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超女的影响会如此之大,大到中性这个词汇一季之间风靡全国。长相一般身材不突出的终于扒出条地缝儿找到自己的定位,通通改变了形象路线,男不男女不女的插入人群中。怪不得断袖如此之多,原是受了其中的毒害。我颓败地靠在电脑椅上半天挤出一句话:还是让你的小妹妹留长发吧,这种形象太惊悚。师帅摆出他的迷人微笑:我左右不了别人的喜好。我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以后你还是少冲着我笑,虽是真相大白可我还别扭。话音一落,头上被暴了两板栗。因是我理亏只好忍气吞声,心中为这真相的揭露反而生了隔阂。如果师帅的性取向没有问题,那就是生理有问题了。可我心里堵什么。
挪回客厅,从沙发底下抽出五线谱抄本打开音响用HB铅笔在纸上乱涂乱画。师帅关掉声音坐在我身边,我隐隐感觉头顶上有一束灼热的光芒要把我烧成禾几马户,我继续在纸上乱画,动用了思维分散功能努力回想刚才放出的歌曲的主旋律。终于头顶上的烧烤冷却下来,我抬头撅起嘴把铅笔横在鼻子与嘴唇的中间,师帅伸手取下铅笔不带表情色彩的说:你还有什么疑问。我摇摇头。你确定?现在我有心情解答,过了这一刻我不保证日后还会不会有这么无聊的心情。师帅把铅笔在手指上左绕右绕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想了想还是一次性问完吧,省得哪天脑梗了。你好象从来都不洗衣服。我把疑问三抛出来。我都拿到楼下洗了你没注意过罢。他笑。那个,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象小狗一样四脚着地爬在师帅面前,一脸认真。女人!师帅也是一脸认真。你确定?我继续发问。确定!他很肯定的回答。你怎么知道你就只喜欢女人呢?你不试下你就这么肯定自己没有别的特殊喜好吗?其实不用这么害羞,我不古板,你要是喜欢男人大可以勇敢的去追求,我赐给你勇气。。。我的后半截话被卡在喉咙里,一双大手正掐着我的脖子:翦水花,我发现你属于特别找抽型。和谐~~和谐~~我的口中大力挤出颤悠悠的四个字儿。其实师帅手上并没用力,可我得夸张啊,他离我那么近,近得让我能看到他眼底一小团火苗苗。他的手在我翻白眼儿吐舌头的时候收了回去,我嬉皮笑脸:你喜欢我吗?喜欢。他直视我的目光。我等了半天见没下文就用眼光在他身上左右找了找。他问:你找什么?没了?我问。什么没了?师帅一脸莫明其妙。没有甜言蜜语?我的目光中现出戏虐。我去拿垃圾袋。他做起身状。不用了,我受得了。我一脸厚皮说。我喜欢你没心没肺后知后觉胡思乱想千娇百媚迷迷糊糊丢三落四鬼灵精怪脑力衰退。。。师帅的眼中全是调侃。等等,我还是去拿垃圾袋吧,不过你的成语用运的可真到位,小时候你们老师没告诉过你是天才加蠢才吗?哎呀!我被师帅一掌xx在地,屁股上挨了数拖鞋底儿。我从地上爬起,双手插腰低头傲视:你想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当我的忍耐是装病猫儿呢???我老爸都没打过我,你打我打成生态自然了还。帅帅嘴角噙笑:做我女朋友!休想。我怒目。你有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师帅继续笑。我有什么问题都不关你的问题。我凭什么做你女朋友?你让我做我就做了?我没有自虐倾向,尤其是面对你这朵食人花。如果你跨越出我定义给你的身份范围,你就等于跨出这套房子了。你{zh0}识时物些,不然,哼,杀无赦。师帅仰头大笑:请问翦大小姐,你给我定义的身份又是什么呢?姐妹!为了避免我再被暴力,回答完师帅的提问我转身跑回房间顺手把门儿锁上。
下来几天师帅没什么动静,好象那天发生的事情讲出的话语只是一段幻觉,他该出门出门该做饭做饭,我反而被搞的坐立不安魂不守舍。这是为什么呢?没有答案。
