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C】履火·2(天国的路)_烟花会_百度空间


【你所指引的道路】

我闻到了花的香味,在泥泞的路途上,在淫雨霏微的迟暮。
我闻到了花的香味,在喧闹的都市,在沉寂的荒野。
我闻到了花的香味,穿过浓密的夜雾,游荡在荒芜之地的亡灵,我闻到花的芬芳,潮湿的露水让足趾发凉。
低矮的水洼,垂顺的草叶,漫天星星。
穿过死亡的沼泽地,睡莲洁白的花苞,在透明的水底,在薄弱的幻境。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菌落散布的树桩和胞衣,草丛中飞舞着凌乱的金色萤火,犹如太阳的迷离。
在这片没有白昼的土地上,在这片渐渐复苏的原野上,我闻到了花的味道,那并不浓烈的馥郁,宛若落进水底的宝石,当着死寂的涟漪。
我闻到了花的芬芳,当曼珠沙华怒放的时节,当黄沙漫天的时节,当春秋被炎夏严冬所吞没,当白昼沦陷为永恒的夜晚。
我闻到了花的味道,那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无形遁走,唤起我,唤起我,留恋犹疑。
我闻到了花的芬芳,那夜间开放的花朵,看不见的花冠和胚珠,修长的花柱和隐逸的花蕊,只将浓浓的香味,散落向更加深沉的夜色里。
幻想着,那令人怀念的味道,幻想着,那未曾见过的容颜。那棵植物植根在记忆的土壤中央,开出了看不见的花朵。
我闻到了花的味道,那是令人怀念的东西,我记得这味道,可是不记得究竟是何谓。我握着满把青草,馥郁的清香在身旁漫溢开去,我喜欢这味觉,让人自由的,令人哭泣的。
我闻到了花的味道,从空气里,从阳光里。
我闻到了花的味道,从夜色里,从雾气里。
我闻到了花的味道,指引我,引诱我。
我闻到的,花的味道,稍纵即逝。
我不记得了,这味道从何而来,我不记得有关它的全部,可是我记得,盛开的花,总有{yt}要掉落。
我闻到花的香味。
我闻到了花的芬芳。
无形的花朵无色无状。看不到的花朵,盛开在虚无中央。
我闻到花儿开了,很近很近。
我知道这个味道。
我闻到了花的味道,从空气里,从夜色里。
我闻到了花的香味,从阳光里,从月辉里。
我来见你了。

从高速路口转到平坦的大道上,两旁婆娑的树影遮不住远处起伏的麦田。他记得这里,在这个地方,年幼时候的他们曾经纵情奔跑,畅想。
好像一出神,立马就会钻出什么奇怪的幻觉,那时候他和他的哥哥还不会被分别对待,多半穿着同样的天蓝色开裆裤,步履蹒跚地你追我赶,口齿不清地喊叫对方的名字,咯咯地笑。
朵朵,朵朵……
奔蛋丁,笨蛋丁……
扑哧。
呼噜。
咯咯咯。
……
好像真的会看到那明晃晃的阳光穿透了五月的新叶,倒逆着,洞穿了五十个世纪的荒凉。
好像真的能看到曾经分不出彼此的两个人,在起伏跌宕的麦田里,时隐时现,犹如不与世界相交。
等到他们长得大一点了,稍微大一点,依旧不会被分别对待,但是他们已经能够稳稳地奔跑了,虽然马大哈的某人老是摔跤。
Dante,快起来!
Dante,快站起来,脏死了。
Dante,你又摔了?
Dante,你滚到哪里去了?
Dante?
Dante?
……
无数次,无数次,Dante设想他那个总是太过xx的哥哥会不会迷失在这大片的高大植物丛里,因为找不到自己,而茫然若失。
他会担心我吗?在很小很小,小得足以他还会哭鼻子,怕黑,不喜欢雷雨的时候,会不会有一次,你会因为找不到我而孤单,害怕得哭泣?
你会吗?哥哥,你会吗?
