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27 20:56:51 阅读12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4月23日的南方日报记者陈枫撰文,传达了卫生部医政司官员一种看法,他认为,从两年前率先挺进震中映秀,到这次留守西宁救治重症,广东医疗队的“从冲到守”,恰恰反映了“中国式救援”的理性进步。从汶川地震到玉树救援,我却没有机会率队继续前往,而南方日报记者陈枫却两次跟随广东医疗队深入灾区,见证了中国灾难医学救援的蹒跚起步。在他的采访中,有急救专家指出,中国的灾难医学“只有框架,没有体系”。我也认为,广东至今依然没有一支训练有素的专业救灾医学队伍。
■在灾区紧急救援中,来自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医院专家反倒不如有的煤矿医院医生管用。
■第三军医大创伤外科王正国院士说,由于对震后特殊伤情缺乏认识和经验不足,发生了多例解救后早期死亡。
■有急救专家指出,中国的灾难医学“只有框架,没有体系”,广东至今没有一支训练有素的专业救灾医学队伍。
这篇《》如此报道:
【广东医疗队的遗憾】
周东曾经有些郁闷。{dy}个挺进汶川地震震中映秀的广东医疗队,这次被要求留在西宁,“指导当地医生抢救重症伤员”。
周东和26名队员,是4月15日清早7点40分从广州飞往西宁的。
中午抵达西宁机场时,他们准备马上冲进玉树灾区。但很快一头冷水浇下:卫生部将医疗人员分为两类,一类是挺进灾区的年轻救援人员,另一类是经验丰富的医疗专家。由于广东是{dy}支到达青海的专家组,所以被要求留下,“指导当地医生抢救重症伤员”。尽管有些不甘心,广东医生还是“服从组织安排”,分成3组进驻青海省人民医院、青海大学附属医院和青海省妇女儿童医院。
周东曾经有些郁闷。2004年他参加印度洋海啸救援,奋战泰国灾区载誉而归;2008年汶川大地震,他的同事参加广东医疗队,{dy}个挺进震中映秀,“废墟上的蓝马甲”扬名全国。而这次,穿着“广东卫生应急”蓝马甲的他,很想继续这份光荣。
但他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带队的省卫生厅医政处副处长冯宏祥介绍,截止4月21日,广东医生已诊治伤员3988人次,做手术36台,抢救伤员重症46名。不少专家受到高原病困扰,每天边吃药边看病,经常抢救玉树灾区空运来的伤员至深夜一两点。58岁的“广东脊柱外科{dy}刀”、南方医科大学附属三院院长金大地教授自从17日急赴西宁增援以来,4天里已经做了22台手术,创造了一个惊人的救援记录。
“留守西宁,这是一种理智的选择。”金大地表示,汶川地震救援的困难在地理环境,玉树救援的困难在气候环境。汶川山河破碎,道路很难打通,转运伤员很难,所以只能派大批医生进入;但这次救援,玉树机场当天下午已经紧急抢修,可以空运伤员。另外,玉树没水没电,不利于医疗救治,所以把重伤员简单处理后,空运转到西宁、兰州等附近城市的大医院救治,更加合理务实。
“大家现在真正理解了,这儿才是我们发挥{zd0}作用的{zh0}地方,xx符合此次抗震救灾的医疗救援方案。再不用为上不了玉树而懊恼和遗憾。我们能够来到这儿,就已经足够了,已经表达了广东人民的深情厚意,把去玉树的请战书作为珍藏吧!”周东在日记中写道。
【卫生部的调整】
“一窝蜂抢上去,不利于灾区有效救援。”卫生部拟订了医疗队分片包干、对口支援的工作方案,各医疗队对口支援当地一家定点医院。
“与汶川、海地、智利等地震相比,这次在海拔4000米的地方开展抗震救灾,是最难的一次救援。”正在灾区的卫生部副部长尹力说,远离大城市医疗支援,加上高原反应,为抗震救灾增加了超出预期的难度。
对大部分救援人员来说,高原反应是他们遇到的{zd0}拦路虎。高海拔、高寒气候,许多救援人员刚到玉树就出现了强烈的高原反应,头晕、胸闷、呕吐,甚至发烧。
“一窝蜂抢上去,不利于灾区有效救援。”卫生部新闻发言人邓海华说。4月14日晚,据卫生部前方工作组初步评估,地震灾区有较多重伤员需尽快转出,到有条件的医院救治。卫生部先期协调青海省卫生厅在西宁市的各大医院预留2000张床位,并要求相关省区做好床位储备,准备接收重症伤员。对在西宁实施救援的北京、天津、广东等9省(市)的1056名医疗队员进行调整,拟订了医疗队分片包干、对口支援的工作方案,各医疗队对口支援当地一家定点医院。
