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顽痴——王刚自传(18)(19)(20)_稻谷香_新浪博客
18.潜移默化地吸取袁先生说书艺术的厚养

  有人问:你总是以淡然的口吻讲“曾经”,那,难道你在从艺路途上,心目里没有偶像吗?没有师承过哪个人吗?偶像,在儿童时代有过,谁都有过。师承?当我步入这个行业以后,可以这样讲,我没有具体的宗师。我可以虚心向每一位前辈、每一位因其独特性令我印象深刻的明星学习,学习无所不在,“拿来主义”也时而为之。这种学习多半是潜移默化式的。

  袁阔成老先生,就是我在“电台往事”中邂逅的老师。我搞传统长书时,心中的“范儿”不是别人,就是袁先生。记得当年有几次他在沈阳演出,我专程去看,那时候他在营口(尽管他是北京人),后来才调到北京的。我去现场听,琢磨。学的就是他的“口儿”,按照行话说,他的“口儿正”。

  1979年夏,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牛虻》,住招待所。当时广电总局的招待所在儿童医院月坛那儿,当时{zg}的住宿标准是两个人一个房间。袁先生在中央电台录评书,我录小说,真是巧得很,我们俩被安排在一个房间。袁阔成是这样一个人,从气质和相貌看,也就北京任何一个老胡同你都能见到的一个普通长者。国字脸,浓眉毛,大眼睛,透着精气神儿,透着随和,恬淡。对于袁先生,我是通过观察来学习的。之所以对他有深切的印象,不仅是因为曾经凑巧同居一个房间,而是袁老先生那种透到骨髓里的平淡的品质,让我有所得,有所感,并铭记“有所为有所不为”之可贵。

  我的生活节奏和袁先生截然不同,再加上我那时年轻疏于自理,有点“没心没肺”,可把袁先生折腾得不轻。每天我睡得晚,他老人家睡得早,早上我起不来,整个一个节奏“错位”。我懵懂醒来:咦,谁在床边点了一盘蚊香?再一看,袁先生在那安详地熟睡,再低头看看蚊香,明白了。内心那份感动……

  第二天面对袁老师,我说不出别的来,只是说:“袁老师,谢谢。”袁老师淡然一笑:“没什么,你年轻,肉嫩,蚊子肯定先奔你去,熏晕了,就不咬我啦。”那几天我都怎么起来的?至今说起来还有些难为情——大概有八九点钟了,就听袁先生轻声唤:“大刚,起来吃早点了。”回回如此,那段时间,回回都是年长的伺候年轻的,桌上摆着他给我买的烧饼、油饼、豆浆。袁先生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他身边的年轻后生“大刚子”就是一个熟悉相知了很多年的同伴。他是那样的不经意,弄得我说个“谢”字都觉得不自然,别扭。

  白天我们各自工作:我在那儿动笔做删节和上下文字串连;袁先生呢?就弄一张纸写两句话,互不干扰。他上午录,我下午录,因为他上午能起得来,我从来都是下午或者晚上干活。袁先生的工作方法很特别,大部分时间都静坐在那儿,有时候刷刷两笔,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那张纸。我不禁好奇:“袁老师您……就照这个来?”“啊,有几处提示一下,转折的。”他半阖着眼皮淡然答道。我呢?得认认真真地把书中文字整理了,从头到尾整理,干的活一多半都是文学编辑干的。而袁阔成先生则是“心中有书”。行里人概括先生的表演,四个字:“漂俏帅脆”!他把一门“说”的艺术变成讲究气音字节手眼身法的“全身艺术”。正因如此,他的每一个吐字都含着激情,极一般的话到他嘴里,就透着有滋味儿,有情趣。

  其后几年,录传统评书《武松演义》的时候,我并没有直接求教袁先生,而是听他以往的录音,以期潜移默化地吸取袁先生说书艺术的厚养。

  为什么这样呢?为什么碰上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我不去坠着,去热热乎乎地笼络着,反而在“若即若离”状态间揣摩袁先生呢?我有我的考虑,因为我自信我这人主意还挺正,我有我的“散打”说书的一套,跟传统的博大精深的正途有距离,游离于外,反而是一种自由状态。如果他告诉我某个关节处应该怎么处理而我没有听从的话,反而有可能在心理上变成一种桎梏:路数,规矩,禁忌……什么都跟着来了,掌控不好的话,反而不美。在京和袁阔成先生“同寓”的那段时间,是我从艺生涯中的温馨回忆。从袁先生身上,我见识了一种境界,一种纯粹的平常心。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稀缺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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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开始了“明星”生涯

