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6th 四月 2010,12 views
我从朋友宰小涛的诊所出来,感觉到自己真的是病了。我以前对自己的记忆充满了信心。我的意思是,我读过的书里哪怕是最晦涩的段落,都深深的在我脑中蚀刻,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不会变得模糊不清,反而像青砖上惨白的印迹一样历久弥新。而现在,我所有的记忆似乎经历了一场令人惊慌失措的地震,我仿佛看到它们大呼小叫,破门而出,荡然无存。
这件事的确如同地震一般是突然发生的。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躺在我自己的床上。我也许是被窗外的阳光弄醒的,也许是因为手机闹钟响了,我已经忘记了。在发了二十多分钟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这次醒来是如此的漫无目的。
我今天醒来是要干什么?我居然xx不记得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我的衣柜的镜子上用红色记号笔写了“宰小涛的诊所在高升桥罗马假日对面”,下面是拳头大小的三个字:
去看病
字写得仓促而潦草,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对自己说,“这个人就好像没有下一秒钟一般匆忙。”当然,我大概也能猜到,这就是我自己写的。于是,我推开门,往诊所出发。
在诊所坐下来之后,我跟那个叫宰小涛的医生讲了自己的问题。他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问我:
“你离婚以后有规律的性生活吗?”
“我……”
“像你这样生活状态的人,会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情,比如过去自己伴侣的模样,你们之间的生活情景等等。这是一种假性失忆,就像假性近视一样常见。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可以敞开了跟我聊一聊你的想法,或者是最近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埋下头,余光看着他,怎么也想不起他是我的朋友。而且,“最近印象深刻的事情”,那是什么呢?
“我想不起来了,我的病情就是想不起来发生过的事情,医生。”
“这样吧”,他递给我一个牛皮封面的厚厚的笔记本,“这个记事本你拿着,你把你觉得有趣的事情都记下来,下周再来找我。或者,也未必是下周,什么时候你觉得想说了,都可以来找我。”
我接过记事本,就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虽然我心里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隐瞒什么,但是也没有跟他再争辩。回答医生那些关于你的各种缺陷的问题时那种和盘托出的感觉,就好像在商场试鞋时露出破洞的袜子一般,总是让我感到莫名的不适。
“记住,要把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拿来给我说。我可不想再听什么你和徐芷划船,看到一只比船还大的红色鲤鱼这类的荒唐故事。”
“徐芷是谁?”
“装,就他妈知道装”,宰小涛像变戏法一样摸出一张名片,“别人还叮嘱我叫你多去找找她呢,你这孙子却玩上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