按照“集中伤员、集中专家、集中资源、集中救治”的原则,将地震伤员集中收治在综合实力强的三级综合医院、中医院和xx医院,对地震伤员逐一进行精细化、个体化的病情评估、会诊和xx。“这样更有利于提高重症伤员的救治成功率。”
“地震伤员医疗救治{dy}阶段工作顺利完成。目前,灾区医疗救治工作逐步由紧急救援向提供基本医疗服务转变。”邓海华说。
“广东狮子会”靡下的杨德威博士的心愿认为:“中国的灾难医学特别是战地外科,太缺失了。我们的大医院专家都习惯了在医院无菌病房里做手术,来到瓦砾废墟里,就往往束手无策。”
金大地深有感触地说“灾难医学在我国还只是蹒跚起步。”国家前些年对此太不重视了。比如,在灾区紧急救援中,来自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医院的专家反倒不如有的煤矿医院医生管用。这些以矿难救援为特点的队伍出发时带着行军锅、发电机,带粮带油,甚至带简易手术床,到了现场安营扎寨,迅速发挥了医疗救援的作用。而习惯于护士分诊、病人排队医疗模式的大医院医生们,表现出“水土不服”。此外,一些医生没有经过训练,没掌握最为关键的捡伤分类技术,往往是谁喊疼,谁先被抬上飞机。而真正的重伤员,比如不及时转运很快就会死亡的肝脾破裂伤员是不会出声的,却被留了下来。
第三军医大创伤外科王正国院士举例说:一是对特殊伤情缺乏认识和经验不足,发生了多例解救后早期死亡,可能与被压肢体或组织的缺血再灌注有关,引起低血容量休克、高钾血症、脓毒血症或其他毒素快速入血等所致;二是搜救现场缺乏必要的急救设备和器械,对于现场搜救出的颅脑伤伤员未能及时进xx管切开或插管,造成了部分伤员在获救后的0.5—1小时死亡;三是在卫生条件简陋和医疗资源严重不足的情况下,盲目手术、盲目穿刺、盲目插管,导致感染发生率高。
他强调,灾情发生后,全国各地医疗队迅速奔赴灾区,缺乏统一的组织管理,彼此在沟通和协调上的不畅,造成救援效能不能{zd0}化。现场挽救生命的力量要突前,但包括众多知名专家在内的大量专科救治力量集中到震区中心的做法值得商榷,如果将这些力量安置在具备专科诊治条件的医院,则可发挥更大的作用。
【廖新波的问号】
“这几年海啸、地震等自然灾害和公共卫生事件高发,我们要未雨绸缪。比如,广东很快进入汛期,如果有洪灾,我们有没有一支熟悉水性的医疗队,有没有足够的冲锋舟?”
这次没能再带队上震区,廖新波有些失望。
2008年汶川大地震期间,他带领广东医疗队111人挺进震中映秀,“杀猪厅长”扬名全国。
当时从灾区回来,廖新波曾雄心勃勃地跟随行的南方日报记者聊起他对救灾体系设计的宏图壮志。
两年过去了,“我们有了进步,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廖新波叹了一口气。
他认为,这次空运伤员到西宁集中救治,是一种进步。而对于广东医疗队来说,从物资准备到人员组织,都比汶川有进步。当时在映秀,医疗队食物短缺,10人分吃一根香蕉、廖厅长动手杀猪,才成为经典故事。如今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但是,广东至今缺乏一支训练有素的灾难医学救援队伍。”廖新波一字一顿地说。
从汶川到玉树救援,广东医疗队都是临时从广州各大医院的骨科、普外科、护理等专科抽调人手的,平时没有针对救灾有专业训练。另外,从器械装备上,广东缺乏系统设计配置。比如,没有针对高原反应等缺氧环境的供氧车,又如保障通讯的海事卫星电话数量还很少。
“我想做点事,但没有专项资金。”廖新波希望能组建“平战结合”的一支专业医疗救灾队伍。可以从各大医院抽调各个专科的年轻骨干,每隔三个月训练一次,不仅针对地震,还有海啸、洪灾、核泄漏等各种公共卫生事件。还要建立专门的物资储备。这样一旦有紧急任务,才能拉得出,打得赢。
“这几年海啸、地震等自然灾害和公共卫生事件高发,我们要未雨绸缪。比如,广东很快进入汛期,如果有洪灾,我们有没有一支熟悉水性的医疗队,有没有足够的冲锋舟?”廖新波有些沉重地问。
I 以上的报道,不仅是医疗界的一种担忧,参加过汶川救援的非医疗界的领军人物也深有感触。
汶川回来之后,我想的不是医疗队如何艰苦和英勇,而思考的是如何建立一个体系和一支科学灾难救援的医疗队。