尽管那个比自己大几分钟的兄长还是和自己一样年幼的小鬼头,却用超出年龄的老成面孔淡定xx地把弟弟从随便那个草丛/灌木/草垛/水沟,或者任何Dante会毫不犹疑一头栽下去的地方,拎起来,晃两下,鄙视地斜他一眼,看着他因为磕破了膝盖,擦伤了手肘,郁闷一下,或者淡蓝色的眼睛里水珠打转转,然后一不留神就又欢蹦乱跳地一头栽进下一个陷阱。
轮回,倒带重放,恶性循环。
Dante看着那片依旧会起伏的麦田,心里试图还原当时的面孔,还分不出彼此的幼稚面容。
Trish一句话都没有说,机车的轰鸣声似乎屏蔽了他们之间可能的交谈。Dante看着旁边飞逝的景物若有所思的神色,让她懂得,他们之间原本横亘的鸿沟,那样巨大,尽管她拥有这张脸,尽管她很早以前就和这个男人有过非常深刻的交往,可是呢,而今的情形让她懂得,事实上,如果Dante没有准许,她便无法进入半分。
那个,被遥远的时空所封存的世界。
那个,被后来的人世所扭曲变异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一切变成了而今罪恶的根源,那是一个已经被遗忘的时光。
那是一个,只属于Dante一人,并且他已经丢失了钥匙,再无法回去的世界。
Trish不记得这片土地,她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多少年过去了,他们在世界各地逡巡,却默契的,毫无缘故地,没有一个人再次拜访。
这片土地,连同那个活过了太漫长岁月的恶魔的心神,一同被遗忘。

他们停在一座院子的前面,可以看出它原先的木板外墙上漆着白色油漆,有带雨檐的围廊,如果还可以从那断壁残垣猜想的话。
这座拥有还算宽阔的独立庭院的房子,如今已经犹如婆娑在风雨中的老树,耷拉着塌掉了一大半的屋顶,烧焦了的木头还冒着黑烟,看样子距离它遭受劫难的时间不到半天,他们打量着这栋建筑,谁也没有进去看看的意思。
“资料上面说,这里是他们小时候住过的地方。”Trish捋了一下头发。“{dy}次感应到恶魔之门开启是在三个月以前。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Dante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Trish看着他,却望不进那双渐渐失去光彩的美丽蓝色眼睛,曾经的曾经,她看见那里面闪烁过绚烂的光华,可能是那个过去燃烧得太过剧烈,所以把所有的光与热都耗光,于是现在就只剩下一块躯壳。
“恶魔之门和魔界之门不太一样,”Trish说了下去,“恶魔之门连接的是地狱,而魔界之门连接的是魔界,虽然都是恶魔聚居的地方,却有点微妙的区别。只有受到了诅咒,被唾弃的人类的灵魂,才会下地狱,在那里受到煎熬。人类死后变成的恶魔和魔族并不相同,我们这种恶魔至少还保有意识和思维,有着真实的肉体和生命,而人类变成的恶魔只是灵魂,因为难以想象的折磨而多半丧失了意识和思考能力,如果它们想要回到现世,就必须找到依附的肉身。”Trish顿了一下,“他们的力量和我们一样强大,他们的力量是通过背叛所信奉的神,因为罪恶而获得,越是使用它,罪孽越深,痛苦越大。地狱事实上……”
打断了Trish的话的是Dante做出一个挡在她身前的动作,他示意Trish噤声,指了指前面的废墟,提着枪慢慢走了过去。
那是靠近墙根的一堆砖土,墙基有一块地方已经塌陷,现出一个半人深的坑洞,有很多杂乱的残骸落在里面,而被泥土所掩埋的地方,微微动了一下。
“你{zh0}出来,”Dante站在土坑前面,“我们只是想知道屋主人的去向,不会伤害你。”
土坑里的人又动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一样,过了大概两分钟,那个人从借以躲藏的木板下面爬了出来。
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看起来还很年轻,犹如太阳鬃毛一样的金发纠在身后,沾满了泥巴和木头的碎屑,她巴掌大的小脸也很脏,但是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很醒目,她身上穿着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样子,脚上也没用鞋子,脚踝上一个硕大的铁箍很惹人注意,她先是顶开木板,向外面看了看,然后才慢慢从下面爬出来,当她爬到土坑里的时候,脚上的链子似乎卡住了,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蜷曲起身体,靠近自己原先的栖身地,只露出一双很大的蓝色眼睛。
“xxx?”Trish走到Dante的旁边,皱着眉头打量这个女子。
女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大大的蓝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夹杂着恐惧与警惕,颇似小动物被拎出了自己的洞穴。
“不要害怕,”Dante试图让声音柔软一点,“你也是被抓来的吗?想要杀你的人在什么地方?”
