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千代公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啊!”
——从小,荒子城的人都这样说。
为了效忠于信长大人,阿犬什么都不怕!
——离开荒子前一夜,我如是跟父亲说。
“阿犬真是一点也不怕我呢。”
——我跟主公争吵过很多次,这是{dy}次,也是{zh1}一次,他没有当场把我赶出去。
——甚至,在笑。
“日本无双的枪之又左,有怕的时候么?”
鱼津城上,上杉景胜冷笑着看着我,他的表情,满是了如执掌的坦然。
“你说什么?!”我不懂他的意思。
“京都啊。今天的海市蜃楼中,可是出现了京都呢。”他微挑唇角,笑。
长枪挥动,却莫名地,在心上实实划下痕迹——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
“京……都?”脑海中,呈现起那片在海上隐隐燃烧的楼阁。
他大笑起来,那笑声令人生呕。此时一个令兵急促地跑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皱皱眉,不再说话,转身离去。那一刻,我隐约听到他骂了一声“泷川混蛋”……
呵,是知道泷川一益大人的援兵快要到了,害怕了吧?
哈,要放弃鱼津城了吧?
京都……快要胜利的喜悦丝毫掩不下那莫名的感觉。
从没有过的感觉。
那是……恐惧吗?
前几天,主公的信上说,他梦见了父亲利昌……
这会儿又兵卫和庆次郎也该到京都了……
听说小猴在备中打的不是很顺,不是还要主公过去帮他的么?
利胜和阿永公主怎么样呢?不知道那小子的武艺有没有长进。还有松……
呵呵,怎么在战场上想起这些。
苦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为人君,为人臣,为人夫,为人父,牵挂的东西太多了吧。
人牵挂的东西多了,就会怕了……
怕失去……
夜幕降下,雨也越下越肆无忌惮。
激战!
让努力地冲锋陷阵重新唤起勇士的血xx。
握紧枪柄,骨节传来的声音慢慢地唤醒身体里的热血,血液都冻僵了啊,越前的天真冷……
“中川,小冢!”熟悉的两道身影重重跌到身前,我才回过神来,话音未落,我的枪已脱手刺入了敌人的胸膛。
“大人!”忍痛站起来,中川还想继续完成武士的荣耀。
“中川,小冢,你们快离开这边!”
战斗,是{wy}能除去烦恼的事情了吧?
刀光。
血溅。
战前,柴田大人——那个我尊之为父亲的人,笑呵呵的过来,将信笺递给躺在地上的我: “利家,利胜的信!”
“唔……阿永和阿豪打起来了?”
“倒还真是像呢。”
“像?”
“像阿犬和主公。”
主公……
莫名的感觉……我讨厌!
终于冲到了城内,架开一把刀,我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前清晰了些。
才多一会儿,上杉军的抵抗竟如此薄弱了?
成政?!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
“利家,我成政来了!佐佐军,进攻!”
成政!
“好,进攻!”
然而佐佐军的加入,并没有减轻我太多的压力。
激战了{yt}一夜,左手有些脱力,一个没注意,竟被一个普通的武士撞倒在地。
“大人,你振作点!”小冢跑过来扶我,随即又冲入刀光剑影之中。
刀……断了?……
混蛋……简直是废铜烂铁!
“主公,你的乡义弘宝刀呢?”小冢抽出空当问了我一句。
乡义弘……我的乡义弘……呢?
那柄未曾在敌人面前展露过锋芒的宝刀呢?
让乡义弘代替利家,守护在主公身边吧。利胜离开之前,我如是对他说。
“我已经……把它送给主公了。我不能随侍在旁,所以把我的灵魂想给主公。”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在战场上完整说完这么长一段话的。
换上一把刀,一把我心爱的刀,一把——从没见过血光的刀——在杀死足立六兵卫、再次能以织田家臣的身份回到大营之后,主公将它,塞入我俩相拥的怀中。
武士与自己心爱的宝刀的灵犀,让我感觉到……义弘也出鞘了……
砍杀掉周围的敌人,我下意识地举起刀,望入那金属的光泽中,映出的眸子。
那个眼神……凌厉、狂傲,却又带着一抹异乎寻常的——柔和的笑意。
那个眼神……不是我……
宝刀划开了天守阁的木门……
望入屋内,火光和着鲜血,愈演愈烈,就像……刀光上呈现的那片光景……
惨胜……如败……
这就是为创造一个女人不用上战场的日本而战的武士,所创造的……“杰作”吗?……
我默默垂下眼帘。
仿佛一切荣耀,此刻,都黯然无色。
为谁而生?
为何而战?
“阿犬!”我听见有人在呼唤我。
抬起头来,周围的空间除了鲜血和火光,一无所有。
我急切又迷茫的寻着。
“又左!”依旧是那声音——那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
天守阁外的厮杀冲入耳膜,扰得我心烦意乱。
战争……不是什么好东西……
战争……会失去……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最重要的人……
阿犬,你怕了吗?
不,阿犬不怕。
只要他还在,阿犬什么都不怕——主公,你是我心目中的神……
转身冲入大雨之中,任凭雨水湿了战甲。
我仿佛,看见他在对我笑。
他笑着对我说……
永别。
“主公……”凝望残红天际,两个字,却滞在唇边,再也溢不出。
主公,阿犬……好怕……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