回顾映秀的四个经典故事:
故事一:临危受命“整装”待发 5月12日下午,按照卫生部指示组建两支医疗队。 5月13日凌晨再组建四支医疗队 5月13日夜晚:来自省直、中大、南方医大、广州、深圳、佛山,35间医院,分成六支分队,111名队员在白云机场集结。物质的准备 12日,要求我们携带随身的应急药品。 13日,卫生部再次叫我们准备干粮,但是不知道要准备多少。也许要好几天吧?山河破碎,岂可“无动于衷” 医疗队集结好了,什么时候出发?灾难降临,时间就是生命!不能按兵不动,主动请缨!卫生部:只要你们解决了交通问题,你们就马上出发到成都。 13日晚上,省委、省政府的派出专机。方向不明供给矛盾凸现 14日清晨,行李依然在机场…… 我们依然没有方向……,向汶川方向走吧!午间,到了都江堰,吃饭开始出现了问题! 终于等到上级命令 “廖厅长,你们进入汶川了么?能否三点之前赶到映秀镇建一个医疗点?” “请主动和当地及xx联系争取支持,请回复。” 从此与后方失去联系三天。
故事二:勇创死亡谷{wy}的水路,冲锋舟承载能力非常有限,数量也不多,在当时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我们救援队伍的行李、药品与其他大量的救灾物资一样无法运送。这也是形成他们在映秀头五天生活难以为继的原因。艰难的取舍灾区一无所有,没有干粮要饿死,没有水要渴死,没有御寒物品会冷死,没有帐篷也会给蚊子昆虫叮死。如果没有药和手术器械,就像战士上战场没有枪、没有子弹一样,与难民没有两样。这哪里是路!路,是逃难者与救援者走出来、救援者走出来的小径。老乡们称为“死亡之路”,又称“死亡谷”。我们的队员就是这样连滚带爬地、在寒夜、寒雨和余震的伴随下,艰难地向映秀镇前行。
故事三:在瓦砾里战斗如何在72小时的黄金时间离开展工作?震后的映秀危机四伏,到处都泥石流。楼房随时崩塌的危险有的是xx随时感染的威胁还有无穷无尽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运输能力非常落后。 “黄金”时间里没有大型机械,闻声而栗,望人兴叹。医护人员在瓦砾里在余震纹丝不动展开救护。救人进展缓慢,救出的人也死在现场,很可惜!队员们在废墟里走动时总是很小心,很轻,他们心里即希望能听到什么幸存者的声音,又怕听到幸存者的声音。他们{dy}次感受到个体的孱弱和无助。夜间的恐惧生者死者同居一地,腐味与日俱增。队员回忆:白天就在帐篷后的瓦砾中救出了许多掩埋者。夜里,是梦非梦,瓦砾里的悲鸣声、呼救声,似是而非,这种感觉一时也说不清楚。白天“舍命” 在那里发生过很多故事,创造出很多奇迹。队员穿过危楼,走进废墟,为埋在瓦砾深处的伤员截肢。有时洞很小,甚至只有小个子才能钻进去,尸体散发的恶臭,余震,在这种极其险恶的环境下,只能说“命大”,而没有什么规程可循。
故事四:在废墟上展开自救孙子兵法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药品器械无法到达,粮食帐篷同样是紧缺,队员们都是饿着肚子战斗,一定影响战斗力和士气!《废墟上的蓝马甲》是这样描述的:在那种环境下,……既有成就感,也包涵多多少少的遗憾。晚上,肚子饿。这天晚上大家都是在9点以后才打开自己的干粮袋,……很多队员……迷迷糊糊,不知道是睡还是醒。……不到{zh1}关头也不能吃。我们到临时指挥部,申请粮食,但是xx自己也没有。所以我们的希望在废墟上。我们冒着余震的危险走进酥饼样的学生食堂寻找食物,我带头从里面捧出了{dy}口锅;跟着大伙找到了一些大米、辣椒、油、玉米、碗筷、不锈钢锅。几进几出,把这些物质扛了出来。地震后的地理环境变化引起恶劣的天气的变化,白天是炽热的天气,队员没有地方休息和吃饭,加上直升飞机频繁的起落,灰尘滚滚,…… 晚上,寒风阵阵,暴雨连连,由于水泥地,无法挖排水沟,从倒塌的漩口中学里,尸水随时可以倒灌进篮球场 。
这四个故事已经将我们灾难紧急医疗救援体系建设中的缺陷暴露无遗:队伍专业化和规范化,装备没有标准化,资源储备不足,紧急医疗救援行动不够专业,救援能力不强等各种问题。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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