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佛与豆腐

一回家,唐妈妈就开始询问起来了。其实这几个女孩儿她都早就认识了,以前常来家里玩。只是女儿几年前去了北京工作,便没再来了,不过每次女儿回来都会去见她们,所以唐妈妈也不禁关心起这几个女孩儿的终身大事起来了。

“都单着呢!”唐语嫣很清楚母亲的关心不止是因为这些女孩儿是自己的朋友,还希望能听到一点喜庆的消息,例如谁要结婚了啊,谁要生宝宝了啊,并以此作为侧面警醒鼓励唐语嫣抓紧解决个人问题,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可唐语嫣早就摸清了母亲的思维,别说她们确实是单着,就是真谈恋爱了结婚了,唐语嫣也不会自己送死地去提啊!

其实唐语嫣也并不真讨厌母亲的询问,因为她知道这是父母对自己的关心。虽然偶尔也会有点不耐烦,可是正是这种唠叨让唐语嫣感觉到温暖。所以每次心里有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时候,唐语嫣总是会跟家里打个电话,听听母亲的唠叨叮咛,然后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父母那么地爱着自己,怎么可以为了一些xx不在乎自己的人搞得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这不是叫仇者快,亲者痛了么?每思及此,唐语嫣就觉得自己遇上的所有委屈和伤痛都不值得一提了。只是这次,光跟家人打打电话似乎已经不足以纾解心情了,于是唐语嫣选择了回家休假。一方面可以暂时换个环境,远离那些让自己纠结的人和事,一方面也可以在父母的陪伴下修补受伤的心。当然,唐语嫣并不打算告诉父母那段刚刚逝去的恋情,待在他们身边就好了。

对于远离家门的游子来说,家庭的温暖永远都像一个庇护的港湾,无论你身在何处,遇上怎样的境遇,父母永远都会无条件的接纳你。这一点在唐语嫣离开家之后很快就有了深刻体会。回想起来,当初离开家的决定做得有些仓促,并且违背了父母期望自己留在身边的愿望。每次父亲送自己去机场时,唐语嫣都能看到父亲眼中的不舍,毕竟自己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啊!人家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自己身为女儿家,却一心想着跑到外地去打拼,尽管现在已经27了,仍然没混出个名堂。然而父母还是谅解了自己,并且尊重自己的决定,这一点唐语嫣觉得庆幸之余也有些惭愧。

这次回来,不如就好好尽尽孝道吧。打定了主意,唐语嫣安排了和母亲一起去乐山峨眉的短途旅行,趁这个机会也和母亲好好谈谈,这不正是他们希望的嘛!

于是当天晚上,唐语嫣就上网查了乐山峨眉的自助游攻略,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了。母亲略微有些兴奋,毕竟操劳了一辈子,可以这样不管家事潇洒地出游还是{dy}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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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母女二人坐上了前往乐山的长途客车。中午便到了乐山大佛景区门口。随便找了家饭馆坐下,准备吃点东西。

“两位,是过来旅游的吧”,店家十分热情地过来倒茶。

“是啊。过来看下大佛。老板,从这儿咋个去峨眉山呢”,唐语嫣操着一口方言问道。

“乐山去峨眉很方便的。像我们自己就去乐山客运中心,那儿有车直接到峨眉山脚下的报国寺,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老板热情的介绍道。

“谢谢你啊。老板,你家有什么特色菜啊”?唐语嫣拿着菜谱看了一眼,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从何点起。

“哦,来乐山,当然要吃西坝豆腐了。”

“这豆腐哪里都能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众人皆知川菜里的麻婆豆腐,这西坝豆腐,连唐语嫣也是{dy}次听说。

