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投资咨询公司是怎样建立的？

——资本的记忆之四十五

中国投资咨询公司建立于1986年，实际的筹建工作可以追溯到1984年。

事情的起因是1979年“拨改贷”试点以后，建设银行在xx上，提出一个口号：“多种摇钱树，不建赔钱厂”。并从1980年起由我主持，在全行范围内率先组织经济调查，先后调查了消费品中的“三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啤酒、乳制品，棉纺、毛纺，磷肥、氮肥，水电、火电，研究各个行业产品供求状况和发展趋势，调查中发现不少产品都有重复建设问题。建设银行如何在xx上选择项目，扶优汰劣？当时，国家计委在投资分配上权力很大，不但分配国家财政拨款，连银行xx也由国家计委分配，叫做“按部门归口切块分配投资和xx”。建行xx以后，同计委的矛盾增多了。建行提出既然是银行xx，理应由银行决策。这时世界银行对中国项目的xx提倡项目评估，马洪主持的国务院经济技术发展研究中心也力倡对投资项目进行科学的评估，提倡从社会和国民经济全局的角度来对建设项目进行国民经济评价，要求学习国外的所谓“脑库”，对投资决策提供高质量的智力服务。

1984年，时仼国家经委副主任的朱镕基要听取中国咨询行业的汇报。当时中国只有国家计委领导的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中信集团的中国经济咨询公司和上海市咨询公司等少数几家咨询公司，朱镕基特意邀请建设银行投资研究所参加。会上，朱镕基强调投资咨询必须有详实的经济信息调查作后盾。他认为，在经济信息调查方面，建设银行投资研究所对若干行业做了大量扎实的调查工作，拥有丰富的信息，最有资格提供投资咨询的智力服务。他拿出建设银行的一些调查报告，说这些调查很丰富。他问建设银行：你们为什么不成立一家投资咨询公司？正是在朱镕基的启发下，我们把开会的情况回来向建设银行副行长刘礼欣汇报，刘礼欣很受鼓舞，决定要酝酿组建咨询公司。

1984年9月，中央在上海召开上海经济区域发展战略讨论会。会议期间，刘礼欣同国家计委主任宋平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马洪谈了组建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的设想，宋平和马洪都表示支持，马洪并且建议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建设银行共同组建，直接报赵紫阳总理审批。10月，我受命起草了《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筹建方案》与《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章程（初稿）》，提交建设银行党组讨论。建设银行内部由于复杂的人事问题，不想把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的规格定得太高，几次讨论都是议而不决。刘礼欣气得心脏病发作。可见这种旧的官僚体制，你想办成一件事，多难！

正好这时国务院任命周道炯接替武博山为建设银行行长，1985年初刘礼欣又因心脏病病故。在刘礼欣同志的追悼会上，马洪同周道炯见面，再次提出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建设银行共同组建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的话题，周道炯马上同意，指定由我参与筹建。马洪并亲自起草了筹建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的报告，由发展中心一位同志以毛笔恭楷直接上报国务院，赵紫阳亲笔批示同意。但这时国家计委已经决定，由计委所属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对所有基本建设项目从事全面的评估。后来几经磋商，中国投资咨询公司可以为银行xx的项目进行评估，并且可以从市场化方面开拓咨询市场，展开市场竞争。当时确实认为中国投资咨询公司的成立可以在计划经济的投资项目决策的改革方面，投下一枚石子，激起一些浪花的。

中国投资咨询公司于1986年3月24日正式成立，高扬为董事长，马洪任顾问，我是{dy}任总经理。中国投资咨询公司成立时开了一个盛大的成立大会。薛暮桥对中国投资咨询公司在项目评估的改革方面寄予厚望。他在成立大会上说，以前是计委挖坑，各部门种萝卜，以后是计委和各部挖坑，银行选萝卜，坑只有一个，萝卜可以挑选，可以有竞争。薛暮桥的话代表了老一代革命家对改革的美好的愿望。后来中国投资咨询公司又成立了专家委员会，朱镕基、厉以宁都是专家委员会的顾问。朱镕基对中国投资咨询公司还是很关注的，后来他当了副总理，一次在山西开城市经济学会时见到他，还专门走过来握手打招呼，问我是不是还在咨询公司？怎么好久没有看到建设银行的经济信息调查报告了？他还告诉我，你们那么厚的调查报告，我每一本都看过。他是代表汪道涵会长参加城市经济学会的，他解释：“长者命，不可违！”显示了他平易近人的本色。

中国投资咨询公司成立以后，建设银行正式决定所有建行xx的项目，都要由中国投资咨询公司进行项目评估。但是，国家计委想由国际工程咨询公司垄断评估工作。他们代国务院起草了一个通知，要求所有基本建设项目都要由计委所属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进行全面的评估。当时陈俊生是秘书长，知道建设银行成立了中国投资咨询公司，便把文稿送建设银行会办。周道炯一看，就给陈俊生去电话，说计委的措词太霸道了，今后咨询服务还怎么搞市场化？后来改为“所有基本建设项目都要由有资格的咨询公司进行评估”，这就为所有咨询公司都留了后路。

建行xx项目由咨询公司评估以后，同计委的矛盾增多了。我们提出既然是银行xx，今后能不能改为：大项目建设银行有否决权，小项目建设银行有决策权。我说得很坦率：上马时计委拍脑袋、拍胸脯，决策者并不承担项目失败的风险，出了问题还不了钱却要银行行长坐班房，这很不公平！计委投资局很不满意。这个矛盾争争吵吵，延续了十多年，直到1993年国家开发银行成立后，{dy}任行长姚振炎多次说过“开发银行姓银不姓金”，意思是说我是银行借了钱是要还的，不是财政部的金库打了领条就算报销，仍然是争这个大项目xx的决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