女子摇了头,但是指了指身后那个露出小半个上沿的地道,里面传来一阵一阵腐烂的恶臭。Trish皱了眉毛。
“那个xx狂到哪里去了?”
女子抖动的肩头,碰掉了旁边松动的泥土,她看着他们,然后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想要从那个地坑里爬出去,伴随她的动作,裸露出来的地道口越来越大,更多的恶臭飘了出来,让坑沿上的两个人几乎要站不住。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那个女孩子又是怎么活到了现在?Dante向Trish递了一个眼色,Trish摇了头,但是她还是举起手,嘶嘶作响的闪电在手上聚集。
女子被面前的场景吓得不轻,越是用力挣扎,脚上的铁链纹丝不动地叮当作响,Dante叹了口气,利索地举枪打断女子脚上的铁箍。
女子连滚带爬地从土坑里出来,躲到旁边的断墙地下,她的腿上全是伤口,鲜血和泥巴糊得到处都是,她发出了嘤嘤的哭声。
“你是从哪里被抓住的?”Dante走近一步,但是并不十分靠拢,考虑到对方可能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况且之前的突发事件里她很可能就被活埋在地底,她现在说不出话来也是正常。
女子抽噎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Trish想过去继续说什么,但是Dante拦住了她。
“我们现在怎么办?”Trish问。“现在线索断了,我们只知道恶魔之门被再一次开启,而现在的情况不在计算以内,他们很可能是毁掉现场逃走了。”
Dante打量着这间被毁掉的屋子,焦黑的房梁倒塌,屋顶塌陷,墙壁坍圮,一切的一切,和当初是那样相似,好像另一场噩梦在另一个自己身上上演,只是……
Trish还想说什么,不过Dante止住了她想要往下说的话。两人的眼神交接,一个是淡漠,一个是疑惑,不过Dante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就将她拉开了。
机车的轰鸣在原本就悄寂的原野里变得遥远而缄默。

一个灵巧的身影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的树丛。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墙柱上的黄铜灯座里面跳动的火焰安静闪烁,怪物的雕塑盘曲,没入昏暗的天顶,那张大的嘴巴和空洞的眼睛,仿佛矗立了一百个世纪,孤独而又死寂。
房间里的轮椅上躺着一个人,昏暗的光线只看得清模糊的轮廓背影,男子的下半身盖着毯子,上半身倾斜地靠在旁边的软榻,仿佛正在闭目安寝。
吱呀——
厚重的房门慢慢打开,裂出一道缝隙,就好像是地狱扭曲的大门,延伸出一道裂痕,从里面爬出了无数恶鬼。
一只手扶着门沿,但是并不进去,那幽昧一般的影子在门外,看不见,可是房子里的人一动不动,只有安静燃烧的火焰不断闪烁,幽幽的蓝色火苗。
抓着门框的手指没有放开,但是也没有将门推开的意思,就像一个缄默的僵局,背对着门口的轮椅,一动不动。
只有那哀怨般,倒影不出火光的幽暗眼眸,视线如针。
是你来了吗?
是你回来了吗?
轮椅上的人倾斜地靠在那里,旁边的软榻凹陷着,遮住了他的容颜。
是的,我回来了,我爬回来见你了。
门框上的五指抓着木头,吱呀作响。
我爬回来了,我又爬回来了。
我爬回来找你了,你意外吗?你害怕吗?见到我你感到高兴吗?