“这说来就有历史了。这还跟我们这儿的大佛有关系呢……”店家侃侃而谈,看来已经跟过往游客多次介绍过了。唐语嫣心想,就凭他这热情,旅游局怎么也得发个荣誉证书啊。

故事说起来得到唐玄宗时候了。当时海通法师受命修造乐山大佛,招募了大量石匠。但是由于官绅敲诈,海通法师为保佛财而被挖掉了双眼,众工匠深受感动,主动请求不吃肉,节约资金修造大佛。但长期下来,工匠们由于营养不良而致体力下降。一晚,海通做了一梦,梦中如来佛祖请海通吃斋饭,指点大佛修造,席间全是豆腐。一觉醒来,海通明白,这是佛祖指点用价钱便宜的豆腐取代肉食以增加工匠们的营养。从此,西坝豆腐成了工匠们的主打菜,直到乐山大佛修造完工(公元803)。西坝豆腐的美誉随着工匠、香客和僧人流传四方。如今,在全国各地的佛家宴席中,用料最多的也是豆腐。xx的西坝豆腐制作最关键的水源——凉水井在西坝古镇,故而得名。特色独具的西坝豆腐,按其佐料配兑和烹饪方法,可分为红油型和白油型两大类。红油型以麻、辣、烫、绵、软、嫩、香为特点,白油型则玉嫩似髓,色彩油亮,淡雅清醇。这两大类豆腐,色、香、味、形兼备,令人观之饱眼福,食之饱口福,遂成为乐山旅游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多时,老板就端出了这道名菜。作为四川人,母女二人当然选择的是红油型的。鲜亮润泽的辣椒油衬托的白嫩的豆腐愈加爽滑细腻。尽管这里没有凉水井的水,但母女二人仍然吃得很满足。

唐语嫣拿起筷子心想,如果要把这道菜和爱情联系起来,那么豆腐是主体,而红油或者白油就是情感的佐料。要让豆腐好吃,就必须加入适量的佐料,不然就只是平淡无味的白豆腐而已。而爱情中的佐料又是什么呢?这让唐语嫣想起了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男人总是贪心和贪新的,再好的东西,久了就乏味了。所以只有不断变化花样,才能使生活有新意。那么这些不断变化出来的花招是否就是所谓的佐料呢?可是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有这个精力时常去创新呢?所以维系一段关系的,还有很多东西,像是责任,像是道德,像是朋友般的情感,而不仅仅是所谓的花招吧!因此,一段仅仅靠佐料来维持的感情也是很快就会枯竭的。这大概就是Tony毫无顾忌毫不留恋离开的一个原因吧。因为唐语嫣还没有跟他上升到道义责任的层面上来,所以,对于白豆腐般的唐语嫣,Tony可以不负责任地连一句招呼都不打便消失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个男人本来就缺乏责任心和道德感。

进入景区后,暂时还看不到久仰大名的大佛。两人沿着筑好的小道穿行在绿树掩映的起伏之中。

大佛景区位于乐山市郊,处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流处,与乐山城隔江相望。景区由凌云山、麻浩岩墓、乌尤山、巨形卧佛等组成。

凌云山紧傍岷江,上有凌云寺,建于唐代。依山开凿大佛一座,通高 71,脚背宽8.5,为当今世界{dy}大佛。大佛为一尊弥勒座像,雍容大度,气魄雄伟,被诗人誉为“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 站在大佛肩膀处,正好可以俯视脚下的三江汇合处。金秋时节虽然没有了夏季时的汹涌澎湃,但依旧气势磅礴。栈道沿着大佛周身开凿,沿途还有很多已经遭到破坏的壁龛,可以看出曾经这里还有很多小佛像。下到大佛脚边,面向山一般的大佛,背后是滔滔江水,唐语嫣仿佛看见了遥远的古代一个个能工巧匠吊在山崖上凿凿刻刻的情形。

“这脚好大啊,在脚背上面打一桌xx都没问题呢”!母亲看着堆满了菊花的大佛的脚说着。

乌尤山与凌云山并肩立于岷江之滨,四面环水,如一堆碧玉浮于江水之中。山上有创建于盛唐的乌尤寺,寺内现存七座殿堂,寺周林木葱笼,尤显幽雅谧静。寺内尔雅台是汉代文字家郭舍人注释《尔雅》的地方。

