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海外的神秘电邮2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熟悉东方文化。
我答,这样才能和他们尽快拉近距离,展开工作。
小史迪威再次纠正,不,正确的答案是,这样,在实际接触时,才能洞察到他们言行的真实含义。
第三个问题,一个屋子,门外有三个开关,分别连着门里的三盏点灯,如何不借助任何工具,你能用什么方法,使自己进屋后能迅速判断出哪个开关连着哪盏灯(这个问题最近10年流传得已很广)。
我答,打开一个开关,让电灯亮的时间超过它的寿命后,再打开第二个开关,然后进屋,这样,亮着的电灯连着的是第二个开关,因为灯丝断裂而发黑的灯泡连着的是{dy}个开关,不亮灯泡也不发黑的灯泡连着是第三个开关。
小史迪威继续纠正,不不,也许更简洁的方法是这样,打开{dy}个开关一段时间,比如十分钟后,再打开第二个开关,然后迅速进屋,没亮的电灯连着第三个灯泡,亮着,且用手触感,灯泡最热的,连着的是{dy}个开关,亮着、不发烫的灯泡,连着的是第二个开关。
第四个问题,如果你和一群陌生人走进一个大屋子,发现屋子正中有几大箱子钞票,你会做出什么反应?
我,这个简单,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抢啦。
小史迪威大笑,不,你应该大喊一声,哦,上帝,这不是上次我们没收的xx吗,怎么它们又出现在这里了,随后你一边掏出电话,一边指挥这些陌生人把箱子移动到另一个地方,什么地方都行,哪怕只移动一米,只要不是让它们继续留在原地都成,用这个无意义的举动,来实现一种意义,就是你和这些钞票有关,是这些钞票的主人……
他一连不厌其烦地问了我20多个问题,并不厌其烦地帮助我纠正答案。{zh1},他笑着向我耸耸肩,“记住,今晚我没来过,而你——”,他走到书橱,随手抽出一本书,“在读《格列佛游记》”。
第二天面试,在主考官连问了我两个问题后,我才知道小史迪威头天晚上对我得意耸肩的含义,他当时问我的问题,就是第二天面试官要问我的问题,于是,面对严肃,连每一根头发都一丝不苟的面试官,我装着极力思考的样子,有时故意回答一个错误答案,在回答到四分子一或一半的时候,又恍然大悟似的纠正自己,快速说出正确答案。
面试官问完问题后,果然很满意,连连点头,“你就是天生该进入我们团队的人选”。

2

借着小史迪威这双幕后黑手,我以全优的考评顺利进入了中情局亚洲事务部特别行动组。
接下来,我和10多名被录用的新人开始了为期10个月的集训。
集训科目多达20余种,除了最初一个星期的忠诚教育被我们这群新学员一致认为是在老生常谈外,其余科目让我大开眼界,同时明白了自己以前对间谍的理解几乎xx是一种误会,间谍是什么?用集训总教官切尼的话来说,就是担负着特殊任务的普通人。
既担负着特殊任务,又是普通人,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它们其实一点也不矛盾,相反,它可以被认为包含着丰富而微妙的专业内容,007那种华丽的装扮,丰富的眼神,以及充满进攻味道的身体语言和打斗技巧,只是一种旨在提高收视率的银幕形象,一个现实中的间谍,刚好会去极力避免这样的穿着和行为特征。
请允许我对这个集训做一个详细的表述,毕竟,直到现在,我依然把它看着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经历,这期间,在一个又一个教官的轮训下,我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名在全球活跃的特工,我得承认,那段时间也许是我此生中最愉快的日子,我身边有亲人和日渐密切的伙伴,脑子里堆满了憧憬,每天都能学到新知识,获得新体验,每个xx都能吃到姐姐亲手做的可口饭菜。
整个集训从对祖国的忠诚和中情局传统开始,涵盖了着装,交流,身体语言识别和伪装,各种新式微型武器训练,化学xx识别和伪装,危情解除与制造,情报收集与分析,线人开发技巧,时局解析,经典案例研究,甚至还专门花了一个月时间来讨论经典文学作品和流行艺术、流行用语。
这个据称集中了中情局数十年情报战经验的集训教程,很多内容大出受训者的意外。比如教官们对我们强调得最多的,是要我们学会做一个普通人。有关“着装、发型、身体语言和口头用语”的培训,都是围绕“如何做一个处在潮流中间、而不是两边的普通人”这个目标而展开。
流利的表达也受到了职业性警告,因为它“可能给人留下精明的印象,让人产生提防的冲动”,而交际过程{zh0}的印象永远是忠厚。我们看起来可以像一个中规中矩的专家、学者、商人、杂志专栏撰稿人、旅行者、自由职业者,就是不能像电影中一看就很精干强干的007。一般情况下,昂贵的服装并不适合我们,它可能拉远与他人的距离。我们还被要求要熟练掌握“向人求助”这项技艺,这是一门隶属于心理学的伪装技术,可以降低接触者xx具有的提防心理。
有着30年特工生涯的集训教官劳伦斯关于间谍这一职业所做的概括相当有趣,他说,在和平环境里,间谍所从事的,是一种软性战争,所以最应该磨练的,不是格斗,不是射击,也不是野外求生技能,而是各种软性破坏技能。
软性战争,该怎么解释这个专有名词呢?首先它是一场“战争”而不是别的东西,但这个“战争”,又与传统意义上公开、暴力对抗型战争xx不同,它是软性的,即没有公开的对抗或软性对抗,也没有暴力因素。看上去更象是在引导一场利益博弈,或者一个智力游戏。但另一方面,它却又能达到传统战争所争取的结果:瓦解一个对手,瓦解一个团队,瓦解一个产业,甚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
软性破坏,在专业内又被称为“难以阻止、可以随机发生的破坏”,是服从软性战争需要应运而生的一种行动手段。我的中国之行背后,就是一个软性破坏行动。在此之前,我和同事罗伯特,以及两个外围组织的成员,在立陶宛、罗马尼亚、俄罗斯进行过多次类似的行动。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目标,运用的手段可能类似,也可能xx不同,这取决于执行人的临场判断和幕后智囊机构的建议。
基于现实的的复杂性,执行层面的软性破坏手法可谓五花八门,有时甚至匪夷所思,比如1995年,俄罗斯财政异常艰巨之际,小史迪威曾参与了这样一个任务,游说一批xxxx列出详细投资计划,前往俄罗斯进行行程密集的投资考察,三天后,考察团庞大的收购计划“不小心”被当地一家有影响的媒体获得,并被公布了出来,一时间社会群群激愤,考察团的日程被迫中止,政府主管机构由此欠下了一个巨大的人情,我们得到了一些可以在未来获得的额外许诺。这个精心策划的活动,其实也是一次软性破坏——群群激愤下,这些规模巨大的目标企业,很快落入了与盟友走得很近的人手里。而我和罗伯特后来的立陶宛之行,竟是在这个亲西方国家,秘密用现金支助一个反西方的小团体……
最让人难忘的是整整三个月的有关武器的培训,在此期间,我们见到了足以可以举办一场小型博览会的各种武器:可以放入纽扣和耳机中的xxx材、摄像器材、录音器材,伪装成手机、打火机、指甲刀、钥匙扣的远距离监控器材,可以发射毒针的牙刷,可以连续发射神经毒弹的香烟盒,伪装成洗面液的液态xx,以及可以放入牙膏、茶叶、冰激凌、可乐、咖啡等食品、饮料中的铅、铍、铍化物、镉、钋-210、砣、锶、汞化物等有毒金属粉尘。
{zh1}一类是进行所谓软性谋杀的道具,一些不为我们喜欢的重要人物,会因为这些不起眼的粉尘,在不知不觉中患上神经衰竭、神经萎缩、肺癌、脑肿瘤等稀奇古怪的疾病。
集训结束时,总教官为我们举行了一个奇怪的仪式,在这个仪式上,我们每个人被要求给自己取个绰号,据说这是中情局的传统。它意味着我们正式加入了这个组织。由于当时没有任何经验,我给自己取的绰号很幼稚,“东方幽灵”,而我在培训中结识的好哥们罗伯特取的绰号似乎更可笑,他坚持要大家叫他“短尾巴维尼熊”。