房间里的人一动不动,只是维持那个靠在软垫上的姿势,下半身盖着柔软的毯子,看不见底下究竟放着什么。
你觉得还能够见到我,很意外吧?我们已经有那么长的时间不见了。
门框的手松开了,门吱呀地裂开更大的豁口。外面窥觊的人先是探了探头,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从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多少时间?从我被你诬陷,从我被斩断了手脚,躲在瓦罐里等死,已经有多少多少年了?
先是一只脚,然后是另一只,带着铁器相撞的叮铃,依旧拖拽的钝响,门外的人慢慢走进来,踩踏在室内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我想见你,想得快要发疯,我在里面独自等待,你不会来救我的,你永远不会来的。那时候你逃跑了,你留下我一个人等死。我们曾经是那样接近的人,然而我们从不相似。
走近了,走近了,拖拽着的铁链,被一环一环拾起来,那个白色的人影忽然抡起胳膊,朝轮椅疯狂地砸了下去!
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另一个人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柄剪刀被深深插进左边的胸脯。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秒钟,然后飞快地逃走开去。

和以前出任务走迷宫打小怪没有什么相似点,这次的场景在两位主角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之前就被甩到了身后。说白了,Dante和Trish追踪目标失误,现在迷路中。
虽然一开始的目标是对的,他们都猜到了废墟里见到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选择了跟踪对方。可是{zd0}的问题在于他们xx低估了对方的能力,在一系列障眼法成功奏效之后,两位恶魔猎人华丽地跟丢了。
可以预见的,两位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眼看天就要全黑了,周围没有任何看起来比较像魔界建筑的东西,是说这次的对手不是以前那些笨蛋,没有大摇大摆地把目标放在市中心,大家观摩地震和上帝升天一系列不收费的视觉系表演,有大群小怪源源供应红魂和经验,于是xx依靠本能形势的恶魔和半魔,很多年以前就习惯了不去思考的懒惰。
现在,当对手变成了人类之后,事情麻烦了。
首先人类很狡猾,很小心翼翼,{jd1}不会把目标随便暴露在视野里,不会让自己比路人甲醒目,哪怕一点点。其次,人类在你发现了他的情况下还能够搞出无数备用方案迷惑你误导你一不留神就坑了你,所以,从火药娘的老爹难对付程度和强悍程度,xx可以预见当恶魔遇到了人类敌人的时候多xx。
所以Dantexx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空间扭曲了,像任何一次魔界之门大开的前兆一样,先是有火焰烧灼的斑点,逐渐扩大,{zh1}变成了裂开的时空,里面走出某个非常扎眼的华丽视觉系大个子。
面对今天无聊了太长时间没能够发泄情绪的头一个对手,两人表现得意外的得意。Dante走上前去,问道:“你是从地狱来的?”
Trish觉得自己忽然回到了过去。
“吾来自炎狱的深渊。”那个浑身冒紫气的大个子昂着头,甩了甩尾巴,在几乎全黑的露天里,颇有金光护体的视觉效果。
“你认识Slah吗?”Dante继续问。
“吾来自炎狱的深渊,感到此处有美味的食饵。”恶魔答道。
“你认识我吗?”Dante问道。
“汝身上有强大的魔力,你就是吾的食饵。”恶魔作势要扑过来。
Dante华丽的一个转身,对这旁边双手环胸忍住扶额冲动的Trish说道:“xxx烦你对付一下,这个只是路过的NPC。”
于是现在从3代变到4代了?Trish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是说当年那个男人还是这个男人的一部分,偶尔里人格爆发吧。
“站住,汝是吾的食饵!”恶魔伸爪子。没够到Dante的风衣下摆就被轰了一发,然后恶魔大叫一声就过去和美女恶魔厮打起来,特技效果连连爆发,堪称壮观,不过Dante一眼也没有看,而且施施然,却动作迅速地向某个地方奔去。

在破败的墙根底下,站住了脚。
倒逆的白色光线里,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立在前方,保持几米的距离。
这里濒临河流,足下的泥土潮湿温润,已经长得茂盛的草地,空气里流动着清新的味道,那是只有初夏的夜晚才会有的香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水流,青草,以及更多更多,在渐渐变得炎热的白昼冷却了清凉的夜晚里,才会弥散的怀念味道。
那是什么呢?Dante想,那是什么呢?
