动乱不安中,奶奶还记着自己的脸呢,她就是用一点点菜油,或者是茶油,兑一点井水,每天用来擦脸,这个习惯她也保持了很多年,直到{zh1}遇到美加净珍珠银耳霜,就是一块八一袋,闪亮亮包装的那一种,她一直用到了现在,至今也没有改过。
  这就是我奶奶一生的保养。接着我会说说我妈妈那一代人的事,我这辈自然是xx小牌无限精彩了,{dy}次在美容版发帖,心里还是有点怯怯的。
  
  我在这里要给各位姐妹讲一段我妈妈和一盒胭脂的往事,从这里,我们应该发现,我们今天的生活真的是很好很好了。
   假如说我奶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战争带来的苦难,那我妈妈出生在新中国,同样也挺过了三年自然灾害,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浩劫,相比较而言,我妈妈比我奶奶更苦,她出生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三年自然灾害,刚刚长大,又遇到了文化大革命,据我妈妈讲,在她十几岁懵懵懂懂知道打扮的时候,恰好是世人最不屑于女性装扮,并且鄙视女孩子打扮自己的年代,那个时候,不要说是擦脸,涂脂抹粉了,哪怕是穿的衣服稍稍亮色一点,也会被人批评为资产阶级作风,轻则遭人白眼,重的话弄不好会被人拉去批斗,我妈妈向来是与世无争的女人,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叫人侧目的事情,但在她十几岁那一年,就因为一小盒胭脂,却也被人批斗了一番——
   听我妈妈讲,七十年代初的时候,每个县城镇子里,都有一伙唱革命样板戏的人,在农忙时走乡窜街的演出,那一年正好走到我外婆所在的村子里演出,我妈妈年纪小,本来一直是被公社派去放牛的,但是有县城的人来唱革命戏了,公社的领导还是很重视的,看我妈妈模样齐整,加之手脚勤快,便派了妈妈去帮那伙人管管道具倒个水什么的,这大概是我妈妈{dy}次接触到可以将女孩装扮得美丽的东西,其实在今天看起来无非就是胭脂白粉几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可对当年的妈妈而言,那种心灵上的震撼还是很强烈的。
   那伙人演出完了,有一个女演员,因为很喜欢我妈妈,又被指派到我外婆家管饭,他们那些唱革命戏的人,一个人被指派到这家管饭,一个被指派到另外一家管饭,各人都有各人吃饭的人家,那个女人心地很好,走时居然私下送了我妈妈一小盒胭脂,那胭脂,还是被用了一大半的,我妈妈得到这个礼物,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听她说,她将它藏在床上,半夜还爬起来欢喜的握着它笑,有{yt}早上忍不住抹了一点在脸上,还没出门就有队里的领导上门来找我外公去挖水渠,跟我妈妈一个照面,就看见我妈妈脸上的那两抹嫣红,要说那个时代的人不讲道理真是讲对了,那领导马上就从我妈妈的床铺上找出了那点胭脂,这一下可不得了,那人说我妈妈居然敢偷县城来的人的东西,揪了我妈妈就往打谷场走,你们可以不知道,这打谷场一是晒粮食的地方,二就是全村人开会议事的所在,同样也是批斗阶级敌人的场所,那领导拖了我妈妈就是去定她偷窃罪的,我妈妈胆子小,当时吓得魂都没有了,一时间居然忘了说是那女人送给她的,亏了我外婆跟了过去问了我妈妈,我妈妈才说是人家送了,那领导自然是不信,我外婆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知道,假如不把这次的事情说清楚,我妈妈以后的前途就毁掉了,当时村里都有几个进县城务工的指标,按道理外婆家是有份的,可这事一出,恐怕什么希望都落空了,我外婆不到天黑就走上了去县城的路,她是想找到那个送我妈妈胭脂的女人,帮我妈妈洗脱罪名的,从外婆家到县城,足足有八十里路,其中有一半是山路,我奶奶就是这样在黑夜中走到了县城,磨得脚掌起了一层的水泡,她只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知道她是唱革命戏的,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能一家一家的到处问,好容易从早上饿到大中午,问到那女人的家,那家的老人却告诉我外婆,说是那女人到另外一个镇上去唱戏了,那个镇子,距离县城又是八十多里的路,我外婆又锲而不舍的踏上了那个镇子的路,又是磨破了脚掌的血泡,饿了{yt}一夜赶到那个镇子里,总算是找到那个女人了,那女的心肠是很好的,不仅给了东西给外婆吃,还不顾那戏团领导的反对跟我外婆走回村子里,帮我妈妈洗脱了那所谓的偷窃罪,之所以要将这件事情,是忽然觉得我们这个年代的女人是多么的幸福,可以任意的装扮自己,有那麽多的东西供我们选择,所以,我们真的应该好好保养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
   接下来是讲妈妈以后的护肤品了——

  •   说到我妈妈用过的护肤品,我的脑海中立即就闪现出一长串国货品牌,如牡蛎油,百雀羚,雅霜,蝶霜,大宝,可蒙,雅琪,郁美净,凤凰胎盘膏,牡丹牌的增白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全称,但牡丹牌子是写对了),美加净,还有潘虹曾做过广告的那个东东等等,还有当时从东南亚的舶来品,如永芳,雅倩,夏士莲雪花膏等等,我就一一道来吧,看在你们的记忆中,是否层出现过它们的身影——
       最早的,是供销社木框玻璃柜上摆放着的一大瓶粉红色的膏体,那时的女人几乎都用它来擦脸,每家的柜子上总放着一小只瓷瓶子,等秋天到了,妈妈就会将那只瓷瓶子洗干净,然后给我一毛或者两毛钱,叫我拿那个瓶子去打那个擦脸的油,那感觉像是去打酱油,呵呵,每到这个时候,我就高高兴兴的握着瓶子,跑到供销社,递上瓶子,给了钱,那里的阿姨就会用勺子挖一些那些粉红色膏体装到我带去的瓶子里,其实那东西并不是很香,照今天的话说,即便香,也是一股子香精的味道,可是对我而言,想起来却是很香很香的,这个东西有的大概就是润肤的作用,可是妈妈只舍得用来擦脸,舍不得用来擦手,所以妈妈的手总是皴的,那时我就想,以后我长大了,就把那一大瓶子的擦脸油买回来,给妈妈擦脸擦手,当时还觉得那是一个大理想呢。
       冬天干燥的时候,那粉红色的膏体根本就没用,而是妈妈就从挑担匠的木头担子里买来了牡蛎油,就是一个小贝壳一样的东西,奇怪的是,我家的这个油从来也没有去铺子里买过,全部都是从挑担匠的木头担子里买来,我喜欢这个东西,不是因为它像猪油一样的膏体,而是它的包装,小贝壳,这东西对我妈妈的皴裂是很有帮助的,其实是很好的东西,价格大概就五分到一毛了。
       当百雀羚出现的时候,妈妈就不再叫我去打那粉红色擦脸的东西了,我记得,当时卖的百雀羚有大有小,有蓝颜色和红颜色两种包装的,都是装的铁盒子里卖的,大包装的可以放满我的小手,小的是很小了,我妈妈都是骑自行车到批发的地方,一次批发十几盒回来用,批发的价格便宜一些,我记得百雀羚是一个铁盒子装着的,打开盖子后,密封着一层银色的锡箔,揭开锡箔,是一股浓郁的香气,那香气我不喜欢,妈妈却喜欢,奇怪的是,效果是很好的,我那时候用它,一整个冬天手都没裂过。
       再大一些,有一个黄色袋子,袋子上面有一大朵红花的东西出现在妈妈的桌子上,那就是可蒙了,一块一一袋,也是粉红色的膏体,这个东西妈妈很喜欢用,我也喜欢,相比较而言,可蒙算是贵的,但效果也{zh0},这是妈妈说的,说到可蒙,就不得不说可蒙双色霜,那时算是xx货了,是装在一个漂亮的瓶子里,瓶子的盖子很漂亮,一打开,瓶子是分两半的,一半黄色膏体,一半白色膏体,那是小姨买给妈妈的,小姨在市里读师专,她跟我妈妈感情很深,那东西,可要五块多钱呢,买回来时自然被我妈妈骂了一顿,不过骂归骂,我妈妈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可蒙双色霜,用完了,那盒子还摆了一年多呢。
       然后就是雅霜了,相信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初出身的人都是知道它的,白色的瓷瓶子,上面是绿色的盖子,打开,是很细腻的膏体,现在有些地方都有卖的,那个时候要卖两块钱二毛一瓶,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到姑姑家帮姑姑干了家务,姑父一高兴就给了我两块钱的巨款,那个时候,两块钱对我而言,{jd1}是巨款,我一高兴,拿它进了小卖铺,老板问我要买什么吃的,我居然说我今天挣了钱,要给我妈妈买擦脸的,那人一激动,说我是懂事的孩子,虽然钱不够,但他还是把雅霜卖给了我,在我的记忆中,我妈妈用雅霜是用了很多年的。

  •   在这所有的国货里面,我妈妈最喜欢的可能就是那个凤凰胎盘膏了,我在这里的论坛好像都没有见到有哪位姐妹介绍过它,但是在我的老家,当年它是很流行的,凤凰胎盘膏也是用一个粉红色的塑料瓶子包装,那种颜色是很淡很淡的粉色,看起来很舒服,这个霜的效果也是很好的,在我读初三时,跑到姑姑家看到姑姑在用这个东西,表姐的包里也有这个东西,到小姨家看见小姨的梳妆台上也有这么一瓶霜,那时就想,这个东西应该很好用吧!而是跑到商店里去找这个霜,见它摆在很醒目的位置,在它的旁边有一种叫雨水的化妆品,那雨水化妆品的价格标的是三十四块,再一看凤凰胎盘膏,十一块。
       当时觉得真是贵啊!那时我家有三个小孩在读书,我大哥考上了南京大学,二哥在读高二,成绩很好,是铁定能考很好的大学的,所以家里也得准备他大学的费用,{zh1}我二哥终于考上了浙江大学;我读初三,{zh1}也考人了武汉大学,就是从我初三那一年起,我家的家境就有些艰难了,三个孩子读书,就靠我爸爸一个人的工资,那几年我就没有过什么零用钱,哥哥他们在学校里也是打工挣一点自己的生活费,那时的十一块,对我们来说,还是太贵了。
       我回家后,{dy}次很仔细的看我的妈妈,看见她已经有些显老了,虽然我跟我妈妈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但在我的人生中,那是我{dy}次那麽仔细那麽用心的看我的妈妈,因为总是操劳,那个时候的妈妈显得比同龄人老了很多,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为了给妈妈买那盒凤凰胎盘膏,我做了一件傻事,自小我就是从不向别人借钱的,可那次我借了,到今天我有时候买了一堆又一堆的xx护肤品却又不用,我都不得不承认,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可能确实是想美,但其实有时候也是虚荣心作祟。
       那个时候班里有一个男生很喜欢我,他家里条件特别好,爸爸是教育局局长,妈妈经营几间大铺子,是我们那边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家,我在下自习的时候递给他一个纸条,问他能不能借给我十一块钱?他说可以,第二天就给了我二十块,我攥着那二十块钱,像小偷一样跑到商店里,反正就是慌里慌张的一指柜台里的凤凰胎盘膏,付了钱就拿着它跑了,下了晚自习回家,我把那凤凰胎盘膏给了妈妈,妈妈看得出来那东西不便宜,就问我哪里来的钱,我说是在姑姑家里拿的,因为姑姑家里条件好,又经常会给我一些东西,妈妈也没有起疑心,只告诫我,叫我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哪怕是亲戚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要。
       接下里的日子,就是要还那位同学的钱了,剩下的九块我已经先还给他了,那家伙自然是不用我还钱,但我当然是要还的,那时候初三学业非常的紧张,晚自习,早自习,放假了还要补课,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让我去做别的事情,我的老家有很多茶场,如果帮茶场采茶的话,手脚快的话{yt}挣个几块钱也不是问题,我就是想去采茶还钱,当时我学习成绩很好,老师很喜欢我,也很信任我,我骗我妈妈说我是在学校补课,其实我向老师请了三天病假,那三天我都在我们那里的大清茶场里采茶,拼命的干了三天总算是挣了十块钱,正松一口气时,我老师忽然到我家家访,问我病好一些没?而是所有的谎言就这样被拆穿了——
       妈妈最恨她的孩子撒谎,那时学校里如果无故旷课达到三天,尤其是初三学生,就得记过处分,妈妈又是心疼我又是气我,自然是把我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到学校里,又被老师们狠狠的教训了好几次,奇怪的是,我好像一点也没有什么悔过的意思,当老师罚我站在他明亮的办公室里训话时,我头一歪,正看到窗外有一颗桂花树,那树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桂花,虽然隔着窗子,什么气味都闻不到,可我还是觉得有很香很香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样的感觉,令我终生难忘。
       这大概就是我败家的开始了,到现在我老公看着我梳妆台上一堆又一堆的护肤品,彩妆,他都会感叹,都怪你妈妈和你老师当时没有把你教育好啊!所以“后患无穷”啊!呵呵!
      

  •   说完了那凤凰胎盘膏,就该说点别的了,我脑海中{dy}个跳出来的就是永芳F珍珠膏,那时年纪小,总觉得护肤品中带有珍珠两个字的就是好东西,何况那时电视在我的家乡已经很普遍了,我在电视中好像还看到过永芳F珍珠膏的广告,当时对它还是很向往的,与其说是妈妈的护肤,倒不如说是我的护肤,因为我妈妈就是那样一位母亲,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操劳一生,奉献一生,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她很少自己买护肤品,即便买,也是很便宜的那种,到我读大学后,她所有有关于护肤衣服鞋子首饰之类的东西,就全部是我这个女儿买了。
       永芳F珍珠膏的价格,当时是十八块,那是爸爸告诉我的,那也是爸爸买的,妈妈用了它之后,其实效果倒是一般般,因为那时妈妈已经开始老了,很多东西对她而言,效果都打了折扣,但是她还是很喜欢,我也很喜欢,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九十年代初了,但我们中国人的护肤观念,或者说是我们那个小县城女人的护肤观念,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人小孩一把抓,往往是母亲用什么,女儿就跟着用什么,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分类分得这么细,几乎每一个年龄层用的保养品,你都可以在世面上买得到。
       我用永芳F珍珠膏时,正是风华正茂,活力四射的时候,可随我一同用的妈妈,却已经早早的生起了白发,腰身也没有从前那麽直了,我是个敏感的孩子,我怕我妈妈老去,真的很怕,因为我妈妈一生太辛苦了,她还没有享过福,没有过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永芳F珍珠膏是我爸爸买给妈妈的,他们那一代人对待感情,很含蓄,很收敛,沉静得叫人看不出来,我爸爸更是将这种沉寂发挥到了{jz},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让我这个敏感的小女孩认为爸爸从来也不爱妈妈,其实爸爸是深深的爱着我的妈妈的。
       爸爸是一名人民公安,他不是管刑事的xx,是一名林业公安,在我所处的那一个县,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林场,里面有许多珍贵的树木,同样的,也有很多值钱的树木,在那个时候,乱砍乱伐,xx木材的活动是非常猖獗的,那一大片森林,茫茫无边际一样,有很多的地方,甚至没有人踏足过,我爸爸所辖的那个林业派出所,就是专门管这片林场的,他们那个派出所人很少,所以每个人经常是没日没夜的带着干粮出去巡山,就是怕有不法分子乱砍伐那里的树木,我很少见到我父亲,因为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那片山里与树木作伴,当时我知道,父亲爱那片林场,胜过爱我们。
       爸爸一生没有买过几件东西给我妈妈,买护肤品更是稀罕中的稀罕,他天天在那里巡山,连森林里的一棵杂树,一株花都舍不得拔,当时那个林场生长着一种野生的兰花,价格相当的昂贵,外面的人花大价钱想买,纷纷托了关系找到我爸爸,就是给我爸爸很多钱,又给派出所这个职员的老婆解决工作的问题,给那家的小孩解决进重点高中的事情,反正就是想进山挖那种花,不就是一种花吗,别的人都说让他挖吧!可就我爸爸一个人坚持,坚决不许别人进山,为这个,当时爸爸得罪了很多人,差一点工作都丢了也还是坚持着,我的爸爸就是这样的,爱树林胜过一切,所以当一伙又一伙的盗树贼将很多地方的树木都砍倒偷运出去时,他心里是多么的伤心难过,我们都知道,他曾无数次与盗树的团伙迎面相遇,并且为此受伤无数,最严重的一次被人击中脑部,差一点与我们天人永隔,可他现在还是在那个岗位上,{wy}一次远行就是林业公安系统为了褒奖他,让他随队出去江南旅游了一趟,就是这一次旅游,我爸爸买回来两瓶永芳F珍珠膏,两个单放机,两瓶永芳F珍珠膏,一个给我,一个给妈妈,两个单放机,一个给读大学的大哥,一个给刚刚进入大学的二哥。
       就是这样一瓶擦脸的霜,让我知道了,我的父亲其实很爱很爱我们。
      

  •   讲到这里我真是伤心,因为那种野生的兰花到{zh1}还是没有了,不是天灾,是xx,我爸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林业派出所的所长,他所能左右的实在是微乎其微,在金钱的利益下,不仅盗贼贪欲横流,连林业公安里面的人也是不顾法纪,其实不过是一种花而已,在别人看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上面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就那样几年的时间,连根带土的把那些藏花的地方刨了个精光,结果几年后有植物专家前来寻访,说是想找那种花研究,却再也找不到那兰花的芳踪了,就是我爸爸经年的在山里转,也没有再看见那花了,我们中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为了一时的利益,却毁了最长久的利益。
       我手边正有几袋娇兰御庭兰花{jz}全校修护霜的试用装,是朋友买了一堆娇兰的东西时柜台小姐送给她的,她转手就给了我,这一瓶的xx好像要4000块,它里面的成分就是兰花,想一想,外国人研究兰花,弄出这个东西来挣我们中国人的钱,可是我们自己,却把这么好的资源给断送了,哎!
      
      我人生中的{dy}瓶洗面奶——我的整个孩童时期,都是在百雀羚和雅霜,还有用小瓶子打来的雪花膏的香气中度过的,每天早上,妈妈先起来准备早餐,我和哥哥们洗脸整理书包,准备去上学,等我们洗完脸,穿好衣服,背上书包,临要出门时,妈妈就让我和两个哥哥站成一排,然后在每个人的脸上点一小团擦脸的油,那个时候所有擦脸的东西在我们老家都被称作香脂,香脂涂到我们脸上后,妈妈就用她的手轻轻的帮我们涂抹,我很喜欢妈妈给我擦脸,一直到现在,只要我回老家,早上我都会赖着妈妈给我擦脸,只不过,小时候妈妈的手很柔软很柔软,现在却有了很多茧子。
       我这样的喜欢,却是哥哥们讨厌的,我的两个哥哥最不愿意涂这种东西,因为是男孩子,怕被别的小男孩取笑,可是妈妈怕他们的脸皴裂,所以一直坚持给他们擦脸,妈妈可能不知道,只要哥哥们出了家门,他们就会用池塘里的水,把妈妈给他们涂在脸上的东西洗得一干二净,然后才高昂着头去上学。
       我小时候其实不是爱美的女孩子,那时候爱看书,各种各样的书都爱看,也喜欢看电视,尤其是香港拍的各类武侠片,{dy}次认识洗面奶,还是拜电视上的广告所赐,记得是一种什么黄瓜洗面奶,一个长头发的美女,在黑白电视机的屏幕上一个转头,说一句越洗越白的广告词,没把我看晕,倒把我表姐堂姐她们看晕了,而是就有了这样一幕——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大我二三岁的表姐和堂姐忽然鬼鬼祟祟的拉住我的被子问:“妹妹,你手里有多少零花钱?”
       我眨巴眨巴的爬起来,掀开床单被套,把我偷偷藏起来的钱取出来一数,接近有两块钱,这时表姐和堂姐也各自拿出一把硬币,我们三个人头凑头的在一起认真的数了两遍,{zh1}得出的结论是,我们三姐妹所有的财产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七块钱——
       那个时候,我家,我二姑家,还有我大伯家,家境都很艰难,因为家家读书的小孩多,我们上学的费用使得家里的开支很是拮据,我问我的姐姐们:“你们拿这些钱要干什么?”
       年纪{zd0}的表姐神神秘秘的说:“难道你不想买电视上广告说的那个洗面奶吗?”
       堂姐跟着说:“我打听过了,那个要八块钱,我们还差一块多呢。”
       其实我不是很想要,但当时就抽筋了,傻乎乎的说:“我问我哥哥要去,他们书法比赛得了奖,有十块钱呢。”
       哥哥对我这个宝贝妹妹一向是疼到骨子里,我问他要,他自然是给了,而是,表姐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堂姐,前面坐着我,我们三个欢天喜地的奔向镇上的店铺,很豪气的拿下了那瓶青瓜洗面奶,虽然在回家的路上自行车失控了,把我们摔了个大跟头,可我们还是照样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家。
       那个暑假我们家出了件奇事,就是以前总是拖着到很晚才洗澡的我们姐妹三个,忽然很爱洗澡起来,而且总是一块洗,大人们不知道这几个鬼丫头的秘密,我和表姐堂姐,把那瓶洗面奶藏在柜子里,每次洗澡都宝贝似的拿出来,一人分一点,万分珍惜的洗着我们的脸,那洗面奶的味道就是一股子黄瓜的味道,滑腻腻的,要用很多水才能冲干净,洗完后脸很滑,白倒是没让我们白,不过那个暑假我们脸上都没有长什么疙瘩了,我们一致认为,这是那洗面奶的功劳。
       暑假过去了,表姐回到自己的家,堂姐也回去了,青瓜洗面奶也用完了,弥漫在我十几岁夏天的那个清新的黄瓜味,却一直留了下来。
       很小的时候,我们哪怕是得到一点东西,都是那麽的珍惜,带给我们的快乐也是那样的持久,到如今我们出手这里几百,那里几千买来的昂贵护肤品,快乐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   我们这个大家庭姐妹众多,{za}美的,莫过于我二姑姑家的表姐和大伯家的堂姐,最懵懂的,却是我的小表妹,但长得{zh0}的,恰好就是我这个小表妹,那个冬天连面油都懒得擦的小家伙,不过置身于这样多的姐妹中,加之上头还有一个幼年出身于大户人家的奶奶,任我小表妹怎样懒得打理自己,{zh1}还是乖乖随了我们,一同走上了一条爱臭美的不归路。
       我家是众位表姐表妹,表哥表弟{za}去的地方,每到寒假暑假,逢年过节的,他们就全部都跑到我家,我们年龄相当,志趣相投,只要聚在一起,那日子,天天过得神仙一样,哪怕是喝西北方也觉得乐在其中。
       除了照常的功课讨论,男孩子爱在一起讨论各类武侠小说,女孩子就是喜欢臭美,我们家有一个好传统,就是每个孩子都会读书,很会读书,我们那个地区的文科状元,有好多都是出自于我们家,我爷爷经常说,一个人,腹有诗书气自华,男孩子要学得一身好本事,女孩子更是要修身养性,他老人家是知道我们爱臭美的,家里柜子里的鸡蛋常常破了一个小小的洞,打开鸡蛋,只见蛋黄,不见蛋白,爷爷是知道那些蛋白的去处的,他明白,蛋白全部都被我们拿去敷脸了,不过他老人家很幽默,还装模作样的指着我们家的鸡骂,说鸡们不好好工作,偷懒,只制造出蛋黄,不造出蛋白。哎!我们家那些可怜的小母鸡啊!
       还有,该凉拌的黄瓜常常不见了踪迹,好容易从山里买来的蜂蜜,总是没喝多少就空了瓶子,那些黄瓜,蜂蜜的自然也是被我们这群女孩子抹在了脸上,叔叔们有时候看着气恼,想抓来我们骂一顿,爷爷却总是哈哈一笑,不准他们教训我们,更好玩的是,每次家里煮饭,淘米的水他总是吩咐我妈妈不要倒掉,得留在盆子里,说是很多“小贼”的眼睛正馋着这点淘米水呢,他口中所说的“小贼”,自然也是指我们这一堆的女孩们,因为我们总是抢着淘米,他老人家眼神精着呢,当然看得出我们的花花肠子。
       那样多五花八门的美容方法,全部都是年纪大一些的表姐堂姐们面授的,那个时候,年纪大一点的已经走出了我们的小县城,到大城市去读书了,懂得的自然比我们这些天天啃书本的小妹妹要多,不过,在自家diy的效果其实不是很明显,除非你很长一段时间坚持做,好在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至于结果呢,管它呢。
       由于年纪大的姐姐们去了很远的,经济发达的大城市,而且,其中有家庭条件好的姐姐,所以我们也跟着用过不少东西,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对当时的我们而言,已经够了,那时姐姐们带回来的东西很多,给我留下印象的有丽花丝宝的洗面奶和粉底霜,大宝的日霜晚霜,自然美全系列的东西等等很多,这里面我用过觉得效果{zh0}的,是一种叫做寸草心的护肤品——
       寸草心这个牌子的东西可能很少有姐妹们知道,但对我而言,却是意义非凡,首先,它的效果很好,很xx,包装也好看,气味也好,它一系列的东西都好用,不过现在世面上已经买不到了,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买的。
       其次,自然美的东西也可以,记住,是自然美,不是自然堂,它很适合干性肤质,油性肤质是不行的,可惜的是,现在也买不到了。
       我们在惊奇于那样多牌子的护肤品时,我那皮肤{zh0},长得最漂亮的小表妹却在用了丽花丝宝的洗面奶和霜之后过敏了,就是刚刚涂上不久,她说脸有点痒,轻轻的抓了抓,没过多久脸就xxxx的,很是吓人,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只是用井水给她洗了洗,谁知后来连眼睛都肿了起来,我们这才吓了一跳,叫来大人请来医生,医生说我妹妹过敏了,擦的药吃的药开了很多,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由于我们有限的护肤知识,我们以为要将我小表妹毁容了,所以那段时间很是后悔。
       发生这件事情以后,当我们在夏夜乘凉时,爷爷在讲了几段古代的历史之后,忽然语重心长的跟我们姐妹说:“女孩子,外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内心,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但这种气质,不是靠外在得来的,你们要好好努力啊!”
       爷爷比奶奶年长十岁,是三十年代的大学生,他才华横溢,对我们从来都是淳淳教导,我们家的孩子自小就要读《诗经》《四书》之类的古书,他会教我们书法,也会教我们画画,写文章,我们在长大后虽然没有人能成为一个大画家,大书法家,大作家,但个个也是对社会有用的人,记得爷爷过世后很多年,我工作了,我和经理,还有公司一群高学历的同事一同接待过日本和韩国的客户,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日本韩国这些国家,对我们国家的文化研究得很深很透,比我们自己都要好,那一次,就是一个日本客户,他博览群书,又狂妄自大,在酒会上跟我们探讨中国古书还有文化之类的东西,总之,问得我们在座的同事哑口无言,他很是瞧不起我们中国人的样子,我本来不想说话的,但一时气愤,就跟他斗了起来,从古到今的,斗了一个多小时,{zh1}斗得那小日本低头了,让我们扬眉吐气了一番。
       其实我不懂什么,那些都是我爷爷在夏日乘凉,冬天烤火时拉家常似的教我的,从来也没有觉得那些东西有用,不过,我理解爷爷的话,外在的美重要,内在的修养也重要,可惜我修炼不到罢了。
      

  •   更正一下——“其次,自然美的东西也可以,记住,是自然美,不是自然堂,它很适合干性肤质,油性肤质是不行的,可惜的是,现在也买不到了。”这一段里我要说的护肤品牌其实是生态美,是生态美,脑子一没转弯就写成了自然美,不好意思。
      
      我今年不过二十九岁,却在很多个城市居住过,在青山环绕的山城住过一段时间,也在海风飘荡的街道一待就是一年多,去过最南边,也在空气干燥的北方穿梭了很久,我妈常说我是鸟儿的命,成天在外瞎扑腾,上一刻还穿着两件衣服在深圳的艳阳下伸懒腰,没过多久就哆哆嗦嗦的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北京跟人抢出租车,生活每一刻都在移动,认识的人也是天南地北的有,即见过动不动就将上千块的护肤品用来抹脚丫的女人,也相交了买一件护肤品{jd1}不超过50块的好朋友,不过她们各有各的风情,那些风情,其实跟保养品没有多大的关系——
      读小学的时候,同学们之间的差异并不是很大,因为那个年代本就物质匮乏,大家用的东西也多是大同小异,家境好一点的,大抵能用包装精美一些的东西,比如说紫罗兰的东西,像我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是知道紫罗兰这个牌子的,紫罗兰香粉,当时也是风靡一时的,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女同学,每天早上到学校时脸蛋总是粉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香味,比妈妈给我们擦的痱子粉的香气不知好闻多少倍,我们多少有些好奇,就问她用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那女同学第二天就很显摆的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小瓶,招呼我们一块瞧瞧,那样美丽的小瓶子,揭开来是一瓶桃红色泽的粉,香气浓郁,我们这些小女孩一下便被吸引了,我当时就是喜欢那个小瓶子,对里面的粉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可惜我们还没有饱足眼福,那香气就勾来了淘气的男生,几个男生奔过来一阵哄抢,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失手将那小瓶子掉在了地上,而是,那瓶紫罗兰香粉就那样香消玉殒了,事后,那女生被她妈妈狠狠的揍了一顿,因为她是瞒着妈妈偷偷带到学校来给我们看的,闹事的男生们也没有好下场,被老师罚站,站了足足三节课。
      {dy}次知道世上有口红这种东西,是我们六一儿童节时代表学校到县里去参加文艺汇演,要登台表演,当然得化妆了,可惜我们是一所村里的小学,根本就没有谁有化妆品,擦粉的事情倒是好解决,女老师用一种叫做“老马人和”的痱子粉给我们细细的一涂,脸倒是白白的,看起来喜人,可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脸上凉飕飕的,连脖子上的皮都跟着紧了,脸是白了,可嘴巴也得红才行啊!好在那女老师在县里有一个同学,她们也参加那次汇演,县里的学校自然是条件好了很多,别说是口红了,就是眉笔胭脂什么的都有,而是在后台拉了我们过去,找到那女同事,拜托她给我们八个人涂红了嘴巴,那时的口红有一种蜡烛的味道,涂上去黏腻腻的,很是不舒服,老师生怕我们一不小心把那口红舔掉了,一个劲儿的嘱咐我们不能舔嘴巴,不能喝水,可怜我们的节目在{zh1},大家一早在赶来县城的路上早就渴了,但还是硬挺了一个多小时,要上台心里又紧张得要死,很想说话来着,但只怕一说话会将我们嘴巴上那点好不容易求来的口红弄掉了,而是我们八个小孩全都变成了木头娃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别的学校的小朋友嬉笑嬉闹,吃冰棍,时间一下子就变得漫长了,等节目表演完了,我用指甲在自己的嘴巴上一刮,旋即就刮出一团深红色的东西,像过期了的橡皮泥,颜色惨淡的点缀着我那年的六一儿童节。

  •   小学快要升初中的那一年,一种叫蝶霜的润肤露出现在各个铺子里,黄色的瓶子,分量很足,打开来是一种浅黄的膏体,闻着有一股酸味,其实那是柠檬香精的气味,可惜那个时候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柠檬,自然也不知道它的气味是什么,蝶霜的价格是4块,我很不待见它的气味,每次妈妈给我抹完后总是要屏住呼吸,不过蝶霜还是很滋润皮肤的,现在好像也很难看到它了。
      六年级时,我们镇上出现一种叫做甘油的东西,最初卖的甘油,包装跟眼xx一样,很小的白色塑料瓶,有一个长长的封口,要用时,须得将那封口剪开一个口子,用力的将里面的甘油挤出来,那时的用法都是将甘油挤在雪花膏里,混合着用,那样感觉滋润一点,我很喜欢甘油,因为当时没有唇膏的说法,嘴巴裂了用甘油抹一下就舒服多了,我那时是很紧张甘油的,快要没了就赶紧通知妈妈得去买,每每都叫妈妈哭笑不得。
      那几年,电视上有一个广告,很是吸引人,那广告上的女明星很漂亮很漂亮,好像是在海边拍的,我们家里都有那个女明星的画报,她叫潘虹,她做广告的那个牌子,就叫霞飞,那广告词好像叫什么“特别的白给特别的你”,具体我忘记了,我们家并没有用过霞飞,但我在姨妈家用过,白色的瓷瓶子,红色的盖子,是一股奶液的味道,一擦到脸上,脸立时就白了,那时是待嫁的女孩子喜欢用这个,我倒是不喜欢用,只是喜欢潘虹做的那个广告而已。
      仿佛一转眼的功夫,我就上初中了,上了初中,我就住进了集体宿舍,那时一种叫做飘柔,叫做海飞丝和潘婷的洗发水刮进了校园里,最初的飘柔,海飞丝都是一小袋一小袋卖的,刚开始是五毛钱一袋,到初三那一年,涨价成七毛一袋,我当小童的时候,妈妈是用肥皂给我洗头,是那种绿色的肥皂,稍大一些,海鸥洗发膏飘进千家万户,黄色的膏体,洗完头后很干净很干净,关键是实惠,用了海鸥洗发膏很多年,某一日忽然用到飘柔和海飞丝,{dy}次使用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头发变得又滑又顺,顿时简直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我还记得我二哥哥最是在意自己的头发,我初三那年攒了好几个月的钱,{zh1}攒足了20块,在我二哥哥生日那天送了他一瓶潘婷的洗发水,是瓶装的,不是袋装的,在哥哥去学校时偷偷的塞到他的背包里,还写了一张生日卡片,把我哥哥感动得泪花四溅的,所以直到今天他还给我买各种各样的护肤品,经常是我舍不得出手的保养品,他就给我拧了过来,我大哥也给我买这些东西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幸福,很幸福。
      
      你可能不知道凤凰胎盘膏,也有可能不知道紫罗兰香粉,蝶霜,牡丹牌的霜,但你一定知
      道可蒙,知道郁美净,知道美加净,大宝以及小护士,少女之春等等,这里有朋友说我记性很好,小时候那麽多的东西都记得,其实是我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从学会写字就开始写日记,而且一直保留着,算是好习惯吧——
      
       我{dy}次长时间离开家是我读高中的那一年,参加完中考后,我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惬意的暑假,很快,一纸重点高中的通知书送到我们家,上面书写着某某同学,以怎样欢迎的态度恭
      喜你考上了我们学校,并且请你务必在几月几号到几号,带多少学费以及怎样的日用品到学校来报道,通知书一下到我们家,我妈妈和奶奶就开始给我准备上学要用的东西了,蚊帐,被子,床单,桶,盆子,饭盒,杯子等等打了好几个包,我妈妈甚至还塞了两大包卫生巾给我,其实那个时候,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卫生巾,还一直用的是卫生纸。
      
       终于到了我要离开家,去高中上学的那{yt},当时我心里兴奋得要死,只恨不得早一点飞到学校,开始我的高中生活,妈妈带着我,坐了四十多分钟的公汽,到了县城的汽车站后,我见我们的东西又多又沉,本来想叫个“麻木”,让“麻木”载我们去学校的,但看见妈妈舍不得,便没有开口,就这样,我们母女扛着那一堆东西,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我们学校,交了学费,找到我住的宿舍安顿好后,妈妈忽然将我拉到走廊里,给了我刚买好的饭票和菜票,又掏出五十块钱来,硬塞给我说:“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又上这么好的高中,得体面一点,去买两件好一点的胸衣,还有,买一瓶好一点的擦脸油。”
      
       不知为什么,当时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哗啦啦的就掉了下来,那两年是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两个哥哥都上了大学,我又上了高中,家里根本就没什么钱,我说我不要钱,也不要买什么擦脸的东西,要妈妈拿着钱自己用,{zh0}在回家的路上不要用走的,花两块钱,打个“麻木”到车站,妈妈没听我的,{zh1}还是把钱塞给了我,又叮嘱了我很多事情,这才走了,我送妈妈到学校的大门外,看着妈妈一步一步的走远,{dy}次不忍心看她的背影。
      
       我傻傻的站在校门抹了半天眼泪,到吃饭的时候才赶回宿舍,这个时候宿舍十二张床铺已经有九张床有了主人,我跟新同学一一打了招呼,没过多久大家就熟了,吃完饭我们一同收拾东西,我正钻床底摆放自己的桶,忽然一个同学叫了起来:“哇!这个不是电视广告里放的小护士吗?”
      
