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弘:xx时的氛围_满天风雨_百度空间
撰写此文,因为老年人欢喜怀旧吗?不是!因为有人提倡遗忘。奇怪,奇怪!对往事糊涂,怎么会有 “科学发展观”呢?不是说“忘记过去,就是背叛”吗?果然是在有了忘记之后,有人主张发动二次“xx”了。有人是为了既得的得益,而有些年轻的朋友,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是受骗上当了。季羡林先生说:“那是一个最野蛮、最黑暗、最残暴的时代”,“{swql}”!这儿,我略为谈一点情况,供参考。“xx”期间,我离开报社编辑部,被押送到工厂住了些日子,又到农村住了些年。这对xx时期的基层情况,有了亲身的感受,应该说我是有发言权的了。



南通市中心,两个主干道之间的文峰塔之侧,有棉织一厂。厂区内,东西有一大渠,渠的北边,即厂的{zh1}边,有一字排开的十间平房。这是一个严谨的地方,在厂保卫科的管理之下,它执行着全市一个特殊的任务。“xx”中的1968年,我被送到这儿,住东头第二间。一间四人,每人一个竹筏子,垫上三块砖。这种床虽矮,比战争期间铺点草睡在地上还是好多了。只是不断会听到附近房间里被殴打的吼叫声。和我住在一间的有这个厂里被xx的厂长孙云,当时称走资派。还有市纺工局的总工程师鲍文钊。旁边{dy}间是陈天麟(女),传说是“xx”中的风云人物。{yt}她被押送出去批斗,回来成了“阴阳头”,头发剪去一半。当时,没有人笑她,笑不起来,也并不觉得奇怪。她立即把另一半头发剪去,这成了一个“小尼姑”。

我们住在里边可算是是“住校生”,还有早来晚归的的“走读生”,那是市里的一些当权者。这时都叫走资派了。他们到得很早,在工人上班之前,他们已在门口过道里列队站好了。这时监管人员一声口令“向后转”,他们人人面壁,鼻子快要触到墙了。纷纷进厂的工人从他们的背后走过,看不到他们的面孔,免得被工人们指手划脚地议论:这个是市长,那个是书记的。可是从背影也能认得出高个子的是江行,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矮个子的是刘光,过去是组织部长。不久“解放”之后,当了市委书记了。

这时造反派的小报登出这样的花边新闻:刘光同志的院子旁边,有人跳了井。夫人赵展误认为是刘光跳下去了,大哭大叫,惊恐万状,高呼救人。没有想到{zh1}打捞上来的是江行同志。赵展是一场虚惊,小报还描写她破涕为笑。所好当时是冬季的枯水季节,井水不深。江行同志个子高,站在井底,得以幸存。对这样残酷的场面,造反报作为笑料刊出。

每天吃饭时,我们这些“住校生”,在食堂要先列队站好,等待工人吃好饭,才允许去窗口买饭。在这等待的时间里,监护人员要我们人人拿出《xxx语录》,命令翻到第几页,齐声朗读。大多是《敦促杜聿明投降书》,还有什么“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等等。如果有人忘了带红宝书,当场罚跪。那个时候“跪”已经是家常便饭。我们报社的总编杨卓如天天罚跪在印刷厂门口,即邱家巷口。中层干部几个人上班前半小时,先要跪在办公室过道口xxx巨像前请罪。据说之前17年是执行了刘少奇的路线有罪。人民路和平桥头放着一张八仙桌,面对着这主干道上的车流人流,市广播电台的两个台长王明吉、向荣跪在上面示众。不久王xx身亡。

当时南通市一般吃饭是两稀一干,我们在厂里看到工人中午一般就是一碗青菜汤。晚饭供应两个品种:一小碟六七块萝卜干,一分钱;另一种是半块豆腐乳,两分钱。我总是希望可以买到这半块豆腐乳,但很难买到。因为工人老早买完了。我的晚饭一般是二两稀饭,几块萝卜干,和当时工人的伙食标准比,只是萝卜干与豆腐乳之间的差距。