那个影子裹着黑色的斗篷,看不见脸庞,看不出身形。微风偶然吹动衣摆,也难以泄露。Dante看着对方,不知道那个人将自己引来有什么样的目的。
不,事实上他在遇到那个紫色的恶魔之前,并没有感应到这个人的存在。可能是魔界之门开启的感觉太过熟悉,而他被这种久违的气息所笼罩的时候,属于恶魔的那部分感觉在复苏,所以他感到了十分微弱的波动,几乎是跟随那个恶魔跨入人间,他感应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撇下Trish跟着来了。
xxx?
旁边的草丛,和缓缓流动的清冽溪水。
xxx?从哪里来?
有一朵小小的萤火,从黝黑的草丛中飞起来。
你来自什么地方,为何来到此地。
另一只萤火虫飞了起来,两枚小小的光亮在黑夜里起舞,轻盈得犹如梦境。
Dante想向前走,可是他动弹不得,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他只能够看着那个人。
xxx?你叫什么名字?
谁呼唤你,你为何而来?
那种太过暧昧的感觉,说不出喜欢,还是讨厌,不知道是不是似曾相识,不知道,他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
xxx?
你来见谁?
那个影子似乎想向前走,但是忽然弯下腰,抱着头嘶吼着退回去,Dante惊讶地看着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看着那个人抱着头发出无声的吼叫,然后,就像个疯子似的,飞快跑走。
Dante没有追上去,可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一节木头似的。那个人的跑动引得更多萤火虫飞起来,那些幽暗犹如火光的萤火,一闪而逝,Dante茫然地站在原地。
直到Trish来找他:“嘿,发什么呆?”
Dante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刚才那个恶魔什么用都没有。”Trish叹了口气,看似无意地把头发捋到耳后。
“一点用都没有能耽搁你这么多时间?”Dante的眼神很狡黠,像是恢复到以前那个风趣不正经的聪明人。
“嘛,至少知道了地方在哪里。”
Trish在黑暗里看不清Dante的表情,不过她默认为对方是在笑的。恩,他一定是笑的吧,总不能是哭的。
Dante才不会哭,老大不小了。
他们转身走开。
草丛里,一只萤火虫都看不到了。
他们转身离去。

“他还是不愿意说出来,”男人走进房间,朝着最里面的阴影一鞠躬。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阴影里传来女子的声音,年轻的,悦耳的,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男人行了礼,然后就出去。房间里恢复幽暗,墙上的壁灯闪烁黯淡的蓝色光芒,就连壁头都难以照亮。
“已经抓到他了吗?”另一个声音问道。来自房间更加幽暗的角落里,不到一人高的影子,一动不动地在那个角落中央,仿佛从来不曾一动半分。
“是的,我们已经抓到他了。”女子的声音答道。
“既然他落到我们的手中,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是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然后他们不再说话,房间沉寂了下去,好像从来没有人存在过一般,只剩下墙上巨大的壁钟响起三次整点的轰鸣。

潜伏在悄无声息的走廊里,两人借着惨白的白炽灯光摸索前行。
这是一栋近郊的建筑,类似于某个组织的总部。就像电影里面,可以看到穿黑色西装的持枪男子走动,而xx并不列在恶魔猎人的工作范畴。
和黑帮起冲突是不明智的,流淌着恶魔血液的人类和泛滥罪恶思考的人类,哪一个才是正义的化身?真的很讽刺。
保守自己的尺度,并不过于涉足人类的世界,是他们作为人类的一份子活下去的潜规则。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扛得住任何人类武器的攻击,这是当初和Lady作对的结论。而这次的工作,或者说擅自介入的纠纷,似乎牵扯到了更加复杂的地方去。
“你对这整个事件有什么看法?”Trish问道。“别告诉我你就是一厢情愿一腔热血一头扎进来,什么调查都没有做。”
Dante眨了眨眼睛,“都被你说光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真是服了你,Trish忍不住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现在倒真的没什么相互攻讦的乐趣,在看到那个刚刚成年的人类男子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至少二十个人类以后,他们也不太确信事情的真实性。毕竟,到今天这种人类社会发达程度,谁会用原始而残酷的手段折磨同样作为人类的同伴?