       马上就有上铺的同学跳了下来,笑着说:“那是小护士的洗面奶,可好用了,是我小姨给买的,听说现在读大学的女生都用这个呢,你们要不要试试啊?”
      
       我们都凑了过去,见是挺大的一个塑料瓶子,打开瓶盖一闻,气味还是挺好闻的,这时另外一个同学说:“我也有洗面奶,是我喜欢的牛奶味道的。”我们的头马上又凑到了她那边,见她的也是一个大的塑料瓶子,瓶子上有一只小鸟,是叫艾琳的什么牛奶洗面奶。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一样,又有几个同学献宝一样献出了自己的私家家当,她们拿出的大多都是安安,少女之春的东西,我早在初中就用过姐姐们的洗面奶,不过初三学习紧张,加之姐姐大多都在很远的城市,大家年纪大了,见面的时间反而少了,所以在初三那一年我就没有用过什么洗面奶,即使是在我们高中宿舍,因为各家条件的不同,我们一个宿舍十二个人中也不过只有六个人用这种东西,我就属于不用洗面奶的那一种。
      
       但当时我的皮肤很好,年轻吗,青春就是{wd}的,同学们的皮肤都还不错,只是长痘痘和出油的状况也是层出不穷,那个用小护士的同学用今天的眼光来说,毛孔很大,不用靠近就能看得见,可见小护士对付毛孔和出油是没什么用的,用少女之春的同学皮肤{zh0},当时少女之春可是很出名的企业,东西也做得不错,包装也好看,不知为什么它也消失在社会的洪流中,我已经很久很久未曾见过它的任何产品了,但说到流行,要数安安的一种所谓的什么黄瓜磨砂洗面奶,很浓的黄瓜味,里面有粗粗的磨砂粒,因为在我们女生宿舍太流行了,所以我在高二的下学期跟一个同学合买过一瓶,但我不喜欢用,只用过三次就丢给那个同学去用了,到今天为止我用磨砂的东西都很少,娇兰有一款美白的洗面奶,也是磨砂的,我大概一个月才用七八次,说不出什么效果,无功也无过吧!
      
       高一的上个学期我用了两袋可蒙的霜,粉红色的膏体,用剪刀剪开一个口子,每次用时就挤一点出来,我用了效果很好的,皮肤很滋润,随后有用了郁美净的鲜奶霜,也是一个更小的袋子,装在一个纸盒子里,这个效果更好,气味也更好闻,现在还是可以买得到,算是国货中不多见的持久品牌,所以我们一定要支持它,不能让郁美净也消失了,只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我到现在每年都要买很多的,我现在虽然大多用的都是xx的东西,但一个月总有几天也会用一些国货品牌,而且郁美净的浴后乳液{jd1}好用,大家值得去试一试。
      

  •   听我奶奶说,如果你有{yt}忽然总是在回忆过去,那麽,意味着你就快要老了,我还没有老,但过往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些陪伴我一起成长的东西,在这段时间里,却总是一点一点的从我的心里冒了出来,提醒我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有过怎样的悲和喜,笑与泪……
      
       我所考取的高中,是我们那里{zh0}的重点高中,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曾在里面就读过,而且还因为考取了{zh0}的大学,所以他们的名字也被刻在了学校的荣誉墙上,这对当时的我而言,是莫大的鞭策,总之就是想以{zh0}的成绩来跟上哥哥姐姐们的脚步,那时的教育是非常不通情理的,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分数来进行,我们学校,自高一起就分出四个重点班,整整十五个班级,只有四个重点班,唯有成绩最突出,或者是后台最硬的同学才可以进人这些班级就读,而且你进去了,也不意味着你可以一直在重点班度过你的高中生涯,每个三个月一次的大考,就是你的分水岭,成绩在后面十几位的同学,必须搬着自己的桌子,到普通班去就读,而普通班成绩靠前的同学,则可以搬着自己的桌子,到重点班去读书,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教育真可以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有多少的年轻朝气,天真可爱,都被没杀在其间啊,悲惨,真是悲惨!
      
       每{yt},我们都像被人赶着上架的耗子,不分时间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再怎样爱美的女生,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也没了臭美的心情,洗面奶是有,擦脸的也有,可惜都没有时间去用了,忽然有{yt},我们在下晚自习后赶回宿舍,莫名的见宿舍原本关得死死的的窗子大开着,开灯一看,宿舍里凌乱一片,我们每个人的箱子都被人撬开了,但凡值钱一点的东西都不见了,我在我箱子的衣服底下压着的六十块生活费不见了,我下铺被偷了一个单放机,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单放机可是很时髦很贵的东西,总之宿舍每个人都被偷了,我们惊慌了几分钟,马上就报告给老师,{zx0}来的却不是老师,而是我们高中学生会的干部们,打头的是学生会的主席,他是高我们一个年纪的学长,学习是顶呱呱的好,人更是帅得没话说,据说他老子还是县政协的大官,反正就是属于那种走到哪里就发光到哪里,勾得女孩子心脏乱跳的那一类人,他这么一来,可是改变了我们宿舍好几个人啊——
      
      那学生会的主席一进来,自然是先安抚我们这群受了惊吓的女生的心,又仔细的问我们被偷了哪些东西,我们一一报了上去,无非是钱啊单放机啊还有手表之类的东西,那学生会的主席一再提醒我们,看还少了其它别的东西没有,我们跟着又寻了一遍,忽然宿舍年纪最小的一个同学叫了起来,说是她的大宝日霜跟晚霜不见了,大宝的日霜和晚霜,在今天看起来不算什么,但在九七年的时候,二十多块一瓶,可不是一般人家舍得用的,我同时也发现我珍藏的一盒雨花石不见了,彼时我大哥正在南京大学读书,那一盒雨花石正是哥哥拾来送我的,我之前就说过,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对很多事情,在别人没有感觉的时候,我总是在最快的时间里就能感觉到,这一盒丢失的雨花石,让我隐隐猜出是谁进了我们的宿舍,偷了我们的东西,不过我不能说,我知道她不是坏人,她只是家里太苦了,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快要撑不下去了,才会这么做的,如果这件事被传出去,她那样的一个人,可能一生都要被毁掉了——
      
       当时别人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可那学生会主席却发现了,他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拼命的摇头,过了一下子,老师也来了,老师查看了一下,说报警算了,我当时脑子一嗡,下意识的就拉了拉老师的衣角,因为这个老师教过我好几个哥哥姐姐读书,而且我那些哥哥姐姐都是他的得益门生,加之当时我学习成绩很好,那老师非常喜欢我,我一拉他的衣角,老师就看了看我,借口说要我跟他出去打电话报警,将我带出了宿舍,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问我有什么不方便的话要说?
      
       我要老师先不要报警,说我有一点点发现,如果我的发现是错误的话再报警也不迟,老师当时不同意,我差一点就给老师跪下了,老师这才同意,老师一答应,我当即就去找那个我怀疑的同学,她住的宿舍在105,隔我们宿舍四个房间,我找到她们宿舍,但没见到她,同学们说她出去了,我又拔脚出去找她,好容易在学校的操场找到她,她一看见我就躲,我揪住她问我们宿舍丢东西跟她有没有关系?
      
       她当时就哭了起来,说她听同学们说了,说我们宿舍掉了很多东西,一共掉了好几百块钱,还有三个单放机和几块手表,可她只拿几十块钱,和那两盒大宝日霜晚霜,还有我的雨花石,其它的东西不是她偷的,只是她太紧张了,打开窗户忘了关,其实后来她就后悔了,在下第二节自习时想偷偷的把东西给我们还回去,可一进宿舍,这才发现因为她没有关窗户的原因,别的小偷正好破窗而入,把我们的东西都偷了,她就是哭,我就是跺脚,说你这样说,有谁会相信你啊?
      
       当时年纪都小,她哭了一阵,我也陪着她哭了一阵,大家一定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真是有很可怜的人家,有那麽一些无可无奈何的人,当然,偷东西{jd1}是很坏的行为,我这个同学,父母都是瞎子,生了哥哥,长到十七八岁,正是可以为家里分担的时候,眼睛忽然也瞎掉了,只有她一个人的眼睛是好的,她家里有多么的困难不是旁人可以想象的,都九七年了,她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家里过年时连顿肉都吃不上,学费学校自然是免了,但生活费没有人给她,她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就算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去找人帮忙,别人要帮助她也得小心翼翼的想着法子帮她,我私下就给过她很多饭票和菜票,每一次给她都要耗费我很多脑子,力求自然,照顾她的心情,她这样一个人,不是撑不下去了,{jd1}不会去偷人家的东西,我很早就看出她喜欢我的雨花石,因为雨花石摸起来触感非常好,她曾说过给她眼睛失明的爸妈摸一下的话,她爸妈肯定会很喜欢的,我当时就说,那就送给你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许就是后面一句话伤了她的心,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就认为我说她爸妈只能要得起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断然拒绝了我的好意,但我看得出来,虽然她拒绝了,可她的心一直还惦记着我这些石头,不过我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时候送给她而已。
      
       当时我们都没有主意,我拉着她想去找我们的老师帮忙,老师听到我们的话后,当时就痛心疾首的骂了她一顿,她就是一个劲儿的哭,我那时也是傻,也跟着她掉眼泪,老师旋即就把我也给骂了一顿,问我哭个什么劲,{zh1}老师要那同学交出她偷的东西,这才放我们回去,说接下来的事情他会处理,外面的事情他可以处理,但她犯了错误也不能不罚,须得告诉她的家人,让她的父母好好教育她,我们这才担惊受怕的往寝室赶,这件事看似被压了下来,但更大的风波却在后面——
      

  •   {zh1}偷钱和偷单放机的小偷被抓住了,是我们学校外面帮同学修自行车的人,我正为我那个同学逃过一劫松一口气时,没过几天,我们女生宿舍楼里忽然闹翻了天,等我从教室赶回去时,见我们宿舍最小的那个同学,手里拿着她从老师那里领回来的大宝日霜晚霜,指着我那个同学骂,说她是一个贼,小偷,不要脸的人,总之我们宿舍最小的这个同学家里条件很好,从小就是在千般呵护万般宠爱下长大,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之年纪小,看人看事都从最单纯的好事坏事来看,骂起我那个同学来自然是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那些话有多难听就多难听,她甚至将她手中大宝日霜晚霜的膏体用手挖了出来,一坨一坨的扔在我那同学的身上,说你擦啊你擦啊!今天我就让你擦个够,看你那寒酸土气样能不能改一改?看能不能把你袖子上的补丁擦掉。
      
       我当时就懵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冲过去就护住我那位同学,反正就是语无伦次的说,算了吧!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那位老师告诉我宿舍最小的那个同学的,他说了实话,但请求她能够大度一点,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不要去责怪我的那位同学,谁知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在她看来,偏袒一个偷东西的人简直是不可思议,她要伸张正义,所以她就想让我那同学当众出丑,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闹得整个学校人人皆知,从此以后,我那位同学的背影上就被刻上了小偷两个字,她本就是神经相当敏感的人,而且一直生活在自卑的坏境中,在学校同学很长一段时间的指指点点下,她的精神状态很快就出了一点问题——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偷人家的大宝日霜晚霜?她的回答是,她当时就是想偷八十块钱应应急,因为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了,菜票她很少买过,很多时候她喝的是学校食堂的免费汤,可能是营养不良,她每个月该来的月经都不来了,五个月都没有来月经,所以她害怕了,看到我那同学的大宝日霜晚霜,觉得这样擦脸的东西并不是女孩子的必需品,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用过擦脸的东西,就想这个东西既然不是必需品,偷出去卖点钱也许没关系,所以她又放回去了三十块钱,只偷了五十块和两瓶大宝日霜晚霜,还拿了我的雨花石,她一直都喜欢我的雨花石,因为想给她的爸妈摸一摸;其实她拿那些东西不到半个小时就后悔了,她想把那些东西给我们还回去,看到宿舍里一团凌乱之后才知道她惹了大祸,在害怕之下东西也忘了放下,就这样跑了,这一跑,也改变了她的人生——
      
       后来她神经出了问题,书是没有办法读下去了,被学校送回家后,不久就因为病发跑出家里,不小心坠到池塘里淹死了,这是我人生中{dy}次直面朋友的死亡,它给予我的打击和疼痛直到今天仍旧让我忍不住落泪,而且这也是我人生中{dy}次有了报复人的念头,{dy}次希望一个人痛苦,希望一个人受到报应,我后来确实是做了一件让我那位年纪小的同学流泪的事情,不过只是小小的打击了她一下,她伤心了一小段时间,后来也没事了,考上了好的大学,出了国,我们同学后来也聚会过,她忘了前尘往事的跟我谈笑,我也在北京上海等地尽了地主之谊招待她,虽然我知道她其实没有什么错,可是我就是心酸,心酸得难受——
      
       不过是两瓶大宝日霜晚霜,却埋葬了我一个可怜的同学的一生,反正我是从来也没有用过大宝日霜晚霜,我知道,它不仅会刺痛我的眼睛,更会刺痛我的心。
      
      昨晚一夜未眠,无数的往事就那样纠葛在深夜空洞的漆黑里,我仿佛还停滞在与我那可怜的朋友相处的{zh1}的日子里,抽身不得,那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我却仍旧耿耿于怀,没想到伤痛的力量,既然可以这么强烈。
      
       我那位朋友过世以后,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死,是我人生的分水岭,在这之前,在家人的保护与宠爱下,我活得天真烂漫,与世无争,而在这之后,我明白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有很多阴暗的东西,会时不时跳出来咬上你一口,我本来脸就小,同学们总笑我是巴掌大的一张脸,经过那段时间的伤心与忧虑,脸更是瘦得只剩下一缕了,那次学校放假,我临到晚上才回到家,一进家门,把我妈妈和奶奶吓了一跳,她们看我瘦成那样,以为我是得了什么病,第二天一大早就拉我去看我们那里的老中医,那个老中医,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名人,很是高寿,活了九十八岁,就如常资生堂的镇牌之宝红色蜜露所打的广告词一样,那个精华水是由母亲推荐给女儿,女儿再推荐给女儿,世代传承的,这个老中医也是我奶奶推荐给我妈妈,我妈妈又带我去,也是我家世代相承的,他给我把了脉,又问了我一些问题,{zh1}给我配了几瓶他自己配制的药,连连叫我妈妈放心,说我身体没事,不过是心情郁结,休息不够罢了,加强一些营养就行了。
      
       我妈妈不知我郁结在哪里,只是单纯的以为我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这也是我学会在家人面前隐藏自己心事的开始,从前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对我的家人隐藏,甚至在我十三岁那年{dy}次来月事时,别的女孩子都是羞羞答答的瞒着,我却还傻傻的跑去告诉我的两个哥哥,说是妈妈说我是大人了,当时我的两个哥哥也不怎么懂,倒是奶奶拉了我过去,把我给训了一顿,我向来是不怕别人训的,长辈训也好,老师训也好,我的脸皮总是很厚,再怎么训也无所谓,所以姐姐都说,就是因为我脸皮太厚了,所以我连痘痘都不长。
      
       我吃了那老中医给的药,回到学校后打算打起精神来好好读书,这才发现宿舍很多同学都长满了痘痘,最严重的一个满脸都是,只有两个眼睛里没长,那时姗拉娜的广告满世界飞,打的就是去痘的噱头,她们几个长痘痘的合伙买了一套,说来有意思,我们那个时候经常是大伙合起来买一样东西,她们用了许久的姗拉娜,一开始有一点用,痘痘好像消停了一下,但一停用又是疯长,那时候大家都对姗拉娜没了信心,倒是我宿舍年纪最小的那家伙,用了家人从武汉带回的可伶可俐的一套东西,还有一个什么芦荟胶的东西,她的痘痘倒没了,皮肤也光滑了,另外几个人很是羡慕,苦于我们那个县城根本就买不到她用的那些东西,那家伙又趾高气扬的,全然不把我们一干人放在眼皮底下,她的痘痘好了以后,她立马就换了别的护肤品,先前去痘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没用完,有几个同学曾试探问她能不能把那些剩下的转手卖给她们,那家伙居然说她要用它们洗手,我那时因为我朋友的死,对她正是有意见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气,想着没有你这世界还停止转动不成,立马跑到邮局给我在深圳工作的表姐挂了一同电话,要她给我寄一套很好用的,针对去痘痘的东西来——
      
       我表姐也是行动迅速,没多久就给我寄来一大盒东西,里面还有我{dy}次见识到的面膜,她为人细心,还给我们留了一张字条,告诉我们许多平时在生活中要注意的东西,比如说不能总用手去摸脸,饮食要清淡,枕套要经常清洗之类的话,老实说来,我也没有那麽崇高了,说是为了同学脸上的痘痘就跑去要我表姐花费精力又花费金钱,我那时就是看不起那家伙的狂样,就是想让她知道,你家有钱有势可以办到的事情,别人一样可以办到,不过这一套东西倒真是帮助了我好几个同学遏制了痘痘发展的势头,具体是什么牌子我忘记了,但我看过它的说明书,见里面含有什么芦荟,金缕梅等等的成分,我那时不知金缕梅是个什么东西,一直很好奇,所以总是记得它。
      

  •   年近九旬的奶奶常说:“是女人就得有个女人的样子。”所以她直到今天,每天还是将头发梳理得整齐服帖,每天都要仔细的洗脸,洗完脸后一定不会忘记抹她的美加净珍珠银耳霜,奶奶是美丽了一辈子人,即便是老了,也是美丽的老太太。
      
       快要过六xx寿的妈妈也经常念叨:“是女人就得做出个女人的样子来。”所以她一生操劳,为了她的家庭,为了她的孩子,对上尽心的伺候公婆,对下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yt}歇下来过,这样一来,妈妈的白头发来得特别早,皱纹也在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爬上了她的额头,她从来不讲究什么,年轻时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擦脸而跟着摸面油,现在年纪大了,女儿给她买什么她就用什么,不过她只用面霜,其它诸如水,精华,眼霜之类的,她看看就行,用是{jd1}不会用的,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我给她买的玉兰油多效修护霜和雅芳的新活再生霜,到这两年却只爱妮维雅的一款润肤露,说是用起来简单舒服,妈妈年轻时是很漂亮的,到现在在我们这些儿女的眼中,她还是世上最美的妈妈。
      
       还不到三十岁的我呢?到今天我也没有对女人这个字眼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因为它的概念总是在变化,当小姑娘时是一样,长大了又是另外一样,这就譬如我们这一代见过的用过的买过的无数的保养品一样,这一年迷恋纯植物品牌的芬芳,到下一年又是高科技美容大行其道,我们很容易就迷失在种种概念之中,最纯粹的时候,反而是我们最不谙世事的时候——
      
       那一年,香港即将回归祖国,我们虽然是高中生,是被学业逼得梦里都在做题的高中生,但在这样一个划时代的,举国同庆的时候,我们还是抽出了不少时间,办黑板报,组织文艺汇演,举办迎接香港回归的诗歌朗诵大赛等等,那个时候,学校里要办大型的文艺演出,县里所有的中学高中也要联合办一次大型的文艺演出,甚至县电视台也来我们学校要节目,总之是我们高中生活最活跃的一年,所有身材高挑,长相标志,有一点文艺特长的女同学们,大多都被挑出去,排演各种各样的节目去了,还有学校各个社团,张贴出招募哪一出戏的女主角的启事等等,就在那一年,一种叫做柔肤水和防晒霜的东东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当时因为学校要翻修女生的宿舍楼,所以我们都搬到我们高中从前旧的教学楼去住,我们搬去的宿舍就是很大的一个教室,里面摆满了上下铺,一个大教室里住了二三十个人,学校有明文规定,没有特殊原因,学生必须得寄宿,所以哪怕是家里条件再好,再怎么娇气的女生,也必须得忍受当时的条件,我是无所谓了,因为我们中学宿舍的条件更差,而且可以跟这么多的同学住在一起,我心里也很开心,搬家那天我早早的就打包好了行李,和几个我最要好的朋友先搬了过去,我们一过去就打扫那边的卫生,扫地,抹桌子,抹床,抹玻璃,总之不到七点,我们就把新的宿舍打扫得窗明几净,正商量要不要在墙上贴几张港台明星的贴画时,另外几拨同学也搬过来了,有同学招呼我们过去看东西,原来是有人买了柔肤水和防晒霜——
      
       那个年代的洗面奶,动不动就在瓶子上印上“xxx”三个字,柔肤水也是老大一瓶,我记得同学多半用的是一种什么海水珍珠提取的柔肤水,一抹到脸上,先是起一层透明的小泡泡,揉着揉着小泡泡变成了小屑屑,费老大的劲终于将它搓进了皮肤里,用受一摸脸,紧巴巴,涩涩的,还有防晒霜是一种蛇油防晒霜,别看它的包装不起眼,也有点点油,但真的是有防晒的效果,可惜此生我只见过一瓶,从此以后它就消失了;再有就是一种绿色瓶子的霜,叫雅什么忘了的,当年也相当流行的,其实就是一瓶子的粉底霜,摸上去傻白傻白的,像演戏的人;那年{zlx}的得数大美女李嘉欣给雅倩做的广告,什么“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美女的效应果然不是盖的,雅倩的东西我看我们宿舍好多女生都在用,尤其是那个上面瘦,下面胖墩墩的果酸洗面奶,当时风靡了各大女生的洗脸盆,也让好几个人过敏——
      
       最让我不能忘怀的就是,为了迎接香港回归,同学们要上阵的节目太多,时髦一点的女生的箱子里已经有了粉饼,口红,眉笔之类的东西,那时已经有奥斯曼的眉笔卖,到今年我用过不少的眉笔,植村秀家的,资生堂家的,MAC家的等等,但{zh0}用的还是奥斯曼的眉笔,不过这个东西很难买到就是了,当时就是我们宿舍年纪最小的那个家伙有它家的眉笔,因为我以后还是会说到她,所以在这里称呼她为华好了,她的名字里正好有一个华字,华的父亲是我们县里的首富,所以她用的东西大多都是我们买不起的,恰好也是外面的世界正在流行的,那种奥斯曼的眉笔,她有,我也有,是我叔叔出差时多买了几支,好玩一样送给我一支,我那时不把它当一回事,很慷慨就拿出来给要去上节目的同学用,华不是小气的人,但她很有些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如果她的东西,我们宿舍哪个同学用过一次,她{zh1}一定会把那东西扔掉,起初同学们在宿舍里画眉,准备上节目,她看到了她们用的眉笔,以为是她们不经她的同意,私自拿去用的,其实那支眉笔是我的,而是当下就怒气冲冲跑过去,一把夺过那眉笔,用力折断后,抛向了窗外——

      什么叫新仇加旧恨,我这一次算是知道了,我那可怜朋友的死说到底是因她而起,我心中郁结未消,她又给我唱了这一出,虽然从小爷爷就教导我们,让我们只记恩,不要记仇,可那时的我早就把他老人家的话抛到了脑后,xx忘了个一干二净,十六七岁正是女人一生中心气{zg}的时候,也是对世事半知不懂却自认为很成熟的时候,我就是在这一年遇到了我人生中的克星,就是这个华,我们两个女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从高二一直纠结到我们大学毕业,现在回想起来,有的片段真像噩梦一样。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总会在我们人生的某一个阶段遇上某一个人,这个人,又总会因为一些千奇百怪的理由xxxx身体神经中最敏感的那一根,你为此付出的痛经常会让你觉得无力,或许你总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逼问自己,哪个人在人世不受点委屈挣扎,当初要是就那样算了,岂不是省了很多事;但是当你第二天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时,你又会反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就这样算了?为什么我得退步?所以,你终究还是抽身不得。
      
       华比我小一岁,从客观上来讲,她这个人才华横溢,气质超群,因为家里条件好,更因为她自己努力,她会弹钢琴,会跳舞,学习成绩也很好,长得当然是很漂亮了,我们学校年年的元旦晚会女主持人,全部都是她,她不像别的富家小姐,{yt}到晚只会打扮自己,她对学业的用功程度,不在任何同学之下,只可惜上天从来不容许一个人十全十美,华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清高自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高一时也跟她住一个宿舍,虽然她跟整个宿舍的人都吵过架,但我却没有跟她吵过,原因是我那时除了读书,业余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武侠小说,根本没时间理会她,还有因为爸爸是林业公安的原因,我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植物,我们学校有一片试验地,我就在里面种了一些植物,每天记录它们的生长情况,然后写成实验报告,为此我还在省里得过大奖,高考还加了一点分;就是因为我那朋友的死,结束了我单纯烂漫的生活,惹上了华这个家伙。
      
       我的眉笔被华折断扔了后,我一反常态,跑过去要华给我赔礼道歉,她自然是不会跟我道歉的,只说她会赔钱给我,那支眉笔不过十几二十块钱,她愿意多赔一些给我,我的意思是钱要赔,歉必须得道,她不依,我们当时就吵了起来,我自小嘴皮子功夫就很了得,别看我平时安静,不怎么爱说话,但真的跟人斗嘴,还没谁能从我这里讨得到便宜,更何况我还是有理的一方,几个回合下来,华就被我说得目瞪口呆,毫无招架之力,{zh1}一跺脚,掩面跑出了宿舍,她这一跑,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因为文艺演出的主持人是她,她却不见了踪影,不得已就只能由男主持人一个人撑着,这男主持人,便是我前面所说的学生会主席了,晚会结束后,我们回到教室,听老师作总结,结果华还是没有出现,这时我们不以为意,等回到宿舍,熄灯铃一响,都十一点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我心中隐隐不安,便叫醒我下铺的同学,叫她去跟老师说一声,老师知道后马上打电话到她家,她父母说她没有回家,又打电话问了所有的亲戚家,也没见她去谁家,这一下整个学校的都被惊动了,话说我们高中几年出不了一件大事,这就是那一年{zd0}的事情了,而且还是由我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女生引起的,当下校长就报警了,又叫了学生会的一帮人去外面找她,我们也跑到学校的后山去找她,结果找了二三个小时,还是没有看见她的人影,等我们疲惫不堪的回到宿舍时,见一堆人围在我们宿舍的门口,其中有校长,有我们的老师,还有学生会一帮的干部,还有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穿得很阔气的样子,女的还在哭,我走上前去,我们班主任把我叫了过去,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班主任问的是什么,就简单的回答道,说我跟华吵了一架。话刚说完,那女的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问我对华做了什么事情?我说我没做什么事情,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扇到了我的脸上,我被这个巴掌打翻在地,脑袋嗡了半天,鼻子都流血了,慌乱中不知是谁把我扶了起来,我只听那女的尖叫,说你没做什么,你没做什么还能把我女儿气走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里。我气急了,抬头就问她,你凭什么打我?那女的正准备再打我一巴掌时,校长拦住了她,旁边有同学纷纷为我说话,说我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华,但校长不让她们说话,只连连对那女的赔不是,那女的xx嚣张,一直就指着我对校长说,要校长处分我,快到一点时,才有民警过来说,找到华了,她就住在我们县城药厂的招待所里,不过她暂时不愿意回宿舍;{zh1}校长将他们拉走了,只剩我们宿舍的同学和学生会的一帮干部们,宿舍的同学都跑过来安慰我,我{zh0}的几个同学甚至大声的诅骂着华的一家人,我那时脑子混乱一片,根本就不晓得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好笑的是我居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说你们大家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月考呢。
      
       说完这话,我{dy}个爬上自己的床铺,蒙着毯子装睡了,过了许久,很久以后,整个宿舍一片安静,我偷偷的爬了起来,走出宿舍,一个人站在我们学校的操场,看着下半夜夜空中的那轮弯月发呆,泪水就在那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受委屈的时候对着月亮哭过,你们会不会如同我一样,觉得月亮是懂得我们的心的,不过它是冷的,我们不能用它来取暖。
      

