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时民间流行一种特殊的小调小曲,人称之为“挂枝儿”,其中有一则是描写“磨子”的,写得非常形象生动,原文是:“两片磨儿天成就,当初只道你是个老石头,到如今日久分薄厚。只因你无齿,人前把你修。断一断明白也,依旧和你走。”还有一则云:“磨子儿,两块儿合成了一块。亏杀那铁桩儿拴住了中垓。两下里战不休,全没胜败。一个在上头,不住将身摆。一个在下头,对定了不肯开。正是上边的费尽了精神也,下边的忒自在。”亦很佳。还有一则有关墨斗的含谜“挂枝儿”也写得别具一格,原文是:“墨斗儿,手段高,能收能放。长便长,短便短,随你商量。来也正,去也正,毫无偏向。本是个直苗苗好性子,休认做黑漆漆歹心肠。你若有一线儿邪曲也,瞒不得他的谎。”
冯梦龙是位出类拔萃的灯谜采“风”家和灯谜里手行家,他辑有《谜语》一卷,还在《挂枝儿》、《智囊》等书中收录了许多散落于街巷的民间灯谜和自制佳品。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中华谜书集成》{dy}册中,首次向读者介绍了他的《谜语》。在此之前,人们只知道冯梦龙的《黄山谜》。近代文人吴克歧(字轩丞,江苏盱眙人)在他的《犬窝谜话》第四册中写道:“《黄山谜》一册,晚明狂士墨憨斋冯梦龙著。”其实不然,《黄山谜》不过是《谜语》中的一部分,由民国时上海襟霞阁书商所辑,伪托冯梦龙编,目的无非是为“利益”而已。
冯梦龙的《谜语》极为罕见,亦鲜为人知,现存明代刻本,书品较宽,列入《山中一夕话》的第三册,共有谜114则,内容为明末前的。它与陈眉公(1558—1639,江苏华亭人)的《精辑时兴雅谜》内容略同,但编排有条理,胜于陈氏本。书中记述了明代弘治年间苏州的谜事轶闻,如“大人谜”、“玄玄谜”、“桶谜”,这对研究苏州明代谜史颇有参考价值。书中多字谜,其中有则“卜”字谜,何人所作,已难考证。民间传说中载:一日,冯梦龙与吴江才子叶仲韶同行街头,见一算命测字先生摊前围满了人,冯梦龙即用“卜”字谜描绘此情此景:“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着一个葫芦,倒有些阴阳之气。”叶仲韶在旁抚掌大笑。
冯梦龙采“风”中善于发挥自己的专长,在整理编辑时融入自己的感情和智慧,且有创新。一日,他阅读陌花馆的著书,见内有黄莺儿数篇,于是摘录其二:“恨杀咬人精,嘴儿尖,身子轻,生来害的是撩人病,我恰才睡醒,他百般做声,口儿到处胭脂赠,最无情,尝啖滋味,又向别人哼。”“恨杀咬人精,是人儿,扑面迎,未曾伏枕他先凭,好的也一丁,歹的也一丁,逢人小嘴便生硬,镇朝昏,来来往往,尽是口头情。”这是两则“蚊子谜”,冯梦龙评述:“说得利害分明,大堪警世。”之后仿制一则:“夜动昼伏似鼠,饥附饱去如鹰,不是文名取忌,从来利口招憎。”
冯梦龙对灯谜有很高的造诣,鉴赏水平很高。他见一则“粽子谜”,内容是:“五月端午是我生辰到,身穿着一领绿罗袄,小脚儿裹得尖尖翘,解开香罗带,剥得赤条条,插上一根梢儿也,把奴浑身上下来咬。”批注:“字字有题,却又自然,咏物中最为难得。”由此觇之。