况且,现在的普通人,年轻人,除了相信自己的同类应该下地狱以外,真的相信恶魔和地狱的存在吗?绝大部分人都只是将地狱看做信仰的一部分吧。
那个叫做Slah的18岁男子,用割破头皮,切断手腕,切断手肘或者膝盖,切断肩头肌肉等奇怪而原始的方式杀了不下20个人,成年人,没人知道他到底用什么办法抓住他们,处于什么心情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三个月以前,地狱之门开启,当时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我调查了一下那个叫做Slah的男孩子,他有一个哥哥,叫做Gren。Gren似乎和一个叫做Anglle的女人走得很近,后来Anglle死了,而Gren也失踪了。在那前后,地狱之门开启了。”
Dante淡蓝色的眸子在黑暗里看起来冷冰冰的,有一种理性的尖锐,Trish觉得自己看不懂他的眼神,他开口说了别的东西。
“大概两三百年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情。有一个女人被烧死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这次是那个女人的鬼魂在作祟?”
“有一个生来就具有异能的孩子,因为受到父母的遗弃,而被当地的神父收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处于什么考虑,让女孩子扮作男人,后来还继承了养父的地位,做了当地的神父。她是女性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而她似乎很虔诚,把自己的工作做的很好。后来,从别的地方来了另外一位神父,再后来女神父因为怀孕而暴露了身份,而且她被指控为女巫,受到了非常严酷的刑法,{zh1}死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有关系吗?”Trish看着Dante,读不出他的眼神。
“因为我见过那个女孩子,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确实具有灵力,而且可以召唤恶魔。我曾经见过她,但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亡魂作祟的话,也和现在的情况没关系吧,而且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
“你知道的Trish。就像魔界的大门开启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Dante看着她,“从地狱里唤回灵魂,别的东西也会跟着跑出来。无论是谁,多么强大,不管什么代价都巴不得从里面爬出来,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如果说是Gren打开了地狱之门,那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个人类,除非真的与魔族有染,人类不可能掌握那种强大的禁忌力量。”
“可能有别的人帮助他了。我注意到今天在废墟里遇到的女孩子脚踝上的铁箍有白色的刻痕,很可能那是用来封印的东西,而不xx是防止她逃走。”
“跟几百年前的女神父有关?”