  在20世纪80年代,我从一名纯粹的xx文艺工作者,开始了“明星”生涯。一开始的“步入”,也是凌乱的,位置感模糊,什么都想试一试,对任何种类都充满好奇心。从当年我记录的“流水”可见其情形:1985年盛夏,借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录音间为四川电台录制武侠小说《七剑下天山》。那说不完道不尽的打斗场面虽然仅靠我一张嘴在那描述,而我的身体自然也就随之舞动起来。录音间里虽然有空调,但只要一开机,就嗡嗡山响。演播小说显然是不需要它伴奏的。于是,每录完一段,我脚下就湿了一大片,那是我的汗水。那次录音只能听不能看,因为我只穿着一条短裤。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总比一年前坐在哈尔滨林业局的那间小耳房里扮“说书人”要强。那时是要出图像的,绝不能露出一丝狼狈,况且弄湿了再把你吹干了,然后再弄湿,再吹干……周而复始,那滋味,才叫难受呢!

  《七剑下天山》几乎每次录完,机房里总有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小伙子等着我。看我一出录音间,他一准儿满面堆笑地迎上来,一边擦着我身上的汗,帮我套上裤子和衬衫,甚至帮我规整袜子和鞋,一边满含歉意地轻声说:“王老师,辛苦了,您还得跟我走,那边还等着您哪!”我无话可说,只有拖着还没有xx干透的身子跟他上了车。这个胖小伙是电视连续剧《九马疑踪》的剧务。

  半小时后,我又西服革履,变成了这出戏里一个倒卖字画的港商。这{yt},胖剧务照例又来接我,将我带到建国门立交桥下,这是我的{zh1}一场戏。我和一位一直在追捕我的日本刑警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到了夜半时分,我仰面朝天倒在柏油路上,后脑勺磕了一个大包,但我心里很高兴,唉!我总算死了!明天从“天山”下来,我就不至于这样奔命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现在看当年的“流水”记录,“充实”倒是“充实”,但确实是混沌得可以,无序,被动,杂乱无章。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鼯鼠”还是“蝙蝠”。一度,没了“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的从容和悠然,在演艺界“探水”的时候,我也有“露怯”的开始。想起当年的“怯”甚至狼狈情形,至今仍忍不住抖着身子默然低笑……

  我主持央视的中国{dy}个教师节晚会,现场居然说了几十个“谢谢”。特奇怪:心里能意识到“谢谢”说多了,到了嘴边,愣是收不住。于是,一叠声的“谢谢”,紧张得不行。后来看了现场录像,不禁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哎哟喂!怎么这样啊?”

  还是教师节晚会,到平谷县采访乡村教师。乡村教师的工作环境,确实很苦,可以说天天要攀山越岭。趟水过河时,脚心一阵剧痛,被河底的锐石扎了,眼看一股血水顺流而下,我还是硬挺着爬上岸。剧组和陪同人员都慌了,忙不迭地为我上药缠绷带。我表面上强装xx:“没事儿,导演,拍得怎么样?”我期待着导演对我带伤坚持作战的夸赞。谁知她苦笑一声道:“还得再麻烦你趟一遍,摄像忘挂带子啦!”合着根本没拍上!后来,在山乡的录制现场,我只能坐着或尽量原地不动。等录制完毕我站起来走动的时候,看热闹的乡亲们发出了善良的叹息:“怪不得他老坐着说书,原来是个瘸子啊!”告别偏僻的小山村,我从乡亲们的目光中解读到了敬佩的含义:成功的道路确实不止一条,看人家残疾人王刚同志,身残志不残,多了不起啊。满拧!