  •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一)
       小的时候,在夏夜乘凉时,爷爷给我们讲司马迁,讲述他撰写的《史记》,那时年纪太小,心正是野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没有记住,唯独当爷爷说到司马迁《 报任安书 》中的这两句话时,我倒是记住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哥哥们说前面一句写的是他们这些大男人,后面一句说的是我们这些小女人,他们说这些话时,不免有点瞧低女人的意思,当时已经显露出些许女权主义的大表姐一把蒲扇就砸了过去,砸得大哥哥跳起脚来就跑,大表姐不依不饶的追赶着他,大哥哥哇哇大叫,一边逃一边揄揶大表姐,说:“你厉害,你哪天要是能披头散发,满身汗臭的给我们找个表姐夫回来,我就服了你。”
      
       大表姐也不甘示弱,捊了袖子就发誓,说她哪天要是为了这世上的臭男人们刻意打扮自己,就让我大哥哥给我们娶个披头散发,满身汗臭的嫂子回来。当时逗得我们都笑趴在地,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多年以后,大表姐为了跟她的心上人约会,临到出门时,偷穿了堂姐漂亮的鞋子,抢了四表姐的项链,若不是我拼死护住了自己心爱的xx,只怕我那可怜的xx早就成了她的包中之物。
      
       因为家里姐妹众多,对“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句话,我是有着再深刻不过的理解,独立坚强如大表姐之类的女性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中平凡的小女子了。
      
       某一日,在熄灯铃敲响后,整个宿舍一片寂静之时,一只爪子忽然扯住了我的衣服,将我悄悄的拉出了寝室,宿舍外的小操场上有一排桂树,那夜正是桂花飘香之时,那只爪子的主人,我最要好的朋友小初倚靠着桂树,忽然咬着嘴唇对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现在回过头想一想,要问女人一生中最容易动心的是在什么时候,我一定确定以及肯定的回答你,就是在读高中和上大学的头两年里,因为在这段时间中,我见过的明的暗的芳心暗许的案例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不过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但爱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因为本人从小受爷爷的教诲,会写那麽一些半斯文半风花雪月的句子,所以也替很多人写过情书,在那个年头,文字是不怎么值钱的,代写一封情书的报酬不过是早餐一顿,包子馒头油条稀饭面条任你选,撑死你也不会超过三块钱,我一般是喜欢喝稀饭吃面条的,啊!话题扯远了,说到正题上来,关于这厮春心大动的苗头,我早就有所察觉——
      
      首先,以前十天半个月都懒得用一次洗面奶的她,忽然买来一支名曰碧柔的洗面乳,不过是小包装的那种,说到碧柔,就不得不说当年它的代言人吴倩莲,在电视屏幕上以一身白色的浴衣出场,毛巾从脸上一擦而过,说什么用了之后不紧绷之类的广告词,那时我们整个县城,只有一个地方有碧柔卖,用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像某{yt}我踏进大学的宿舍,见宿舍六个人中居然有三个在用它家的洗面乳,对碧柔家的洗面乳,用过的人都说好用,价格公道,效果也不错,我高中没有用过他家的东西,但从我朋友的脸上可以看出来,真的很有效果,后来它家出了男士专用的洁面乳,一直都是我先生的大爱,给他买碧欧泉男士专用的那套护肤品,就是金成武做广告的那一套,他反而不喜欢,{zh1}还是用回了他的碧柔。
      
       其次,她抛弃了她一直用的洗发水,那个时候我们都流行用一种首乌的洗发精,六块钱一瓶,透明的瓶子,里面装满了一瓶子黑色黏稠的洗发精,别说效果真好,我的发质一向是好得很有口碑的,每回去剪头发发型师都会对我的头发赞不绝口,当然,这里有一半是遗传,据我奶奶说,我家自祖上起,没一个头发不好的;我那朋友丢着一大瓶的首乌洗发水不用,居然花了三十多块去买了一瓶诗芬的洗发水,诗芬到现在还有卖,不过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诗芬了,以前的诗芬是很好用的,相信用过的同志都应该有印象。
      
       再者,她还买了一瓶大宝SOD蜜,那时的大宝比现在要贵,一瓶要十多块,当然,身价也要比今天高,当时在我们心目中可是稀罕的东西;因为她肤色稍稍有点黄,她还买了一瓶粉底霜,不用说大家都应该知道,她买的就是雅倩玉丽的那个霜,就是广告中说的“今天你看得出我擦了粉吗?”我真是服了她有耐心涂那个东西,弄到脸上半天也涂不均匀,高中那伙时间又紧,我是不等起床铃响就起床读书的人,等到外面起床铃一响,宿舍灯一亮,大家都起床,拿着毛巾牙刷冲到那仅有的几个水龙头前抢着洗漱,别说是尽快洗漱完了,你连位置都站不到,所以我和小初都是提前四十分钟就起床了,等到别人洗漱时,我们已经拿着书本冲进教室早自习了。
      
       但是自打她买了这个玉丽之后,形势就发生了逆转,洗完脸她就坐在她的铺位上抹那个东西,当时傻啊!不知道打底的说法,而且她的皮肤又干,是超级干的那种,她就是直接把那粉底往脸上抹,每次弄都要搞半天,一会儿眉毛那里有一块没擦好,一会鼻子那里没涂好,她又非要我当她的镜子,有时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双手其上,连擦带拍的帮她涂,等弄好后拉着她就往教室冲,我们的班主任正一板一眼的站在教室门口呢,铁面无私的包公一般,见进去一个同学就在点名册上勾一下,当时学纪严厉,不亚于古代秦国的酷法,但凡迟到,早退,旷课都有次数和时间限制的,超过多少轻则点名批评,罚站受训,重则通知家长,记过处分,记过还是好的,万一处分的话,你的大名就会白纸黑字的贴到学校的宣传栏里,供全校师生“瞻仰”。
      
       我就曾被这厮拉下水过,好几次都差一点赶不上早操的时间,要知道当时我可是班里最用功功课{zh0}的学生之一,那时天还蒙蒙亮,全校的学生早就在大操场上站好了,当时我们做的好像还是第六套广播体操来着,据说现在已经是第八套了,广播体操的配乐早就响起了,我和小初{zh1}一个赶到,气喘吁吁的站在我们班级{zh1}一排,班长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给我们比了个小心的手势,都怪那个时候年纪小,人的抵抗力不够强,他这一笑,小初那厮就彻底的晕菜了,因为她喜欢的正好是我们班长,她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早操都忘了做,周围还有老师守着呢,我小心翼翼的蹭了过去,踢了她一脚,说了一句当时我认为是很经典的话:“同志,你可不要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而影响咱们班级的荣誉哦!”
      
       我这个小动作马上就引来了我们班主任,他走过来问我们不好好锻炼,在做什么小动作?我还没说话呢,班主任忽然对着小初说,问她是不是病了?因为他看见她这一段时间的脸色不大好,煞白煞白的,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我差一点笑出声音来,她这哪里是身体不好啊!明明是那盒玉立粉底霜惹的祸,从那天早上以后,小初就再也不涂那个东西了,她说她可不愿意天天弄出一幅病人的德性来,其实我倒认为没有老师说的那样,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大概是大人和我们的审美观念不一样吧!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二)
      
       昨夜去了屈臣氏的雅漾专柜,买了它家的喷雾和面膜,雅家的喷雾一向是我喜欢的,我每日洗完脸洗完澡后总会拿它来喷一喷,舒缓作用是很好的;另外,它们家的面膜,就是俗称敷容蜜的舒活保湿面膜,我只在生理期即将到来的前几天用它来敷脸,这么一来,在你每个月“好朋友”到来后,你也会拥有很好的脸色;买完这些后,我转身去了超市,正在超市挑选奇异果时,超市里播放的一首曲子飘进了我的耳朵,是刀郎的《西海情歌》,当我听到那一句歌词时,手不由自主的停滞了一下——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这么简单纯粹的一句歌词,直白得叫人心碎,超市里摆放整齐的奇异果,或许是刚刚从冷冻库里取出来的,一个个捏在手中,凉意从手指直透心底,这几日我一直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到这一刻我才忽然明白过来,那个拧着瓶子去打雪花膏,一瓶雅霜就让你珍若宝贝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并且永远也不可能被复制,随之流逝的,还有你蒙着被子在暗夜中偷偷浮出的那些少女情怀,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从你背后闪出的一双大男孩默默注视你的眼睛……
      
      小初勇敢的暗恋着我们的班长,并且为此尽心的美丽着自己,刚刚情窦初开的她,连指甲都修理得整齐纤细,在那个时候,至少在我们那个县城的女高中生中,我还没有见到谁涂过指甲油的,当然,参加演出的同学不算;我到今天还记得,小初在帮我们班上参加晚会演出的同学准备道具时,她偷偷的用了她们的指甲油,将自己的十个手指甲涂红了,第二天一大早,当我们上早操时,视察的副校长忽然将小初从队列中喊了出来,就那样当着我们一班的同学问她:“你干嘛的?手指弄成这个德性,一点女学生的样子都没有,把你们班主任叫来。”
      
       小初素来是胆小的,遇到一点事情就会吓得说不出话来,更何况这一次她遇上的是我们学校最严厉的副校长,更是吓得眼泪差点都掉了出来,我向来胆子大,又仗着自己学习成绩一等一的好,自来是不怎么怕学校的老师,所以当即就跳了出去,很狗腿子的贴到副校长面前,为小初解释说她是昨晚参加节目演出的同学,因为时间紧,来不及卸掉这些指甲油。
      
       这位副校长是我们学校书画兴趣小组的负责人,说来惭愧,虽然从小我爷爷就逼着我们练毛笔字,可我在我们家众多兄弟姐妹中,毛笔字一直是最逊的,但放在我们学校里,偏偏成了写得非常好的一个,那位副校长自然是认得我的,听我这么一说,挥手就叫小初退到队伍中去,我正暗自高兴时,冤家路窄的,华那个妖孽忽然蹦出一句话来:“有些人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昨晚什么时候参加演出了?我是领舞,我怎么不知道。”
      
       我恨得牙根子直痒痒,偏偏无计可施,因为我本来就撒谎了,而是,小初被拉去办公室训话,我当时也是八卦啊!都那个时候了,还想着帮小初看看她暗恋的班长的反应,看他为不为小初担心,脸上会不会有焦急的表情,可是,班长就那样淡然的站在那里,连一个回头看小初的神情都没有,我当时心一凉,{dy}个直接的反应就是:我可怜的朋友。
      
       果然,没过多久,小初就放弃了碧柔洗面乳,放弃了诗芬洗发水,放弃了大宝SOD蜜,重新做回了往日那个朴素的女孩,只是眉头一直都是阴郁的,我那时虽然是万分爱惜自己金钱的女高中生,可还是很豪气的请小初到学校外的小餐馆吃了一顿饭,炒了一个青椒肉丝,土豆片,还点了一个西红柿蛋汤,本来还想很豪气的叫上一瓶啤酒的,一来那个时候学校不准我们喝酒,二来那天那个小餐馆普通一块多一瓶的啤酒没有了,只有三块多一瓶的,我清贫的一介女高生,没舍得抽筋花那钱,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件事情,成了小初那厮日后要挟我的把柄,在很多年里,每当我在她面前稍稍气焰高涨时,那厮就一句话抛过来,说我当年在她怎样痛苦怎样悲惨的时候,连三块钱都舍不得为好朋友花。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低下头,很狗腿子的满足她的种种无理要求。
      
       当初明明是十七岁的小女生,一顿饭却吃得颇有些女人们的哀怨,小初给班长递了纸条,班长只给她回了三个字:对不起!我原以为小初会难过得吃不下饭,谁知她却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比我这个未曾失意的人吃得还多,吃完了以后,她送给我一份礼物,是一瓶孩儿面的润肤霜,我那几个月一直在用孩儿面,不过是袋装的,瓶装的没舍得买,她却一直惦记着,而且买来送我。
      
       那时我们很豪气的相约,要怎样努力学习,考上哪所哪所{yl}的大学,成为怎样出色的女人,专门去欺负男人,不准男人来欺负我们,邻座也不知是哪个班的男生,可能不小心听了我们的话去,始终带着笑朝我们这边瞅,当时我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地方,也可能是脑子被母猪踢了,或者是进雨水了,或者是病了,脑神经忽然出了一点问题,居然就那样直直的掉过头去,望着那家伙嫣然一笑,我视线的余光里,看见一旁的小初惊诧得张大了嘴巴,一副大白天见到吊死鬼的表情——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甚至连我的手指都跟着发烫,那家伙却神色自若,还是一直对着我笑,我几乎是僵硬的将自己的头扭了过来,小初很不识时务的凑近我叫:“你,你干嘛对他笑得那麽暧昧啊?你拉客呢?”
      
       我{dy}次有种想把她嘴巴缝起来的冲动,那时已经是九月份了,天气却还是热得无法无天,耀眼的阳光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打在小餐馆的玻璃门上,旁边有人在大声的说笑,其实笑的根本就是和我无关的事情,可我总是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连桌子上那瓶孩儿面面霜上的那个小蘑菇人,也咧开着大嘴巴,笑嘻嘻的竖着它那个大大的拇指,也不知道它想对我说些什么。

  •   那个星期,我被英语老师点名批评了好几次,因为他总不见我的英语作业交上去,有一回英语老师在盛怒之下,甚至喊着我的名字说,某某某,不要以为你的成绩好就骄傲到天上去了,我教了这十几年的书,什么好苗子没见过,人拽也得有个分寸,何况你现在还没有成什么气候呢!
      
       其实我的英语作业早就交了,可惜我们班里的英语课代表是华,她总是把我的英语作业本压着,迟迟不交上去给老师批阅,所以老师才会这样误会我,我对华的恶劣行径实在是忍无可忍,上课时不好跟她理论,等下课铃一响,我立马就揪住她,连拉带拽的把她拖进老师们的办公室,她让我在班里出丑,我就让她在老师们面前出丑,我向来是伶牙俐齿,没理尚且可以凭口才占个上风,更不要说是我有理了,我拽住华,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足足理论了十几分钟,{zh1}不仅要华给我道歉,还很强烈的要求英语老师给我道歉,汗,那时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恐怕除了天王老子,天底下再也没有我怕的人了。
      
       当时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被我的郑重其事弄得哈哈大笑,我自己后知后觉,{zh1}也忍不住笑了,英语老师也是个颇有风度的人,倒真的一本正经给我赔不是,华虽然不情愿,可当着那麽多老师的面,也拉下了面子,阴阳怪气的给我道了歉,但一出老师的办公室,她就骂我是泼妇,我向来脸皮厚,只要你不骂我的祖国,不骂我的母亲,不骂我的祖宗,我也是无所谓的,以前总是华在我的面前趾高气扬,这一次轮到我趾高气扬了,可惜我当时的身高比华矮了一点点,所以我没能把我趾高气扬的架子在她面前摆足,可惜啊!那麽长久的几年,我难得在她面前这样嚣张一次,{dy}次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尽管如此,但我心底小小的快乐,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我曾经被她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可这一次,我小小的自尊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等上午的课上完后,我立即就飞奔到学校的小商店,花了三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支润唇膏,那时的唇膏都是无色的,蜡烛一样的色泽,涂到嘴巴上有一点点甜腻,仿若滑滑的雪糕,在你的嘴唇温柔的融化掉一样,我正握着那管唇膏,准备去吃饭时,忽然一个好奇宝宝拉住我问电视上那是什么?
        这个六岁大的宝宝是我高一化学老师的儿子,我那个老师姓罗,因为一直很崇拜那个瑞典老头诺贝尔,所以给这个宝宝取名叫罗贝尔,我们学校这个小商店正是罗贝尔宝宝的妈妈开的,罗贝尔宝宝指着小商店里的电视剧,问电视里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一看,是一个床品广告,上面飞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丘比特,罗贝尔宝宝问的就是那个丘比特了,我当时心情大好,便一五一十的给他解释道:“那个家伙呢?他是从一个叫做希腊的国家来的,他是那个国家神话中的爱神,名字叫做丘比特。”
      
       好奇宝宝接着问:“那他有小名吗?我有小名的。”跟着又口齿不清道:“他没穿衣服。”
      
       我想了想,很肯定的告诉他:“有,丘比特是他的罗马名字,他还有一个希腊名字,叫做厄洛斯,丘比特这个家伙呢,他背着一柄小小的xx,有一对闪闪发光的翅膀,而且连内衣都不穿,每天都是赤身裸体的,当然了,他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男孩,不穿衣服也是可以被人接受的,虽然你也是一个小男孩,可你不能跟他学,因为人家是神仙,你不是。”
      
       好奇宝宝继续问:“他是什么神仙啊?会飞的神仙吗?”
      
       这个问题有点棘手,我很困难的解释道:“丘比特是爱神,他只要用他的箭射中哪两个人,那这两个人就能成为像你爸爸妈妈一样的关系。”
      
       这个回答连我自己都觉得过于牵强,不过小孩子吗?将就着对付就行了,谁知这个好奇宝宝居然说:“他是外国人,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我一个头比两个大,只能硬撑着回答他:“我们这里也有这样的人啊!他呢,是一个老头子,他住在天上,他的名字叫做月老,他做的工作跟丘比特一样,当然了,他用的不是箭,而是红色的线,还有,月老不像丘比特,他是穿着衣服的——”
      
       我 记得我的话才说到这里,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转过头去,见七八个男生坐在小商店外的长木凳上,大概是刚踢完球回来,正聚在那里喝汽水,我知道他们都在笑我,笑我刚刚跟罗贝尔这个好奇宝宝瞎扯,他们见我把目光投了过去,都识趣的调转了头,不再直视着我笑,只有正中坐的一个回过头来,很欠扁的望着一直我笑——
      
       这小子我是认得的,可不就是他,在学校外的小餐馆里,浪费了本姑娘的一个笑容吗?
      
       我打发走了好奇宝宝,抓着自己的唇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食堂,在一口气吃掉三两米饭,两份菜以后,心里还是非常烦乱,当时涉世太浅,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烦,这样乱,只记得那{yt}我在自己的日记中一连写下了十几个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也许那个白白胖胖的小丘比特可以告诉我答案,不过他远在希腊的神话中,要跨山跨海的飞到我这个中国女孩身边,也不知道得花费多长的岁月,所以,我也只能继续莫名其妙的烦乱了。
      
       临到那一次的摸底考试,忽然一则绯闻在整个校园里传开了,绯闻的女主角就是华,而男主角是我们那个学生会主席,以学生会主席那个大帅哥在我们学校中的瞩目度,众人都极尽渲染之势,好像每个人都曾亲眼目睹他们俩的行踪一样,这个说看见他们二人在学校后山约会,那个说瞅见他们两个从县城的录像厅里手拉手一同走出来,是录像厅呢!不是别的地方,那个时候的录像厅在人们的眼里,可是很坏很坏的地方,不是什么好人去的地方,原谅我们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吧,难得八卦一下,而且八卦的主角又是这样一对闪闪发光的壁人,谁人能不感兴趣呢?谁知没过多久,绯闻的男主角又换了人,说是理科班的一位尖子生,人长得帅,球也踢得好,打羽毛球还在省里得过奖什么的,这回的内容变成了那尖子生给华写了好厚好厚的一叠情书,花了好几百块给她买昂贵的羽西护肤品什么的,反正情节跟演电视剧一样,也不知道是真有其事呢?还是哪些无聊的人瞎编出来的?
      

      老实说,其实我好奇得要死,而且也是八卦的人,若是女主角换了别人,我哪怕是打破头也会钻进那些女生的讨论中,听听她们这些“狗仔们”能捅出什么篓子来,偏偏女主角是华,我万一一个分寸没把握住,被她抓住了尾巴,岂不是成了我在故意中伤她,所以我只能压抑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心念书,准备那一次的摸底考试,但我不动,别人会动啊!在一次早自习后,有学校书画协会的人喊我去帮忙写布告,我咬着馒头去了学校的书画室,刚把墨汁倒入砚台,加好水,正准备研墨时,一个人忽然冲了进来,说我来帮你研墨吧!
      
       我吓了一跳,用墨条指着那人问:“是你,是谁让你进来的?”
      
      又是那小子!他说是陈老师让他过来帮忙的,正好,写毛笔字的时候{zh0}有一个人帮忙拉住纸,我就让他帮忙给我拉纸,那个时候本人有心想小小的卖弄卖弄,所以写得特别认真,几乎把自己不多的所有本领都使了出来,其实平时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只是那个时候下意识的就那样想,就那样做了。
      
       花了半个小时写完了所有的布告,等它干透了以后,我让他带给老师,他突然问我吃早餐没,说他还没有吃早餐。我说我吃了,咬了两个馒头,他说早上吃馒头怎么够呢!我说我天天如此,身体很好,他这才执了布告走了,我正收拾笔墨砚台,我同班另外一位书画协会的同学随后就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那麽兴奋的告诉我,说你知道刚才走出去的人是谁吗
      
       我的小心脏,在那个时候轻轻的敲了两下,表面却很淡然的问他是谁啊?我倒没时间问。
      
       那同学大声说,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理科尖子生啊!据说跟我们班华是一对的,你看他们像一对吗?听说他花了好几百块给华买了一套羽西的护肤品呢,学习成绩虽然好,但真是败家啊!你没见华现在用的就是这个吗。
      
       其实上午已经有很好的太阳了,很好的阳光,投射在书画社的墙根下,这一间房间哪里都好,偏偏墙根那里掉了一块漆,斑驳得吓人,门外有同学们走过的脚步声,隔着一堵墙,一扇窗,一道门,那声音稍稍有些失真,隔得我的忽然难过起来。
      
       从来都是无风不起浪,一定是有些什么才会有这许多的传闻,我真的觉得华是我命里的克星,真的。
      

  •   你还记得{dy}个送你护肤品的男孩吗?(一)
      
       每一个女人,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总是会收到许多的礼物,{dy}次从妈妈的手中接过美丽的扎头绳,{dy}次从爸爸的公文包里变魔术般的冒出一个小娃娃来,{dy}次被小小的哥哥偷偷的叫到一边,欣喜万分的递给你一个有着美丽封套的日记本,还有,{dy}个紧张送你玫瑰花的男孩,{dy}个除了你的亲人之外,千挑万选送你护肤品的那个男孩……这所有的{dy}次,该如同你生命中最璀璨的春花,它不能凋谢,也不应该凋谢在你生命的记忆中。
      
       你们还记得{dy}个送你护肤品的男孩吗?如果记得,不防停下来想一想,他有着怎样的笑容,他曾经多么期待给你惊喜,多么渴望在很多的人群中,你能偷偷看上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足以让他高兴坏了——
      
       我就曾遇上这样一个男孩,在我十七岁的那个夏末,在我还未长大成人时,他就那样突兀的,一声不响的窜进我的生活,用满满的笑容,迎接和我的每一次偶遇,每一次相约,每一次共处——
      
       那个星期的摸底考试,我考得很好,考了全班第二名,全校文科班第五名,而华大概是受了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破天荒的跌出了我们的班前五名,一下子落到了第十一名,班主任很是着急,我好几次都见他找华谈话,有一次甚至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小心翼翼的问我是否发现华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我摇头,说我不怎么关心她的事,所以无权发表任何意见;班主任大概是脑子秀逗了,居然拜托我,叫我作为同班同学,好好关心华,好好开导她。我用了好几分钟才把班主任他老人家的话消化掉,旋即就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失时机的小小的威胁了他一下,说老师你要我去关心华,开导华是可以的,但下一回考试恐怕不仅仅是华,连我都得跌到第二十名去,然后我们两个成绩一路下跌,再也没有翻身的日子了;听我这话,我们可怜的班主任果然不再说什么同学友爱的大道理了,毕竟对他而言,学生的成绩更重要。
      
      那一年,张信哲那首《过火》的歌曲红遍大江南北,每一回我们上完下午的课,在吃晚饭的那段时间里,学校的广播室里总是放这首歌,通过那个大大的喇叭,将阿哲的声音散播到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我有时候听不得那样的音乐,尤其是在那次吃完晚饭后,当我捧着厚厚的习题册走近教室时,因为是晚饭时间,所以教室人不多,只拿眼睛一扫,立刻就看见两个人,一个是华,一个是他,这是我所知道的,那小子{dy}次踏进我们的教室,尽管后来班上有好多同学跟我说,之前他来过我们班很多很多次,因为我们班有他在高一没分文理科班时的同学,可那时我从来也没有注意过他,所以就把这一次当作{dy}次好了——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好像在讨论什么问题,偶尔还能听见他们蹦出几个英语单词,真是的,本来是一对绯闻男女,也不注意点影响;我的座位在第三组的第二排,而华的座位在第二组的第四排,其实只隔两个位置和一条窄窄的通道而已,老实说,当时我的心情有那麽一点点的小复杂,但还没有严重到影响我学习的地步,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抽出几何练习册,专心的做自己的作业,那时夕阳西下,有清凉的晚饭从半开的玻璃窗徐徐的吹了进来,我正画着辅助线,忽然华低低的笑声钻了过来,又听那小子说什么一次考试没考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下次考好就行了之类的话——
      
       就那样的,心里忽然一空,手中的圆规随之也打了滑,一圈下去,刺破了练习册的纸张,我从小就喜欢会笑的人,一个有着温暖笑容的人,总是会吸引我,我小小年纪时就曾在哥哥姐姐的引导下想象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应该就像那小子一样,有着干干净净,温暖笑容的人,这世上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那对象是在你潜意识中潜伏了很久的人,你一直在等待却不知道,直到他出现了,你才会焕然大悟,哦!原来就是他了。

      但现在,吸引着你的那个人却跟你此生最讨厌的一个人坐在一起,几何作业是有点难做下去了,我从书桌里抽出历史课本,决定温习一下中国古代史,正翻到项羽火烧阿房宫那张插图,我心里喷的一下也点起了一把火,拿起钢笔,刷刷两下就在本子上画上了两只大王八,又想着用什么鹤顶红,断肠散,七步倒之类的东西对付这两只大王八,但光靠想象有个屁用,而且那两只大王八就那样可恶的趴在我的本子上,用它们那两对贼兮兮的绿豆眼对着我,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将那张纸撕了下来,扔到书桌上,自己跑出去看宣传栏里无聊的通知,临到快上晚自习时,我这才慢腾腾的回到教室,还好,那小子走了,我长吐一口气,准备将那张画上乌龟的纸扔掉,谁知到处找都没看见,问同桌,还有前后桌的同学,他们都说没拿,我猜想了半天,{zh1}只能把责任推到风身上去,虽然我知道风姑娘其实是无辜的。
      
       第二天下午,当我吃完晚饭再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却见到鬼了,原来那张乌龟的画纸又好端端的出现在我的书桌上,只不过画上多了一个太阳,一丛小草,一条小溪,还惟妙惟肖的画上了五六个乌龟蛋,其中一个乌龟蛋甚至破了壳,伸出一个贼头贼脑的小乌龟脑袋来,我贴着那张纸看了又看,扭着脑袋四处寻找凶手,这时教室人并不多,没有一个像是能跑到我这里来乱涂乱画的同学,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两节晚自习,第三节晚自习时,老师忽然宣布,要从班上选几个同学去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先参加学校的考试,再参加县里的考试,成绩好的同学这才能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我和华还有另外八名同学当时就被选了出来,带着文具,到学校的礼堂去考试,等我们赶到时,别的班里的同学早就坐好了,学校礼堂的灯颇有点像国民党关押爱国人士监狱门口的那盏探视灯,照得人全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这样突然的考试,弄得我们措手不及,也许学校那些阴险的老师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就是要我们没有准备,这才能检验出我们这帮可怜学子真正的基础,我画乌龟画习惯了,一坐下,脑袋下意识的四处伸了伸,要不说怎么叫不是什么不聚头呢,果然又看见那小子了,我发誓,这一次是他先看我的,不是我先看他,他照样没心没肺的冲着我笑,白森森的牙齿,很没心肝的样子。
      
       我大力的收回自己的头,老校长就站在我们前面,先是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然后就是发卷子,我大概看了一下题目,简直是难得要死,要不说怎么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卷子呢,这一场考试,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到{zh1}老师收卷子时,我还有两道大题没做,不过大家好像都考得一般,这么难的题目,给鬼去做,只怕也能把鬼吓成大活人,想到自己还有一堆作业没做,英语磁带也好久没听了,真是气馁得很;有同学过来跟我一起讨论刚才考试的题目,我草草跟他对了几道题目的答案,正在收拾自己的文具时,身后忽然刮过一丝冷风,我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那小子站在那里,我皮笑肉不笑的冲他点了点头,他说一起走吧!
      
       我说随便,你要跟我去女生宿舍吗?他笑了,说只要你欢迎,我倒无所谓;我本来想阴险的将他一军,说我不欢迎,某某人会欢迎的;但到底还是脸皮薄,说不出口,他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脸笑成了一朵大红花,我最看不得他这样笑了,我那时年纪小,抵抗力不知有多差,他一笑,我心就慌,又怕旁边的同学看出什么端倪来,这一心用到几处地方,连什么时候走出学校礼堂的都不知道,外面的晚自习早就结束了,但还是有用功的同学点起蜡烛,坐在教室里夜读,校园里本就安静,衬着这样影绰的烛光,跟白天简直是另外一处天地,那小子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我好奇的问他,你是在看自己的鞋子呢,还是看水泥地啊?
      
       他笑出声音来,说我看看这地上有没有乌龟爬过啊。我知道了,那乌龟蛋是这小子续上去的,而是老实不客气的反击他,说我身边不就有一只会笑的乌龟吗?他跟我装糊涂,说什么生物学家研究过的,乌龟是不会笑的,生物界会微笑的有哪些哪些动物等等。听他胡扯,也不知道会扯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但是很奇怪,我一点也不烦,也不生气,我说过的,我从小就喜欢会笑的人,若是有温暖笑容的人跟我走在一起,我心里不知有多么的高兴。
      
       只是那段路程不长,当我离开他走进女生宿舍临时搭建起来的围墙时,我跟自己打赌似的回头看了看,果然,他让我赌赢了,他还站在外面,目送着我呢,要我说什么好呢?我只记得那一夜的晚风,像小婴儿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面颊,那麽柔软,那麽温暖。

  •   你还记得{dy}个送你护肤品的男孩吗?(二)
       在那个月过去以后,某一晚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那雨到天色微明时分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到五点四十我醒来时,忽地发现自己整个夏天都伸在毛巾被外的手臂,居然不声不响的缩进了毛巾被里,这让我知道,夏天是要过去了,秋天已经来了。
      
       因为下雨,所以学校例行的早操取消了,我草草洗漱后,抱着书本就往教室冲,小初跟屁虫一样,在后面追着我,我们一路嬉笑,跌跌撞撞的奔进了教室,班主任精神抖擞的站在讲台上,看见我们后,旋即就在早自习的点名册上勾了我俩的名字,跟着又递给我一张纸说:“学校奥赛的成绩出来了,你被选上了,好好准备,三个星期后你还得到县教育局参加第二轮考试呢。”
      
      我接过那张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纸,纸上印刷着的原来是这次初赛被选上的同学的名字,我一眼就看见他的名字排在{dy}列的{dy}行,而我的名字排在第二列的第四行,我们班上还有其他四个同学被选上了,这其中居然没有华的名字,没道理啊!以华的基础,不可能被踢出局的,我那根敏感的神经又开始工作了,早自习时很仔细的看了华一眼,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本坐在华身后那个位置的班长搬到第四组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那个年头位置差不多都是老师安排好的,同学们轻易是不会调动的,除非征得班主任的同意,我的同桌就是一个钢笔字写得很好的男生,英语成绩非常棒,只是不大喜欢说话,你若是不开口跟他说话,他是{jd1}不会跟你说话的,而且说上三句话就嫌累,很少再跟你聊上第四句,不过人倒是极好的,从来都不藏私,有什么好资料,好的学习方法,都愿意教给我,我盯着坐在第四组的班长,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敲着我同桌的课桌问:“喂!班长怎么坐到第四组去了?”
      
       我同桌从厚厚的英语字典上抬起头来,简单的回答道:“因为华啊!”
      