3
我已经不记得,在CIA供职期间,我共换了多少部手机,但是,我的每一部手机里,一定都保留着同一段录音。它是集训结束后总教官切尼发表的一段演说,虽然简短,但足以让我血脉喷张、xx骄傲,感觉自己就是不戴面罩的蜘蛛侠,在为令我骄傲的祖国从事着重要而伟大的工作……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因此失去了姐姐,陷入一连串让我目瞪口呆的阴谋——虽然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谁是911的幕后主使,谁害死了我姐姐,但毫无疑问的是,它一定与我们这样的机构密切相关。
在小史迪威和我离开CIA的当晚,我和他曾有到安葬姐姐的公墓拜望姐姐,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姐姐脸上挂着我异常熟悉的微笑,我甚至能在心里听到她的笑声,包括她的呼吸……可是我们却阴阳两隔,生死相对,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在姐姐墓碑前,我曾带着与此前xx不同的心情,再一次播放了这段录音,把它作为一种仪式,一种对我、切尼、劳伦斯、贝尔和小史迪威进行惩罚的仪式。那一刻,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脱掉华丽的外衣后,自己是如此潦倒,几乎一无所有,只能以这样苍白无力到可笑的方式赎罪。
听听吧,听听这些我曾经崇拜的声音!听听这些蛊惑人心的甜言蜜语!听听这些我工作闲暇,在莫斯科、彼得堡、里加、贝尔格莱德、维尔纽斯、布加勒斯特、马尼拉、东京、雅加达、曼谷、北京、乌鲁木齐、广州反复给自己播放的精神交响乐!虽然我现在已经与此无关,但我知道这样的故事在继续,这个世界依然屈从在这样的声音和逻辑之下。

小伙子们
欢迎你们的到来。
请允许我从此以后把你们称作美利坚最有使命的人。强大的美利坚,会因为你们的战斗继续强大,直到取得xx胜利。
也许从1620年开始,美利坚就注定会在这个世界诞生,并注定要承担这个世界{ldz}的角色。老欧洲创造了自由、民主,而新欧洲全面实践了这些可贵的制度和文化,缔造了公认的人类奇迹,我相信,未来,你们无论在亚洲、欧洲,还是澳洲、非洲,都会听到那里的人们,那里成功、体面、富有教养的人们对这种文明、制度的称颂和膜拜,这种足以让我们骄傲的称颂和膜拜,就是我们继续为美利坚战斗的理由。
今天,无论神学界、学术界还是纯粹的世俗生活,再没人怀疑,美利坚的诞生、统一、强大,体现了上帝的意志,智慧的先辈们对美利坚的诞生做出了这样令人自豪的解释,上帝要用一块新的土地,重新安排人类的秩序,他选中了美利坚。
我们有幸生于此间,更有责任去聆听上帝的神意,以此确立我们的现实目标。我们的任务,就是去实现这些目标。上帝已经赋予了我们强大的力量,我相信,这种力量,足以摧毁一切试图阻挡我们前行的势力。
你们的战斗,将富有个性,但绝不孤独,我们有着庞大的网络,每一个任务背后,都有旁人难以想象的后援团队的存在,这也是我们为之骄傲的一部分。
小伙子们,去战斗吧,用战斗把你和我们的团队连在一起,用战斗把你和美利坚连在一起,用战斗把你和上帝神秘的意旨连在一起,它会让你拥有充沛的精力,获得快乐的体验,超凡脱俗、与众不同。