“妈,你知道除了你看见的这尊大佛之外,这里还有一尊更大的佛么”?唐语嫣挽着母亲的手壁,从另外一边开始往上攀登了。

“这就已经够大了,还有更大的么”?母亲有些迷惑。

“其实啊,除了这尊站着的大佛,还有一尊躺着的,但是我们今天看不见。”

“既然看不见,你又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大学时曾被派去给一场篮球联赛当联络员”,唐语嫣还记得比赛间隙组委会安排了队员教练到乐山来过。作为联络员的唐语嫣自然就沾光跟来了,只是当时有任务在身,没办法xx放松地观赏风景而已。不过她还是依稀记得当时坐在船上听到的导游介绍。这尊躺着的佛是由以乌尤山、凌云山、龟城山构成的巨形睡佛景观,隔江望去,酷似一巨大佛像仰卧于三江之上,卧佛直线长1300多米。佛头、佛身、佛足分别由乌尤山、凌云山和东岩连襟而成,头南足北仰卧在三江之滨。巨型睡佛之“佛头”最为惟妙惟肖。乌尤山为“佛头”,景云亭如“睫毛”,山顶树冠各为“额、鼻、唇、颌”,富有神采;凌云山栖鸾、集凤两峰为“佛胸”,灵宝峰是其“腹和大腿”,就日峰是其“小腿”,东岩南坡则为其“脚”。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举世闻名的乐山大佛正好端坐在“巨型睡佛”腋部的深坳处,似乎正好应验了唐代雕佛者寓意的“心即是佛”和古代民间“圣人出于腋下”之说,形成了“佛中有佛”的奇观。巨型睡佛的形成,究竟是天造地设,还是古人匠心?一时众说纷纭,为大佛景区增添了更加神秘的色彩。

乌尤山和乌尤寺是景区{zh1}的一段行程了。山势开始下降,道路也平缓了很多。路上一对中年男女正手牵手地走在一起观看风景。

“瞧,前面那对儿多安逸啊”。唐语嫣指了指那对儿情侣,继续说道:“以后啊,你就应该跟爸爸多出去走走,别老窝在家里。”唐语嫣的父母都是工人,白手起家,从来都很节俭,尤其是现在女儿一个人在外漂泊,更是不敢乱花钱,总想着给女儿留着,怕将来有个万一。唐语嫣很心酸,要不是自己没出息,父母也不用过得这么简单朴素。他们操劳了一辈子,如今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成就,但是好歹自给自足了啊。所以唐语嫣希望父母可以拿着他们辛苦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出去旅游,买衣服,下馆子,好好享受生活。

“那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情妇”!母亲看了一眼居然抖出这么一句劲爆的话来,一时之间让唐语嫣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看着女儿迷惑的眼神,母亲继续说道:“老夫老妻是不会那样牵着手的”。

“那万一人家两人都是离了婚的在这儿谈恋爱呢”?唐语嫣仍然不死心的问。

“呵呵,也许吧。这只是我的感觉。你知道,妈妈毕竟也看得多了”。

其实经母亲这么一说,唐语嫣再仔细瞧着这两人,也觉得母亲的说法很有可能,至少唐语嫣就从来没有看到过父母牵过彼此的手。

想到这里,唐语嫣竟然有些悲哀,既悲哀于自己都不曾和Tony牵过手,也悲哀于“老夫老妻不会牵手”这项认知。因为在唐语嫣的心目中,执子之手,就该与子偕老,无论到了多大的年龄。所以这时候,唐语嫣宁愿母亲是错的。可是生活教会了唐语嫣,浪漫在现实面前会输得很惨。而生活的历练也会让人越来越不浪漫,或者说浪漫只有在现实允许的范围内才会存在。

而生活更多的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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