      因为她?我大惑不解,继续追问,说华又不会吃了我们班长,我们班长干嘛搬要走啊。
      
       同桌一句话抛过来,差点没把我震飞掉,他说华给班长写情书了,班长不接受,所以搬走了。
      
       天啦!这么八卦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我宿舍那些狗仔似的的女生居然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我迅速的挨近我的同桌,抓紧时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同桌的回答永远都是那麽简单:“班长睡我上铺。”
      
       我下意识的想,得赶紧贿赂同桌,否则他就不肯跟我说话了,这么大的新闻内幕,不让我知晓,我岂不是会活活被憋死,而是马屁的套近乎,承诺给同桌字画一幅,外加早餐一顿,同桌说要我画马,马我不会画,可猪倒是会画,反正先答应下来又不会死人,马上就答应了,同桌这势力的小人这才接着说,华喜欢班长很久了,他们初中就是同学,不过班长现在一心只想把书读好,所以根本不想这方面的问题等等。
      
       哎!高中果然是一个妖孽横行的年代,连华那样骄傲的女生都动了凡心,而且还失恋了,难怪她的学习成绩会一落千丈,我心不禁戚戚然,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容易做出一幅文艺女青年浅愁淡伤的姿态之时,忽然忍不住想,倘若有一日我喜欢一个男生喜欢到了也不管不顾的地步,然后也递上那么样一封情书,紧跟着是他的不屑一顾,我又会怎么样呢?也不知道班长那厮算是那根葱,那样绝情的对待我的好朋友小初,现在又一脚把高高昂着头的孔雀华踢了下去,所以说,在那个年代,很多女生最容易喜欢的就是自己的班长,而最不应该喜欢的恰好也是班长,还好,我从上学前班到大学,从来也没有喜欢过带有班长这样头衔的男生,只喜欢过一个每次一见到我就喜笑颜开的小子……
      
      他是那种很喜欢笑又笑得很好的男生,就是不知道他只对我一个人这样笑呢,还是见了哪个女生都是那样笑,我曾经很想问小初,问那家伙是否一见她就笑,可没好意思开口;所幸的是高中生活实在是太充实了,我们每日都被各种各样的功课考试压得没一点空闲,加上学校偏偏希望我们德智体全面发展,所以课外的各种兴趣小组,比赛演出一个都不能拉下,能剩下来的时间,不过只是临窗远远的一瞥,或者是在去食堂,去操场的路上,两人偶遇时都忍不住放慢的脚步,再有便是他来我们班找他高一没分班时的同学借书,走过我的座位时,故意撞掉我摆放在课桌上的书本文具,然后若无其事的替我拾起来,拂去灰尘后,再慢慢的交还给我,当年的感情纯真得就像一杯白开水,水汽凝结,连一颗尘埃都漂不进去。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不明不白的,又隐约有一点期待,想装作心地坦荡,偏偏心里端了一头小鹿,小鹿是活的,它会踩得你的心咚咚直跳,喜欢他一步步走近你,静下心时却又十分抗拒起来;他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美好,正契合着你心底所有的渴望,最要命的是,你在他的眼中,也是美好得不可方物,他终究是男孩子,所以他不像你,矜持,害羞,他不会一直站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看着你,他会越界,越过你设下的心防,急切的想靠你靠得更近,想为你做更多事情 ——
      
       所以才会有你在校外赶去学校的路上,他骑着自行车忽然出现,说要载你去学校;有你黄昏到学校的开水房去打开水,正拧着三瓶沉甸甸的开水往宿舍走时,他会不声不响的从你的身后冒了出来,也不说话,夺过你手中的开水瓶就走,一直帮你把水送到女生宿舍的门外;还有当你咬着馒头当早餐时,他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闪了出来,硬是塞给你两个鸡蛋和一杯豆浆;他一直偷偷的珍藏着你书写的所有毛笔字,哪怕是你写坏了,随手扔掉的那些他也会很宝贝,他会在无人时一遍又一遍的写着你的名字,横着写,竖着写,直写下满满一大页都觉得不够……这所有的一切,令你即欢喜又害怕,虽然他还忍住没有向你告白,但你知道在某一个时间,他一定会说出来,十多年传统严谨的家教和最中规中矩的学校教育,就像一把日夜清扫不停的扫帚,总是会在最要紧的关头跳将出来,将他困难的从你的脑中清扫出去,你不停的告诉自己,你要做最模范的学生,最听话的孩子,绝不能辜负家人和老师,所以,你会试着狠心的拒绝他,躲着他,你这样的理智,他是理解的,因为他和你一样困惑,他和你一样,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
      
      好在我和他都是那样的忙,过了一段时间,县城第二轮考试的结果出来了,他被选上了,我也被选上了,我们学校一共抽出了十一人参加那一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为了能让我们在市里的考试中考出好成绩,学校调出两位教数学教得{zh0}的老师,将我们十一个人临时组建成了一个奥赛班,就这样歪打正着的,我和他居然做了一个多月的同班同学,奥赛班上课的时间是每天晚上的第三节自习,还有学校放假的所有时间我们都必须得补课,那段时间是我最抓狂的日子,直到现在我还经常做梦,梦见有好多好多难得要死的数学题摆在我面前,可我却忽然傻掉了一样,连一道都不会做,就那样可怜的被吓醒了;那时我基础虽说不错,但在那十一人中,却算不上是拔尖的,一开始听奥赛班老师的课,感觉xx吃力,老师每次布置的作业都叫我手心发冷,有一回老师把我叫上讲台,要我在黑板上演习一道几何题,我做了半天也做不出来,只吃了一鼻子的粉笔灰,老师便换上他做,在我走下讲台,他走上讲台的那一刻,我们擦身而过,他忽然斜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顽皮的冲我眨了眨眼,我示威似的对着他咬了咬嘴唇,结果,他在黑板那里忙乎了半天,也没解答出来——
      
       只有我知道他是故意的,看着老师一脸受打击的神情,我用课本掩住自己的脸,笑得像只偷了鸟蛋吃的猫,他走下讲台后,我根本不敢看他,因为我怕自己会笑出声音来,好容易才挨到下课,我头一个窜到他的课桌前,只是想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抡起直尺,轻轻的在我头上敲了两下,埋怨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奥赛班的?”
      
       我护住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说,我收买了校长你不知道啊!他笑,反击我道,咱们校长是明君,会受你这个小丫头的收买?我抢过他的直尺,以尺当笔,在他的练习薄上重重的写下了一个‘傻’字,那纸本就薄,一个傻字画下去,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傻字就没有轮廓;那小子立马拍我马屁,说我字写得好,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又抢过他的钢笔,说譬如你的名字,其实有很多种写法;他立即叫我写来看看,我一边说一边写,用隶书写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用楷书写又是这个样子,用繁体字呢,显得比较大气,如果用行书来写,则显得亲切多了;他又说,那把你的名字也写来看看;我马上在他的名字旁边用各种字体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写好后拿到他眼前显摆,他很仔细的看了两眼,忽然沉默了,我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妥,伸长脖子看了看,看到我们两个的名字那样紧紧的挨在一起——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尴尬了起来,我很想把那本子夺过来,可他的动作更快,两三下就收拾好了书本文具,一股脑就塞进背包里,说晚了,教学楼该上锁了,我们走吧!我很想说把那页纸撕下来吧!可万一我真的这样说了,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随他一同走出了教室,从五楼下去,一路遇上不少相识的同学下自习,大家都是行色匆匆,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他却拼命的找话说,问传言是不是是真的,说我七八岁就会背《论语》和《中庸》?我摇头,说那不是我,是我堂姐,就是上上届考上某某大学的那个。他又问,那你小时候会背什么?我想了想,说你别听旁人瞎说,我可不是什么精才绝学的大才女,小时候若不是爷爷抓得紧,哥哥姐姐们美玉在前,我真是连床前明月光都不想读。
      
       他笑了,忽然一本正经说,那你也不能听旁人瞎说,我也没有跟别的什么女同学怎么样。
      
       我很快便如释重负,想想自己真是娇气,居然那麽容易就被流言给伤着了,好在他告诉了我,不是那样的,只要不是那样的就可以了。
      
      在奥赛班的那段时间,尽管我以自己{zd0}的努力去学习,但还是考不过那小子,也考不过高二四班的那帮理科生,几何一向是我的软肋,奥赛班每学习十节课,便会考试一次,我有一次甚至因为解错了两道几何大题,丢了二三十分,落了个奥赛班倒数{dy}名,自我读书以来,还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虽然我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但心里还是感到倍受打击,等卷子发下来,老师要我们对这一次考试进行总结时,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打算做一只缩头乌龟,正当我沮丧得无以复加时,一个小纸条忽地落到我的课桌上,我小心翼翼的展开了那个纸条,见上面画着一只小乌龟,头顶鲜花,小眼睛那里泪花四溅,说不出的生动可爱。
      
       我哭笑不得,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又丢过来第二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叫我以后上课时不要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到记笔记上,要注意听老师教我们的解题方法,至于笔记,他下课后可以借给我抄写和阅读。
      
       那个年头,上课时传小纸条是高中生交流的重要方法,往往是老师在讲台上一转身面向黑板,下面的课堂便飞起了小纸条,我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条纸,也画上了一只高昂着头,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小乌龟,上面再写上他的名字,这才捏好小纸条,随手就丢给了他,谁知我用的力气太大了,这一扔将过去,纸条径直就掉在他身后同学的课桌上,那同学大概正在用功,被我这忽然飞过去的小纸条吓了一跳,我顿时傻了眼,好在他反应够快,手朝后一伸,立即就捉住了那个小纸条,我正长吁一口气时,他的第三个纸条又抛了过来,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下课后你别急着走,我给你补课,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把你手中的直尺竖起来。
      
       我依言竖起自己手中的直尺,这一刹那间,虽然我背对着他,可我仿佛还是可以看见他的笑容,温暖得像朝阳浮过水面,好似可以用手掬起来。
      
      等到下课了,他果然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先是认真的检查了我的卷子,{zh1}总结说,据我对你的观察,你的优点是基础扎实,还有心理素质好,每回大考都能发挥出自己{zh0}的水平,缺点就是答题速度太慢,计算经常出错,你做两道大题的时间,足够我做完三道大题,所以你很少有时间来检查自己的卷子,这就意味着你必须提高自己的演算速度等等,总之是说了很多话,他数理化的成绩好得可以让他长条尾巴出来,高高的翘到天上去,所以我很虚心的接收了他的教育和改造,他见我这样的老实听话,跟着又给我恶补了几种几何的解题方法,他握着钢笔,在练习册上画图答题,我忽然发现他的手掌很大,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男生的手居然可以长得那麽大,而我自小就被家里人称作‘三小姐’,不是因为我排行老三的原因,而是我脸小,手小,脚小,他那麽认真仔细的教我做题,我忽地有点局促起来,只是把身子坐得直直的,把手藏在课桌下去,左手和右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不敢再神将出来。
      
       那时已经快到锁教学楼的时间了,我提醒他说,我们该走了。
      
       他抡起手来,看了一眼手表,答道,是啊!快十一点了。我下意识的站起来,让出道去,让他回自己的座位去收拾文具,他懒洋洋的抓起钢笔,像是想了很久才问我:“你头发怎么那麽好,用的什么告诉我,我可以拿去讨好我表姐。”
      
       我说,就是最普通的那种首乌洗发水啊!学校小商店有卖的,才几块钱一瓶。
      
       他旋即就笑了,说他记住了,他还没走回自己的座位,教室门忽地被人大力的从外面推开了,学校看门的刘大爷探进头来喊,说你们两位同学,教学楼马上要上锁了,赶紧回宿舍吧。
      
       我受惊的蚂蚱一样,几下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都丢进书包里,回头再唤他,他还是不紧不慢,懒洋洋的收拾着自己的文具,圆规,直尺,三角尺,铅笔,钢笔,一样一样的,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我斜倚在书桌上等他,教室的日光灯,投射着我们两个的影子,一前一后,短短的,像两个小孩在玩瞪眼的游戏。
      
       好容易等到他做完了这一切,我们两个几乎是健步如飞的奔下五楼,抢在刘大爷上锁的{zh1}一刻夺门而出,我的书包从学校教学楼的铁门上一撞而过,引得夜里哐噹一响,刘大爷立时就吹起了胡子,还没来得及瞪起眼睛,他忽地大大的朝刘大爷鞠了两躬,装模作样道:“大爷,我们错了,我们下回再也不敢了。”哄得刘大爷马上就眉开眼笑起来。
      
       我们一口气跑下连着操场和教学楼的台阶,他说这台阶二十一阶,数字不好,可我明明记得是二十三阶的,真理大于天,我立马强调要求他实事求是,他不信,我们便又折身回去,来来回回数了两遍,{zh1}的结果表明,我是对的,他举手投降,说请我吃夜宵,我摇头拒绝了,这个时候小商店那里人太多了,我可不想凑过去招摇过市,他便作罢了,我们一路往宿舍楼走,他这个人虽然读的是理科,但对中国古典文化却是十分感兴趣,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都在注意我的原因,我虽然不是什么才高八斗的人,但自小在爷爷的教导下,也还算得上是略通文墨,所以一路上都不停的给他背诵《诗经》,《全唐诗》里面那些美好的句子,一边背一边给他解释,背到动情处,还忍不住矫情的叹叹气,每每这时,他是最安静的,其时月光在天,我们老家的弯月,像极了古代仕女飞扬的桃花眼,看一眼就让你沉醉,很多年以后我总是想,当时的场景一定是美极了,少年正是青春飞扬之时,少女也是长发娟秀的年纪,那麽多的月光从头顶的枝叶间隙中投了下来,在浮光掠影中蠢蠢欲动着,搅得脚下的水泥地都不肯安分起来。
      
       一起用功,一起答题,一起做早操,一同站在球场边看同一场球赛,从同一个小贩的手中接过五毛钱一根的雪糕,从同一个食堂师傅的勺子下打过热腾腾的饭菜,看过无数本相同的《辽宁青年》,开过同一个老师的玩笑,都被学校开水房该死的热水烫到过手指,于是偷偷的塞给对方一小瓶药,躲到寂静无人处一看,他笑,我也笑,原来我们买的是同一种药,那年不知命里有悲苦一说,只是当时年少春衫薄,看得见的东西太少太少了,就如我今天满满一梳妆台的护肤品,要用到脸上的,其实只是那几样而已。
      

  • 当老师罚我站在他明亮的办公室里训话时,我头一歪,正看到窗外有一颗桂花树,那树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桂花,虽然隔着窗子,什么气味都闻不到,可我还是觉得有很香很香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样的感觉,令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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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喜欢这一段.

  •   高中的时候,我迷沈从文,迷王国维,迷张爱玲,喜欢沈从文的边城,知道有一个叫做翠翠的女孩子,被那样两个男人深深的爱过;又膜拜王国维,不知道这个清朝人,国学大师,怎么可以那样的博学,那样的笔墨如花,将一首首诗,一首首词,写得那样的缠绵悱恻,叫人沉醉,突然有一日读到张爱玲的书,听她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一时惊为天人,满世界去搜刮伊人的书来看,没想到他{dy}个将伊人的书送到我的手中,等到放假,藏在床头的枕头底下,夜半时分拧开灯来读,顿觉满口生香,没想到读着读着,就那样睡过去了,恰好被夜起的爷爷看见我房里亮着灯,走进来一看,瞧见我的口水,浸湿了大半页纸,老人家轻轻的将我手中的书抽了去,见是他年轻时看过的,正感叹年华流逝之时,忽然一张小卡片从书里掉了出来,上面是一个男孩刚俊有力的笔迹,写着——见书如见我!!!!
      
       老人家的眉头就那样皱了起来,手都伸到自己孙女的肩膀了,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吵醒这个不乖的小孩,只是手臂往下,帮这个睡得晕天暗地的丫头掖了掖被子,关了灯,临到离开时,却不忘将手中的‘赃物’带走,于是一大早,在饭桌上,对着我这个丫头忽然发难:“什么叫见书如见我啊?”
      
      咳咳!爷爷啊!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喝烫烫的稀饭时搞突然袭击会烫死人的,我被烫得半天才缓过神来,乖乖的回答道,见书如见我的意思就是说你看到书就如同看到我本人一样。
      
       年迈的爷爷很阴险的笑着,又问,那这个我指的是谁啊?
      
       我继续装糊涂,一本正经回答道,这个我是泛指,就是指看到这本书的所有人,爷爷您不是也看了吗,所以也泛指您。
      
       老人家放下筷子,很生气的样子,说还有没有王法,跟爷爷耍起嘴皮子来了。
      
       我大口喝粥大声应道,爷爷,现在是新社会了,人民当家作主了,早没王法了,只有宪法,民法,经济法,刑法,还有工商管理法等等。
      
       姜毕竟是老的辣,爷爷很高兴做错事的孙女中了他的圈套,于是眉开眼笑起来,说,哎呀!你不要忘了,我们家还有家法啊!给我去书房,写叶剑英元帅的诗,一百遍,不写完,写得不好,不准出来;还有,问题得给我交待清楚,小小年纪,还反了天了你。
      
       我大呼上当,悔恨莫及,只能馋着脸问,爷爷,那我用圆珠笔写成不成?
      
       爷爷掷地有声道:“为了节约笔墨纸张,你用最小的毛笔写小楷。”
      
       我最恨写小小的毛笔字,我最恨写小小的毛笔字!但也没有办法,如果我再跟爷爷耍嘴,搞不好那一百遍就翻倍了,于是如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去了书房,找到最小号的毛笔,磨了墨,铺平白纸,老老实实的写叶帅的诗,这是我们家每个小孩学的{dy}首诗,在我们还没有上学时,是最小号的小孩的时候,爷爷就教我们这首诗,并且要我们终生牢记,而且,无论是我们谁犯了错,受罚的结果要麽是抄写这首诗一百遍,要麽就是站在墙根大声的背诵这首诗一百遍——
      
       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我一笔一划的写着,满屋子的墨水香,我知道奶奶会过来的,果然,在我写到第四十五遍的时候,她老人家就来了,很小心的掩好了门窗,小声的问我:“那男孩子多大啊?”
      
      我说,大我十一个月;奶奶又问,那他人品学业好吗?我说,成绩次次在学校考{dy},还经常帮助我进步,人品像哥哥们一样好。奶奶笑着,接着问,那他家里有些什么人啊?都是干什么的?我回答,他家里有爸爸妈妈,爸爸是县里长途客运站的负责人,妈妈是医生。奶奶更是眉开眼笑,说家境也好啊!随之又生起气来,说我大表姐,大堂姐,大哥哥他们年纪一大把了,工作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带个对象回来,真是气死人了。我故意逗我奶奶,说奶奶,要不要我把他带到家里来看看?奶奶正要说好,忽然间又清醒了,戳我脑门教训我,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才多大年纪,胡说什么,你想把我们都气死不成,给我好好念书,不要东想西想。
      
       我捂住嘴大笑,弄了一额头的墨汁,奶奶走了又回,欲言又止,说他既然是个好孩子,家境也好,那麽你们就先做好朋友,等你们上大学了,年纪大了,再处对象也不迟,你不要弄得跟你的姐姐哥哥一样,个个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当一回事。记住,现在只能做好朋友,不要做别的。
      
       我连连点头,一口答应下来,说奶奶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早早出嫁,早早的给您老人家生个重孙出来。
      
       奶奶又戳我脑门,说大姑娘家的,别说生孩子了,听了让别人说你没教养。
      
       {zh1}爷爷想教训我,可有奶奶帮衬,我一点也不怕,妈妈向来是老实人,她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女儿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所以连问都懒得问,爸爸一直在深山里保护那片森林,哪里知道他女儿的事情,等我回到学校,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也被逗乐了,还不怕死的说要跟我回去见我奶奶,我央求他以后千万不要写那种纸条,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写了,我们只是在大太阳下相视一笑,没想到到了晚上,他忽然托他们班的女生给我带来一个本子,我吓了一跳,以为会被人误会,流言飞语会降落到我身上,谁知打开一看,见那本子上用毛笔密密麻麻的抄写了一百遍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只在中间一页用最小的字写了,我要学会你家的家法,与你一起受罚。
      
       没有人说什么,因为谁都知道经常有人送毛笔字给我看,更何况又是那样的诗,但我心里的甜蜜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是开心,就是高兴,那一晚,我不仅洗了自己的床单被套,还马屁的帮好几个同学洗了衣服和鞋子,一直洗到夜里一点多,等到所有的同学都入睡了,我便拿出手电筒,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写的那两行字——我要学会你家的家法,与你一起受罚。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夜只恨夜长,一直都在心里不停的喊,太阳公公,你醒醒吧!你快点醒吧!只有你起床了,我才能起床啊!只有我起床了,我才能看见他啊!
      
      课业那样的重,各种考试铺天盖地而来,分数如同催魂夺命的暗器,总是七零八落的伤我的心,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即将展开,月考也要来临了,连体育考试也挨过来凑热闹,我正发着愁,语文老师有一日忽然对我下旨,要我参加那一年市里的作文竞赛,并且特意强调,拿不到奖就没法向他交待了,我很累;很想大病一场,当一只缩头乌龟,但这不是我的本性,那次月考成绩我下滑了两个名次,但看见学校贴出来的荣誉榜,那小子却还是理科班的{dy}名,他的数理化成绩真是好得令人发指,我妒忌啊!妒忌!
      
       只能一吃完晚饭就捧着书本往教室赶,谁知人刚到教室门口,就有人拦了我的去路,我抬眼一看,是小初,她拉了我的手,一直将我带到走廊的转角才说:“喂!你是不是抢了华的心上人啊?”
      
       我不解,小初跟着说,刚刚理科班那位尖子生到我们教室来过,可巧碰到了华,他们两个人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我偷偷的听了一下,华不停的在他面前讲你的坏话,把你说得跟个妖魔鬼怪一样,说你又凶又狡猾,在老师面前耍阴招,还把她妈妈气得生病了——
      
       这些都不重要!真的,华说我什么都不重要,我打住了小初的话,只问她一句:“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小初耸了耸肩,说,他没怎么说话;我接着问,他难道没有打断华的话,叫她不要这样说我吗?小初摇头,很确定的说,没有,他只是听华说完了那些话,就走了。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哪怕是我最尊敬的人在我面前这样中伤他,我一定会跳出来,勇敢的维护他,哪怕是得罪整个学校的人,我也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说他的一句狠话,只不过,他不是我,华那样的欺负我,他却不说一句话。
      
       上晚自习时,我的头疼得厉害,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连肚子都疼了起来,正翻着新华字典,忽然觉得下面有点不对劲,这才发现,原来是每个月的‘老朋友’又来了,当时年纪太小,从来不知道数自己的周期,所以总是临到它来了时,方才手忙脚乱的从宿舍自己的箱子里翻出卫生巾来,正是因为这样,经常会弄脏自己的裤子,这一次,我的裤子又‘挂彩’了,好容易挨到第二节自习上完,班长走过来邀我一起去奥赛班上例行课,差一点忘了说,我们班班长也是奥赛班的一员,我有气无力的托班长给我请假,说我身体不舒服,今晚的课就不能去上了。
      
       那时我大抵有些贫血,每次来那个时脸色总是很差,班长看了看我,嘱咐我回宿舍休息,我打发走了班长,回头向坐在四组的小初做了个手势,小初跑过来,我小声跟她说我弄脏了自己的裤子,要她帮我挡一下,护送我回宿舍,我们女生那个时候总是互相干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假如被哪个男生看见,那可是叫人羞愧得无处藏身的大事情;小初自然体会得来,她轻车熟路的拿书包帮我挡了,送我回了宿舍,当时还不到开灯的时间,我们宿舍一团漆黑,我点着了蜡烛,在小初的帮助下正翻箱子找着卫生巾,谁知一阵风刮了过来,烛火摇曳中闪到了我的头发上,一阵焦味旋即就在宿舍拥挤的空间中散发开来,烛光消瘦,像一双即将离开这个尘世的眼睛——
      
       一种很不详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正在前面等着我,我就是觉得心慌气闷,整个人窒息一般,那时我不知道,我的爷爷此刻正在县城医院中,而且在那一晚的十一点三十三分离开了这个人世,小初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第三节自习铃声响过了都不肯去教室,我催促她去上自习,自己爬上了床铺,不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还没有来,就有人大力的将我摇醒了,我睁开眼,就着走廊隐隐投过来的灯一看,见是小初——
      
       我说,你怎么还不去上自习啊?
      
       小初很为难的说,你家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你叔叔和班主任正在宿舍外等你。
      

  •   我头重脚轻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外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宿舍,人刚到围墙那里,就有熟悉的身影急急的奔了过来,虽然灯光昏暗,可我还是看得见叔叔通红的双眼,我心一凉,只是下意识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叔叔低着头,失声哭了出来,我们班主任上前一步,说你跟你叔叔去县医院一趟吧!你爷爷想见你{zh1}一面。
      
       {zh1}一面!{zh1}一面!我听得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咯咯作响,我很想控制住自己的牙齿,可是我不能,只能任由它们互相厮杀着,发出可耻的声音,叔叔带上我,坐上了租来的车子,我想我应该掉眼泪的,可是我哭不出来,等赶到医院,爷爷已经是弥留之际,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最喜爱的孙女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也感觉不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的存在,我大伯,二伯,还有姑姑,姑父都在那里,{zh1}连我爸爸也赶来了,姑姑撕心裂肺的哭着,医院苍白的灯光跟我们一家人的悲伤纠葛在一起,像冷冷的一层冰,覆盖着我们所有的人。
      
       那时很少有人有手机,只是医院里有公共电话,爷爷眼看就不行了,大伯说,得给在外面的人打电话,叫他们回来,我是胆小鬼,我很怕眼睁睁的看着爷爷离开我,所以我说,我去打电话,我去打电话,你们让我去吧。
      
       二伯递给我二十块钱和一个电话本,叫我出去打电话,我逃命一样逃出病房,到处找公共电话都找不到,只是无头苍蝇一样瞎转,到{zh1}却发现公共电话其实就在病房外的传达室里,距离爷爷的病房仅仅一墙之隔,我抓起电话,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只知道在挂电话的那一刻,满世界都是哭泣的声音。
      
       爷爷的葬礼只花了{yt}半的时间,他生来就爱简单,这样的简单,更加让我们一家人痛不欲生。
      
       第三天,奶奶把我们叫到一块,满头白发的她用嘶哑的声音说,好了,事情都结束了,你们该工作的就回去工作,该上学的就回去上学。
      
       哥哥姐姐们都是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赶回来的,眼泪还没有干就被奶奶催了回去,我{zh1}一个离开家,因为秋天到了,天气凉了,妈妈给我晒好了被子,捆好后才让我回学校,我家周围种满了树,我记得我上一次回家时那些树还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可是等我这一次离开家,它们的叶子却掉了一地。
      
      那天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正是早上上第三节课时,政治老师见我站在教室外叫了一声报到,赶忙放下书叫我进去,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在看着我,我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刚坐下,同桌就给我递了一张要我加油的纸条,我只是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不一会儿,又有好几张纸条传到了我的手中,我一看,有小初的,有学习委员的,有其他几个要好朋友的,连班长都给我递了纸条,他说奥赛班的同学都很挂念我,尤其是那个人,他差一点都找到你们家去了。
      
      我给他们一一回了纸条,只有班长的那一个不知怎么写,{zh1}只能客套的写上两个字,谢谢!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够理解我那时的心情,连我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我忽然很不想见他,真的,非常不想见到他,人们都说,一个女孩难过的时候最想得到的就是自己王子的安慰,但我不想,我只是太难过了,难过得清清楚楚的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安慰得了我的伤心,他也不行,他以为他是谁,是我的救世主吗?他能够把我们家那些树木掉的叶子都接回去吗?那时不知怎么的,越想越伤心,好像我所有不幸的一切都是他带给我的似的,于是死命的钻牛角尖,只想他的坏,他曾经跟华不清不楚,他还老老实实的听华侮辱我,想来想去就这两点,一直到下课都没有想出第三条来。
      
      下课铃声一响,我{dy}个冲出教室,冲到女生卫生间里,一直到上课铃响了过后才往教室赶,我走路走得太急,冷不防身边白影一闪,又有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我,只是急急的说,知道你回来了,我一下课就去找你,你到哪里去了?
      
      我不理他,继续朝自己的教室走,他说,知道你爱学习,我不耽搁你,下课了我还来找你,你等着我。
      
      我走得更快,但还是有点迟了,几乎是跟英语老师同时步入课堂的,英语老师最不地道,我还没坐稳就点我起来读课文,因为前几天哭得太厉害了,我嗓音早就变了形,声音嘶哑如鸭叫,读课文读得我同桌连连摸耳朵,忍着读完了,刚一坐下,又一个纸条不长眼睛的飞了过来,是班长递过来的,不过,写纸条的人却是他,他说,你一定要等我来找你。
      
      
      
      这一节课上完后,便是午饭时间了,我还没出教室,就见我们班窗户上映出一张脸,是他,他站在那里,等我下课。
      
       我走了出去,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我,等走到学校操场的高低杠那里,我停下了脚步,他也停了下来,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一向是喜欢着白衬衣,脚上穿着的是那时很流行的白色波鞋,无论是站还是坐,都是将背挺得直直的,我的眼睛被他一身的白刺到了痛处,这样的白,使得我想起了爷爷灵堂上的那些白色纸花。
      
       其实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那麽多话,好多的误会他都给我澄清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的内心不过是一个纯真的大男孩,无论时间的刀划得多深,他总是站在一个我可以随手碰得到的地方,在我那麽多年的跌跌撞撞,伤痕累累时任我予取予求,我把他那天说的很多话都忘掉了,唯独记得{zh1}几句——
      
       他翻身上了高低杠,笑得眉目舒展,问我:“以后,你打算报哪一所大学?”
      
       我说我不知道;他很不好意思的说,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
      
       我故意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更是不好意思,转过脸去说,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昨夜朋友在我家哭了大半夜,她所遇非良人,伤她甚深。
      
       我们都是那样骄傲的女子,仗着自己有才有貌,温柔又勇敢,所以时常锐气凌人,向来不将那些个小人的阴险放在心上,在职场上,生活中,遭遇再大的打击也可一笑而过,大有不过从头再来的决心与坚韧;只是,只是一旦与命里的那个男人纠葛在了一起,相爱是如胶似漆一刻也不舍得放开的眷恋,幸福是大过天的宣言,可被辜负时,哪一次的伤不是触目惊心,哪一次的痛不是撕心裂肺,我曾无数次陪着受伤的朋友凄凄惨惨戚戚,也曾在大冬天的半夜里火烧屁股一样拿着钱包往酒吧赶,起因是我的死党在那儿买醉,无奈心伤得太狠了,失心疯了,忘了这个世界是连新鲜空气都得花钱买的,她一没带现金,二没带卡,居然糊里糊涂的就进了酒吧消费,结果等账单递上时只能喊我去救火。
      
       那一夜我扛了个失去知觉的酒鬼朋友,摇摇晃晃的在北方凛冽中四处寻找出租车,冻得手脚麻木,耳朵生疼,更让我心痛的是,这家伙一买醉,居然花掉了我一千多银子,刷卡的时候刷得我肉都疼了,不是花不起那钱,而是觉得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让你这般作践自己,失去了心智,被酒吧里的人起哄欺负,又喝酒伤了身体,直吐到血都差点流出来了,更可恶的是,她为之伤心的那畜生在背信弃义的抛弃她后,还在一堆人面前吹嘘,说她哪里没被他摸过,那里没被他玩过,我越想越气,简直是气炸了肺,拦了车就往那畜生家里赶,一路山,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像鬼影一样飘浮着,而坐在后座的我们两个人在它的投射下,恰似两名女鬼,出租车司机大概被我们两个的德行给吓着了,在把我们带到目的地后,收了钱一踩油门,跑得比鬼还要快。
      
       只剩我们两个年轻的女子东倒西歪的杵在那小区里,我是知道那畜生住的地,我原本打算很仗义的冲上三楼,{zh0}一脚将那畜生的门踹开,然后狰狞的指着那畜生的鼻子,用我的毒舌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对于我的口才以及损人的本事,我向来是自信的,不把他骂得吐血三天,最少也得吐血{yt}半,{zh1}的结尾戏应该是这样的,我气势汹汹的将那酒吧的账单掷到那畜生的脸上,冷笑说:“你以为你算老几啊!敢那样作践我朋友,我告诉你,你就值账单上这价,而且,到{zh1}还得恶心得让我朋友吐出来,连狗都懒得去舔。”
      

  •   但我没有这样做,夜那样深了,四周只剩下冷风刮过的声音,我扶着人事不省的朋友,只是呆呆的站了几分钟,尔后就拖着她走了,这世上不是东西的男人不值得我们女人这样失态,我们应该爱惜自己的风度,就如同爱惜自己的容颜一样,永远都站成临风的一株凌霄花,哪怕是就要凋谢了,也得昂头向天,不能低下头来,哪怕是伤心至死,也只能让珍惜你的人听见你心破裂的声音,咯噔一响,你心碎了,珍惜你的人自然也跟着心碎,倘若是不爱你不怜你的人,哪怕你的整个人都在他面前裂开来,他也只不过当成是不寻常的事情感叹感叹,你想听感叹,又何必去找这样一个人呢?
      
