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露天电影,强烈地羡慕光影画面里那些穿旗袍的妖艳女子,她们身着一袭旗袍,踩着精致的高跟鞋,迈着细碎的步子,袅袅婷婷地游走于陌陌红尘里,像一枝摇曳生姿的花,从梦境里淡淡地飘过,从那时起,我对旗袍的向往像撒在春田里的嫩苗,疯长着,我笃定地认为,只有穿着旗袍,青丝高绾的女人才是美丽的。
看《色戒》,张爱玲浓墨重彩地描绘了王佳芝的旗袍“电蓝水渍纹缎齐膝旗袍,小圆角衣领只半寸高,像洋服一样。领口一只别针,与碎钻镶蓝宝石的纽扣耳环成套。”,勾勒出了王佳芝的绝色倾城。戴望舒《雨巷》中 “撑着油纸伞,彷徨在悠长雨巷”的女子,一定是穿着紫色的,印满大朵丁香花的旗袍,她幽幽地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小巷上,周围是小桥流水,白墙黛瓦。陈逸飞先生更是将旗袍之美在他的油画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上海滩》系列中,有的女子穿着立领旗袍,烫着卷发,颦着黛色柳眉,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忧郁迷离,似有无尽的哀愁,有的女子穿着无袖开叉旗袍,摇着羽毛扇子掩面娇笑,风情万种。
旗袍让无数女子为它痴狂,《花样年花》里张曼玉穿着各种花色的旗袍,优雅地走在斑驳悠长的小巷里,清瘦孤寂的背影惹人怜。《胭脂扣》里的梅艳芳,穿着黑色碎花的长旗袍,站在朱红色长廊上,慢慢转身回头,哀怨深情的眸子让人心碎。邓丽君穿着粉色花鸟图案的旗袍,浅笑盈盈地站在舞台上,静静地唱着《何日君再来》,那温柔的样子让人想起“云鬓花颜金步摇”的古诗来。一些摄影师的作品也不乏旗袍丽影,她们穿着旗袍,握着一线装书,闲适地坐在镂花藤椅上。
记得十七八岁的豆蔻芳龄,我做梦都想拥一件属于自己的旗袍,用节约了半年的零花钱偷偷地买了一件鹅黄色雪纺面料,镶着蝴蝶的旗袍,套在身上,把长及小腿的头发扎成两条辫子,同学们笑我是一尊“出土文物”,我自己依然孤芳自赏,乐在其中,直到被我穿得起了皱,我才将它束之高阁,我的很多旧衣服都送给了堂妹们,只有这件旗袍我一直珍藏着。
结婚后,我有了第二件旗袍,是朋友从上海捎过来的,朱红色,上面是金色的小碎花,我舍不得穿,也将它珍藏在穿衣柜中,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心情会像旗袍一样美。
人生的许多美好是需要珍藏的,比如,我的旗袍。也许,我珍藏的不仅仅是旗袍,而是在珍藏一个女人锦色的心事。
附:本文2010年4月30日发表于<生活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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