  马不停蹄,又来事了。我得去主持电视剧“飞天奖”颁奖文艺晚会。晚会现场设在西苑饭店。说是主持,其实与报幕员无异,无非是告诉观众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如果这也算主持人的话,那我走进这个队伍的{dy}步也太轻而易举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仔细又仔细,认真又认真地做着,生怕报错一个字。节目间隙,我坐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节目单,在那儿念念有词。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身材瘦削的中年人向我走来,轻声问我:“你是王刚同志吧?”我头也没抬地答应:“是。”我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手中的节目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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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春节晚会{dy}次彩排

  这时,坐在我另一边的妹妹王静明显不安了,她忽地站起,同时也将我拉了起来:“哥,这是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总导演黄一鹤,黄导。”我这才抬起头来,随口搭音地说了一句:“嗬,黄导你好。”

  黄导并不计较我的态度,直奔主题说:“我想请你主持春节晚会,怎么样?”还没等我转过弯儿来,妹妹抢先回答:“行啊,没问题——是不是,哥?”

  我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黄导也点点头,掏出笔,在王静递过来的白纸上写下了他宾馆的房间号,并嘱咐我近期去找他。

  黄导要走,王静又拉我去送,这时舞台监督喊了起来:“王刚,该你上场了。”我歉意地和黄导拉拉手,抹头上了台。

  我没等“近期”,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春节剧组的驻地。又过了几个月,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春节晚会现场直播前的两个半月。我来到了春节晚会剧组,正式报到。六个主持人当中,我是{dy}个来的。其他五人是:赵忠祥、姜昆、刘晓庆、方舒、顾永菲。

  当年这几位就已是功成名就、星光灿烂了。尤其是后来被一些人称作“中国影后”的刘晓庆,初次见面就让我领略了“影后”的大家风范。我来剧组没两个星期,刘晓庆到了。剧组在工程兵招待所预备了丰盛的午宴,给刘晓庆接风,黄导让我作陪。

  宴前,宾主照例要作一番介绍。黄导指着我对刘晓庆说:“这位是王刚,曾演过电视连续剧《夜幕下的哈尔滨》。”

  刘晓庆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从来不看电视剧。”黄导一时哑然,接着又一指刘晓庆对我说:“这位是……”

  我立刻接上:“不用介绍了,我倒是常看电影。”我的声音依然低沉平静。

  宴罢,走出餐厅,同席的一位制片悄声对我说:“不像话!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说着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刘晓庆,撇了撇嘴,蹦出两个字:“德行!”我淡然一笑:“那不是德行,那叫个性。没准人家真就不看电视剧。实话实说,无可厚非。”

  我尽量平淡地说这话的时候,心底可没那么心平气和。

  又过了快两个月,春节晚会{dy}次彩排,我{dy}个进了化妆间。摘下眼镜,坐在椅子上,准备让化妆师在我脸上涂涂抹抹。门忽地一下开了,闯进一个人来。她好像朝谁挥了一下手,还说了句什么,听声音是个女的,说什么没听清,是谁也看不清。

  没办法,我的裸眼视力只有0.2。

  从我眼前的镜子中,依稀看到,那女士也坐在了凳子上。好像又挥了挥手。我没反应,仍全神贯注地准备粉墨登场,甚至{zh1}干脆合上眼睛默念起主持词来。猛地一下,我的右肩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睁眼一看,背后站着的是刘晓庆。

  她近乎愤怒地冲我大声说:“怎么回事?我对你打了两次招呼,你都不理!”

  我一时蒙了,忙道:“噢,对不起,我是近视眼,根本就没看清。”

  “那你耳朵也聋了吗?”

  “……我也没听清。”

  “不对,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两个月前,一块吃饭,我那话是不大合适,可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看电视剧呀!”

  我无话可说。她瞧我那茫然无措的样儿,可能觉得是又可气又可乐,又饶上了一句:“还男子汉哪,这么小心眼儿!”

  没法解释,我笑了,心想:这位影后有时直率得令人尴尬,可细琢磨,也满招人喜欢的。

  因为同是主持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和刘晓庆难免常常见面,当然也没什么深交。

  忽然有一日,在排练场,我发现她坐在我身边正一声不吭地看一本书。该她上场了,她顺手把书放在椅子上,我瞥了一眼,书名是《芙蓉镇》。巧了,我原本打算在电台演播这部小说,也曾认真读过。

  一年之后,电影《芙蓉镇》公映了。刘晓庆演的胡玉音,真正打动了我,同时,我又回想起和她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唉,真不知道该怎样评价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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