“不知道,我只是怀疑有东西跟着跑出来了。”
“地狱之门开过两次了,Dante,谁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跑了出来。”

巨大的机器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发出低沉的轰鸣,震得的人头皮发麻,神经过敏。
一群白衣的工作人员紧张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监视各项数值,准备随时处理突发事件。
房间的中间有一张特殊的床,手臂粗的钢筋,更像是一个造型奇怪的笼子。它是不规则的方形,十字形的骨架上套着一个一个环形,内壁上镶着锋利的长刺。
床上的人现在安静了下来,垂着头,间或发出低哑的xx。他被绑在床上,那些环形一个一个套在四肢,长刺穿透了肉体,借以禁锢他的动作。不断有人在旁边走来走去,而他垂着头,有暗金色的刘海垂下来,看不清脸。
那些白衣的工作人员,通过精密复杂的仪器观测他,而这本身有一点可笑。尽管那些尖锐的铁刺穿透了他的肉体,却并没有给他带来精神上的痛苦,他之所以xx,似乎是因为别的东西。
用机器维持的生命,畸形的生命。被夸大,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回荡空寂。四下里,暗地里,黑色西装的人持枪,监视白衣的人工作,而他被禁锢在最中间,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稣,围绕着他的白衣天使们,以及地狱的使徒。
他现在安静下来了,经过长时间的挣扎,他的肉体被长刺撕裂了无数次,失血过多,甚至难以维持生命,到现在他终于安静了下来。xx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也不会说话,只是野兽一样尖声嘶叫,不惜撕裂身体也要从牢笼中冲出来,即便他的身体并不像恶魔那样强韧,拥有迅速恢复的功效。
他们其实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脑波显示他的思维犹如婴儿,语言中枢瘫痪,甚至难以直立行走。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像个精神失常的人类,但是,更多的,他像个困兽。
并不是钢铁的牢笼束缚了他,而是看不到了,更加深入的东西,束缚在他灵魂上的东西,无法被xx的密码。
他们被抓到这里,被迫工作,而研究的对象如此怪异。他们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从哪里来,{yt}以前他被带到了这里,xx剂可以xx他的肉体,可是他就像头野兽一样,不是挣扎,而是整个灵魂都在沸腾。
如果有谁见过地狱里汹涌的恶鬼之海,那场景如此相似。
直到机器的尖叫声打破诡异的沉寂,白衣的幽灵飘回各自的岗位,而黑暗之中游荡的恶鬼握紧武器,准备对付任何突发的事件。
房间最中间那个束之高阁的人发出惨烈的嘶叫声,毫无征兆地,开始哀鸣。好像一种无形的力量洞穿了他的身体,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肌肉抽搐,血压下降,心跳的速度却异常快,既便如此,他的脸色依旧像死尸一样苍白,甚至泛出青色,诡异的潮红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胸口,打量的血液从肉体的伤口滚落,工作台上一片慌乱。
他持续发出嘶叫声,声音不大,却仿佛是次声波那样穿透性极强。由于工作区被特殊的透明墙壁隔开,外面的人没有穿反复的防护服。里面的工作人员显然被声波干扰,非常痛苦,他们跌跌撞撞地穿梭在各个仪器之间,试图稳住那个人的情况,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抽搐和异常变得更厉害,更加致命,人类的身体不可能抵御这种非物质的穿透,即便他是撼动整个局面的根源。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毁坏,不可逆转的破坏缓慢而难以抑制地侵蚀他的肉体,他很快就会死去,几个小时,不,几分钟,甚至是几十秒钟。
他们对此毫无办法,而那个人的生命正在以难以想象的步伐走向万劫不复。或许人类拥有有别于其他生物的能力,可以支撑他们从人间走到地狱一遭,然后还能够爬回来。
可是,这个人,散发出来诡异的味道,超越了当代科学可以探索的范畴。他们感到恐惧,本能的,从远古的祖先那里继承下来,对于神明的畏惧。可能对他们而言,他只是个古怪的试验体,可是,他确实并不只是个试验体。
他们奔波在各个仪器之间,试图用人类几千年文明积累下来的现代科技挽救那个人的肉身,而他对自己身体毁坏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一样,挣扎,嘶吼,任由血液和肉块脱离骨骼,他不在乎,而他的灵魂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就是Trish轰开大门看到的场景。

Dante找到Slah的时候,他正躺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的地板上。
这个房间事实上是架空的,更像是一个悬空的笼子。地板和墙壁都是由钢筋搭建起来的铁网,网眼仅够容纳两根手指。Slah躺在地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他的左xxxx铐住,而链子也足够他坐起来了。