文峰塔和工厂连在一起,周围是很多建筑垃圾,塔体已是剥落严重,破烂不堪。这时我和市纺工局的总工程师鲍文钊,接到一个光荣的任务,要把塔上每一层上的每面墙都写上xxx语录,把这个塔打扮起来,是“红海洋”的重要组成部分。老鲍拿着米尺和铅笔打格子写美术字,我提着半桶红漆,拿着排笔跟在他后面描,如此{yt}{yt}忙了半个多月。开始每天要请示写哪一条语录,不敢自作主张。后来监管人员不耐烦了,说: “伟大{lx}xxx的话句句是真理,只要是xxx语录,你们就写吧!”我和老鲍长时间两个人单独工作,也不敢说一句悄悄话;互相都不知道底细,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





1970年初,造反派头头终于授予我一枚xxx像章,这标志着我回到了人民内部。妻子已在隔离中逝去,命令我带着三个孩子下乡劳动改造。农村人民公社党委书记柳春发问送我去的造反派同志:“这个下放人员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敌我矛盾?”答复:“暂时还在人民内部。”我们到达农村时,是在1970年1月10日的黄昏。当时寒风凛冽,送我们的卡车立即回去了。没有想到,大队书记王春轩立即奉公社之命,赶到公路旁来接我们。他看我带着三个孩子感到意外,还有很多从车上卸下来的行李和家具,床、橱等等。他立即到旁边的一个生产队去,神速地喊来三四十个社员,各带扁担和绳子,帮助搬东西。我大为吃惊,深感公社军事化组织的动员能力。

安排我们住在6大队6生产队。队长冒富之刚盖了三间瓦房,墙还没有干,他把西间给我住。他们夫妻带着孩子住在东间。队长夫人宝银对我们亲切关照,热情之极。

第二天我发现他们{yt}三顿都是喝稀饭,用不到筷子。富之在坛子里抓出一把萝卜干撒在桌上,叫孩子们用手捡着吃。这时我说:“萝卜干应该洗一下,桌子上也太脏,这样不卫生!”没有想到富之大不以为然,说:“什么叫卫生呀!有稀饭喝就是最卫生了。”当地人民公社社员一段时间才能吃一顿干饭,这就是改善生活了。吃一顿干饭一般是在卖猪子的那{yt},或者是有人相亲,或是有远路的客人。每家只准养两只鸡。常常是拿一个鸡蛋到供销社换三样东西:一盒火柴、一根针、一两煤油。以物易物。

我一时没有锅灶煮饭,富之立即洗好饭锅,说“你快烧吧”。当时烧草紧张,我觉得他很慷慨。我也煮一锅稀饭给三个孩子吃。我从城里带了小坛豆腐乳,吃饭时左邻右舍都来看。问这豆腐乳是什么东西,我给左右邻居各送两块。我住下来之后种了一些番茄,结果之后大家也都来看。我请大家品尝,都说不好吃。所以在那里许多年没有人种。那时没有自由市场,禁止买卖。鸡子老了,没有舍得吃鸡的,“闻其声,不忍吃其肉”。而且它不断生蛋,给家里立了大功呀!把鸡卖掉要担风险。有的人把鸡放到篮子里提到街上去,上面用布盖着,上面还插一根草,这是要出售的标志。如果有人发现想买,立即到没人的地方才敢谈交易。自由市场是被批判的,说性质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自由交易当时是非法的。

公社社员的劳动是军事化。工作的进度和质量要求,例如插秧的株、行距都是领导决定。每年两次分配,年中预分粮草和年终可以分配现金。我们那个生产队每月一个劳力平均大概有10元左右的收入。没有通过辛勤劳动改善生活的可能性,因为“大寨工分制”是平均主义的。公社是三级所有制,三级任意平调。农民创造财富但不享受分配权,给多少算多少。实际能够分配到的,没有达到建国前地主和农民对半分成的水平,所以生活很苦。只能是勉强维持生命的存活而已。