第二章

4

集训结束,我和机动组、机要组、调查组的成员又进行了3个月的轮训,才算正式进入各自工作的部门,我去了特别行动组,最要好的哥们罗伯特则去了调查组。和CIA的其他机构一样,我所在部门的办公地址分散在国内不少城市,除了在华盛顿挂着真实名号外,在纽约是一家投资顾问公司,在洛杉矶是一家私人顾问公司,在旧金山是一家新型环保技术研究所,在五大湖区的底特律,我们甚至是一家公益性的劳工权益研究机构。
我很快就与这些活跃在全世界的同事熟识起来:约翰•克劳特、威廉•威廉姆森、安东尼•菲尔米德、杰克•克瑞克德,鲁考斯•哈尼贝恩、夏维尔•布瑞塔尼……我的直接上司是米歇尔,小史迪威的同期同学。
“哦,迈可,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因为小史迪威的关系,米歇尔一见到我就显得亲热异常,那是一种让我难以适应的过分亲热,有点象,对了,象一个粘乎乎的娘们。“欢迎你来到这儿,你放心,在这里,你会很快找到当王子的感觉,凯瑞斯——”。
他扯着鸭嗓子对一扇半开的门大喊了一声,一个个子足有1米9的女子应声而出。
“我的秘书,来,你们认识一下,特行组的一等秘书凯瑞斯,他是迈可,迈格尔,刚从总部那边过来,很棒的小伙子,我喜欢这样的小伙子,哦,该死的……”,米歇尔看起来还准备没完没了地唠叨10分钟,我无奈而笔直地站着,凯瑞斯,这个高得可怕的女人,可能早熟悉了米歇尔这脾气,并不打算买账,她居高临下打断了米歇尔的话,“得了吧,头,迈克尔还站着呢,您是不是要我给他安排一下?”。
米歇尔有些尴尬,过来拍拍我的肩,“瞧,我们的女强人,每天我都不得不仰视的女强人,这给我带来了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我……”。
凯瑞斯无辜地耸耸肩,示意我跟她走。

凯瑞斯是一个严肃到有些古板的女人,但无疑,她非常适合那个职位,甚至在我们这个小团队中,她有着一种特殊的、别人难以替代的作用,正如一直参与策划解体南斯拉夫的鲁考斯•哈尼贝恩所说,“当我需要仰着头和一个美丽而优雅的女士说话的时候,我知道,我又回到自己这该死的窝了”,这句从资历最深、在圈内名气{zd0}的鲁考斯•哈尼贝恩嘴里冒出的俏皮话,把严肃的凯瑞斯恭维得差点花枝乱颤。虽然她随后立即板着脸说,“鲁考斯,求你别把在贝尔格莱德没用完的幽默倒在办公室,难道您没闻到,这里面有股发馊的萨瓦河水的味道吗”?
事实上,鲁考斯•哈尼贝恩的幽默只是偶尔的,绝大多数时间——没出差的时候——他都一声不吭、皱着眉,呆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浏览文件和网页,一边抽不知从哪儿搞到的古巴雪茄。我曾非常希望,自己的{dy}年实习是跟着这个有着xx经历的大个子学上几手,但当米歇尔把我领到他身边的时候,鲁考斯却不买米歇尔的帐,“头,你知道,我习惯了独来独往,我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歉意地看了看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
{zh1}我成了约翰•克劳特——一个经验丰富的亚洲事务专家——的助手。不过我总忘不了鲁考斯,他单枪匹马把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马其顿从老南斯拉夫分离出去的xx经历,让我如此膜拜,于是我经常“不经意”地送他一两支印尼雪茄、或者西班牙雪茄、或者墨西哥雪茄,变着法子讨好他。但他一直没放松对人的距离感,直到1996年上半年,南斯拉夫大选出现了骚乱苗头,总部直接点名小史迪威领队出击南斯拉夫,我则被小史迪威指名前往做些“协助工作”的那个下午,鲁考斯才破天荒地主动邀请我去喝咖啡。