Slah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刚刚成年,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稚气,抛开他破烂的外衣和脏污的脸颊,那头软软的蓬松卷发其实配上他尖尖的下巴非常可爱,xx和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不相符合。
年轻的男子沉睡着,但丁踏上铁网的地板时,Slah贴着地上的耳朵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安静的室内,Dante那半魔的耳朵能够洞悉一切,Slah微弱的呼吸和脉搏,不正常得好像那个年轻的男子随时都要死去。
Dante迟疑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他却没发现什么致命的伤口。除了模糊的一块瘀青以外,顶多有一点擦伤。除非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否则短短不到{yt}的饥饿和脱水不可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被注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对此毫无办法,毕竟Dante再强大也不过是个猎人,而不是医生。不管那么多,Dante蹲了下来,准备把Slah抱起来带出去。
就在他的手穿过对方的身下,准备把Slah翻个身的时候,一股电流穿过了Dante的手掌,他下意识地一缩手,Slah的身体滚了下去,立即发出了一阵模糊的xx。
Dante忽然明白到,Slah没有受伤却无法逃走的原因,正是在于这个特质的金属牢笼。这个铁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通电,电流被xx地计算过,既不会要了他的命,却对贴近地板的心脏造成很大的伤害,使他处于半麻痹的状态。手脚断了的话,还可以爬行,总能够找到逃跑的办法,xx会产生抗药性和个体差异,而他们击溃了他的心脏,使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真是残忍的办法,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从这个孩子身上知道什么东西。必定是Slah保有非常大的秘密,而他缄口不言,才会招致祸事。而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对他严刑逼供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找到了更加容易获得答案的东西。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Dante一枪击碎Slah的xx,将他抱了起来。

走廊里是黑暗的,白炽灯仿佛死亡的幻影。Dante抱着那个还昏迷着的男子,站在寂静之中。

黑暗里,有匆匆奔腾的河流,泥泞的,看不见的道路。一只一只的手臂从瘴气里伸出来,黑色的河水里是红色的面孔,惨叫的,怒吼的,被拉扯,撕烂,拽到了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涉过这条河流,你就抵达地狱。
他听见有人在耳旁这样说着,安静的,嘈杂的,只有夹杂了硫磺与焦臭的沙子的风刨刮着土地,却无法牵动那沉重的黑色袍袖。
一排,一排,列队穿行,炙烤着大地的岩浆,从地底伸出喷溅上来,将赤裸的脚板烤熟。黑色的沙子散发着焦臭的味道,有死去的尸体倒了下去,淹没沉入流沙的地下,变成黑色的碳。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他动弹不得,无法挣脱。
那一排一排看不到边的队伍沉默而又阴郁,踏上那破败的小舟,随时都会被水中的恶鬼拉扯下去,惨叫着的,奔腾的亡灵的河流。红色的河流,冤魂的河流,摆渡过去,便遗忘了归来的河流。
这里是地狱,这里是地狱,这里是渊狱的入口,这里是罪孽的深渊。
这里是地狱。
风帽在风中瑟瑟,骷髅一样的下颌与脸颊。空洞的眼窝里,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光明。
他站在岸边的礁石上,恶鬼们够不到他,他够不到他们。
这里是地狱,这里是美好的终结,天国的尽头,神的愤怒与背离。
这里是地狱。我的地狱。
他站在岸边的礁石上,目睹那些人一个一个走上亡魂的道路,被带去地狱的入口。
会被河里的亡魂拖拽下去的人,是不肯渡河的人,是依旧还留恋人间的人,连地狱都无法去到的人。彷徨的人,荒野中的人,湍急中的人,看不到身影的人。
他站在岸边,犹如忧郁的诗人,痛哭失声。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你将道路指引给我,而我却惶惑无助。在地狱的边缘哭泣的人,无法踏出释怀一步的人,不愿离去的人。
他站在岸边的礁石上,那个人从他面前走过去,风帽的边缘被刮起来,露出一对哀伤的蓝色眼睛。
这是你指引给我的道路。去往地狱的生之途。



郑重声明:资讯 【【DMC】履火·2(天国的路)_烟花会_百度空间】由 发布,版权归原作者及其所在单位,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企业库qiyeku.com)证实,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若本文有侵犯到您的版权, 请你提供相关证明及申请并与我们联系(qiyeku # qq.com)或【在线投诉】,我们审核后将会尽快处理。
—— 相关资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