蟋蟀,我去超市。你要捎什么?我在电话里问他。你想买什么就买吧,只要你能拎得动。其实我没什么买的,只是为了缓和下我同师帅之间突生的若无若有的尴尬。
我逛超市实是打发时间,从社里溜出来天色尚早。我喜欢逛超市,能获取到{zx1}的物品动态。比如:那个小破孩儿的塑料摆设其实是个牙签盒,只要脱掉他的裤裤就能取出牙签。那个流氓兔的只要揭开兔头就是个煮蛋器。那个马桶造型的陶瓷座儿是个烟灰缸等等。把这些都放进提篮,又抱了两大包纸巾,应该再买些蔬菜吧,可是放不下了,只好把提篮换成推车。刚要迈脚却被突来的强力胶吸住,我想我的脸色很难过,如果没估计错应该是先白再青又紫接着红{zh1}转成黄。我目光所及处有个人定定站在那里,我的估计是从他脸上延伸出来的,因为他也在白青紫红黄的转变着。他在离我四米开外的地方叫出我的名字:水花~~~,我丢车弃物的跑掉,特别狼狈。
那个叫我名字的人今生化成灰烬我都会认出他来。他是牧言。
二十三
我哆哆嗦嗦走在正值高峰期的街道上,哆哆嗦嗦的旁若无人地掉眼泪,哆哆嗦嗦看着记忆扯开个大口子一把一把把时光倒出,哆哆嗦嗦走回家,哆哆嗦嗦给师帅打电话: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怎么办,这会儿要怎么办,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要把地板走穿了。我N年前尝试性的冥想过如果可能大概也许某天会与牧言相遇,我应该做何反应,没有一种方案是象现在这样跟个流窜犯似的逃逸掉。而我在崩溃的边缘,我的发小儿千山万水之外我的姐妹不知踪影我的家人巧迁新城,这里,只剩我。牧言的脸,牧言刚才眼中折射出的疼痛,又在我身体内的某处角落扎了一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去BOBO,喝什么Beck’s,我能记起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冲我笑着然后坐在我的桌前:拼个桌吧。我看到他浓黑的眉毛,晕头晕脑的点下头,然后我好象跑到卫生间里呕吐,然后我好象给师帅又打了个电话,然后又搂着与我拼桌的那个男人跳了N支舞,我应该是流着眼泪大声笑,我应该是把鼻涕都抹在那个黑眉毛男人的衬衣上,我应该是被他半拥着走出BOBO,风一吹我的头更晕了但神思好象被吹回了点儿,我挂在黑眉毛男人身上看见师帅从一辆车上下来,我咧着嘴冲他笑:啊,你还会开车?也是借的?师帅盯着我猴般的形态大步走过来,脸色青白。他把我从黑眉毛身上扯下来,怒道:你喝什么酒?我返身又要往黑眉毛身上爬:啊哈哈,我高兴啊,你看他的眼睛跟你象不象呀。正笑着,胃里一阵翻涌,我转身趴在树上呕吐。师帅好象在同那个男人交谈,声音冰冷。记忆到这里跳格。
嗯,下雨了,我闭着眼睛摇摇晃晃说。雨是热的。。。咳咳咳,我被呛了下,睁开眼,师帅站在我面前,正动手扒我的衣服。你要做什么?我的头好疼。迷迷糊糊中我口齿不清地问。我要做什么?你吐了我一身,你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师帅的眉毛揪在一起。哦,吐了你一身?吐了你一身你脱我的衣服?我更晕。你也吐了你自己一身!不好意思,我都当成树了。我。。。我赔你。。。眼泪和着篷头下温热的水洒一泄而出。我当机了,马塞克一片。
水花,等我。水花,等我。牧言的声音那么遥远却清晰,一遍一遍唤着。我不等,你照顾好她吧。我不等,我不要等~~~