       好在我身边的人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幸福的,所以我才能安心的活到现在,要是再多几个这样半夜把我从被子里拉出去付账灌冷风的家伙,我一定会得伤寒症英年早逝,就连这样的家伙,{zh1}也得到了人生的幸福,跟爱她的人一同去了日本,还时不时惦记着给我寄点保养品回来,昨夜看朋友伤心,咬牙装了一回大方,送了她几盒贼拉贵的面膜,那面膜,贴在面上跟贴金子一样,甚至比金子更xx,金子还能带个十年八载的,等你不喜欢了还能拿它去卖钱,但这面膜呢?在你脸上停留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zh1}扬手一撕,两百多块就这样没了,这跟拿着枪到银行去抢劫其实并无二样,不过心疼的人却不同,前者会让一堆人痛心疾首,后者却只让你男人的荷包心疼,好在我先生从来是乐意看到我打劫他钱包的,所以我朋友{zh1}终于忍不住羡慕了,她说,怎么你遇上的都是好男人,个个都那麽好。
      
       我很告诉她,我也有不好的时候,也曾伤到泪眼模糊,只剩心灰意冷,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如今已经是很好很好了,如果人总是不知足,一定会遭天谴的。
      
      年少的时候当然是快乐的,那时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没有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挣扎,有的只是一腔热血,抛出来都不会立刻冷却掉,还有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仿佛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己不够勇敢,你说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那麽就让我们两个彼此喜欢好了。
      
       十七八岁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说爱,只会说喜欢。
      
       老师们虽然是整个校园里年纪{zd0}的人,但他们永远也是{zh1}知后觉的人,按小初的话说,我和他,一个是文科班的尖子生,一个是理科班的希望,这样两个人居然早恋起来,老师岂不是要疯掉了,哪有她说的那麽夸张,我们虽然确实是有点小小的暧昧,但当真是没有犯过一条校规校纪,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认真学习天天向上,也没有谁的成绩掉下去过,各自的班主任的确是曾对我们火眼金睛了好久,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zh1}也是不了了之,我记得有一回,我正在食堂里排队买饭,五个窗口,五条长长的人流,我本来排在靠后的位置,正用心想着别的事情,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说同学,我本来排在你前面的,你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啊!我跟你右边的这位同学有点话说。
      
       我一抬头,他修长的手指正好指着我,那同学笑了笑就站到前面去了,我忍不住埋怨他,都快轮到你了,你换什么位置啊?
      
       他说,我想跟你一起排队,不行啊?跟着又问我,你班主任没找你说什么吧?我摇头,他笑,说他们班主任,数学老师,物理老师都找他谈话了,批评他这样下去会耽误学习的。我吃了一惊,呆呆的就说了一句,对不起!他差一点就用饭盒敲我脑袋,{zh1}才说,什么话,我们又没做什么,说什么会耽误学业,那都是没本事的人说出来的,就跟古时候君王亡国,明明是男人们的错,{zh1}却把责任强加到女人身上一样,我要是学习不好,准是我自己贪玩不用功,而不是我喜欢某一个女孩子造成的。
      
       他的话,让我很受用,我用自己的饭盒击了一下他的饭盒,就跟击掌为誓一样,说谁要是退步了谁就是乌龟;他连连点头,表示答应,站在我前面的小初夸张的哆嗦了两下,说是被我们两个给酸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去了,我与他之间的青春年少,真的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高二时在市里参加的奥赛,他考了个{dy}名,我们班长考了个第三名,但我没有考到好的名次,这本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强手如林,我的最强项本来就不是数学,等我们升入高三,日子更像是布满了硝烟的战场,每一个高三班后面的黑板报上都写着xxx的牌子,大大的粉笔字记录着,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多少天,那一年的暑假,我们刚刚升入高三班的学生全部都留校补课,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午后时分,我靠着厚厚的字典打盹,忽然有同学大声的闯了进来,说是有刚参加完高考的学长回学校了,正拿录取通知书呢,是拿{dy}批的录取通知书!同学们纷纷好奇的跑了出去,果然见到好多上一届的学姐学长们,看他们悠闲的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闲逛,我们不知道有多么羡慕,真的,那个时候的大学对我们而言,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境一样,我们当时都恨不得自己能够在一夜之间就长大,变成梁凤仪小说中优雅能干的白领丽人,但今天我们终于长大了,我们却又想回到从前,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不会有人能够回到过去。
      
       一九九八年,有一部电影以全所未有的轰动姿态席卷了整个世界,就连我们这群蜗居在校园里的高中生都被吸引了,那便是《铁达尼号》,彼时正是我们冲刺高考最紧要的关头,但那样一个xx还是压倒了一切,撩拨得我们非得去看上一眼才好,其实当时我们县城里根本就没有电影院,有的只是录像厅,一开始只有三四个大胆的同学趁着xx晚上只上两节晚自习出去看这部电影,接着便有更多的同学或是请假或是干脆逃课跑出去看,只要是看过的同学没一个不说好的,有好几个女生被里面的男主角吸引,甚至跑出去把这部电影看了三四遍,我还没有打算跟风呢,他就来找我了,正在打开水的开水房里,水汽弥漫间,他抢过了我的热水瓶,忽然约我说,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看《铁达尼号》。
      
       我自言自语,今天晚上有两节晚自习呢!
      
       他说,误不了事,下了晚自习我们再去。我垂死挣扎,说,这样不好吧!他笑,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看一场电影吗?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们高三的学生不能看电影了。
      
       我捏了捏拳头,{zh1}下定决心,说,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下了自习在学校门口见面。
      
       他很高兴的样子,说,我知道了,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不见不散!我整个晚自习都是在昏昏沉沉的的状态下度过的,等第二节晚自习一过,老师还没有说下课,我{dy}个就抢着奔出了教室,在那时,即使是下课了,如果老师不说下课,我们是不可以离开座位的,我忽然这样一跑,害老师站在讲台上瞠目结舌了半天,全班同学哄笑一片,我窘得只能站在走廊没灯的地方停住了脚,根本就不好意思走到灯光下去,老师哭笑不得,{zh1}挥手说,你走吧,你走吧!
      
       我这才如获大赦一般跑开了,首先去了宿舍,翻出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换上,又仔细的洗了脸,抹上一层香甜香甜的润肤霜,忙完了这些我走到学校的大门口,见他蹬着自行车站在灯光下等我,那时的路灯全部都是温柔的鹅黄色,一字逶迤开来,朦胧得像给夜色披上了一层黄纱,人走在里面,不知不觉的就会放低脚步,仿佛怕惊动什么一样,我们一时皆无言,只是并肩走着,各自死死的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看——
      
       这大概算是我们的{dy}次正式约会了,当年我们都是两只小菜鸟,每天只知道在学校里偶尔用眉目传传情,其它的事情别说做了,就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冷不丁居然在大晚上的一起出来,局促自然是免不了的,他到底是男孩子,也不知道我们一起走了多久,他忽然骑上了自行车,说,上车吧!我载你过去。
      
       咳咳!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一辈子,不仅不会骑自行车,就连坐自行车都只能坐‘死’的,不能坐‘活’的,所谓坐死的自行车就是先让我坐上去,等我坐好了,你才能骑车子,这不能怪我的,都只能怪我的哥哥们,小时候疼我,怕摔着了我,所以每次只有等我坐得好好的才骑动车子,以前他每次说用自行车载我我都拒绝了,但这一次我既然都答应出来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就说,我要坐死的。他笑,笑出声音来,翻身下了自行车,等我坐得稳稳当当的才骑动了车子,哥哥们也曾在晚上的时候偷偷的用车子载了我出去玩,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坐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宽宽的背,仿佛能闻到他衣服上晒过大太阳的气息,很暖,让我眩晕。
      
       这也是我人生中{dy}次去录像厅那种地方,他锁好车子后,先去买了票,{zh1}招呼我,说,我们进去吧!
      
       一时之间我有一点点胆怯,犹豫着不敢迈开脚步,他忽地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大袋杨梅和一大袋脆皮花生,像诱惑不听话的小孩一样朝我晃,说,你进去的话,就有这个吃哦。
      
       我胆子一下就大了,也不害怕了,跟他一起走进了录像厅,那时录像厅里人很多,黑乎乎的,被一道厚厚的帘子隔开了外面的声响,起先我什么也看不见,等找到位置坐好以后,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dy}眼就接触到他的眼睛,他一直都在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能一直搓着自己的手,好在电影在这时开始放映了,我提醒他,电影开始了,开始了。
      
       怪不得《铁达尼号》当年能够取得那麽大的成功,原来它真的是一部好电影,从电影开始的{dy}个场景,我便被深深的吸引了,越看到后面越是心酸,等到男主角放开女主角的那一刻,我更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自古以来最能让人伤感的莫过于凄美的爱情故事,更何况那是一个生死永隔的爱情故事,我的眼泪一直就那样静静的流着,恍惚中右手一紧,有温热的手掌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一刹那间,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依稀可以听见身旁的他发出的呼吸声,那麽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zh1}我只能听见一种声音,那便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有一面小鼓藏在里面,犹自不停的敲打着。
      
       不知什么时候,录像厅里倏地一亮,五六盏悬灯同时开启,原来是碟片放完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抓得太紧了,我没有抽出来,他拉起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拉着我走出了录像厅,我只能跟着他,穿过了很多的人,又穿过了那道厚厚的门帘,{zh1}停在了录像厅的门外,他开口了,说,我们一起去车棚推车吧!
      
       我在他的手掌里挪了挪自己的手,说,你放开我就去。
      
       他笑着放开了我的手,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我的手就这样{dy}次被男孩给牵了。
      
       手掌心,手掌心,每个人的手掌里都是有一颗心的,谁要是牵了谁的手,就会把那个人的心给牵走了,所以,我们的手也是不能随便给什么人牵的哦!
      
      我那个时候有多么傻,我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在我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受辱到发疯的事情,我本来以为自己是xx的人,不说是泰山崩于眼前连眼色都不会改,至少不会为一件事情失态到很过分的程度,可那一次我却让怒火控制住了自己,并且在很多人面前失态了——
      
       这样倒霉的事情自然是华带给我的,我早说过,华是我命中的克星,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哪一个高中生像华那样斤斤计较,并且为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记仇在心,寻找机会报复你,其实起因很简单,就是在一次英语课上,老师让华回答一个问题她答不出来,又点了我的名字让我答,我的英语成绩总的来说是比华要差一点,差就差在听力和口语上,但那个问题我恰好就答对了,因为我同桌在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时,悄悄的给了我一点提示,老师自然是看不到的,但坐在离我不远的华却听到了,英语老师为此表扬了我,并且督促华要认真学习,华下课后就对我冷言冷语的讽刺,我也不理会她,我觉得自己不用看她的脸色做什么事情。
      
       就是这样小的一件事情,让华对我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真的,世俗一直认为,只有大人的世界才是阴险狡诈,算计重重的,而高中生就是不谙世事,纯洁无瑕的,其实不然,在我们那个年纪,一样也有很多阴暗的东西;高中的时候,老师和学生会的人经常会在xx一对全校学生的宿舍进行检查,检查各个宿舍的卫生情况,对保持整洁干净的宿舍和个人会在宣传栏中列出来表扬,但对卫生保持特别不佳的宿舍和个人,也会白纸黑字的在学校的宣传栏里登出来批评,借此来督促同学们讲文明,爱卫生。
      

  •   我从来不关心这样的事情,因为我一直是爱整洁爱干净的女孩子,每日都会把自己的床铺和物品整理得井井有条,可就是这样的我,我一个女孩子,却在那一周被登在学校的宣传栏里,理由是不爱卫生被通报批评,这对我而言简直是比噩梦还要可怕的事情,你们大家能理解吗?我是一个女孩子,一个自尊心很重的女生,能被那宣传栏点名批评的女生少得一年都找不到一个,所有的都是男生的名字,男生不爱干净,不爱卫生,好像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大家都习以为常,但换着是一个女生那就是天大的不同,我记得当我看见自己的名字居然在通报批评那一列时,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看错了,闭眼再睁眼,仔细的看,一笔一划的数,没错,确实是我的名字,接着我又怀疑,是不是别的班级跟我同名同姓的,虽然那不可能,因为我的名字很独特,这世上很难找到另外一个跟我一样名字的人,于是我那麽认真的看了名字后面的班级,没错,高三二班,是我所在的班级,就在这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懵掉了,如同一桶冰水,兜头兜脸的泼了我一身,顿时冻得我头脑都失去了知觉,只知拼命的往宿舍跑——
      
       那时我有多么的难堪,多么的倍感羞辱,一时既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怕什么,我只怕我的名字被他看了去,我宁愿我是考试得了个零分被他知道,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情景下被他误解,一个女孩子,满心期盼的是能给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形象,学业上的用功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在生活中,可这又算什么呢?因为卫生脏乱差,被通报批评——
      
       怎么可能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没头没脑的撞进宿舍,一眼便看见自己的床铺,原本整理得整洁干净的床单毛巾被凌乱的耷拉着,最让我发疯的是,我原先收纳在一个可爱的布袋中的袜子,内衣居然散落了一床,那些前来检查的人当中,有男老师,有学生会很多的男生干部,而我的内衣居然那样醒目的散落在床上,叫他们都看了去,这样恐怖的事情,对我这样一个县城女高中生而言,尤其是在那个年代,简直比杀了我还要叫我难受,我骇得魂飞魄散,都没有办法去把那些东西收拾起来,不可能的,我明明都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是谁将我的床弄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进小偷了?可小偷也不会只对我一对人的床铺下手啊!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这样对我?
      
      宿舍里的同学全都大惑不解,我捏着拳头,冲出宿舍去,找到看守女生宿舍的大妈,眼睛通红的问她,在上午上课的那段时间,我们宿舍有谁回来过,大妈很认真的想了一下,{zh1}肯定的说,你们宿舍个子{zg}的那个女生回来过一趟;我们宿舍个子{zg}的女生,我咬碎牙齿的想,就是华了,也只有她,只有她才会这样对待我,华你这个小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我非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当下我就冲进教室,可惜华不在,我把她有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全部都寻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她,再次回到教室后,我径直走到华的课桌前,挥手将她堆在课桌上的所有书本文具扫落了一地,用脚踩了个乱七八糟,那时教室里有很多同学在温习功课,每个人都被我弄得莫名其妙,作为班干部的班长,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所以他当即就放下手中的书,拉着我问,你怎么回事?
      
       我恶狠狠的回击他,说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
      
       班长说,你在这里这样,扰乱了同学们的正常学习环境,我当然要管了。
      
       一霎时,无穷无尽的委屈就那样涌上我的心头,我只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这样委屈过,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别人将我伤得体无完肤,我却只能无话可说,还得忍受另外一群人的责难,爷爷自小就教导我们,要我们不骄不躁,只记人的恩德,不记他人的仇怨,但是爷爷你知道吗?你错了,你一直这样教我们,却害了我们,我心里说不出的悲愤,却有无计可施,觉得难受,更觉得丢脸,所以只能那样呆呆的站着,班长替我拾起了华的书,又将那些书摆好,{zh1}拉我说,我们出去说话吧!
      
       小人!我恨恨的想着,转身就率先一步走出了教室,我站在走廊里,很小肚鸡肠的问班长,怎么,班长还想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工作吗?
      
       班长摇头,只是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于是默不作声,班长接着说,华的性格你不是不了解,你这样的摔她的书,被她知道了,她会跟你没完的。我冷笑,说我正等着她跟我没完呢,这次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班长又是摇头又是叹息,说你们女生啊!真是让人搞不懂。我生气了,说谁要你懂了,你回去好好念书就行了。正说着话,却见华远远的走了过来,我马上撇下班长,拦住了华的去路,指着她问:“是你吧!是你将我的东西乱撒了一床吧!小人。”
      
       华反唇相讥,说,你才是小人,明明是别人帮你答对了英语老师提出的问题,却还装着是自己答出来的。
      
       这样老师点到同桌回答问题,同桌回答不出来,我偶尔在一旁小声的提醒同桌的事情,在小学时我就干过不知多少次,好像从来也没有谁这样苦大仇深的跟我计较啊!我还没来得及讽刺华呢,班长忽然就跟了过来,提醒我们两人说,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有什么事情你们跟我到班主任那里去说清楚。
      
       我年少的时候不懂得掩饰什么,一旦受尽了委屈便会张牙舞爪的咄咄逼人,其实我只是会说而已,在嘴巴上我是从来都不会饶人的,但私下却不会做任何事情,偏偏华不同,她在底下会做很多让你难受到发疯的事情,可一旦当面对峙,她却只会睁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反而是她受到天大的打击一样,而我才是那个恶人,我为此吃亏不少,就这一次,明明是华不对,却因为我在老师那里太过咄咄逼人,反而变成是老师训斥我,训斥我不懂得收敛,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在班长在一旁帮了我不少忙,我们班主任这才跑到教务处,央求学校管理行政的老师撕下了学校宣传栏中的那张批评布告,那张布告{zh1}虽然被揭下了,可我心底隐隐的痛却怎样也散不去,在那时,我对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了很慎重的怀疑,毕竟年纪小,正是容易怀疑一切的时候。
      
      可是,偏偏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这样长大的,被伤害过,默默的忍受着伤害,坚强的人会自己抚平创伤,美好的人不仅会抚平自己的创伤,还会为他人抚平创伤,在我们的成长道路上,我们都曾帮助别人走出过人生的低谷,同样,别人也会回赠我们以爱,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虽然年少,其实很老成,我每一次磕磕碰碰,他都会适时的扶我一把,他了解我,欣赏我,愿意相信我,那一日,我一直对华的事情不能释怀,到下晚自习了,还点着蜡烛坐在教室中发呆,他就在是在那个时候来找我的,先是递过来一本高考报考指南,煞有其事的指了好几所学校问我,你觉得那所学校好?
      
       我很花痴的点了点北大和清华,说,这两个好。
      
       他笑,说这两个当然好了,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选择这两所国内最{dj0}大学的二流专业呢,还是选择{yl}大学中的{yl}专业。
      
       我们那一年填报志愿的方式还是旧式的,不像今天一样,你考完了,估算好了自己的分数再报考,我们当时就是摸瞎过河,在高考前就得填报志愿,为此有许多同学都受这种方式的累,要麽报得太高,要麽报得太低,填志愿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大事,不仅仅我们自己得一再斟酌,连家长和老师都会站出来干预我们的选择,因为我很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说我选后者。
      
       他很高兴,眉眼弯弯的,连夸我聪明,我在烛光影绰间望着他的笑容,没来由的心一酸,眼睛涩涩道,我今天,很倒霉。
      
       他点头,说他知道。我大大的叹气,大大的摇头,对他说:“今天气得我,恨不得去撞南墙。”本来我从来不在他面前说那些女生之间的事情,华曾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也是闭口不提,毕竟他与华是小学中学的同学,但这一个晚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哗啦啦就将好多事情都讲了出来,说完后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低着头,也没有说话,我心正不安时,他忽然又握住了我的手,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着我的手,真的,他做得对,我本来就不需要他说什么,在那麽骄傲的年纪,他要是说些什么,我心里一定会更加难受,只要这样就好了,下雨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我们需要的是一把伞,其实不然,我们更需要的是一个陪伴我们走过风雨的人,哪怕是被风雨湿透了,身子是冷的,可我们的心却是温暖,只要心是热的,我们还怕什么呢。

      出了教学楼后,他忽然对我说,我买件礼物送你吧!
      
       我愣了愣,礼物?
      
       他强调,这次的礼物不能是书,不能是文具,不能是日记本,不能是卡片,不能是磁带——
      
       我被他不能得都有点傻了,于是傻乎乎的问他,那你就没有东西可以送给我了。
      
       他很狡猾的笑,须得是你们女孩子用得着的东西。
      
       结果,他拉我去了学校的小商店,我见他站在那里研究了半天,{zh1}给我捧出一个小小的纸盒来,也不说是什么礼物,只管拉开我书包的拉链就放了进去,{zh1}拍手说,回宿舍再打开看吧!
      
       他话刚说完,我便像兔子一样跳开了,跑得比什么都急,只想快点赶回宿舍去,看看他送我的究竟是什么,身后仿佛有他的笑声隐隐传来,在这样一尘不染的夜色中,那样轻柔的笑声,似一团绒绒的绒球,一丝丝的在我的心口蹭啊蹭,我很怕痒的,我一被别人挠痒痒就会笑个不停,所以隐隐听见他的笑声时,我跟着也笑了——
      
       窜回宿舍后,小初她们几个本来想好好安慰安慰我的,却不曾想我一脸的笑容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一个个赞叹我坚强啊了不起啊!怎样经风雨不倒啊!也不管华冷冷的脸色,我不跟她们废话,三两下就爬上自己的床铺,抱着书包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书包的拉链,那拉链本来是凉的,可是因为他在不久前才刚刚碰过,我总感觉那上面依稀还留着他的体温——
      
       那个小纸盒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仿佛他的笑容近在咫尺,我拆开一看,心顿时又钻进去一片小鼓,咚咚咚的在胸口那里敲个不停,敲得夜都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原来是一瓶润肤霜,至于它是什么牌子的,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每一次想起那些遥远的往事,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些人,那些事,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而那些对话,更像是甜蜜而苦涩的梦呓。
      
       我是早就不恨华了,很多年前我就不恨她了,小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很成熟,其实那叫做笨,等到长大了,在许多的世事面前,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笨,反而叫做成熟,我记得有一年我去新加坡,约了华出来,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叙旧,华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你别看我那个时候那麽讨厌你,其实在整个文科班的女生中,我{wy}看得起的恰好就是你,别的人我全都看不起。
      
       她一生从不愁物质上所有的一切,自己也有本领,唯独在爱情这一条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她一直喜欢我们班的班长,高中时对班长表明了心迹,大学四年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大学毕业了,心中还残存着割舍不下的痴恋,但是,我们班长不爱她,一直都不爱。
      
      在我们都走上社会以后,有一次我跟经理在一家高级酒店中招待客户,宴席散时,我推托掉了他们后面一轮的节目,独自一人回家,忽然在酒店的大堂中巧遇了久未谋面的班长,当年朗眉星目的少年,忽地变成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着装和气派,我差一点没有把他认出来,他倒是先认出我来了,很高兴的跑过来跟我叙话,于是,我们又找了一家酒吧,点了一瓶上好的红酒,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别后如何如何的话题,在说了那麽多旁支末叶的事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班长一句:“你的心里难道一点都没有华吗?她等了你那麽多年。”
      
       班长转动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过了许久才回答:“没有。”
      
       我不禁咂舌,老脾气又上头了,敲着他的酒杯埋怨:“啧啧!你还真够无情的,幸亏当年我没看上你,否则我岂不是要冤到太平洋去了。”
      
       班长跟我开玩笑,说:“谁说的,要是你能看上我,我只要一到结婚的法定年龄,准把你娶回家。”
      

  •   难得见到一向老实正经的班长也会开玩笑,我只恨自己没能掏出手机,把他说的话录下来,然后放到网上去,给我们高中的同学们乐上一乐,话题就这样扯远了,过去的事情,现在的事情,一件一桩的细细回味着,原来我们班也有同学去了法国,原来某某和某某居然结婚了,要知道他们在高中可是谁也看不惯谁的冤家啊!还有,总是说讨厌婚姻的那个家伙,不仅是我们班结婚最早的,也是我们班最早一个有了宝宝的人……那麽多熟悉的名字,被我们从记忆深处一遍又一遍的挖了出来,仿佛还带着那年夏天清新的气息,那样多的人生,寥寥几语就一一道尽,好像没有谁经历过挫折痛苦,只余那一点人前看得见的幸福,这样的灯光,微微的薄醺,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偏偏在这时有酒吧驻唱xx登上台去,声音凄凉的唱道: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到底爱不爱我?撕掉虚伪也许我会难过,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到底爱不爱我?唤醒自己也许不再难过……
      
       这样的声音,让人听了无端端的觉得难过,班长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突兀的站起来又坐下,开口就是一句脏话:“靠!这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那样温文儒雅的一个人,忽然冒出这样的粗口,倒真是叫我意外,我先前陪客户已经灌了三杯五粮液下去,在这里又喝了不少红酒,早就有点头昏脑胀,何况酒吧里又是那样的吵,聒噪得我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我鲜少来这种地方,酒更是很少喝,难得遇到老同学,高兴了才多喝了一些,却不想酒精这东西如此伤身,稍稍喝多了些就对我还以颜色,实在是有点撑不下去了,只能对班长说:“太晚了,我们走吧!”
      
       班长叫来侍者,付了账,我们一前一后的出了酒吧,早就有殷勤的服务生替我们开了门,我们一脚踏出,酒吧的门立即就在我们身后无声无息的合上了,空气中再也没有了酒气和烟草的味道,前一刻的酒醉金迷,这一时的晚风星斗,恰如两个不同的人世间,我被清冽的夜风一吹,人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正在手袋中找手机,看看现在几点了,班长倒默契的给了我答案:“快二点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们都离开从前的自己太远太远了,远得我们只能在梦境一样的回忆中追寻我们的过去——
      
      高考结束的那{yt},我们全班同学疯了一样,敲桌子的,大喊大叫的,丢书丢文具的,弄得整个教室群魔乱舞一样,我们都压抑得太久了,三座大山一样的重担忽然卸了下来,个个都显得有些失控,班主任只是站在教室外远远的看了一眼,旋即又走得没了影踪,他老人家这样闪电般的出现,又闪电般的消失,更是引起了我们所有同学的哄笑,有好几个同学已经开始在撕书了,连小初都揪出自己最讨厌的数学练习册,哗啦两下撕了个稀巴烂,在这样一个时候,俺们的团支书忽然跳上讲台,扬起手臂大声的朝我们叫:“同学们辛苦了!”
      
       我们敲桌子踢凳子的附和他:“为人民服务!”
      
       团支书又喊:“解放万岁!”
      
       我们不甘示弱的扯着嗓子嚷嚷:“自由{wd}!”
      
       团支书下一句话是:“今晚的毕业聚餐,口号是什么,给我喊出来。”
      
       我们疯了一样大叫:“吃掉一个旧社会,建设一个新社会。”
      
       团支书简直是撕心裂肺的嚷:“暗恋我的女生,站出来。”
      
       这一瞬间,我们手中的书,本子,笔,早就雨点一样砸向他,一边砸还一边叫,xx团支书!xx团支书!团支书扛不住了,只得抱头鼠窜,赶紧溜下了讲台,我们则在下面笑得东倒西歪,没了人形。其实这{yt},不仅仅是我们班,其它的高三班也发了疯,据说我们的老校长在这样的日子是从来都不敢出现在学校的,因为他老人家有心脏病,受不了我们这群脱缰野马的刺激。
      
      晚上的毕业聚餐,就设在我们县城的大排档那里,我们县城的河边一溜下去,全部都是吃夜宵吃小吃的大排档,每当夜幕降临时,那里到处都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连空气中都充斥烧烤和鱼香肉丝的香味,那{yt}晚上,偌大一个大排档市场,几乎全给我们学校高三班的学生给包下了,你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我只知道,当时我那叫一个震撼,那样多青春朝气的少男少女,恰好又是最没天理的时候,高考结束了,酒可以放开胆量的喝,男生还可以装模作样的叼上一根香烟,啤酒压根就不是一瓶一瓶上的,而是一整箱一整箱扛上来的,同学们都拼了命一样,划拳喝酒,菜压根没几个人动,心思全部就放在那酒上呢,在这样的气氛下,我都放开怀喝了不少酒,不是我跑去敬别的同学,就是别的同学跑来灌我,跟华我都干了两大杯啤酒,这不算完,还有别的班级的同学拧着酒瓶子赶过来,跟我们班打对台,拼酒——
      
       我们班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跑到人家理科班的地盘上去,跟他们拼酒,结果醉得被人家给扛了过来,他们理科班也不甘示弱,立马就派人拧了酒过来,整箱整箱的啤酒,就那样随随便便往我们的地界一搁,打头阵的上前吆喝:“你们派谁来接招啊?”
      
       我一看那打头阵的家伙,头脑发木,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原来就是他了,他个子本就高,可能酒喝得也不少,眼睛都是飘渺的红,最叫我吃惊的是,他这样一个人,那麽中规中矩的优秀学生,居然也叼着根烟,人看起来都透着股子邪气,首先站出来应战的,是我们的班长,更让我吃惊的是,班长那样温文尔雅的家伙,居然也点着了一根烟叼在嘴里,跟个黑社会一样,疯了,这世界都疯了!
      
       大家呼啦一下全部都聚了过去,把他们两人团团围住,我们班的人为班长加油,他们班的为他加油,拼酒的规矩也很简单,就是你一瓶,我一瓶,直喝到另外一个认输为止,我早就听说他的酒量不错,但也没想到那麽好,班长哪里是他的对手,几轮下来就被他给灌下去了,班长不行了,又有别的男生上,他照样接招,又灌倒一个,我看不下去了,怕他喝出问题来,挤上前去想劝劝他算了,还没说话呢,就有同学起哄,说她上来了,她上来了,她要跟你喝,她要跟你喝!
      
       老天!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拼酒了,小初这家伙也不仗义,{dy}个就挥手喊我的名字,叫我加油,她这一喊,我们全班的同学旋即就喊成了一片,我瞠目结舌,进退两难,他只是笑,一如既往的看着我笑,他这样一笑,我倒真的豁出去了,上前两步,抓起一瓶啤酒,昂头就灌,他伸手想将啤酒瓶从我的手中夺过去,可我没让他得逞,一瓶啤酒那样生硬的灌了下去,加上我先前喝的那许多,我感觉自己像是踏在云朵上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但头脑还是保持着{zh1}的清醒,他掐灭了烟头,将半根香烟往地上一掷,也抡起一瓶酒,灌完后才笑着投降:“好了,我们甘拜下风,你们二班是好样的。”
      
       那一夜,我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倒的倒,歪的歪,趴着吐的有,说醉话的有,大声唱歌的也有,总之是一片狼藉,我在这之前都没沾过酒,忽然喝了这么多,不知有多难受,像是有一双手在我的肚子里用力的揪我一样,我也不知道是和谁谁头把头的凑在一块胡乱的说着话,忽然有人将我拉了起来,我醉眼朦胧,有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一开始不愿意跟他走,那人忽然凑近我的耳朵说:“是我,我带你去醒醒酒。”
      
       是你啊!你还真能喝,这都没倒,我很听话想跟他走,走不了几步,胸口难受得要炸开一样,于是便不想走了,只想坐着,他不依我,半挽半抱的将我强行带开了,我反正是没什么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风一吹,又吐了个天翻地覆,这才幽幽的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靠在什么人身上,伸手推了推,熟悉的声音马上就从头顶传了过来:“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吧!”紧跟着一瓶水放到我的嘴边,我就着水瓶喝了几口水,胸口的闷气顿时一点一点的散去,人也轻松多了。
      
       我人虽然还是有点迷糊,但直觉这样倒在他身上好像很不妥,于是慌慌张张的掰开他挽在我腰上的手,是真的用掰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往外掰着,他这才放开我,我们好像在河边,不止我们,还有好多同学都在,我擦眼一看,见他们,男生女生,无一不是你倒在我身上,就是我倒在你身上,大家个个皆是憨态可掬,一派无拘无束的样子,彼时夜空那麽美,星星就像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我们,还有流水的声音轻柔的飘过,我应该倚靠着他的啊!大家都这样,何况我还喜欢他呢,正这样胡思乱想,我的腰忽地一紧,他的手已经环了上来,我倚靠着他,这一次,我听见的不是自己的心跳声,而是他的心跳声,就在我的耳边,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好像快要从他的胸腔那里窜出来,钻到我的耳朵中去一样。
      
       这样的青春,叫我们怎能忘怀!!!!
      