5

在我心中地位近于神的鲁考斯开口的{dy}句话,竟是,“哦,迈格尔,这真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感觉,我觉得他们在准备抛弃我了”。
我愕然失语,饶是我聪明绝顶,也万万想不到在整个系统内声名远扬的鲁考斯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他们该叫我去,我熟悉吉拉斯、熟悉在南斯拉夫最有影响力的实践派学者,熟悉斯托扬诺维奇、马尔科维奇、塔季奇、高鲁波维奇”,他显然被心中的失落激怒了,“在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通过中间人找到米洛舍维奇贴身的人”。
“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研究这次大选,知道吗?为这个我足足用去了6根昂贵的雪茄,我已经有了非常完整和贴近南斯拉夫现实的方案,我知道该找谁去做什么”,鲁考斯说这番话时,刻意不看我,而是把目光对准窗外,“可是,我却必须呆在这儿,而你知道,拒绝我去,就意味着阻止南斯拉夫继续解体的方案被否定了,南斯拉夫将会继续解体,相信我,那是一种错误的选择,是在满足欧洲人、甚至独联体的意图”。
对引起他愤怒的问题,老实说,我太嫩了,xx不了解,也听不懂。
“迈格尔,很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我不该在你面前抱怨,可是——”他愤怒地快速做了一个拳击动作,“我太厌恶了,厌恶我的工作,厌恶我的报告,厌恶那些脑子里只装着牛扒和香槟的头头脑脑们”。
他甚至耸人听闻地宣布,他们是在犯罪。
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我才逐渐明白了鲁考斯的愤怒,在鲁考斯眼里,南斯拉夫从来不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这个1948年就和苏联分道扬镳的多民族国家,有着非常好的民主政治架构和市场经济基础。在他接替前任xx负责南斯拉夫事务的时候,在南斯拉夫政界、学术界最有影响的《实践》杂志甚至已经开始了与美国进行公开、全面、深入接触,并在纽约成立了独立的编辑机构。
1990年,在结合苏联当时的局势分析后,鲁考斯曾向总部给出了一份针对南斯拉夫的完整的报告,全文以解体苏联为背景,分析了南斯拉夫未来如何演化才{zfh}美国的利益。
鲁考斯认为,作为一个现实趋势,可以看到共产主义阵容正在东苏地区瓦解,由于价值基础在整个社会遭到彻底摧毁,这一趋势几乎不可逆转。当时的南斯拉夫,则不但面临着严重的意识形态问题,还面临着更严重的民族矛盾问题,存在随时解体的危险,但在苏联即将解体的假设下,鲁考斯建议中情局针对南斯拉夫的措施是阻止它的解体,因为,一个“强大、统一而亲美”的南斯拉夫,将是美国向东抵御苏联,向西制衡西欧的xx基地,并且,让南斯拉夫xx倒向美国,是非常可能的,他已利用手中控制的基金和投资机构,对南斯拉夫朝着这方面发展做了足够安排,南斯拉夫基于多民族矛盾和地缘政治因素,会永远需要得到美国支持。
可让鲁考斯没想到的是,由于当时沙漠风暴并不顺利,白宫对苏联是否能解体信心不足,为了鼓舞士气,提高盟友的信任度,打击共产主义国家正在高涨的宣传攻势,竟命令中情局大幅度修改了这份报告,声称南斯拉夫存在即将解体风险,并不合常规地高调向媒体作了公开。

这份报告旋即在全世界范围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愕然,有人讥笑,有人沉思,但它,最终被评估为加速了拉脱维亚、爱沙尼亚、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从前苏联独立出来的进程。是引发为时3年多的波黑战争的“另一个催化剂”。 鲁考斯由此声名大震,被称誉为单枪匹马瓦解了南斯拉夫的谍报英雄。可他本人暗地里却为此痛苦不堪。因为这不是他的初衷,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事实上,直到与我交谈,他依然坚持认为,苏联的解体是必然的,与他是否提交过那份报告没有任何关系,而解体南斯拉夫,则是一个{jd1}不明智的选择。
在鲁考斯看来,一个分裂的南斯拉夫,更符合的是欧洲和独联体的利益——它们彼此都得到了一个被他们认为是“必要的”战略缓冲地带,而美国人每年投入数千万美金,在这个地区得到了什么?具有高度民族情结的民族国家?不,这不是美国需要的,这不符合美国的地区利益,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引导南斯拉夫局势,可谓正中的,是盟友的下怀。
鲁考斯主动邀请我的目的,是希望我能继续他的观点,我平时对他的尊重,被他当做了{zh1}的救命草。
“迈格尔,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疯狂,有些不合适宜,但我必须去努力,老南斯拉夫已毁于战火,不必要的战火,我不愿意看到那块土地上继续燃起战火,相信我,有无那些战火,对美国来说都不重要,但却会因此死亡无数的人,更多人则将流离失所。对那些本该和我们没有矛盾冲突的人,我们该在心里保持一股善念,不是吗”?
鲁考斯{zh1}一句话让我大为震惊,并迫使我认真考虑他的建议——尽管我还不能xx理解他的态度和观点,因为,在我集训结束,准备参加接下来的轮训的那个晚上,姐姐也曾对我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迈格尔,我希望你今后无论在哪里,无论面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都要心怀善念,能听懂姐姐在说什么吗”?
回到办公室,凯瑞斯已经整理好了南斯拉夫方面的资料,她将一个旅行袋递给我,“迈格尔,祝你好运,里面是你需要的资料,哦,也许比你需要的更多——鲁考斯把他对南斯拉夫的见解也放到里面了”, 鲁考斯目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向我默默点了点头。