听说新疆石河子那儿可以开荒,可以吃饱,十几个农民千里迢迢跑到那里去了。警方立即派人追回。因为有《农村工作60条》的规定,“四固定在生产队30年不动”。四固定之一是劳动力、人口不准流动,这也是大跃进饿死人多的原因之一。

我有一个女儿在丁埝中学上学,每周带粮食去。菜金是每天五分钱,早晚各一分,中午是三分钱。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期,我感到太苦了,还专门跑到学校去,和老师们谈谈才明白了。一个学生一月菜金加口粮,伙食是三元,总还要零用两元。一个劳力在队里一个月只十元左右,负担一个学生要支出五元,这负担是很重了。这是农民生活的基本情况决定的。那时学校的伙食标准和南通市工人吃的差不多。

xxx说,“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女儿在高中只读两年。这两年中,还要学农、学工、学军,真正学到的文化不多。毕业之后分配做民办教师,每月15元。公社张主任关怀我,说:“你叫她表现好一点,过一段时间,我给她重新安排工作。”我问“你想安排她做什么?”他说:“{zh0}是到供销社当营业员。”他认为站柜台的同志比教师地位高。那时知识分子是“老九”。当时电影不多,但反复放映,不断说知识分子最没有知识,赤脚医生比医学教授强,这些教授一考都露馅了,只会讲“马尾巴的功能”。

总之尽量贬低知识分子,对知识分子的政策是加以改造。

我在农村生活,太需要一辆自行车了。车子是凭票限制供应的。我到哪里去搞到一张自行车票呢?一个公社一年只分到几张票,从来没有分到生产队,分到我更不可能。几年过去了,忽然上海弟媳张露珊(她是医院副院长)说给我搞到一张票。我为此专程赴上海,买到一辆新车({yj}牌12型),高兴极了。可是上海对新自行车不准出口(执行地方保护主义),弟弟只好把他的旧车换给我。他的是{yj}13型,虽是旧的,但比较好。我把车子带到苏北农村来,这极大地改善了我的生活。

我到上海去的礼物是带给他们板油(猪油)。当时每月油票四两,这猪油是{zshy}的。





说到“xx”时吃的、用的和政治氛围,青年朋友不理解,甚至不相信,认为是天方夜谭。所以容易上当。我说的没有一句谎话,涉及到的人我都写上真的名字。这些人大多还健在,可以证明,当然有些已经过世了。

1976年xxx去世,“xx”过去了。我调回城里工作,在一高校任职,从这个大学的领导班子的情况,也可见“xx”的风光。

校长兼党委书记曹从坡,“xx”中两次xx,因抢救及时而幸存。印建强副书记曾长期被关押。杨立平(女)副院长,她的丈夫张孤梅是福建大学的校长,现在校园里有他的雕像。他在“xx”中被迫害致死。夏溶(女)副院长,她的丈夫徐铭延是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在一年的中秋节那天,在家中剖腹身亡,血溅床褥,惨绝人寰!所以每到中秋,我们常请她到我家玩玩,或请几个朋友一聚,希望冲淡一些悲悽的氛围。她是一位诗人,写得{zh0}的还是怀旧、悼亡的诗篇,有这样一首:

重游姑苏东山怀铭延

东山买棹独重游,    水国清光草木幽。

细雨涤尘层嶂翠,    微风拂面一湖秋。

“莫厘”再上回肠断,“缥缈”难探白发稠。

唯有双鸥知xx,    殷勤飞绕送孤舟。



这首诗写得实在好!入选全国诗坛,被镌刻于庐山的石壁之上了。“人寿有时而尽,未若文章之无穷”!此怀旧之作,抒发了悼亡的深沉感情,记录着“左祸”制造的悲剧,永留人间。

2010.4.10
原载丁弘编著《交流文稿》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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