      我们都不想结束高中时代,是因为我们那时有一个太过于纯粹的理想,那就是上大学,上好的大学,就为了这一个理想,我们愿意去拼,愿意去努力,愿意常年如一日的在天色未明时起床读书,在深夜还握着书本入睡,在这之后,你还是会有理想,会有抱负,但再也不会有这样简单,这样纯粹的时候了。
      
       那一夜过后,下了一场急雨,夏天的雨往往伴着滚滚雷声,我就是被雷声给惊醒的,醒来的{dy}个感觉就是渴,顾不上xx如裂,眼睛发胀,挣扎着从自己的床铺爬了起来,四处在宿舍寻找可以喝的水,摇了摇开水瓶,里面连一滴水也没有,再看了看自己的杯子,也没有水,昨夜大家都只顾得上喝酒,哪里会有人知道去打水啊!
      
       宿舍其他十一个同学都还沉浸在睡梦中,或许是都喝高了,睡姿一个比一个怪,我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便找出雨伞,摇摇晃晃的出去买矿泉水,学校里的小商店还没有开门,我只能头重脚轻的走出了校园,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小卖铺,想到大家都喝多了,醒来肯定都想喝水,于是一口气买了十二瓶我们家乡本地出的矿泉水,付钱时忽然又想到他,他比我们喝得更多,男生懒,平时都懒得去打热水,更不要说是昨晚那样的时候了,于是就想给他也买点水和让肠胃好受的东西,又不好意思只给他一个人买,只能又叫老板给我拿十二瓶水出来,再到旁边卖早餐的摊子上买了两根蒸好的小红薯,我听妈妈说吃红薯对肠胃好,而且他也很喜欢吃红薯。
      
      二十四瓶矿泉水,装了两个大袋子,真是重啊!勒得我的手掌都红了,更何况我还得撑着伞,雨又大,又怕那两根小红薯被雨淋湿了,走了味,所以等我走回学校时,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我先是在男生宿舍外鬼头鬼脑的探了探头,当然是没胆量进去了,别说是学校不准女生进男生宿舍,就是准我也不好意思进去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正好有刚刚升入高三班,暑假留在学校补课的新高三学生出来了,大概是去上早自习吧,我忙叫住他,请他帮我看一下三三四宿舍有一个叫什么的人起床没,如果他起来了,让他出来见见我,如果没起床就算了。
      
       那小师弟倒真是个听话的孩子,马上就帮我进去看了,只两分钟的工夫,就有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从男生宿舍中冲了出来,径直就奔到我面前,还不等我说话呢,他就开口了,说,你怎么淋成这样了?
      
       我傻笑,把自己手中装满矿泉水的袋子稍稍拧高了一点,说,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   他笑,把我递给他的水接了过去,说:“正好,我们宿舍的人都渴得几辈子没见过水似的,正猜拳决定谁出去买水呢,可巧你就送过来了”。跟着又指了我另外一只手中拧着的水,吃惊的问:“你买了这么多水?”
      
       我说:“是啊!这是给我们宿舍同学买的,她们还没醒呢。”接下来,我献宝一样将那两根小红薯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说:“这是单独给你一个人买的,现在还热着呢,你昨晚喝了那麽多酒,吃这个会舒服一点。”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雨下得那麽大,水汽烟雾一样四处笼罩着,虽然隔得这么近,但还是有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的手朝我伸了过来,落在我的头上,就那样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又开始发懵了,心底在小小的抗议着,男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的。
      
       他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感叹:“你啊!真是傻!”
      
       我把小红薯往他怀里一丢,跳开了两步,躲到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说:“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你不要跟你们宿舍的人说水是我买的,就说是你自己买的好了。”
      
       他要我等一下,说他送我回去,我还没答应呢,他就拧着满袋子的矿泉水跑进了男生宿舍,不一下又跑了出来,接过我手中另外一袋子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从男生宿舍到我们女生宿舍是有一段距离的,我们学校的男生最喜欢开的玩笑就是——我们学校最长的,不是老师拉着的脸,而是男女宿舍之间的距离;这虽然只是一句笑话,但对我们不是很大的高中校园来说,男女宿舍之间的距离确实是出奇的远,我们两个一路趟着雨水,说说笑笑走着,他给我讲了好几个笑话,特别好笑,我正笑得弯下腰去,他忽然问我:“暑假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你,我会受不了的,你能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吗?我想经常去看你。”
      
       我吓得连连摆手,说:“千万别,我妈妈会说我的。”
      
       他沉思了片刻,{zh1}说:“那怎么办?那你上我家来吧!”
      
       我给了他一记粉拳,说:“那更不行,我一个女孩子,成天往你家跑,像什么话。”
      
       他笑了,歪着头乐呵呵的跟我说:“你知道吗!我把我好多同学的照片都拿给我爸妈看了,你猜猜他们说谁长得最漂亮?”
      
       我摇头说不知道,他指着我说:“就是你了,我妈妈看了你的照片,一直夸呢,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跟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你不知道我听了这话,心里有多高兴。”
      
       我很想告诉他,我也把他的照片给我妈妈和奶奶看了,因为他的样子和气质跟我们家的哥哥们很像,所以妈妈还忍不住说了一句,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呢?倒有点像我们家的人;真的,他真的很像我们家的人,只是我不好意思跟他说而已。
      
      就在那{yt}下午,雨停了,我也搬离了宿舍,带走的行李虽然不多,但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中,却有太多的记忆和感动跟随着我走过了往后的很多年,临走时大家都有些伤感,有好几位舍友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还有好多其他宿舍的同学跑过来跟我们一一告别,那时我没有很好的记住她们每一人,到今天我才发现,曾经陪伴过我三年的好多同学和朋友,自从高考的那个暑假结束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他一直都在我们宿舍楼外等着我,当我拖着箱子,背着背包,挽着大旅行袋走出女生宿舍楼时,他立即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接过了我一大半的行李,很男子汉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说:“你不用送我回家,只需要把我送到车站就行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问:“要不,我让我爸给我派辆车和一个司机过来,直接把你送到家门口。”
      
       他的父亲是我们县长途客运站的大股东,是车站的主要负责人,派辆车过来自然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我不想麻烦人家,所以连连摇头说:“不用这么麻烦,东西又不多。”
      
       他很孩子气的说:“那就不能怪我了,我一定要把你送到你家,看看你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我不忍心拒绝他,便点头答应了,他很高兴的样子,说在路上买雪糕给我吃,我们家距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的车程,下了车后还得步行二十多分钟才能到达我住的那个小镇子,自我爷爷退休以后,我们一家人一直都住在那里,是太公留下来的祖宅,不过近几年翻修装饰了好几次,因此一点也看不出老态来。
      
      一路上,他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我们那里本来就是山清水秀,风景怡人,加之正是盛夏时分,那一路的绿,像是从天上倾泻下来的一样,无数的白荷菱花,四处点缀在碧绿的水泊中,远山似黛,天色清澈,美得他嘴巴都闭不上了,只是不停的感叹:“真是太美了,像人间仙境。”
      
       等到了我家,更是惊得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家的住房是旧时的样子,几进几出的院子,院内花木扶疏,颇有些古色古香的意味,他在我家的院子里转了好几圈,{zh1}忽然说:“难怪我{dy}次看见你时就觉得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原来你是在这样的房子中长大的。”
      
       我告诉他,我大伯和二伯差一点把我们家这座祖宅给拆了,准备建新式的小楼房,可我爷爷立下家法,说不能动太公留下来的东西,所以只是稍稍装修了几次,我们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我妈妈外出回来了,乍一见到他,很是意外的样子,可他倒是落落大方,很有礼貌,我妈妈挽留他在我家吃晚饭,又让我带他四处看看,那天我真是庆幸,因为我奶奶不在家,xxx舅奶奶家,如果她老人家在的话,肯定是恨不得把他抓到放大镜下去观察,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来历都问个一清二楚,那样的话,多让我不好意思啊!
      
       我问他,你想到哪里去看看?他很不怀好意的笑了,回答说:“我想到你的闺阁中去看一看。”
      
       我不理会他的请求,直接把他带到我家的书房,书房是我爷爷经营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虽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妈妈和奶奶还是将这间书房打理得很干净很整洁,我翻出很多书和字帖来,告诉他这一本是我多大年纪读过的,那一本又是我什么时候读过的,他新鲜得不得了,我们两个就那样盘坐在书房中,或是翻书,或是临摹我爷爷的字迹,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暗了,等妈妈过来喊我们去吃饭时,他都还有点舍不得走,我妈妈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东西,我们住的那个小镇是有名的豆腐镇,历来就以优质好吃的豆腐闻名于整个省,我妈妈炖的一锅香煎豆腐,让他一连吃下了三大碗米饭,临走时,妈妈为了谢谢他特意送我回来,还给他包了好多千张,香干,素鸡之类的豆制品,都是从我们镇上做豆腐做得{zh0}的人家特意买过来的,妈妈甚至还跑到我家院子里摘下了好多新鲜的黄瓜和丝瓜,还有南瓜,装了满满两袋子让他带回家吃,说是县城里买不到这样新鲜的蔬菜。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家,很喜欢我妈妈,吃完饭后,他要回家了,我送他去搭车,妈妈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走,他也回了好多次头跟我妈妈挥手,小镇夜里本就寂静,但河边却有浣衣的大娘在忙碌,衣杵捶得石板“砰砰”响,又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传来,还有不知名的小夜虫,躲在草丛里偷偷的看着我们,时不时还不服气的吱吱两声,他也不看着路走,只顾冲着我笑,一个小心绊在了石头上,啪的一下就摔了个跟头,我忍住笑,伸手去拉他,他哼哼道:“哎哟!好像伤到骨头了。”
      
       我恶狠狠的警告他:“前面就有一个医务室,里面的赤脚医生是一个三十五岁还没有嫁出去的胖姑娘,手臂足足有你的腿一样粗,像你这样有模有样的少年郎,正是她喜欢的病人,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啊?”
      
       他龇牙咧嘴,很老实的答道:“不用了,我身体好,恢复起来快,你看,这一下就好了很多。”接着翻身就起来了,很小心的捧着我妈妈给他的东西说:“还好,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了。”
      
       一路上他总是拖时间,走路走得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好在我们赶上了末班车,等他坐上公车,推开车窗跟我招手时,我故意不等车子开动,扭头就走,只听他在后面哇哇大叫:“喂!你太无情了,至少也要等到看不见我了再走吧!”
      
       我回过头去,恶毒的回答他:“谁叫你走路走得那麽慢,我就是不看你。”

      橘黄色的路灯下,我只看得见他伸出车窗的一张笑脸,车子一开,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怔怔的站了许久,这才快步的赶回了家,妈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催我去洗澡,我洗完澡出来,见妈妈正在给哥哥打电话,哥哥那一年正好毕业,在深圳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刚走上工作岗位不到一个月,妈妈见我出来了,就让我跟哥哥说话,哥哥在电话那头笑了半天才说:“听说我的妹妹带了一个帅小伙子回家了。”
      
       我支支吾吾的敷衍着哥哥,哥哥更是乐不可支,说:“哪里跑出来的混小子,敢这么早打我妹妹的主意,你跟哥哥说说,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张嘴?存折上有多少银子——”
      
       我生气了,说:“哥哥你要是再这样胡说,我不跟你说话了。”
      
       哥哥的声音忽地正经起来,他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妹妹,哥哥也有过跟你一样的年纪,在你这么大时也喜欢过一个女生,你自小就很出众,自然会引来男孩子的喜欢,这一点哥哥从来也不意外,但此时的感情,向来是只开花不结果,哥哥不多说,你自己要好好掂量,别到时候自己伤了心,更让我们为你伤心。”
      
       挂掉电话后,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哥哥那一句只开花不结果,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我莫名的觉得有点害怕,一瞬间脑海中闪现出很多很多的念头,每一个都是不好的结果,正是不知如何是好时,家里的电话又响了,我以为哥哥又来电话了,拿起话筒就喊:“哥哥。”
      
       他在电话那边爽朗的笑着:“喂!我可不想做你哥哥哦。”
      
       我问他:“你到家了?”
      
       他说:“是啊!我刚回到家。”
      
       我忽然觉得没有话跟他说了,只能随口道:“那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想睡觉了。”
      
       他沉默了一下,跟着就问:“我听出来了,你不高兴,是不是我今天做错什么了?”
      
       我没有继续跟他说下去,只说我累了,想休息,就挂掉了电话,我很少跟人闹别扭,但那一次,我却莫名其妙的跟他闹了一场别扭……
      
      我们总会遇到很多的人和事,但不是每一件事情,每一人你都能记得,即使是给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和事,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你所淡忘掉,问题是,如果有这么样一个人,他陪伴你走过很多年,你身边的许多朋友都认识他,并且与他交往过,他又是非常优秀的一个人,于是,不仅仅他会经常跟你提起从前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样怎样的,你的朋友也会不停的跟你提起从前的那些事情,其实,有时候记忆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很多人帮助你一起保持下来的,没有这些人,你恐怕连自己几天前做过什么都记不起来,你一定得相信这一点。
      
      如果你跟我的年纪差不多大的话,一定该记得1998年那一场特大的洪灾,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在我家所处的那一个省,从六月份开始,长江的高水位一直持续了二个多月,那真是一场{swql}的大灾难,我们所在的那个县城虽然并没有直接遭到洪水的肆虐,但是因为过多的降雨,同样也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自从高考过后,我每天最关心的就是这场洪灾了,电视里每日都在滚动播出水灾的即时报导,经常就是第几次洪峰顺利通过了的新闻不停的传来,但无论洪峰通过得多么的顺利,可灾难带来的后果却是叫人揪心的,我爸爸虽然是林业公安,但那两个月也被县公安局调去了抗灾{dy}线,临走时,爸爸曾回家住过一晚,本来是想跟我们说这件事情的,可是他怕年迈的奶奶担心,{zh1}也没有说出来,只在第二天一大早,我送他出门时,爸爸才偷偷的跟我说了,还说这两个月的工资,要我替他去局里领,领到后了要一分不少的交给妈妈——
      
       我那样努力才忍住悲伤,只拉着爸爸的手说,我等他回来看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等到爸爸走后,我伤心得要死,一个人躲在我们镇上的乌龟山脚下,哭得死去活来,那{yt}我们镇上也是下着瓢泼大雨,那样繁密的雨滴,简直就跟砸下来一般,落地铿锵有声,洗刷着我们家乡的房屋,道路,小山,天地之间唯有水幕漫天,再也看不到别的,当时我们小镇上的电话线,有线电视线,还有电线杆,全部都被连日来肆虐不停的大雨给冲断了,镇上到处都是雨水漫延,没一处落脚的地方,好多人家里都进水了,我们家地势比较高,所以水漫不进来,但镇上很多浸水的人家,纷纷都将自家值钱一点的家俬寄存到我家来,因此家里到处都是凌乱一片,等到了晚上,天色一黑,又没有电,我们家看上去真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雨实在是太大了,连蜡烛烛芯都受了潮,晚上妈妈点蜡烛照明时,点了许久都没点上,奶奶只担心一样,她只怕爷爷书房里的东西受损,因此一再嘱咐我拿塑料纸将书房中的每一样东西包扎好,然后装进箱子里,放到高处去,这是一件即繁琐又耗费精力的活,虽然我认为不需要这么紧张书房中的东西,可也不忍心违背奶奶的意思,所以就老老实实的去做了,我从天不黑就忙起,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都没弄好,因为书房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正当我在用废弃的奶粉灌一一把书房中的毛笔装好时,‘噼啪’的雨声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吓得我手一抖,毛笔顿时就洒了一地,外面那麽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隔着一堵墙,我听见妈妈在跟奶奶说,她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顾不上洒落在地的毛笔,赶紧走出了书房,在大门口追上了妈妈,妈妈便带着我一块出门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三婶婶家里门前门后都亮着手电筒的光芒,很多人都围在她家,也不知在商量什么事情,等我们靠近一看,这才知道,原来是三婶婶家五岁的小儿子被水给淹死了,世事这样难料,前两天我还教这个小孩写阿拉伯数字,这一夜,他却跟我们天人相隔了!
      
       回到家后,我,妈妈和奶奶坐在一起,抹了半天的眼泪,{zh1}妈妈跟奶奶商量,得送多少安丧金给三婶婶家,这样的话题不是我插得上嘴的,所以我起身去了书房,继续收拾书房的东西,爷爷有二百多本老书,大多都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为了保护这些书不被虫子蛀坏,爷爷在每一本书上全部都浇上了桐油,桐油刺鼻的味道不但可以防虫,也可以保护纸张不受潮,保持字迹不被糊掉,只是看书时鼻子得受一点罪罢了,小的时候,爷爷{za}在冬日晒太阳时搬出这些书来看,偏偏桐油被阳光一烤,气味更是刺鼻,每每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呼啦一下离爷爷离得远远的,顽皮如我这般的小孩,必定会偷出三妈妈的花露水,滴一些在手帕上,趁爷爷看书看得入迷时,忽然一下将手帕盖到爷爷的头上,然后逃到院子的门口,扮鬼脸给爷爷看,等爷爷哈哈一笑时,马上便逃出家去和哥哥们一块在野外疯,往事历历在目,只有那些人不见了——
      

  •   这些日子我正跟他闹别扭,一连好多天都躲着不接他的电话,他来我家找我我也避而不见,自从那次他离开我家后,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没说过一句话,见过一面了,我并非不喜欢他,也不是想折磨他,只是那时年纪太小,未来那麽渺茫,连一丝丝的前景也看不到,我不过就是害怕罢了,很想一个人静下心来想一想,像个大人一样,想一想我们的关系怎样做才是{zh0}的,偏偏越想越乱,他那样着急的给我电话,有两次还跑到我家来找我,{dy}次我去了很远的舅舅家,没有见着他,第二次我被奶奶派去送东西给姑姑,回来时看见他坐在我家院子里,不知何故,心里七上八下的,居然躲到一边去,直到他离开我家时才踏进家门,他起先天天打电话到我家,{zh1}这五天再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想来骄傲的他,被我伤到自尊了,于是就选择了放弃。
      
       是啊!我原本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居然这样耍小性子,他受不了也是应该的,只是我这二十天来,我那样思念他,那样伤心,他怕是再也不想知道了。
      
       这一夜,我越想越伤心,窗外的雨那样的大,急密得像连成线的绳子,一下一下在我胸口割着,勒得我气都透不过来,夜里睡在床上,半梦半醒中都觉得难受,第二天天一亮,睁开眼睛听到的{dy}种声音还是繁密的雨声,家里还是断电,电话线也没有抢修好,打开收音机,听到很多条高速公路被洪水冲断的消息,又有多少名官兵抗战在抗洪抢险的{dy}线,这样的新闻让我想起了爸爸,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急疼,起床后,我都不忍心推开窗子看外面的世界,我们这个镇子,从来也没有这样冷清,死气沉沉过,空气中除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湿气,再也闻不到别的气味。
      
       我一早就起床熬粥,天气这样恶劣,奶奶的风湿又加重了,妈妈正用红花油给她xx呢,我把早餐做好了,叫了妈妈和奶奶来吃,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连口粥都灌不下去,妈妈和奶奶都猜到我心里有事,就是不好开口问,我看她们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干脆招了,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跟那个什么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以后会好好念书的。
      
       说完这话,我心里更是难受,妈妈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奶奶倒是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些个晚辈啊!个个都只知道念书,这也是你爷爷造成的。”
      
       奶奶年纪大以后,最担心的一件事情便是我们众多兄弟姐妹的婚事,因为我们家这群人全部都是晚婚,哥哥们都是在三十岁之后才结婚,姐姐们没一个在二十八岁之前舍得把自己嫁出去的,她老人家一直受着这样的刺激,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我心里却想,奶奶你被骗了,哥哥姐姐们谁没个风花雪月的事,只是没被你老人家瞧见罢了。
      
       那两天高考的分数已经出来了,打声讯热线的话就可以查到,偏偏我家那一块的电话线全部都被雨给冲断了,镇长请了电信局的人抢修了{yt}一夜,终于修通了,妈妈催促我打电话查一下自己的分数,虽然我一直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也认为自己考上大学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当话筒握在手中时,我心里还是紧张得要命,差一点没把自己的准考证号码给按错了,当自己的总分成绩从电话的那一端被报出时,我马上给坐在一旁的妈妈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以我这个成绩,考上我报的那所大学的专业,已经是绰绰有余了,等挂了电话,妈妈高兴得什么似的,一会儿打电话给这个报喜,一会儿打电话给那个报喜,唯有爸爸的电话没有打通,这是常有的事情,因为爸爸常年在外巡山办案,总是找不到他的人,妈妈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我当时也是开心得不得了,前十几分钟几乎要把自己这些天的不快给忘记了,但是兴奋过后,我的心里却是空洞洞的,我本来想{dy}个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可是现在却打不出去了。
      
      我想了很久,拨了一个电话给小初,她家也住在县城,应该早就查到自己的分数了,小初接到我的电话后,破口就骂:“死人,你死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你们家的电话又接不通。”
      
      我说这不是闹水灾吗,我们这里又不是你们县城,电话线被冲断了,今天才刚修好,又问她考得怎么样?
      
      她说她的分数只够第二批,不过已经很满意了,又说你知道吗?你那位的分数是我们全县理科{zg}分。
      
      我知道他一定会考得很好的,所以并没有表示出很诧异的神情,小初又在电话那边问:“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天天在一起啊!嘿嘿!”
      
      我想了一下才说:“我们已经没什么了,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都是我不好,怪不得别人。”
      
      小初愣了愣才骂我:“你死人啊!他怎么会舍得跟你分手呢?你快打电话给他,你们多好的一对啊!你知不知道,就连我们学校的老师私下都开玩笑,说你们是很好的一对呢,你{zh0}给我赶快打电话给他,要不然我可不理你了,别到时候爱情没了,连我这个朋友也没了。”
      
      这家伙话一说完,自顾自就挂了电话,我冲着忙音的话筒大叫,你才死人呢?你还没问我考了多少分,真是的。
      
      挂掉电话后,我托着腮帮子在房间里来回转了三圈,{zh1}一狠心,拿起电话,飞快的拨下他家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很安静,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应该是他爸爸了,问我找谁?
      
      我硬着头皮说我找他,那边让我等一下,说是去叫他,没过多久,话筒那边传过来一阵拖鞋拖过地面的声音,跟着就有人执起了话筒,“喂”了一声后,问我,你是哪位啊?
      
      就是这个声音了,我有多么的熟悉!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忍不住要挂掉自己手中的电话,偏偏妈妈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喊我的小名,说是我考了好成绩,得到爷爷的坟前去告诉爷爷一声,我尴尬得手指都僵掉了,咳嗽了两声,正打算若无其事的跟他打声招呼,他倒先开口了,只是叫了我的名字。
      
      我xx自若,扯了一堆有的没有的,就是说了我的成绩,又说听我同学说你考得很好,还有这阵子雨真是下得多,好多xx的人都到前线抗洪去了……我说了那麽多话,他却一句话也没说,我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很无力,也觉得不知所措,我相信我的眼泪已经快要掉下来了,便抓紧了话筒,说了{zh1}一句话:“总之祝贺你考出了理想的成绩,以后的日子也要加油哦!再见!”
      
      我以最快的速度挂掉了电话,又以最快的速度抓起了电话,火速的拨通了小初家的电话,小初好像一直在那边等我的电话,我还没说话呢,她就急急的问我:“怎么样?你们两个人和好了吧?”
      
      我无声的哭着,说我们没好,他没有跟我说话。
      
      小初跟我在一块厮混久了,多少把我的习性学了过去,马上就嚷了起来:“他拽什么拽?还不跟你说话了,真是气死我了,得了,你去找别人吧,我们学校难道就他一个男生了,要不,你去找我们上一届的那个学生会主席吧,我找来找去,比那小子强的男生也就这一个,你报的那个学校,我们学生会主席现在正上着呢,以前我就看出来了,他对你有点意思,总是请你写晚会的台词,请你帮学生会写打大字,请你给他写演出的剧本,还总是跟你借书——”
      
      我打住了小初的话,说你少跟我胡说了,那样的高干子弟,有几个好东西,你明摆着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有朋友就是这样的好,在你失意的时候,她一定会站在你身边,我跟小初说笑了一阵,心情好了许多,妈妈几次来催我去给爷爷上坟,我便只能挂了小初的电话,正打算去找奶奶要香烛纸钱时,我们家的电话又响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抓起话筒,问哪位?
      
      居然是他打来的,我很奇怪,问他,怎么是你?
      
      他说,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我一直拨一直都占线。
      
      我很想冲他大叫一声:我跟谁打电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但想到自己已经有许多不对了,也不想给他在记忆中留下恶名,便随口答了一句:“我跟我们班的同学在打电话。”
      
      他很快就接过了我的话,说:“我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好不好?”
      
      我以为,我以为他想跟我说分手的事情,只能极力自持,假装平静的说:“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
      
      他不依不饶,说:“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
      
      他这样说,反而让我更加确定了心里的预感,那时真的是什么也不懂,只能自作聪明了,还很一本正经的样子,将了他一军,说:“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没有关系的,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还是分手的好?”
      
      他二话没说,“啪啦”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他奶奶的,这辈子只有我挂别人电话的,还没有谁敢挂我的电话,我是十多天没理你,我已经觉察到自己的错误了,还主动给了你电话,你居然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你以为你是长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一根葱呢?我倔脾气一上头,在学校那伙的厉害嘴巴又蹦出来了,立马就回拨了他家的电话,他刚刚“喂“了一声,我立即炸油锅一样炸开了,直接叫了他的全名,说你想把话说清楚是不是?那好,是你给我滚过来呢?还是我杀到你家去?
      
      他忽然笑了,回答我说:“我马上滚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笑,这么一说,我的怒气瞬间就消弭得不见了踪影,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yt},我们说了很多话,一直讲到妈妈第十次来催我去给爷爷上坟时才挂掉了电话,那个夏天的雨水总是没完没了,我跟他好像也完不了。
      
      曲折是不会动人的,一如既往才是人世间最动人的事情——
      
       我身边的朋友都说,我遇到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可我曾经那样仓皇,那样狼狈,却不曾让人看见——
      
       我把班长列出来,不过就是想捉弄捉弄大家,首先要声明一点的是,我一开始写这个帖子时,从来也没有想过埋什么伏笔,只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班长怎么可能会爱我呢,当然,我更加不会爱他了,我对我朋友喜欢过或者是沾过的男人是从来都不会多动一分心思的。这是生活,不是什么故事。
      
       班长确实是青年才俊,但他只爱成熟的女人,我也是直到他结婚的时候才弄明白,为什么他会拒绝小初,会拒绝华,会拒绝很多条件相当好的女人,那是因为,班长喜欢年纪比他大一些的女人,班长的新娘就比他大六岁,我{dy}次见到班长的夫人时,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猛然一见面,我还以为班长身边坐着的那位小姐是他的姐姐或者上司什么的,因为他们两个坐在一起,那位小姐实在是太显老了,可是班长跟我说,这就是我的未婚妻。他这样一说,我要很努力的才不至于让自己露出惊讶的神情,真的,人就是这么奇怪,甲之美玉乙之xx,各有各的爱,各有各的情。
      
       班长结婚那天非常之幸福,我相信他一定会幸福的。
      
       至于我,爱我最深的人恰好也曾伤我甚深,我跟你们口中所说的理科小子,在一起度过了很长的一段人生路,从我17岁一直到24岁,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度过了高中生活,度过了大学生活,一起艰难创业,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辣,最苦的时候是我今天回头连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当我们的公司欣欣向荣,前景一片辉煌时,我却放手了,那时的我有多么的痛苦,每天呼吸出的气息都觉得是痛彻心扉的,我坚决离开了他,与他划清了界限,自己远走异乡,但是四年后,在一年的春节,我和他重逢在我们县城的超市中,他对我死缠烂打的,呵呵,{zh1}我还是没缠过他,{zh1}还是嫁给了他。
      
       所以,所有猜是他的姐妹们,你们都猜对了,正是因为他曾失去我那麽久,所以今天他才这样爱我。
      
       如果说我这一辈子{za}的人是他的话,那麽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那位学生会主席了,在我人生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是他陪伴我走过的,他也是我的第二任男友,我跟他在一起有两年的时间,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他结婚,尽管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应该跟他结婚,可我还是不行,我在很认真的考虑之后,跟他提出了分手,那时,我并没有与你们所说的理科小子重逢,他也曾坚持过一段时间,可还是熬不过我,我们分手时他留给我一封信,就一句话——
      
       我那麽多遗憾那麽多期盼你知道吗?
      
       为这一句话,我{dy}次为一个男人哭得死去活来,其实我这么多年来过得并不圆满,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一直很努力,比大多数人都努力,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不会放弃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哪怕被生活撞得鲜血淋淋,也会懂得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绝不会等待别人来给我疗伤,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个世界是不会遗弃任何一个人的,何况是你我这样努力的女子。
      
       好在我现在真的是很幸福,我过的正好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人生的另一半也是爱我至深我也爱得至深的人,这样就很好了,你们说呢?
      
       那样多的前尘往事,真是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哎!
      
      我以我的人生经历才知道,人到了某一个阶段,最困难的其实不是去创造生活,而是了解自己,拒绝诱惑,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也曾有许许多多的诱惑,也曾差一点把握不住,做了诱惑的奴隶,因为我们都想要{zh0}的,{zh0}的生活,最杰出的男人,最虚荣的心灵,好像生活永远不够自己的期望,但是,不是{zh0}的就能让你幸福,像学生会主席那样的男人,{jd1}可以满足女人{zd0}的虚荣心,我也是鬼迷心窍才步入他的世界,不过我{zh1}还是走出来了,他那样的家庭,我想我走得太近的话,其实肯定会有许多痛苦的,所以,虚荣心是{jd1}要不得的。这个,对男人女人一样重要。
      

  •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埃及的国家,我喜欢那里日落时的苍凉,茫茫黄沙,神秘的异域风情,裹在层层长袍中的女人,每一样都让我心动,我住的酒店,可以远眺红海,每日清晨醒转时,总觉得埃及的阳光可以遮蔽窗帘,任我用手掬起来,我曾考虑要在那里长期居住,并且着手四处找寻可以待在那里的机会,但是当时那位学生会主席,居然跑过去把我带了回来,那时他以为我只是喜欢埃及,却没有想过,我只是想躲开他——
      
       我有时候就是那样任性,只是凭着别人对我的爱,忽然会肆意胡来,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的人,不过我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其实我并没有去过多少地方,但是一旦决定外出,必定会寻一个叫别人想也想不到,即使是想到了也会说我发疯的地方,那些珠美华贵,温香软玉之地,我看看图片即可,真要我特意为它走上一遭,我还真没那个兴趣,大学的时候室友个个对法国憧憬不已,只有我一个人对着加拿大的丘吉尔城大发花痴,那家伙大惑不解,问我干嘛喜欢这样一个地方?
      
       我在大学时很喜欢对他摆出一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表情,当时就做出这副姿态对他说:“你老人家还真是没见识,知道这个地方不?一年有三百个夜晚尅见到极光,极光你知道不?神奇的自然现象,至今都没有人找出它出现的真正原因。”
      
       他很老实的回答,说知道知道,同时不忘了提醒我,说一年有三百个夜晚见到极光有什么好向往的,我一年要是有三百六十五个夜晚都能见到你,那才叫人垂涎欲滴呢。
      
       我眼珠子滴滴转,论说话,他是真的比不上我,我马上说,据记载,一年确实大部分时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但遇上闰年的话,就有三百六十六天了,你老实给我交待,你在那多出的{yt}打算去看谁啊?
      