有人搂住我,轻拍我的肩:醒醒,醒醒,你在做梦。我费力的睁开眼睛,猛然看到贴在自己脸前的眼睛,为了不让自己对眼儿我的头向一边移了移,再聚焦:姐妹?姐妹!!!我的一只手猛然撑起,手掌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硬硬的还有温度。师帅皱了眉:你压住我了。啊?啊!!!我尖叫翻移身体头却一下撞到墙面上。啊!!!脸红得应该发紫了吧。我没仔细考虑我到底按住了什么,只是感觉不良。我用被子捂住脸,声音闷闷传出来:好疼。活该。师帅扔出淡淡两个字。我在哪里?我在被子里发问。在你被捂S之前露出眼睛看下就知道。师帅还是淡淡的声音。我伸出脑袋环视,继而看到半裸的他,又迅速钻进被子里,一边儿伸手摸自己,还好,我没赤裸,有睡衣,可我没穿睡衣出去啊。我在被子里筛成一团。完了,酒后果真乱性。师帅没说话,感觉他离开房间我才钻出被子努力回忆都发生了什么。我逛超市、我买东西、我,碰到牧言、我喝酒、我挂在一个男人身上、我呕吐、我被水给浇了、我。。。想不起来了。
我此刻是在我的房子里面属于师帅的房间的床垫儿上,穿着睡衣,眼睛xx,口干舌燥,头疼欲裂。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异样感觉,应该没砸出雷池外吧。半天不见师帅再回来,我光着脚丫子往卫生间溜,刚进去脚底一个打滑被人一把揪住防止了摔伤。呀!我把目光调整好又迅速仰起头直盯卫生间的吊顶。发觉手还贴在一片湿滑的皮肤上立刻又把手移开。你这一惊一乍的非把人心脏病吓出来。别看了,再看吊顶就穿了。师帅倒是蛮坦然的说。你,你出去,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在这里。我的声音抖的如秋风里树上残存的叶片。我的头被一双潮湿的大手摆正,师帅皱起眉: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我这才看见他穿了条沙滩裤站在面前。真是小人常戚戚。我摇了摇头:我还没xx清醒。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话。师帅转身出了卫生间。
我在马桶上坐了快有一节课,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师帅卫生间外喊:再不出来我找打捞队了。我只好恬着脸走出卫生间,房间里飘出大米粥的香味。我速度坐在餐桌上又被赶开:刷牙洗脸去。哦,我忘了。再转身跑回洗漱间。
收拾完整,头重脚轻坐到桌前。师帅低头喝着粥,看那架势不打算说话。我喝了一大口白粥:我跟你。。。那个那个。。。哎,你还清白着吧。我在头脑中努力的组织语言。师帅抬头目光泠泠:你给我的身份是什么?姐妹啊。我夹起一片吐司往嘴里放。你认为我对姐妹能做什么?他一脸漠然,人类表情蛮丰富哦。我讪讪笑:那就好,我真怕我得负责。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打电话给我的。他低头盯着白粥,好象里面突然能开出朵花。你不是不在服务区么?我用力回忆。我只是偶尔不在一下。他轻描淡写。嗯。。。我的睡衣是你换的?我咬着筷子头含混的问。应该是。他转眼扫了下我。没看到什么吧。我的声音低如蚊音。本来想看,可你那会儿奋力吊在我身上。。。师帅眼中一抹嘲弄。我打算不说话了。
二十四
我对总编说:你能不能放过我啊,我白天睡晚上醒的,都不知道今夕何夕兮了。总编扶了扶眼镜:可以,从下周开始,你朝九晚五。为什么单单是我?我哭丧着脸。因为只有你在社里是白睡晚醒。总编闭了下眼睛。那我还是选择黑白颠倒。我咽了下口水。记住你的话。总编拧身走人。
坐在办公桌前打瞌睡,听到一旁同事欣喜八卦着:那个润景国际好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怎么跑这里开发来了。好象准备把新花路上的酒吧全收了,听说要搞什么花园别墅。见过那老总没,很低调的哦。
电话响:水花,晚饭到我这里吃吧,我给你介绍个人。是凤怡的声音。她没打过电话给我。哦,我不想去。我这几天不舒服。我倦倦答。就坐一小会,吃个饭,不为难你。凤怡声音温和。好吧。