第二章
6

这是我{dy}次欧洲之行,在此之前,我只跟在克劳特屁股后面去过东京、孟买和马尼拉这几个亚洲城市。小史迪威已先行一步,嘱咐我到达贝尔格莱德后,去一个叫红蔷薇的酒店找他。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以及飞机上,浏览了一遍凯瑞斯给我整理的资料,随后重点浏览起了鲁考斯关于南斯拉夫的局势分析。
鲁考斯给自己的研究报告取的名字是,“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报告中,他把刚结束不久的“波黑战争”,归纳为一场为满足一种传统帝国嗜好而被英、法、意、土决策部门和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权利觊觎者煽动出来的战争。是“最残忍、没人能置身其外、xx失控的种族战争”,他看到了“大量非人道的杀戮场面”,{zh1}的胜利则无一例外落到了当地阴谋制造者手里。这看起来象一个噩梦。而“看到累积过亿的美国纳税人的钱,用来在南斯拉夫地区制造让人内心不安的惨剧,并让其的政治走向对美国的区域利益构成消耗,他有责任做出必要的警示”。
鲁考斯用了大量篇幅分析米洛舍维奇,以及在他实质领导下、也在本次选举中获胜的塞尔维亚社会党。他觉得,塞尔维亚社会党并没有对西方传统价值构成威胁甚至对立的意识形态诉求。米洛舍维奇本人其实具有强烈的民主倾向,他对美国的激烈反对,并非出于意识形态方面的排斥,而是基于一系列现实因素,在他和他的智囊机构看来,正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长期煽动,才导致了南斯拉夫的塞族、穆族和阿族的不合乃至爆发战乱,这种判断使得他必须反对美国,所以,如果美国对南斯拉夫战略作出与英、法、意、土不同的选择,选择支持米洛舍维奇对科索沃的行动,支持他的统一,支持他竞选胜利的合法性,那么,米洛舍维奇就再没有理由反对美国,反而——从当时的局势判断,他极有可能——可能感谢美国,美国就可能以支付极小的代价,实现米洛舍维奇从反美走向与美国合作的转变。
而如果,美国依然持此前“继续肢解南斯拉夫”的强硬立场,那么,无论从短期和长远看,都会存在难以估算的战略损失。一个xx分裂的南斯拉夫,对美国这个远在美洲的国家而言,将xx失去区域战略价值,因为这堆破碎的、各自都得到了完整国际法支持的国家,将构成不断进行相互消耗的独立政治实体,插手这种没完没了、且毫无意义的消耗,只有在被认为是在维持一个战略缓冲带的时候,它才具有价值,这是英、法、意、土、甚至独联体愿意看到的结果。
从经由总部核实而传给我的资料看,鲁考斯据以分析南斯拉夫局势的资料xx可信,而他的思路也无疑很有道理,有着高深的智慧。在{zh1}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我找空乘要了一件毛毯盖在身上,闭上眼,舒舒服服地合计该如何做,才能帮上我心目中的谍报英雄——鲁考斯的忙。
红蔷薇酒店位于贝尔格莱德犹太人博物馆附近,不远处就是多瑙河和萨瓦河的交汇处,站在楼顶可以看到萨瓦河口的大角岛。我在这座超过两千年、被战火摧毁过40次的古老城市找到小史迪威的时候,他正在宾馆里与几个陌生人在一起。
“哦,你来的还真够快的,介绍一下,区域动态分析专家,来协助我在这儿的工作的,大家可以把他叫迈尼”,小史迪威介绍完我的身份(注:那次我们是以xx新闻观察机构的身份出现的)。随后一一把这些陌生人介绍给我,我现在只记得起他们中有一个反米洛舍维奇的激进分子,似乎是学生,一个是小史迪威在纽约认识的实践派学者,另外两个则是CNN的记者,或者主持人。
大家礼貌地向我点点头,实践派学者起身和我握了下手,又开始了激烈的交谈。我没多少兴趣参与没头没尾的谈话,决定当一个忠实的听众。事实上,从头到尾,小史迪威扮演的,基本也是个听众的角色。那个反米洛舍维奇的激进分子则是{jd1}的主角,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情绪亢奋。米洛舍维奇被他形容为“披着民主外衣的独裁者”,制造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种族大屠杀”,“无耻地动用国家机器把持了整个选举”、“如果他胜出,就是民主的失败,就是爆发新的战争的理由”等等等等,两个自称是CNN方面的人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滔滔不绝的激进分子,嘴里不时发出“嗯哼”、“嗯哼”的应和声。
剔除情绪性表达后,我获得的有用信息如下:选举反对者已经发起了十余次抗议活动,而这样的抗议还将持续,这些信息中最重要的,是他们明天将在贝尔格莱德共和国广场和人民军大道旁的红星体育场同时举行规模空前的抗议活动,他们希望CNN——这个已经在南斯拉夫得到播放权的新闻机构能及时到场,对外转播,{zh0}是现场直播他们的抗议活动,以向米洛舍维奇及其所在的政党施加压力。
CNN的人当场给予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在倾听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心里评估着我,或者小史迪威在这次抗议中到底会扮演什么角色,以及以什么方式抛出鲁考斯的观点才xxx。
看起来,情况与我登机时想的有些不一样,抗议在这里似乎变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我们的人扮演的,是配角,而不是一个移动指挥部。
“哦,迈可,旅途还愉快吧?这儿的情况听起来怎么样?”送走会晤的人,小史迪威一屁股坐在卧室里间小客厅风格简洁的布沙发上,微笑着问我。
“他们在抗议,很显然,他们决心抗议到底,可我xx不知道,我们要在这场抗议中扮演什么角色,要在这场抗议中得到什么。莫利,这是一个国家,有超过2000年的历史,难道不值得我们尊重吗?可我觉得我们对面坐着的,是几个失去理智,也许,也许还权欲熏心的年轻人,他们是否值得信任?看到他们看我们那种卑躬屈膝的眼神,我就想吐”,我夸张地用两只手捏着脖子,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他们为抗议中还没有人流血而显得沮丧,我觉得,我觉得这xx不符合正常的人的感情”。
“呵呵,看来你们家的家学渊博,你姐姐是不是常在你耳边嘀咕,要保持一颗‘与人为善’的心”?小史迪威看着我,脸上挂着揶揄的微笑。
“这个这个,我只是一种直觉,只是还不太习惯这样的氛围”,那个时候,我还不习惯在别人,包括在小史迪威面前谈论自己的姐姐,我担心这会让人觉得,我还没长大。
“其实,那确实是一种可贵的品质,虽然它不太适合我们”,小史迪威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茶几上零散的、我们的南斯拉夫朋友留下的宣传资料,开始向我介绍我们此行的任务、扮演的角色和南斯拉夫{zx1}形势等等。对我这样的新手而言,小史迪威接下来的一番话,与其是在介绍任务和形势,不如说是在给我上课来得准确。
他说,早在差不多10年前的1988年,美国就受到南斯拉夫有关方面的正式邀请,向南斯拉夫派出了一个顾问性质的咨询机构,它被当地媒体定性为“在南斯拉夫完成社会转型过程,帮助南斯拉夫提供相关理论和技术性操作手段的非盈利性学术机构”,是南斯拉夫为迎合“新思维”而做出的一个“大胆创新”举动。随后几年,这个机构周围集聚起了一些媒体记者、激进的人文知识分子和亲西方的经济学家,而它的成果也有目共睹……南斯拉夫逐渐陷入思想混乱、民族矛盾、国家分裂而不能自拔。
“我们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价值和姿态,然后就是等着它们在社会中自然发酵,这就象制作一盘奶酪,过多的操劳,制不出美味的奶酪,反而会使所有原料发臭”,小史迪威没有了刚才那种恹恹欲睡的矜持,而是变得有些滔滔不绝,“象这样的场合,我们{zh0}的参与方式,是不说什么,也不具体参与什么,而只是来到这儿。我们的到来,本身就在表明一种态度,这就足够了,剩下的,是组织者和媒体的事,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他们也富有经验……”。