       他瞠目结舌,一时转不过弯来,我很好心的提醒他,笨啊你!你得看生你养你的那个女人啊!
      
       这下他终于转过弯来了,很快便回答,说我看我妈。
      
       我于是会极力的夸奖他,他也欣然的接受我的表扬,其实我们当年的分开,跟出轨,外遇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大家不用往这方面想了,天上的极光是可以作证的,虽然在我们国家,只在黑龙江漠河一个地方看得见而已。
      
      我回来了!现在人在杭州。
      
       这一次旅行我们计划了很久,玩疯了,人也晒黑了不少,无数的事实证明,无论多么好的高指数的防晒霜,虽然可以让你避免晒伤,但你不能指望它一直能维系你白皙的肤色,我这一次出去,面部准备了三支防晒霜,兰蔻那个五十倍的,迪奥雪精灵系列那个50倍数的,还有希思黎那个24小时的防护霜,身体的防晒霜带的是两支资生堂45倍的那个防晒的,奇怪的是,脸被晒黑了不少,身体相对而言却没晒黑很多,可见资生堂防晒的东西真的做得不错,难怪我朋友一再向我推荐。
      
       老实说,我写这个帖子时心里确实是有些忧伤,原因是因为我们家的老宅要拆了,年前我父母就跟我们讲了这件事,但一直没有确定下来,我们也没有放在心上,但自八月份以来,镇上的干部连连登门做我奶奶的工作,县级公路要修进我们镇,我们家不拆的话,这条路就得绕很大的一个弯,这么一来,来往车辆的安全性就有些隐患了,而且成本也增高了不少,我父母是没什么意见的,问题就在我奶奶身上,我奶奶一直坚持不肯答应,并且好几次将镇上前来做说客的干部撵走,可九月初她老人家忽然就答应了,于是这件事就定下来了,下一周我们家就得搬走了,承载了我们一大家老老小小无数故事与欢笑的老屋,从此就只能留存在我们的记忆中了。
      
       我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女子,之所以让你们产生美好的错觉,为之为,我给你们讲的,是在我最美好最单纯的年纪发生的那些往事,在那个年纪,即使是一个错误,看起来也是别有一种凄美,就如同我们那个时候的皮肤和身材,哪怕你不涂任何东西,不做特别的运动,还是有一种青春的美丽,可是现在,青春和靓丽,都需要护肤品和保养品来巩固和加强,人就是这样长大的,起初天真善良,一派小女儿的可爱,从不懂得给自己的人生和生活加上如何其他的东西,率真的活着,任性的挥洒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会去戒备别人,也不要什么形式上的许多东西;但是你渐渐的长大了,生活中的变数和伤痛,无数的迷茫和不确定,让你学会了用虚伪,心计,很多张不同的面孔来生活和工作,我们都说是生活所迫,其实不是生活在逼迫我们,而是我们害怕被伤害,对生活要求得太多太多。
      
       我当然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我被人伤过,也狠狠的伤害过别人,我曾经欺骗过生活,生活也欺骗了我,我到现在都摆脱不了小心眼和虚荣心,也没有想过让自己成为多么圣洁的人,不够宽容,不够耐心,有时也会冷血,漠视他人的不幸和苦难,很多的时候我也会反省自己,可是我们都知道,所谓的天使只会住在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我们谁也做不了完人,我们也无法正视自己。
      
       其实已经很累很累了,可是就是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杭州的茶楼喝了太多龙井的原因,都说睡前喝茶不利于睡眠,看来是真的。
      
       今天{yt},我妈妈就不停的给我电话,说是哥哥房间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二叔的房间也收拾妥当了,还说在我房间里搜出了一包硬币,藏在衣柜隔板那里,看来已经藏了很多年了,我想了很久,却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藏过这笔钱,我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是惊人的好,但再好的记忆力,也还是有漏网的时候,妈妈没有跟我提到收拾爷爷书房的事情,我也没有勇气去问,我觉得那个地方是我心头的一块肉,一想到它就要被拆了,我就疼得受不了,我真的好想好想我的爷爷,以前我做错了许多事情,只要他老人家一罚我写小小的毛笔字,我写完了,立时就会认为自己的错误得到了原谅,于是便会心安理得的继续犯错,可是自从他老人家过世以后,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却再也没有人罚我写小小的毛笔字,我也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的面对自己的每一次错误。
      
       爷爷说我耐心不够,心气太大,故而我在家用的毛笔是最小号的那种,写的永远都是小小的小楷,而我堂姐胆子小,性格比较柔弱,所以她得用大号的毛笔,在大大的纸张上,写行书或者草书;就是哥哥表姐表妹们,也是各有各的写法,没有一个是相同的,那时我们都不懂爷爷的良苦用心,还总是笑话他,难怪您老人家总是掉头发,都怪您心眼太多了,爷爷对我们的懵懂总是一笑而过,现在回过头想想,只是想哭。
      
      我定了明天的机票回家,打算在家里待十来天,这一段时间跑了太多的地方,虽然是旅游,但其实非常的累,哪怕是天天防晒,晚上也敷面膜,可还是被晒黑了,不过好在身体皮肤没怎么被晒黑,所以真的想对大家推荐资生堂家身体防晒的产品,我这一次也是头一次用,从前用的都是其它品牌的,可效果没有这么好。
      
       我们家老宅,因为建造的时间太久了,加之老家湿度很大,房子靠山,雨水多,其实自我大学毕业以后几乎年年都需要维修,房子一直在刷墙,打地板,翻新瓦片,它就如同人一样,不可能存留永生永世的,我们只能在记忆中怀念它了,我家早几年前就买了新房子,其实搬是迟早的事情,这也不xx是经济利益的问题。
      
      老家的事情处理得很好,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是事实不是如此,因为十一,我诸多的兄弟姐妹都赶回来了,家里人一多,热闹的气氛多少冲淡了老宅被拆的忧伤,更何况新房子也很不错,无论什么的样的房子,什么地方都不过只是一个符号罢了,只要我的家人在,哪里都是我的家,重要的是人,而不是房子。
      
       老宅经历的风雨太多太多了,据说修建之初正值爷爷家经济下滑之时,所以建造得并不是十分尽如人意,在文化大革命时,爷爷家成分不好,是地主家庭,房子充了公,分给了很多户人家住,最多时住了五六户人家,这一个接近十年的时间给我们家老宅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西边的两间房甚至做过牛棚和猪圈;爷爷和奶奶因为出身地主家庭,被红卫兵们剃了阴阳头,所谓的阴阳头,就是将你满头的头发,一边全部都剃光,一边则保留着,就是左边是光头,右边有头发,这对我爷爷奶奶而言,是莫大的伤痛,至今奶奶都不愿意提及此事。
      
       xx其间我们一大家人就挤着住在老宅两间偏房里,等政府后来把房子还给我们家时,老宅早已破旧不堪,因为当时家里拮据,一直没有钱翻修,这一拖又是好多年,等到我上初中时,才进行了一次大整修,近年来虽然连连翻修,可是已经不行了,今年春节的冰雪灾难,更是让我们家老宅雪上加霜,西边的墙甚至出现了很大的裂缝,一下雨也总是漏水,有时候我在外地,看天气预报时,看到我们家那里有大暴雨,我就担心得要死,生怕我们家老宅会倒塌,我们早在外面买了新房子,一直希望奶奶他们搬出去住,可他们总也不见搬,这一次修路也算是了结了我们兄弟姐妹的一桩心事了。
      

  •   如果讲到护肤,{dy}步当然是卸妆了,我平时并不化妆,每次只是涂个防晒霜或者隔离霜,但听一大堆的护肤达人讲,即使你不化妆,但晚上也得卸妆,所以我用过卸妆乳,卸妆水,还有卸妆油,加起来数量也是可观的——
      
       最早用的是药用高丝的一支卸妆乳,80多块钱,那时没有什么卸妆的观念,效果好不好都有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很好冲洗就是了。
      
       卸妆油我只用过三个牌子的,植村秀家的均效卸妆油,就是那一大瓶稍浅一点的黄色卸妆油,700块,450毫升,还用过它们家的绿茶卸妆油,740块,450毫升,那个樱花卸妆油用过小样,30毫升的,这三种卸妆油,均效卸妆油最哈用,至于绿茶和樱花的,就是气味好一些,效果根本就比不上{dy}种。
      
       DHC的卸妆油我也用过,那是我{dy}次用卸妆油,就是买了那个580块的套装,那时很傻,不大知道乳化这一步,所以用的效果感觉不好,而且给我的手感特别油乎乎的,不如植村秀的那麽细腻,用过一瓶后就再也没有买过第二瓶了。
      
       我最喜欢的还是Fancl无添加的卸妆油,198块,容量是120毫升,卸得干净,乳化效果好,易冲洗,总之效果真的不错,我是强烈建议大家使用。
      
       卸妆水我用过如新家的,雅漾家的,贝德玛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卸妆水,都是200多块一大瓶,对我的肤质而言,如新家那个{zh0},不过,我看鸥美药妆里将如新翻译成欧树,欧树,名字还不如如新来得好听。
      
       因为我不化妆的原因,所以我现在一般选用卸妆水,想当初创业的时候,小小的年纪,天天一袭正装,化着淡妆,批着披肩的头发,踩着高跟鞋,天天就是扮成熟,扮稳重,那时当然是懂得卸妆了,不过却买不起好的卸妆品。
      
       起初的艰难简直是无法想象,那时大学还未毕业,他就打算自己创业,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找了一个方向,因为当时国内市场大多都在做ERP,我们要是选这个,只有死路一条,他找到了一个在国内尚未兴起,在欧美市场却早已成熟的方向,我们当时的创业伙伴只有三人,那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最早一批将国内那个方向的书籍翻译介绍到国内,几大本的厚厚的英文书籍,翻译整理,弄了好几个月,那些生涩的专业词汇,差一点叫我们发狂,我们当时真是做得有模有样,出书,拉赞助,选择合伙人,在计算机用户报上连载……总之做了很多事情,我们自己出了{dy}批关于那个方向的书籍,并且拉到了很多家大公司的赞助,我们就是利用这一笔赞助,给自己添置了手提电脑,当然买的都是港货,添置了打印机,复印机……一步一步就这样走过来,为了创业,我连毕业时的论文都没有时间写,也无法回去参加答辩,{zh1}推迟了一年才算是大学毕业,他当然也是一样,对我这样一直好好学习的学生而言,这可是很考验我的一步。
      
       最初有多么的辛苦到今天我都不怎么记得了,只是记得一个字,那就是忙,没头没脑的忙,没日没夜的忙,成天就是为了单子在各个城市间飞来飞去,最多时一周飞五个城市,他用他的勇气和决心为我打开了人生中的另外一道门。
      
       他用{zd0}的耐心和鼓励挖掘出我所有的潜力和能力,并且将其耗费殆尽,其实我没有那麽大的本事,我除了读书时学习成绩稍好一点之外,也没有其它的过人之处,他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我为了他的事业,每一次都是咬着牙齿在做事,就是那样强行挺着,{yt}{yt}的耗费着自己全部的精力,磨灭了自己仅有的一点聪明和智慧,我不像他,我不善于跟那些IT人士打交道,跟那些跨国公司的人相处时,我会害怕,不自信,因为他们太强了,而我很弱,每回跟人做培训和做咨询时,别人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去看的材料,一下子就能讲透的案例,可我至少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去准备,一个案例往往需要我用一个通宵的时间才能消化透,再跟别人开讲,我就是用这样笨的方法,辛苦得发抖的做事,之所以一直那麽坚持,可以做得很好,只是因为我爱他,我不爱那份事业,我只是爱他的人而已,但人怎么可能一直那麽硬挺着呢,那一年我们公司已经开始盈利了,最初的股份结构,业务的分配和扩展,包括人事,都处于调整的时期,最要命的是,起初齐心合力的创业伙伴,也出现了裂痕,他做事目的分明,什么事情都是招招下猛药,我们的感情就是在那时出了问题,我就是在那场艰难困苦的拉锯战中,精疲力尽的退出了公司,也退出了我们的爱情,当时我的痛苦和他的痛苦都是可想而知的,据我婆婆说,他那时因为忧虑过度,一度掉头发,掉得很厉害,当时真是觉得我们的感情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他的穷途,我之末路,除了分开,再也没有其它选择。
      
       我从来也没有后悔曾跟他分开过,因为若不是这一次分开,我们都不会将自己看得那麽仔细,我记得我跟他分手所做的{dy}件事情就是换掉手机号码,然后将自己的MSN,QQ,邮箱地址的密码,通通换过,换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密码,就是在电脑的键盘上一顿乱按,到底按了那个字母,哪个数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就是怕我忍不住会跟他联系,{zh1}我去了一个南方城市,找到了新的工作,一开始是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以为我不会痛了——
      
       一年过去后,有一次我出差,在火车站手机被人偷了去,那是凌晨六点的时候,那个城市特别的冷,我到处找自己的手机都不见,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前来接自己的人,因为我将她的号码存在自己的手机里,一时间气得要死,那时我还是有点小脾气的,立刻就奔到公共电话亭,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我原以为会拨不通的,因为小偷偷了你的手机,肯定会{dy}时间关机的,谁知居然拨通了,我也不等那边说话,抢先一步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你开个价?”
      
       奇怪的是,那边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沉寂,我按捺不住,接着说:“你放心好了,我只想要回自己的手机,因为我的手机里有许多重要的电话号码,你给个见面的地方,说个价钱,我给你钱,你还我手机,就这么简单。”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正当我怒火上冲时,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电话那边有人在说:“傻瓜,这么早去见小偷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下意识的将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然后就是转身,离开,身后的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我想是他回拨过来了,越发加快了脚步,一个人逃得没影没踪,原来我不经意间拨通的居然是他的手机号码,也是,这一个号码,我在那麽长的时间里,拨过无数次,难怪我会拨错,这可以算得上自我们分手来我最痛苦难过的{yt},一开始只是觉得丢脸,我说过要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现在却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不小心拨了他的电话,这算什么?
      
       曾经沧海,不可能再握手言欢的,我那时整个人天外游魂一般,浑浑噩噩,慌不择路,一个人蹲坐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过道里,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知道站起来去打车,找到我们分公司的位置,开会时每说一句话,就跟压着自己的胸腔朝外挤出来的一样,所以累得要死;那时他的事业正是上升时期,而我的工作不过刚刚起步,真正是君正风光,我自落魄;最要命的是,晚上分公司的同事请我吃饭,一同聚会,不想在吃饭的地方遇上了从前的客户,那家伙指着我就问,你不是某某的女友吗?好在他也是老江湖了,见我神色不自然,接着打个哈哈就搪塞了过去,我游魂一样吃完了那顿饭,回到酒店后,怔怔的坐了很久,那几年我自己自创了一个掩饰自己悲伤的好方法——
      
       那样的方法,即便是你流泪到决堤的地步,也绝不会被你身边的人发现,那便是敷上面膜,须得是很贵很贵的面贴膜,带眼帘的那一种,你贴上它,坐在那里,无声的流眼泪,没有人会发现,即使有人跟你说话,反正人做面膜时,声音难免会变一点,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我就是这样应对自己的伤悲的,贴上一张面膜,狠狠的流泪,时间到了,若是你还没哭够,那麽你就拿出喷雾,对着脸一阵狂喷,这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你想不停的哭,那麽就不停的喷喷雾吧!直到一瓶喷雾喷完了,你大概就差不多哭完了,而是揭去面膜,洗去一脸的残迹,一步便撇清前事,你又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    确实如此,我经常想,如果我们家没有这样一个堂姐,我的爷爷该是多么的遗憾,我爷爷一生淡泊,对名与利,从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追求,他在三十年代进入了当时国内有名的高等学府就读,即便当时的社会坏境风起云涌,青年学子个个激情满怀的投身于各种救国救亡的运动中,他却只有做学问的兴趣;那时的年轻人大多蔑视传统,主张颠覆一切旧的东西,可他却始终对中国最传统的文化保持着莫大的兴趣,并且孜孜不倦的学习着,我爷爷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别人以为他没有血气,可他好像都不在乎这些。
      
       爷爷因为战乱返回家乡,一直在我们那里当教师,老实说,那位学生会主席的爷爷跟我爷爷以前是旧交,曾经一起读过书,不过我爷爷一辈子都是一个教师,可那位爷爷却是高官厚禄,使得他的儿孙辈个个都被人称之为高干子弟,我一直到高中毕业才知道这样一层关系,其实我跟那位学生会主席认识得比较早,不过很奇怪,以我那麽强的记忆力,我居然记不起来我跟他在高中乃至大学相处过的事情,真的是记不起来,于我先生的记忆,每一件每一桩我都历历在目,偏偏与他的许多事情,仿佛隔了一层浓雾,记不分明。
      
       我到现在都坚信,你爱着的,同样也爱着你的人,你跟他在一起时,你的人生态度应该是积极向上的,你对待生活也应该是充满热情,充满朝气的,如果你跟一个人在一起,你变得颓废,对生活没有渴望,对人生没有信心,那麽,他显然不是你要的那个人,我家里有太多的女孩子,所以我看到的爱情真是一场接一场,有给我启迪的,也有让我铭记教诲的,我看到姐姐们因为好的爱情容光焕发,笑容灿烂,也见过她们在感情受到挫折时痛哭流泪,生不如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你活着,你就有机会去尝试,去体会。
      
       我奶奶生了三儿三女,爷爷的哥哥很早就去世了,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也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也就是说,我有四个叔叔,五个姑姑,加上我老爸,十家人,你们设想一下,他们的孩子加在一起,数量是多么的可观,不要忘了,那时可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有部电影是不是叫遍地鸡毛啊?我们家则是遍地小孩,这样多的孩子,弄得以后或是嫁进我们家里,或是娶了我们家里的人大为头疼,逢年过节,光叫他们跟人打招呼,就已经是很费力的一件事情了。
      
       难为我爷爷那麽有耐心教导这一大批叽叽喳喳的孩子,在这么多的孩子中,最让他满意的也只有我堂姐了,另外的哥哥姐姐也得他老人家的真传,只是越往后,就越不是那麽一回事了,我自不用说,半罐子一个,我底下的那些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们更是不像话,哪一个没给家里闯过大祸,我先生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向我家人打听我小时候做过的坏事,然后时不时拿出来调侃我。
      
       我现在是老实多了,小时候可是凶得很,我们家对门有一位大妈,她为人特别坏,反正就是坏死了,我小叔在城里教书,平时就把我的小堂弟放在我家带,我小堂弟是我的宝贝,因为他又乖又可爱,我不知道有多疼爱他,其实那时我年纪也小,大概是七岁,我小堂弟只有两岁多一点,说来我都不好意思了,大家应该都记得,当时是没有卫生巾的,的女人来月事时,都是用月经带,等月经完了,就将月经带洗干净,晾在一些隐蔽的地方,那一个月我妈妈将自己用过的月经带偷偷的晾在我家屋后的竹竿上,不想被那个女人看见了,结果那个女人拿了我妈妈的月经带,趁没人时,叫过我堂弟,说给他戴帽子,居然真的将我妈妈用过的月经带戴在我小堂弟的小脑袋上,我小堂弟不过两岁多一点,他什么也不懂,就那样戴着那个东西跌跌撞撞的在外面玩,很多人都看见了,我奶奶和妈妈当然也看见了,当时她们那叫一个生气,老人多少有一点迷信,她们认为这样的东西会给我小堂弟带来晦气——、
      
       可巧的是,我堂弟在那天晚上果然生病了,发高烧,那个女人嘴巴是很厉害的,我奶奶和妈妈都骂不过她,只是在家里生闷气,我当时也不懂,看到奶奶她们的神情就知道那女人对我堂弟做了很坏的事情,于是暗暗就对那个女人怀恨在心,第二天一大早,我拿出我们家不用了的手电筒,取下手电筒前面的玻璃片,一个人偷偷的跑进那女人的菜园子里,老式手电筒配用的玻璃片,可是比刀片都要锋利的东西,那女人的菜园子里,接了十几个长势可喜的南瓜和冬瓜,都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是我们那个镇最丰收的一处菜园子了,我拿起玻璃片,一个接一个的将那些小南瓜和小冬瓜的皮通通都刨掉,心里还美名其曰,给你们剃头!等所有的冬瓜和南瓜都被我刨光了皮后,我还逐一在它们上面刻上王八蛋三个字,这样才心满意足的躲回家。
      
       还不到中午,那女人就骂上门了,家里其他的人都弄不清她在骂什么,只有我心里有数,那女人拉了我奶奶和妈妈去了她的菜园子,指着一个一个挂在瓜藤上光溜溜打焉的冬瓜和南瓜责问我妈妈,要她交出凶手,这些南瓜冬瓜被刨去了皮,当然活不了了,我妈妈一看就知道是我干的,她可是一点也不徇私,拉了我就罚跪,跪了我好久,跪得我脚都失去知觉了,我满以为爷爷回来后我就得救了,因为爷爷最反对体罚的,结果他老人家听了来龙去脉后,居然要我跪着写检讨书,写完了才可以起来,当时我年纪太小,还没有革命者不怕苦不怕牺牲的精神,{zh1}当然是屈辱的缴械投降了,自从这次以后,爷爷就让我改用小小的毛笔写小楷了,要不怎么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呢!若是换了我堂姐,她才不会这么鲁莽呢!
      
       {zh1}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又设一计去害那个女的,因为那个女的很喜欢骂人,成天就是天不亮就站在镇上骂这家偷了她们家的粮,那家偷了她们家的菜,其实都是瞎扯,最厉害的一次,拧着农药跑到镇长家里,寻死觅活,起因就是镇长告诫她不能在镇上这样骂人,我们都知道,那个女人最是迷信,而是找了几大张黄纸,制成黄符,装模作样的在黄符上写上一堆的诅语,反正意思就是你若是再这样的话,你们家{dy}天鸡会死光光,第二天鸭会死光光,第三天豆子会发霉烂掉,第四天会怎样怎样倒霉,一直写到第十天就该你们家人倒霉了;我们写了一堆的黄符,为了不让人认出笔迹,堂姐还特意用左手手写,{zh1}由表哥带着我,偷偷的潜进那女人家里,将那些黄符或是埋进她家的米缸,或是藏进他们家的草灰中,反正各处都藏了一张,我临走时甚至恶作剧的抓住她们家的公鸡,给它身上也挂了一条,据说那女人被这些四处出现的黄符吓得要死,你还别说,这么一弄,那女人倒真的老实了很久,至少有两个月我们没有听见她跑出来骂人。
      
       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一同做过的种种事情真是说也说不完,这些才是我人生中{zd0}的财富,在这个世界上,你的朋友可能会背叛你,你的爱人可能会抛弃你,但只有你的家人,无论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走得多远,他们会一直一直陪伴着你,照顾你,爱护你!我说得没错吧!
      
      其实我也有特别烦恼的事情,当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舅舅家的许多事情,我哥哥今晚给我电话,说我大舅家的儿子,也就是我表弟,在外面打架闹事,伤了好几个人,关是得关一阵子的,可该赔给人家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这已经不是{dy}次了,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僵硬的问我哥需要多少钱,哥哥说钱他出,我忽然就对着哥哥发脾气,说你若是在{dy}次发生这种事情时不用钱保他出来,让他接受点教训,他何来今日这许多事情?
      
       哥哥也是无奈,他说,我这都是为了妈妈。
      
       我哥哥就是这样好的人,可是我从来都做不了他这样的好人,他一个人,承担了我上大学的所有费用,又在我们创业之时借给我们一大笔钱,家里的姨妈买房子要借钱,他给,舅舅的孩子读书,没有钱交学费,他也给,舅妈病了入院,医药费也是他出,老家要修路,他也出了好几万块……作为我家的长子,大哥真是负责任得无可挑剔,难得我嫂子也是慷慨之人,从来也不为此类的事情跟大哥闹别扭,我是不能看着大哥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坚持自己出这笔钱,并且一再重申,这是{zh1}一次!
      
       {zh1}一次!无数个{zh1}一次!现在做事是多么的方便,转账只需在网上银行操纵几步,再多的钱一瞬间都能划出去,难得哥哥{dy}次肯将自己的银行账号告诉我,我存私心多划给了他一笔钱,其实他也不缺这些钱,不过这样做,我心里多少好受一点。
      
       我下次要是见到我舅舅家那个表弟,我非捏死他不可,我一定要捏死他,成天有事没事就是给我们这一大家人添堵,偏偏舅妈又是那样糊涂的人,家里都家徒四壁了,还是任由着自己的儿子胡来,我真是沮丧,{yt}的好心情都终结在哥哥的这一通电话里。
      
      我这三十年来遇上最苛求xx的女人,就是学生会主席的妈妈了,我记得自己{dy}次见到她,xx不能接受她是一个年过五旬的女人,那样苗条的身材,那样好的皮肤,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到后都会嫉妒,但是要保持这一切,她所付出的努力真是叫人吃惊,她从来都不会多吃一口饭,多吃一口菜,甜食是从来都不碰的,吃完饭后她从来不会马上坐下,而是在家里或是院子里走上一个小时才肯坐下,洗脸的水永远都是那个温度,枕头上一定会罩上一层真丝,只要在外面的餐馆吃饭,无论是什么菜,她都会在温水中洗一洗才会吃,她这样的理由是外面的菜太油,不这样吃的话会长胖。
      
       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我爸妈请她到我家来吃饭,因为当时我正跟那个学生会主席在谈恋爱,双方的父母要求见一面,他们到我们家后,我妈妈准备了一桌的好菜,在我妈妈做饭前,我一再提醒我妈妈少放油,少放调料,要清淡,因为知道那个阿姨是比较挑剔的,而且他们那样的家庭,跟我们家是xx不一样的,我多次的叮嘱,弄得做了一辈子饭的我妈妈很紧张,每到放油的时候就会紧张的问我,是不是放多了?到饭菜端上桌后,我们刚刚坐下,那阿姨就对我说,你帮我弄一碗温水来吧!这些菜我得洗洗再吃。
      
       其实那一桌菜已经是非常非常清淡了,那个时候,我妈妈有多么的尴尬,我坐在那里,看着我妈妈头上的白发,忽然意识到,我不应该嫁到他们家去,真的,我不适合那样的家庭。
      
       据说当他们回家后,我当时的男朋友,那个学生会主席跟他妈大吵了一架,我在家里也非常认真的考虑了一个晚上,我不知道我是受了什么蛊惑,才做了他的女友?但我心里很清楚,我那时的心态和生活都不对劲,都有问题,但问题在哪里,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   其实我先生在跟我分手后也找过一个女友,是美院的老师,教中国画的,那个女孩跟我堂姐是朋友,人长得很漂亮,非常有气质,是那种看了楚楚动人的女子,听我堂姐说,她画的画不在我堂姐之下,她跟我堂姐原先是知己好友,后来因为做了那小子的女友,大家见面难免会尴尬,所以也就慢慢的淡了,我是见过她的,那一年我飞去看堂姐,在春光明媚下,远远的一瞥,顿时惊为天人,拉了我堂姐就问,那美女是谁?我堂姐想了好久才说,是那小子现在的女朋友。
      
       一刹那间,心里忍不住泛酸,原来姹紫嫣红,似水流年,只不过都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不要的,自然有旁的人会要,我伤过的心,他是再也看不见了。
      
       已经快要迎面碰上了,我赶紧做缩头乌龟打算躲,无奈堂姐死命的拉住我,斥责我道,你又不比别人差,为什么要躲?非拉着我迎上那女孩子,笑吟吟的跟她介绍,说这是我堂妹,我以前经常跟你提起的;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只能对着她笑笑,她也对着我笑笑,等她走远后,我快要把牙齿咬碎了,没天理啊!我那麽辛苦的帮那小子创立了一番事业,到他事业有成,有车有房有大把钞票时,却是别的女人去享用。
      
       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堂姐说,那小子跟那女孩分手了,他们的恋人关系前前后后算起来也不到十个月的时间,我后来曾翻过我先生的旧帐,其实我听很多朋友说过,知道他跟那女孩相处得并不愉快,但他有一个优点是我很喜欢的,就是无论怎么样,无论那个女孩怎么样不好,他都不会说她一个坏字,毕竟他们交往过一场,我表面看起来耿耿于怀,其实心里却很释然,我见不得一个男人,在与女友分手后,一脸痛恨的四处说那女孩的不是,真的,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记得我在前面提到的那位朋友吧!她也一样,所遇非良人,伤她甚深。
      
       她就是那样的女子,在懵懂未知的年纪,陪伴一个男人,走过了很长的岁月,中间为了他背负巨额的债务,丢掉体面的工作,与家人闹翻,甚至流产三次,{zh1}这个男人终于也算是成功了,可是,当我们所有的人,包括她,以为他们两个即将走入婚姻的殿堂时,他却牵上了别人的手,并且在短短五个月的时间,与那个女人登记结婚——
      
       九年的风风雨雨,曾经的相濡以沫,终究还是抵不过一时的激情,哀莫过于心死,所以我们一定得相信,爱情,有时候不过是徒有虚名!
      
       你以为他爱你,其实他{za}的还是他自己;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相信爱情的,拿一句俗话来说,相信爱情吧!即使它会让你受伤。
      
       我那朋友,为了那男人的无情,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形销骨立,在我家哭了{yt}一夜,哭得只差一点没了气,我这个没良心的人却一直在提醒她,财产呢?股份呢?房产呢?到了该争取的时候了,自己的钱要藏好,那死男人的钱要不顾一切的抢过来。
      
       她根本就无心听我说这样的话,只是幽怨的说,人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
      
       我真是恨铁不成刚,钱都没有,饭都没有吃,你还要男人做什么?
      
       想当初我跟那小子分手,在伤心之余居然还有心思估算我在公司的股份现有的市值是多少,然后问人家要钱,他当然也是给得十分慷慨,这样的作风到现在都叫我先生猜不透,因为按照我们家的教育,应该不会出我这号人物的,可我看得多了,无师自通。
      
       所以既然男人会不仁,我们也不并有义了,当姐妹们遇到这种事情时,一定不能让自己输得满盘皆输!
      
       当然,当我们的男人爱你超过了爱自己,爱一切,你不必体会这样的事情。
      
      小初的心态特别好,想当初她跟那个煤老板恋爱时,许多的人,甚至她的家人,都认为她爱的是人家的钱,因为那个煤老板大小初八九岁,她的家人是属于那种特别爱面子的人,听到许多的流言蜚语,面子上挂不住,便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小初跟人家分手,不过在小初的坚持和智慧下,如今他们一家人不仅接受了她先生,而且最初的流言蜚语,到今天都变成了羡慕和祝福。
      
       我一直都了解我的朋友,她跟了一个男人,原因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爱,虽然她先生非常有钱,不过她的生活却一直很俭朴,护肤品一直都用得很平价,到去年为止,我看她用的都是旁氏的东西,不过自从我送了她一套香奈儿的护肤品之后,现在她用得也xx起来了,她最喜欢各种各样的喷雾,植村秀的海洋喷雾和茱莉的玫瑰水,还有思妍丽的那款喷雾,都是她的心头大爱,她就是喜欢喷上喷雾时的那种清新感觉,遗憾的是,她脸上一直有许多雀斑,尤其是眼周和脸颊,因为在大学时就形成了,至今很难去掉,许多美容师都建议她去做激光祛斑,她自己不是很愿意去做,我去年去深圳,通过大哥,认识了一个中医,我看有人在他那里专门拿去斑的中药,便叫小初过去了一趟,小初在那个医生那里拿了四个月的药,听她说斑稍稍淡了一点,不过要去掉,估计是不可能了。
      
       小初是幸福的,因为她对生活永远都带着一种热忱,她善良,可爱,虽然当初我们班长拒绝了她的纯纯之恋,不过班长一直都知道她是很好很好的女孩,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见证着彼此的生活,她结婚时我是伴娘,为了让她美美的做新娘,我连续为她敷了好几天的面膜,敷得她的脸白嫩水透,上了妆如同画上的美人一般,可惜了,那天她一直很激动,哭啊哭!眼睛上的睫毛膏全部都晕了,也不知道那该死的化妆师给她用的是什么睫毛膏,怎么也不防水啊!
      