家里有饭吃好几个月都没去凤怡那边,再去突然发现大厅里多了架三角钢琴,凤怡吧台前站着冲我微笑。怎么想置办这玩意儿。我问。不是我要买的,师帅说放在这里看着上档次。你是当姐的,怎么总听他的呢。我嘟嘴。呵,合理建议我听取。你会弹钢琴吧。凤怡小心的问。啊?哦,会一点点,好久没动了。我瀑布汗。上去试试,听听效果。凤怡鼓动。还是算了吧,我怯场子。我嘟囔。没人你怯什么啊,快去试试。被凤怡拉着我别扭的坐在钢琴边。是师帅告密的吧。我抬头问。凤怡笑了笑;你们两个真是针尖麦芒。他是王八看绿豆。打开琴盖,我活动了下手指,凤怡转身走开。
是很久没再碰钢琴了,在学校的时候会躲在琴房里弹曲子,因为牧言说他喜欢,分开以后就再没动过。我正对着琴键发呆,一片黑影罩在头顶,透出股邪风歪气。不用看都知道是师帅。怎么?是真不会还是假矜持。他的声音调笑着绕梁,真想跳起来抓花他的脸。我在琴键上乱按一气儿,师帅又说:这什么曲子,蛮好听的。葬礼进行曲。我没好气儿的回答。哦?不错啊,这么一改版还真成流行音乐了。师帅穿着黑衣黑裤象奔丧样靠在钢琴旁。古边儿去。我低喝。他挑了眉又努力压下他的怒火,随手放在琴架上一本曲谱,我一看,这不是我的么,他怎么带这里来了。正要起身对峙,他却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比示意我消声。我再没看他,低头专注在琴谱上,生涩的旋律滑出,一曲一曲弹下去,音节才开始慢慢润泽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反复弹着connie’s Butterfly时,师帅的声音低低飘来:不要再弹了,你的眼泪马上要奔出来了。我抬头,他还靠在钢琴旁,我吸了下鼻子站起身往洗手间走。
水花。凤怡推了我一下。我回魂。这个是我朋友。。。凤怡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我的脸上苍白的挂着礼节笑容,就那样挂着。天大地大无无奇不有。牧言站在凤怡左手边,神情略显紧张。我伸手:你好,我叫翦水花。牧言也伸手:你好,我叫牧言。我想我要晕倒了,这时身后一只手扶稳我:你好,我叫师帅,是怡姐的堂弟。师帅伸出的手一把握住牧言伸出准备与我相握的手。
凤怡很敏锐的察觉出空气中微妙变化:都别站着了,坐下吧。
这一顿饭吃得都要啼血,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师帅到是很轻松的与牧言一句句闲聊着。你孩子有多大了?师帅突然问了句。我在一旁晃了下。呵,我单身。牧言轻答。我又晃了下。怎么了?不舒服么?师帅关心的问。嗯,头有点儿晕。我找了个借口。那怡姐,我先跟水花回去了。师帅礼貌又客气的对着牧言说:你跟怡姐好好聊吧。来一次也不容易多住几天再走,我们先告辞了。
谢谢,我坐在出租车里疲倦不堪。不用谢。师帅的回复若有所思。
杜晓鸽和牧言的脸又开始交织。
我翻身下床,点了支烟。扭头,师帅房间里的灯亮着。我在门外站了片刻,门却开了,师帅一脸灰朦:我再不开门你是不是就站一夜?我犹豫着点头。想说什么?或者我能帮你什么?师帅轻轻道。呵,什么也帮不了,有些事情只能自己解决。我没事儿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想走的远远的。我盯着地板沉沉说。师帅低低笑了笑:我现在才知道你象什么,一只小小的驼鸟,以为把头埋进沙堆里就能万事大吉。我抬起眼盯着师帅:不可以么?我就想这样。师帅伸出手轻轻按在我的眉间:小姑娘,不要皱眉。收拾下你的行李吧,简单带几件夏天的衣物,明天跟我去散心。我望着师帅眉头皱着更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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