7

小史迪威反复提到了一个名词,天鹅绒革命。现在这已是所有研究国际问题的人都非常熟悉的一个名词了,它潜在着一种模式,一种xx倒向西方的态度和选择。这个名词来源于1989年11月捷克斯洛伐克政权的“民主化”进程。随后它与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的独立联系在了一起,并鼓舞南斯拉夫人行动起来,在这之后,它还曾降临格鲁吉亚。最近几天的伊朗,也遭遇了相同的袭击——这几天,我一直在追踪伊朗大选的新闻,再次发现了那些让人索然寡味、几乎可以被格式化的技巧:一系列“有关阴谋”的口号,一两个标志性人物和大量在表示愤怒的人群的镜头,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声援性舆论反馈,它们的目的也都xx一样,就是把当地存在的社会矛盾变成不允许妥协的大规模正面冲突。并被暗示以这样的价值准则:只有冲突、流血甚至死亡,才具有正义性,而任何妥协或停滞,都被认为是可耻的、必须受到来自道德的蔑视和谴责……
正如小史迪威所说,在这类事件中,“……媒体才是真正的主角”。南斯拉夫之行,让我{dy}次感受到了媒体超出想象的左右局势和社会动员能力。被既有价值把控的镜头,成为事件的全部真相,从而成功左右人们的当下判断和行动。
不过,虽然不是主角,我还是想着该如何说出鲁考斯的主张。想到自己在小史迪威面前是碟{jd1}的小菜,我{zh1}决定,直截了当说出来可能效果会更好些,毕竟,我和他的关系,因为姐姐的缘故,并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于是,在他兴致勃勃谈完媒体在突发事件中非凡的能量后,我盯着他灰褐色的眼睛,说,“莫利,难道你没觉得,这样放任下去的结果,是南斯拉夫极有可能继续分裂,而一堆破烂的小国,对我们而言是否还具有可资利用的战略价值?难道,我们努力去做的,竟是让它失去了对我们本来有用的价值?你是否觉得这种情况需要改变?比如,用一种xx不同方式来解决南斯拉夫的问题”。
看得出,小史迪威对我说出的这番话很吃惊,他定定地看了我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迈可,老实告诉我,你来之前,鲁考斯是否和你说过什么”?
看着突然变得冷峻的小史迪威,我不禁愕然,“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而且至关重要”,小史迪威想了想,有些温怒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惜地看着我,“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能怪你,你还不知情。而且,既然我已经要你来到这里,你也应该知道这些,这对你在这儿的工作有帮助”。
我入坠烟云,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小史迪威走到橱柜,打开旅行包,取出手提电脑,把它放到茶几上,接上电源,开机,“我给你看点东西,记住,在没得到我许可之前,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米歇尔,当然,更包括你姐姐”。
输入密码后,他点入一个加密文件,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夹,输入解密锁,恢复显示,再点击其中的一个文件。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出现在屏幕上。
“知道她是谁吗?”小史迪威向照片努了努嘴。
我茫然看着他。
“吉茜米娅•南达,女,1970年2月出生于南斯拉夫波黑地区斯雷布雷尼察城,塞族,1987年来到贝尔格莱德,进入南斯拉夫饭店旁的贝雷帽酒吧做服务员,在那里,她与鲁考斯相识,并同居,4年后,也就是1991年,吉茜米娅•南达突然从贝尔格莱德消失,不知所踪”,小史迪威面无表情,象读xx一样对着照片背出了这番话。
“您的意思”,我目瞪口呆。
“有人向总部举报,吉茜米娅•南达是南斯拉夫方面安插在鲁考斯身边的间谍,意图在于影响鲁考斯对南斯拉夫的立场,如果从这个角度理解鲁考斯的观点,你会觉得怎样”?