      那时我正当单身,那小子就似一根钢丝,一直勒在我的心上,小初新婚不久就邀我出去旅游,因为爱着沈从文的书,所以我们去了边城,在青石小巷波光影影中,我们上了吊脚楼,点了两杯苞谷酒,小初劝我谈个男朋友,我问她,我去找谁?
      
       她笑,像当初十七八岁时一样回答,女人,去把那个学生会主席勾引过来吧!气死那臭小子。
      
       我信了我{zh0}朋友的话,因为她一直都是为了我好,而是喝了两大口苞谷酒,仗着微醺,取出手机,翻出了那学生会主席的电话,手指僵直的按下了拨出键,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心里有鬼,喃喃不得语,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小初在对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抢过手机去,开口就是一句,师兄!
      
       开始是两个女人的恶作剧,结束时却是我一个人的坚决,跟他分手,最支持我的人居然是我父亲,他干了一辈子的林业公安,为了一点点装备,为了护林员的一点薪水,为了抓伐树的强盗,不知受了多少上级的气,所以爸爸最是不喜欢那些高官家庭的人,何况他妈妈一直看不起我家人,那家伙最喜欢往我家跑,我很少邀请他到我家去,他总是不请自来,每一次到我家,他妈妈就会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你们家的被子是那种老式的被子吧,我儿子要睡那种蚕丝被,我让司机送一床过来吧!或是经常跟我爸爸说,我们用关系把你调出来吧,你想进那个机关我们就安排你进哪里;最出格的一次是劝我妈妈,说你也应该好好保养了,以后我们要是当了亲家,总不能显得太寒酸了——
      
       我说过,我不是那麽有勇气的人,哪怕你是月宫的王子,可是有这样苛刻的一位母亲,我也不敢与之相处,人生那样多的伤,我不想再添一道。
      

  •   今天上了MSN,头一个给我发信息的是我高中的同桌,我在前面提到过的,就是难得说几句话的那个男孩子,我的同桌为人很好,就是不大爱说话,我们高中同桌两年,几乎每一回都是我在说话,他在听,他不大爱笑,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学校晚自习白亮的日光灯打在他的脸上,那一种叫人不忍去看的淡薄与寂寥,与我们当时的年纪是何等的不协调。
      
       这大概是因为同桌的父亲去世得早,在他三岁那一年,他父亲因病去世,到他八岁时,母亲改嫁,做了小商贩的妻子,生活倒是没了后顾之忧,只是同桌变得越发不爱说话,记得班主任在安排座位时,想到的是我们两个的成绩正好可以互补,我英语听力和口语一般般,几何成绩也不平稳,而这些正好是同桌的强项,所以班主任就让我们两个做了同桌,我们一开始相处得平淡如水,只是日子久了,方才成了交心的好朋友。
      
       说来不信,同桌这样的寡言少语,在某些高中女生心目中却是别有一番魅力,据我们闲下来的统计,他可高居我们文科班暗恋榜的第二名,{dy}名自然是我们班长了,我曾经饶有兴趣的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同桌听,结果只换来他的一句“幼稚”,其时春光正好,同桌依旧是抱着英语字典在一旁啃,我讨了个没趣,拿了数学练习册,自顾自的找别的同学一同探讨。
      
       高考后,我们毕业聚餐时,同桌是{wy}一个提早退场的人,我们酒还没有开始喝,他就吃了一盘炒粉回家了,我认识他那么久,从来也没有看见他失态过半点,同桌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喜怒等闲不现于人前,只在我提起我们家兄弟姐妹相处的点点滴滴时,他才会怔怔失神,我本不爱说这些话,因为知道他并无兄弟姐妹,只是同桌爱听,非常爱听,故而我总是一讲再讲,讲了这许多年。
      
      高考成绩出来后,同桌也如愿考取了自己心仪的大学,考上好的大学,家里是应该请客喝酒的,我家请客了,我先生家也大摆了宴席,华家里更是包下了我们县城{zh0}的酒店,足足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只有同桌家里没有请客,当同学们拥簇着,四处哄闹着参加考取同窗的酒宴时,同桌从来也没有出现过,我家里请客时,我曾请过他,他也答应了,不过后来还是没有来,只是给我寄来一本我一直想要的书,就这样,整整一个暑假,同桌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没了音讯。
      
       我的好同桌,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心地却似五月的阳光一样,会温暖人的心,他从来不伤害别人,也不会说很过分的话,哪怕是对人好,也是默默无语的好,这样一个人,上帝应该会眷恋他吧!
      
       他的爱情,是典型的网恋,在现实生活中,同桌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到了网上,他却是那样风趣可爱的一个人,一个湖南的女孩子很快便被他吸引了,他们像那个年代会面的网友一样,手持当年十月号的《读者》杂志,相邀在那个城市最出名的一座桥上见面了,温暖的江风吹醒了同桌封闭多年的心房,来来往往的车流,就像开进了同桌的心一样,那个女孩子,样貌清丽,性格爽朗,每一处都是同桌所喜欢的,所以,他们很快就恋爱了。
      
       这段爱情也坚持了很多年,其间曲曲折折,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哪怕是在最痛苦的时候,我也没有见着同桌哭红双眼,连一声叹息也没有,不过是更深的沉默;那女孩,任性得像个孩子,总是在对同桌有所求时出现,又在无求时消失,同桌每一回都应她所要,不论是金钱还是人脉,只求对她尽善尽美,就这样折腾了很多年,同桌找到了一次出国的机会,远渡重洋,去了英国,唯有隔山隔海的万里之遥,这才一刀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孽缘。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兜兜转转了很多年,有过哀的酝酿,伤的释放,这才走到了爱着自己并且也被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同桌{zh1}找到了一位好妻子,对他好,对他那个苦命的母亲尤其好,他今天在MSN上跟我说的话就是,他要做父亲了,非常狂喜的样子,一连打了二十几个笑脸上来,跟我电话时,语无伦次,天啦!谁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谢天谢地!我总算是看到同桌失态的样子了,这下就算是死,俺也可以瞑目了。
      
       这真是值得祝贺的{yt},虽然我皮肤有一点点小小的过敏。
      
      我的好同桌,跟我先生不仅是生活中的良友,亦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他们合作过多个大项目,都做得很成功,同桌到今天为止还是那样不爱说话,只是说起自己的妻子来,这才多了些言语,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感情笃实,偏偏那个过去的女友,近年来还是对同桌纠缠不休,白白给这个幸福平静的小家庭添加了许多的麻烦,好在同桌一直对她不予体会,听说现在已经好久不曾来打扰了,想来是死心了吧!
      
       我倒是一直都记得这个女孩子,成天叽叽喳喳的,聒噪得叫人受不了,我曾让她留宿在我大学的宿舍,十点钟时她喊肚子饿,而是我们两个人披着才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跑到学校外面的街道去买烤红薯吃,吃过了一个大红薯后,我催她回宿舍,结果她不罢休,接连又拉着我去吃了铁板烧和土豆泥,吃着吃着,眼看就要到宿舍关门的时间了,她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宿舍,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差一点没强行拉了她走,这个女孩子很是狡黠,咬了一口的土豆泥,就是不肯走,终于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我丧气得很,想到要去求那位管宿舍的大妈给我开门,受她的教训,我就郁闷,但看她一脸的悠闲,我心里咯噔两下就问:“小姐,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她高兴的大力点头,站起来拍了拍手,问我要了电话卡,跑到街头公话亭那里挂了个电话给我的同桌,可怜兮兮的说,你快过来吧!我们被关在外面了。
      
       我瞠目结舌,她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回头问我道,要不要跟你的男朋友也打个电话啊?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没有跟他在一起过过夜吧!你就不想跟自己的男朋友整夜待在一起吗?
      
       我误会了她的意思,脸火烧火燎,也顾不上同桌的面子,戳了她几指,警告她道,我们还是学生呢!
      
       她哈哈大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一整夜待在一起就得做什么事情吗?我们可以去网吧,去录像厅啊!
      
       我咬了咬牙,心里怦怦直跳,纠着手指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说也不应该是我先开口吧?
      
      七月闷热的晚风一直在我的耳边吹着,街道上有废报纸被风高高的扬起,发出扑扑的声音,我闷头闷脑的纠结着,一脚将那旧报纸踩住了,抢过了她手里的电话,两下就拨通了那家伙宿舍的电话,谁知电话里只剩忙音,天有不测风云,原来我的电话卡里没钱了。
      
       她笑得弯下腰去,我也不好意思的跟着傻笑,心中半是遗憾半是松了一口气,我正打算当一晚上的电灯泡时,有出租车停在了我们面前,我推了推那女孩,说,你的白马王子来了。
      
       她雀跃着奔向前去,一把打开车门,车上下来一个人,却没有看她,只是喊了我的名字,我呆呆的一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等到他的手习惯的从我的长发上一抚而过时,这才跳起来叫道,你怎么来了?
      
       他是那麽喜欢笑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我,都是一脸用手掬得起来的笑容,他笑着说,你同桌给我打电话了,哎!我脸都没洗就跑出来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我家里就出了一位地区的文科状元,那是我的大堂哥,在那个黑白电视机刚刚进入我家的年代,大堂哥便带着满镇人殷勤的希望,踏上了他的大学生活——
      
       记忆中的一切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是一个早晨,天色将明未明,公鸡才打了一声啼,妈妈就把我从被子里拉了起来,我睡眼惺忪的爬上了饭桌,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抓筷子,哥哥隔空就把我的手挡了回去,我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话的缩回了自己的手,鼻翼间有鸡汤浓郁的香味传了过来,我慢慢的有些明白了,家里有人要远行了——
      
       只有逢年过节,或是来了非常重要的客人,再者就是家中有人要出远门,好久都不能回来,我们家才会杀鸡的,这一次的鸡汤,就是为了我的大堂哥准备的,他要到省城去上大学了,家里的人恨不得将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在他走的那一刻做好,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我那个时候年纪太小,根本就不懂得离愁的滋味,只是被哥哥拖着,夹在家人当中,亦步亦趋的送大堂哥出镇,那时正是八月末,天亮得还算早,镇子里的人家几乎都起来了,一路之上,不停的有乡亲打开自家的门,或是硬塞几个熟鸡蛋给我大堂哥,或是强行将一二块钱放进我大堂哥的口袋中,总之是走两步停两步,好像满镇子的人都有临别依依的话对我大堂哥说一样,好容易才走到镇口,县教育局派来的车子早就等在那里了,只见我们一出现,马上就有人接过了我哥的行李,司机很不耐烦的从车窗探出脑袋来,冲我们叫:“快点快点,我还要去别的村镇接考上大学的学生上学呢!”
      
      
       在那个年代,大学生是很稀罕的,一个村镇,可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大学生,像我大堂哥考上那麽好的大学的,更是少之又少,当时的大学生根本就不用花家里多少钱,一切用度学校自有安排,就连去学校的路费,县教育局都给出,假若换作今天这样的大学消费,我估计我们家里有一大半人都上不起大学,正是有了前面哥哥姐姐们以最少的钱读完了大学,参加工作,再拿钱回来,才有了我们后来一批弟弟妹妹们上大学的费用,我们家是这样,我想,在我们国家许许多多普通的村镇家庭,都是如此。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不仅享受着家人的照顾与爱护,更是得到了乡里乡亲的关照,所以当我爷爷在世时,每一次送自己的儿孙走上大学生活,他都会重复这样的话:“今天你出去读书,我不跟你说什么大道理,只有几句话,那就是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根,谁在你身后目送过你,谁给了你东西,你都得记着,光记着没用,在将来你还得还这个人情。”
      
       我的大堂哥就是听完了我爷爷的这一番话后才走的,那辆车子发动时带起的灰尘,呛了我一鼻子,我咳嗽了半天,忽然觉得有点忧伤,尽管那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忧伤是什么东西,这个词也是我在很久以后的某{yt}才幡然醒悟,哦!原来那就叫做忧伤。
      
       到我上大学的那一年,我家里早就用上SONY的大彩电了,镇上养鸡的人越来越少,自然是没有哪个乡亲送熟鸡蛋给我吃了,更没有谁塞钱给我,我走的那{yt},妈妈同样也给我炖了鸡汤,姑姑姨妈她们给我织了好几件毛衣,小叔开了车过来,一直开到我家门口,我只听奶奶和妈妈叮嘱了一番,立刻就被拉上了车,车子开得飞快,以往要走上十几分钟的小路,转眼间就到了尽头,小叔一边开车,一边拿出钱包,唰唰几下点了十张百元大钞给我,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说,拿去,买几件好衣服。
      
       自两边树荫漏下的阳光,像一丝一丝的金线,尽数扯到了车窗上,这么好的阳光,让我想起了很早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小叔把钱扔给我以后,又拿出手机,给我各处的哥哥姐姐们拨电话,说是已经带我出来了,到了再跟他们联系。
      
      我静静的靠在车椅上,忽然之间觉得小叔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耳畔好像只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那是爷爷的声音,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就跟对哥哥他们说的一样,每一字,每一次停顿,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爷爷还活在这个世上,昨夜都曾叫我背书一样。
      
       小的时候我不懂忧伤为何物,长大后我知道了,忧伤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待你很好很好,你却再也没有办法见上他一面,这个人,可能是你的亲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你的爱人。
      
       所以我们必须得懂得珍惜,要不然,等有{yt}我们把他给丢了,再也找不到了,时间的长河,未必肯许我们再一次与他相逢的机会。
      
      小叔开了好久的车将我送到我所就读的大学时,我心中的那个他已经到达省城好几天了,早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就盘算着借小叔的手机,想打他的呼机,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等我到了学校再联系他比较好,谁知大学的入学手续那麽繁琐,这里登记,那里登记,交钱拿钥匙,办饭卡等等一弄就是大半天,等我和小叔办好所有的手续到达宿舍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小叔赶着回去,我送他出了校门,临走时小叔自然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了许多的话后,小叔又跑到学校前面的小商店里给我买了麦片饼干水果一堆的东西,眼看着小叔就要走了,我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一地,小叔心里也不好过,小的时候,小叔最喜欢用力的揉我的头发,可是我长大了,上中学以后他就没有揉过了,这一次,他又大力的揉了揉我的头发,这才开车走了——
      
       我{dy}次离家这样远,这个城市人那麽多,车如流水马如龙,却没有一个是我认得的,也没有一个人认得我,我目送着叔叔的车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怔怔的站了很久,这才想起他来,于是找了一处公话亭,先是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zh1}才打了他的call机,挂掉电话后,有那么几秒钟我心里很害怕,怕他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或是没有把BB机带在身边,不能及时回我的电话,但是他很快就回电话过来了,哪怕是对着生硬的电话筒,我也能在心里默写出他笑容可掬的样子来——
      
       他说知道我今天来学校,等了我{yt}的电话,还问我现在在哪里?我说我在学校大门对面的书报亭里,他笑着说:“可巧了,我也在你学校大门外,卖蛋糕的那里,你站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
      
       我的身边有那麽多的人走过,但是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快乐加起来都不及我一个人的快乐多,我心里有欢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很快就找来了,穿着我喜欢的白色衣服,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他对我着傻笑,我对着他傻笑,就这样傻笑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zh1}他接过了我手中的袋子,拉了我的手,说是带我去吃饭,我好奇的问他,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学校的?你们学校开始军训了吗?
      
       他只笑不答,带我进了一家小餐厅,点了几个菜,菜还没上,他就拿出一张地图来,他在地图上先是指了指我所在的学校方位,又指了指他就读的大学方位,接着用圆珠笔将我们两个学校在地图上连成一条线,笑了笑才说:“看!这就是我们两个学校的距离,今后这一条路就是我们两个经常要走的路了。”
      
       我仔细一看,感觉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他接着又说,根据我这些天的实践,从你们学校坐车到我们学校,没有直达车,你可以坐这几路公车到这里或是这里下车,再转乘这几路公车就行了,我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他笑着要我复述一遍,嘿嘿!本姑娘的记忆力向来惊人,就这点东西我还记不住,于是学着他的语气把他刚刚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他这才放心的折好了地图,我敲了敲桌子问他,这些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他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干什么,就是在坐公车,从我们学校坐到你们学校,又从你们学校坐到我们学校,我也是来来回回坐了好几天的车才弄明白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能认识他,真是幸福!
      
       吃完饭后,他送我回宿舍,只可惜大学不比高中,一个校园,大得跟座小城一样,我出来时根本就没有记路,一时反倒找不着路了,倒是他这些天来过我们学校好多次,{zh1}还是他这个外校学生带我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那时时间还早,还不到七点钟,我和他站在我们宿舍楼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不舍得走,我也不舍得进去,{zh1}还是我说:“要不,我们到外面坐一下吧!”
      
       他很快的回答道:“好!”
      
       我们宿舍楼旁边就有一片树林,树林里有许多石凳石桌子,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把我小叔给我买的水果拿了出来,他喜欢吃桔子,我就一门心思的剥桔子给他吃,九月份的桔子最是香甜,何况空气中还有隐隐的桂花香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一切那麽平静,偏偏路灯就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看着我们两个人,像是一个小鬼顽皮的眼睛。
      
       这就是我们大学生活的开始,六个女孩一间的宿舍,天南地北,各处的人挤在一个教室上课,没有老师天天追在我们身后督促我们用功读书,只有好些高年纪的师兄们喜欢过来窜门子,爱情在大学校园里,热烈张扬,我原本以为我是难得的早恋者,谁知一脚踏进宿舍,这才发现好多同学都在恋爱,那些年,一场又一场的爱情在我们当中徐丽的上演着,{zh1}又黯淡的收场,我们宿舍有一个女生,大学四年,谈了五个男友,每一个开始时都是缠绵到了{jz},分手时则是痛哭流泪,她那是真正的飞蛾扑火,叫人生气又让人怜悯,虽然我们现在没了联系,不过我还是记得她每一次恋爱开始时的笑容,跟我们一样的明艳。
      
       那两年的时间,我好多高中同学都恋爱了,小初也是在那时开始了自己的初恋,华依然看着班长不肯离去,就连我那个沉默寡言的同桌,他的心也被一个湖南女孩俘获了,那个学生会主席跟我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不过学的是不同的专业,我们老乡聚会时,我看得出他对我有一点心思,不过我已经有了那麽好的一个他了,自然不想去待见别人,那几年因为有他,所以我过得很好很好,他为我做过不少的傻事,我也为他做过不少的傻事,在别人看来是傻,于我们两个人,却是莫大的幸福。
      
       同桌的恋爱跟我的生活息息相关,因为他的女朋友是外地的,所以每回到我们所在的城市来看他时,同桌都安排那个女孩住在我的宿舍,跟我一张床睡,我们当时都是学生,不可能有那多钱去住酒店的,那个女孩虽然有点任性,说话也大大咧咧,但对同桌却是真的好,是那种掏心窝子的好,虽然在我们毕业后不再好了,但是就是那麽三四年的好,才让同桌对她日后的任性和胡来一再忍让,并且待她至真至诚了很久很久。
      
       我记得那{yt}晚上,我和那个女孩站在我们学校对面的公话亭那里等同桌,没想到先等来的却是我的男朋友,同桌晚一步才到,我们几个人商量去网吧待一晚,刚要进网吧,他却拉住了我,不让我进去,我大惑不解,他一指我湿漉漉的头发,说:“网吧里有冷气,你头发没干就闯进去,很容易感冒的,我们先在外面坐一坐,等你头发干了我们再进去。”
      
       那个时候我的头发又长又厚,洗过头后总是不容易干,不像同桌的女友,齐耳的短发,一会儿就干了,而是同桌带了那个女孩,先进了网吧,我和他在街道上走着,戏谑道,别人在白天晒太阳,我们两个在晚上晒月亮。
      
       很晚的夜市上,仍旧有人在买甘蔗,我们两个人买了甘蔗吃,走到无人处时,他突然说,这甘蔗怎么一点水分也没有啊?我很奇怪的凑过头去,说怎么会?我的很甜啊!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吻了我,在我的头凑过去的那一刹那,我感觉他的唇齿间有甘蔗甘醇的甜味,他骗了我,其实那甘蔗又甜又多汁,虽然我们恋爱了很久,但这却是我们的初吻。
      
       小的时候我就听大年纪的姐姐们告诫我们这些小妹,说男人们很坏,最喜欢骗女人,所以你们不能百分百的相信男人,长大后我发现,其实这样的坏,也挺好的,你们说是吗?
      
      偶尔我也会想,在我跟我先生分手多年后相逢的那一次,假如是我先看到他,我会怎么样?是装作若无其事的上前跟他打声招呼,还是默不作声的藏在货架后,躲开与他的那一次邂逅?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他却了解,他说,以你的性格,你一定会躲起来!
      
       他说得很对,我是真的会躲起来,旁的人都说我既勇敢又坚强,只有我自己才明白,其实我一个很没用的人,空有一副无所畏惧的皮囊,骨子里深埋着的却是脆弱的卑微。
      
       小学的时候,镇上卫生院的医生和护士到学校里来帮我们打预防针,当医生拿出长长的针筒时,好多小朋友都吓得哭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乖乖的打针,老师安抚了半天都没用,{zh1}医生给老师出了个主意,说叫你们班上胆子{zd0}最听话的那个学生出来,做一个示范,别的同学看到自然就不怕了。
      
       我明明站在{zh1},脸最小个子瘦瘦的,但老师还是一指我说:“你出来,先打。”
      
       我是多么害怕啊!春天已经很暖和了,可我只觉得冷,我懵懂的走到医生面前,医生叫我挽起袖子我就挽起袖子,那医生拉住我的手,根本就没有看我,只对着台下的小朋友们说:“大家看啊!打针其实不是很疼的。”话一说完,他手上的针就扎入我的手臂中,这个医生是一个大骗子,其实很疼,可我忍住不做声。
      
       我的示范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小朋友们都没有那麽害怕了,我默默的退下,这时校长拿了一盘水果糖进来,说是谁乖乖的打针就给谁糖吃,于是小朋友们都自觉的上前打针,他们每一个人打针时,都有校长在一旁耐心的安抚,还得到了一颗甜甜的糖,我小小的心灵,不知多么羡慕那些小朋友,他们得到了慈祥如老爷爷一样的校长的表扬,还有糖果吃,我却什么也没有,老师们都认为我既勇敢又听话,所以像我这样的小朋友是不需要糖果和安抚的。
      
       一直到我离开他,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有他在我的身边,我就不用去羡慕任何人,可是没了他,我是那样强烈的羡慕别人,别人拥有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幸福,我都羡慕,都渴望。
      
       所以我一直庆幸,那{yt},是他先看见了我——
      
      那个时候我们分手差不多有四年了,仔细算算还不到四年,那是过年的前一夜,因为小叔在县城里买了一栋新房子,为了吉利,我们一大家人都跑到他家去过年,毕竟是新房子,大过年的如果没有人守着,在我们老家是非常不好的一件事,二十九的晚上,爸爸在小叔家吃过晚饭后就打算返回林场了,他说,林场里必须得有人守着,而护林员一年到头都在林子里,大过年的必须让他们跟家人团聚,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永远都想着别人,他自己还不是很少陪我们过年,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过年,好像一直都缺少一个爸爸。
      
       你们应该发现了,在我前面回忆的好多有关于家中的事情时,我爸爸很少会出现,因为他总是不在我们的身边,即使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大晚上的回家,清晨时就返回林场,他这一生所有的心血都洒在那片森林里,那里的每一棵树,甚至每一株草,仿佛都是在他的关爱下长大的,哪一次发生火灾,发生虫灾,被伐木贼砍倒大批的树木时,我爸爸无一不是拼劲全力挽救,连续xxxx都不休息,直到累得趴下了,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了都硬撑着,所以我爸爸真的苍老得很快,有一次他跟三叔站在一起,有认识三叔的人走上前来打招呼,说这位是你父亲吧?其实他们是兄弟,我爸爸只大我三叔六七岁,那一下我三叔的眼睛马上就泛红了,只有我爸爸一点都不介意。
      
       天晚上我送我爸爸出门,三叔住在县城南大街,而我爸爸要到北街去搭乘运木材的车回林场,那个林场距离县城是很远的,开车都要走几个小时,当天晚上很冷很冷,寒风阵阵,还飘着毛毛细雨,爸爸怕冻着我,死活都不要我送,我当然不依了,撒娇拽住爸爸的手就是不放,爸爸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我送了,我们父女两个手挽着手,走在县城昏黄的路灯下,爸爸一路上都在讲我出生时头发是多么的黑,哭声有多么的响亮,还不停的比划着我的脚只有这么大一点,手只有那麽大一点,又讲了我的二个哥哥出生时的一些趣事,一直讲到县城的木材中转站时都没有讲完,那辆运木材的大卡车早在那里等着了,爸爸钻进驾驶室后,忽然又打开车窗,递给我二百块钱说,前面开了一家大超市,拿爸爸的钱去买最贵的巧克力吃。
      
       那时我已经工作很久了,我一个月的月薪差不多是爸爸一年的工资,爸爸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给过我零花钱用了,那两百块钱对我而言,真的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我记得我当时还跟我爸爸说,那我真的去买巧克力了,我买了以后不给哥哥他们吃,我要一个人偷偷吃。
      
       爸爸笑得那麽开心,说男孩子家的,吃什么巧克力啊!巧克力本来就是给你们女孩子吃的。
      
       爸爸走后,我一个人在毛毛细雨中站了很久,我只要一想到那麽大的茫茫一片森林中,在那样偏僻稀少人烟的地方,只有我爸爸一个人的身影,于这样一个万家团聚,合家欢乐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那样孤零零冷清清的一个人,我的心里就难过得受不了,他总是觉得对不起我们,总是认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其实他不知道,我们爱他胜过一切,一直以他为荣。
      
       如果不是那{yt}晚上我去送我爸爸,不是爸爸要到北街去搭车,如果爸爸没有给我那两百块钱,叫我去那个超市买巧克力吃,我想,我这一生可能就那样跟我的先生错过了。
      

  •    我们县城北街开了一家很大的超市,当我走进去时,超市里人不是很多,我找到卖巧克力的地方,正在苦恼是买心形包装的呢?还买小鞋子包装的?想了想正打算两个都买,在我的身后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的手一下子变得僵硬,几乎不敢回过头去,抑或是我自己根本就打算做一只缩头乌龟,装作没有听到,反正我一开始没有理会他,只在那里胡乱的翻着架子上摆放着的巧克力,他不依不饶,继续喊着我的名字,我心一横,转过身去,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是他,这个世界真是小!
      
       从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到今天好像得在恋人前加上两个字,那就是前任,我下意识的对着他笑了笑,我想,我一定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超市四处都是明晃晃的灯光,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见我就笑的大男孩了,他看起来比我要xx,他问我:“来买东西吗?”
      
       我点头:“是啊!”
      
       他问我:“你买什么?”我扬了扬手中的巧克力,回答道:“巧克力。”
      
       忽然之间没有话了,他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站在一堆的巧克力面前,傻瓜一样看着对方,我绞尽脑汁才想起一个话题,一开口我就明白,世上再也不会有我这样的笨蛋了,因为我照样问他:“你也是来买东西的吧?”
      
       他点头:“是啊!”
      
       我脑子坏掉了一样问:“你买什么?”
      
       好在他没有说巧克力,他只是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妈妈让我出来买一点东西,可是到这里我忘记了。”
      
       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他:“那你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啊!”
      
       他笑了笑才说:“我手机没有带出来,你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我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当时我的虚荣心立刻就跳出来作祟了,好在我年初换了一部很拉风的新手机,要不然还不被你小瞧了,他走到一边去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就还了我手机,他说:“我妈要我买的是徐福记的糖果。”
      
       我点头说:“那你去买吧!我东西买好了,先回去了。”想了想还大大方方的跟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他拦住我说:“你也知道我不大会买这些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挑一下?”
      
       我很恶毒的回应他:“你买最贵的就对了,一分价钱一分货,贵的保证好吃。”
      
       他笑得很开心,看着他的笑容,我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时光倒流,一切依旧,但是超市里播放的流行歌曲告诉我,这已经不是我们的那个年代了,我对着他笑了笑,我发誓,这一次笑容是真心真意的,我是真的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很好,我拿了巧克力,结账走人,外面还是下着毛毛细雨,我一边走一边想拆开那巧克力的包装,但是天气太冷了,我的手冻得僵硬,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拆开那盒巧克力,{zh1}我放弃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小叔家,我一回到小叔家,倒头就睡,那麽暖和的鸭绒被,紧紧的包裹着我,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很突然的就流了出来,我还没有来得及擦掉自己的眼泪,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看了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才按下了接听键,那边有人问我:“你到家了吗?”
      
       是他,既然是他!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他笑,说:“我在超市不是借用了你的手机吗?我叫我妈把你的号码记下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真有这回事,我平静的问他:“你的手机其实一直带在身上吧?你也没有忘记自己要买的东西?”
      
       他很老实的回答:“是啊!不过长途加漫游,我舍不得电话费,所以借你的用用。”
      
       谁相信你谁就是大头鬼!
      
      其实我爸爸在有一点上真的很好玩,那就是他一直深信巧克力是做给女人吃的,有时候看见哥哥吃巧克力他都会说,这个不是你们吃的;奇怪的是,他越是不让我两个哥哥吃,我两个哥哥反而还喜欢吃巧克力了,哈哈!
      
      这几天身体好像有点问题,每天都是无精打采,一点力气也没有,看书时睡着了,坐车里睡着了,在咖啡店等人时也睡着了,中午本来想小小的午睡一下,结果居然从二点钟睡到六点,还是我先生把我摇醒的,真是不知中了什么邪,难道是北京来暖气了,熏得我昏昏欲睡?不应该啊!我从来都不是睡懒觉的人,可能是我头一回在北京过冬,以前冬天虽然来过,但没有待过这么长时间,一般一周的时间就走了,所以还有点不适应,总之我要赶快打起精神来,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练练笔。
      
       不知这里有没有会解释梦的朋友,话说我这两天做了很奇怪的梦,是接连两天做了一个差不多内容的梦,而且{zh1}都笑醒了,我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笑声,真是奇怪——
      
       {dy}个梦是我走在蓝天白云下,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我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在前面有一棵枝叶茂盛的苹果树,很大的一片草地,只有这一棵树,我朝那棵苹果树走去,走近一看,长得那麽好的一棵树,居然只结一个苹果,那个苹果又大又红,新鲜得不得了,我正奇怪时,那个苹果居然掉下来了,径直就落在了我的手中,我握着那个苹果,感觉那个苹果是热的,热乎乎的,而是我开心得不得了,在梦里笑啊笑,就这样笑醒了。
      
       第二个梦是我跟我家几位姐姐去拔蒿白,蒿白在我们老家是一种菜,多半长在水泽里,我们姐妹几个到了我家池塘的那块湿地里,见蒿白一片绿油油,长势很是喜人,而是我们纷纷脱掉鞋和袜子,兴高采烈的去拔蒿白,谁知姐姐她们拔了半天,硬是拔不到一根能吃的蒿白,她们拔起来的都是些又干又枯,细小如手指般的蒿白,根本就不能做菜,我看了不服,轮出手去,随随便便一拔,居然就拔出一根又大有新鲜,水灵灵的蒿白,看着姐姐们懵了的表情,我又开心死了,而是哈哈一笑,又笑醒了。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我平时很少做梦的,上一个梦,就是我记得内容的还是在七月份做的,怎么这两天连续就做了两个这样的梦呢,而且还都笑醒了,你们说,这个梦昭示着什么啊!真是叫人不解,你们要是有会解释梦的,一定要上来跟我说一声哦,感激不尽。
      
       总之,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精神抖擞的过冬。
      

  • 2010-01-09 19:18:12 Miu≧ェ≦Miu (神与我们同在!平安顺利无忧!)
    满感人的。。。这个作者的年纪比我妈妈小不了多少了吧。。。感觉是她们那代人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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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1998年读高三.
    生活环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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