第三章
8

直到现在,我都没找到恰当的语言来表述我当时的感受,被认为单枪匹马解体了南斯拉夫的鲁考斯,被我视为xx人物的谍报英雄鲁考斯!居然被一个只有20岁的姑娘策反了?我在几分钟前还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南斯拉夫问题解决方案,竟是他处心积虑布下的一个陷阱?
我无法想象,也难以相信这一切!我实在不愿把不苟言笑、整个办公室最整洁、也最有绅士风度的鲁考斯,与可耻而懦弱的变节者联系在一起。
“不,莫利,这太难以置信了,我想不单是我,我想特行组所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疯掉的,这会不会是个误会?鲁考斯在我们心目中,可是个不折不扣、有勇有谋的英雄”,在经历过最初几分钟的震惊和无措后,我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急需得到解释。
“我也希望这是个误会,但这些照片——”,他开始不停翻着文件夹里的文件,全是那个女孩的照片,以及她和鲁考斯在多多瑙河边、浴场、森林边缘的合影。最露骨的一张显然来自偷拍,照片里,鲁考斯全身只穿着一件衬衣,敞着胸,半仰在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床上,女孩则只穿着一条当时最时新的丁字裤,袒胸露乳,枕着鲁考斯的胳膊,头向上仰着,与鲁考斯垂着的目光热烈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象一张无码xx片的剧照。
“还有更性感的!”小史迪威还要去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我忙按住他的手,“不,不,不。够了,我相信他和这个女孩有亲密的关系了,可是,这能说明什么?这难道不可以认为他只是在这儿泡了一个妞而已吗?难道……”我几乎要脱口说出“难道大家不都在这么干”,突然想起我面前坐着的可是小史迪威,于是硬生生吞掉了这句话,把它改成“难道这就是全部证据”?
小史迪威接下来的解释,让我刚略微松了口气,又重新变得心神不宁。他说,事情还没定性,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以及一堆上面有鲁考斯签名的消费账单,是不久前从国务院转过来的,据说来自南斯拉夫美国顾问团一成员之手。并称他们不久就能提供出确凿证据,证明那个女孩是南斯拉夫谍报人员。让中情局高层感到愤怒的是,鲁考斯压根就没提到这方面的情况。也就是说,中情局对鲁考斯身边存在着这么一个敏感角色竟没有任何备案。
看起来问题很复杂!情况不容乐观!
我不禁唏嘘,“这真难以让人相信,莫利,可是,就算鲁考斯身边有那么一个间谍,也很难说他就一定变节了,或者泄密了,也许他做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好的多,而且,抛开这些,我依然觉得他提供的解决方案很有价值”。
但是,接下来小史迪威的一番话,让我又一次目瞪口呆——现实领域的国际关系,真的是暗流汹涌、超越想象、诡异异常,可谓知识和智慧在反复博弈的汪洋大海,而当时的我,在这个密布着暗礁和潜流的领域,可能连一块小舢板也算不上。
“迈可,或许鲁考斯的建议确实有他的特别之处,但是,也许,这个建议并不能得出解体南斯拉夫就是一个错误的结论,我认为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形是,总部并非没意识到盟友的意图,但却在故意满足盟友的这个意图,当我们故意走进被你和鲁考斯认为是盟国设下的陷阱的时候,其实也许,是盟国掉进了我们设下的一个更大的陷阱中。我甚至觉得,这个陷阱,也许从1991年就开始了”。
小史迪威认为,欧盟的成立,所显示的是老欧洲试图与新欧洲(即北美,作者注)重新抗衡的战略意图,这是任何外交辞令和姿态都无法遮掩的目的,解体这些前共产主义国家,并让这些新诞生的国家加入北约和欧盟,不但可以拉长欧盟的统一进程,加重欧盟的负担,也会使组成它的成员更复杂、达成共识的成本更高。此外,这也未尝不可以理解为是在增强美国向欧盟的渗透和控制——所有这些新生的国家,可都与美国而不是老欧洲具有更紧密的关系。
这样的解释对我而言实在有些高深莫测。
“莫利,我得承认,这个设想超出了我的眼界和想象,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鲁考斯是否知道总部的这个意图”?
“应该不会,他只负责南斯拉夫事务。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这个意图,我的级别还接触不到这样的机密,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解体南斯拉夫、捷克斯洛伐克、苏联、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对于欧盟而言,表面看似乎是一个利好局面,实际则使它由此陷入与现在的独联体对这些国家的争夺中,这是一场美国可以控制节奏和走向的巨大消耗”。
随后几年世界局势发生的变化,让我不得不同意小史迪威的这一分析。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声有色的欧盟统一进程,被这些不断新生出来的国家不断打乱,南斯拉夫彻底解体后,带给了一些欧盟xx不同于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等新生国家的问题,基于新的战略格局,欧元很快失去了与美元争霸的锐气,财经杂志上从此很难再见到“欧元取代美元”这类让美国人不安的论调了,而在此之前的几年,这个论调是资本界很有影响力的观点。欧盟看起来越来越象是一堆大杂碎,而不是一个有着共同利益和主张的政治体,它诞生之初那股意欲脱离美国控制的野心被不断削弱,甚至可以说,它又不得不重新回到美国的怀抱,这从后来他们争先恐后参加美国发起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就能看到——美国在全球的影响力似乎又回到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中期那种顶峰状态。

9

小史迪威一席话,让我既佩服又开始真正担心起鲁考斯来。
当鲁考斯的观点失去了{wy}的正确性后,他那种绝不退让的坚持,可能会使任何知道他风流韵事的人,去联想他身边那个美丽的南斯拉夫女孩。
而这对鲁考斯而言,无异一场灭顶之灾。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鲁考斯临别时那目无表情的失落,以及他那句给我带来意外震荡的“与人为善”的格言,让我觉得他该和我有更多的联系。同时,我也不忍心看到我崇拜的英雄,{zh1}得到的是那样的结局,那对我将是个难以承受的打击。在酒店床上辗转了一个晚上后,我决定行动起来,先去弄清楚一件事,他和那个南斯拉夫女孩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我早餐时,吞吞吐吐试着把这个想法和小史迪威沟通的时候,没想到小史迪威微笑着亮出了又一张底牌,“迈可,请原谅我没事先告诉你,其实这就是总部同意叫你来的目的,总部希望在国务院那边拿出证据前,就彻底弄清楚这个女孩的事,否则我们这边的麻烦就大了……而你和鲁考斯毕竟很熟,同时又不是交情很深,所以由你来做这件事,或许最合适,不是吗?”。
我以为要我来具有火线味道的南斯拉夫,是小史迪威觉得我聪明,还出于讨好我姐姐的意图,有心栽培我,现在看来是我表错了情!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我就有更大的空间甚至权利,去调动一些额外的资源来协助我的工作。而且,由我来参与这项工作,至少可以保证,对鲁考斯的结论不会存在不公正。

在一个自己{dy}次到来,甚至正处于动荡状态的城市,找一个早在5年前就失踪、而且被认为有间谍身份的姑娘,这可不是件轻松事。
{dy}步,该去哪里?我倒了一杯咖啡,打开房门,踱到酒店西侧半弧形公共空间,坐在宽舒的白藤条沙发上,望着玻璃窗外的多瑙河方向,思索这不一般的寻人计划……吉茜米娅•南达,女,1970年2月出生于南斯拉夫波黑地区斯雷布雷尼察城,塞族,1987年来到贝尔格莱德,进入南斯拉夫饭店旁的贝雷帽酒吧做服务员……我的耳边响着小史迪威那古怪的、特意变调的朗诵似的声音……贝雷帽酒吧……贝雷帽酒吧,对,贝雷帽酒吧,在小史迪威不在的情况下(他刚下餐桌就不得不把自己塞进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轿车,去与顾问团的某些人会晤去了),我该先去那个地方看看。
我匆匆回到房间,叫服务台帮我叫了辆车,告诉司机,“去贝雷帽酒吧”。
司机的眼珠瞪得很夸张——这是靠近南欧及南欧一带的人标志性表达感情的方式,仿佛他们不把自己的眼珠瞪圆,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的惊奇渗了假,“先生,去那儿需要过河,最麻烦的是得从友谊公园门口过,您知道,最近这些天那常常堵车”。
看来这家酒吧依然存在,而且在贝尔格莱德相当有名!我耸耸肩,装着对贝尔格莱德很熟的样子,“我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一个朋友约了我去那儿”。
一路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传说中的堵塞。半个多小时后,我就站在这间其实不太大的酒吧的大堂了。
不到10点,酒吧很冷清,我显然是当天的{dy}个顾客。我装着对酒吧很熟的样子,顺手从进屋不远处的书架拿了本英文杂志,找了个座位坐下。
一个蓄着南欧人最常见的胡须的中年人,从酒柜后抬起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躬身擦玻璃,并漫不经心从喉咙发出了一个类似咳嗽的声音。没多久,后堂门口出现了一个服务员,她看了看我,用英语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请给我来杯‘曼特宁’,谢谢”。
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只是默默喝咖啡,看杂志,耐心地等待机会,交流的机会。
在酒吧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不会去想着与他们做任何交流,因为这时我是{wy}的焦点,我的任何额外的、不合一个一般消费者的举动,都会聚焦甚至立即放大他们的戒心,而且看得出,酒柜后的中年男人,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
11点过,酒吧慢慢开始有人进来,中年男人的腰渐渐也直了,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笑着和一些熟客打招呼。进来的人大都带着莫名的兴奋,话题也基本都是当天的抗议活动。
在xxxx员“开始忙,又不太忙”的时候,我向刚才问我话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再来杯‘曼特宁’,这咖啡真不错,地道的苏门答腊味道”。
服务员微笑着转身的时候,我又叫住了她,“怎么没看见艾丽娅,她不在这里了吗”?
“艾丽娅”?服务员茫然重复着这个我“预谋”的名字,摇摇头。
“不认识?哦,您刚来这里工作?”
“不,我在这超过7年了”。
“啊,那你该认识她哦”,我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她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也在这工作,叫吉茜米娅•南达”。
“吉茜米娅•南达?她我倒认识,不过真记不起您说的那个艾丽娅了”
“您能不能帮我把吉茜米娅•南达叫来,我问问她”
“对不起,先生,吉茜米娅•南达早就离开了”
“哦,看来真不巧,您还能见到吉茜米娅•南达吗?”
“几乎不可能了,她的家不在这儿,在斯雷布雷尼察城”。
“斯雷布雷尼察城?很远吗?”
“是的,很远,而且那里发生过一场战争,我记得,她就是在战前离开这儿回去的”。
“您知道谁还能找到她?”
“不知道,我对她了解不多,你去问老板吧”,她向那个上午在酒柜后擦玻璃的中年人招了招手。
哦,这个看起来不好对付的家伙就是老板?
“先生,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在人流逐渐增多的酒吧穿来穿去的老板,脸上的表情已与上午时的冷漠xx不一样,看上去xx是个平易随和的人。
“哦,这位先生想找吉茜米娅•南达”。
“吉茜米娅•南达?”中年老板脸上的笑容嗖的不见了,他上下左右不住打量我,“您说您要找吉茜米娅•南达?”
老板表情的突然变化,把可怜的女服务员吓坏了,她看看我,又望望老板,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老板,也许是我说错了,这位先生说的是,他要找艾,艾,艾米娅”。
“是艾丽娅”,我微笑着示意她不要慌乱。
“对对,是艾丽娅,可我不熟悉艾丽娅,只知道吉茜米娅•南达”
老板显然被搞糊涂了,皱着眉头看着我,“艾丽娅?吉茜米娅•南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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