读冯梦龙的谜,是一种双重美的艺术享受,融诗词与谜学于一体。清代梁章钜在《浪迹丛谈》里介绍:“冯梦龙制弹棉花槌谜云:“一物身长数寸,头圆颈细堪夸。佳人一见手来挝,揭起罗裙戏耍。席上交,无限欢,声音体态娇佳。看来俱是眼前花,直弄得成胎始罢。”这则以词牌《西江月》创制的灯谜,形象生动地描绘了棉花弹成棉胎的全过程,槌起槌落,与棉花交相于席上,弹花人弹花时的姿态,恰似优美的舞蹈动作,xx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令人陶醉,全词读来回味无穷。只惜此种手工弹花今已罕见,城市里都是机器弹花,在农村中也许还能看到。凡见过这种手工弹花的再读此谜,定会感叹冯梦龙不愧为文学大家和灯谜高手。诚然,不懂谜中“三味”者,不仅不能理解这则谜的真正含意,甚至会想入非非曲解原意,这就很使人担忧的。因此,我们在阅读冯梦龙作品的同时,不妨也学点猜谜的知识。
下面就是明代怪才冯梦龙巧评灯谜和谜语的一些文字片段,写得好,评得也很到位。
《雪涛阁外集》所载磨谜云:“我的肚皮压着你的肚皮,我的肚肠放在你的肚里。”甚佳。他如桌谜云:“有面无口,有足无手。又好吃饭,又好吃酒。”笔谜云:“少年发白,老来发青。有事科头,无事戴巾。”日历谜云:“看时有节,摸时无节。两头冰冷,中间火热。”铳谜云:“顶天立地,正直公平。吾今分付,火急奉行,急急如律令。”印谜云:“小小身儿不大,千两黄金无价。爱搽满面胭脂,落在花前月下。”俱称情雅。又打稻枷子谜云:“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书注谜云:“大的少是小的,小的多是大的。大的不说小的,小的专说大的。”口字谜云:“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文有,今文无。”一字谜云:“上又不上,下又不下。不可在上,且宜在下。”彭字谜云:“好面花腔鼓,皮坏难修补。拿住一个彪,走了一个虎。”又茄子谜云:“小时皮包头,大来皮忒头。越大越忒头,紫金光郎头。”又枝山先生用佛语作袋谜云:“无佛不开口,开口便成佛。盘多罗,结多罗,破多刹多,佛多难陀。”俱是名笔可传。因附记此。
秦少游制墨斗谜与东坡射云:“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转轮王。有时射出一线光,天下邪魔不敢当。”东坡伪射不中,仍作一谜,云:“我有一张琴,琴弦藏在腹。凭君马上弹,弹尽天下曲。”秦亦射不中,归为小妹言之。妹曰:“我亦有一谜云:‘我有一只船,一人摇橹一人牵。去时牵纤去,来时摇橹还。’”秦思之良久,仍不能射。小妹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大兄的,大兄的就是我的。”
古镜谜云:“南面而立,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变喜。”{jj1}。
有以算命语作气球谜云:“乙丑生人,亥宫坐命,水星过度,气孛来临,一生有跌扑之灾,自有好人扶持。不妨,不妨。”奇甚。
明朝文学家冯梦龙,不公能诗善文,而且还是位制谜高手。
一次,冯氏漫游吴江,与当地才子吴埕不期而遇。二人在街上行走时,见街道旁搭着一小戏台,锣鼓喧天台前站满了观看的群众。见此情景冯梦龙偶得一谜,于是笑对吴埕道∶“素闻才子文思敏捷,解诗破谜似烘炉点雪。我出个谜当面领教如何?”接着冯梦龙便咏道∶“原是深山一根柴,做官做奴做太太,绫罗绸缎全穿遍,从没穿过一次鞋!”
吴埕听罢,马上心领神会,于是拱手答道∶“学士大人触景生情制此佳谜,才思之敏,令不才叹为观止。如不嫌弃,恕不才以谜xx∶‘唱戏不用嘴,走路不用腿,看着像个人,实则是个鬼!’”
冯梦龙听罢抚掌相赞∶“吴君有才,名不虚传,看来日后必中金榜!”果不了冯氏预言,崇祯四年吴埕应试,中进士及第,官拜翰典籍。
你能猜出这两个谜同射何物吗?答案是:“傀儡”
冯梦龙(1574~1646),中国明代通俗文学家,戏曲家。字犹龙,又字子犹,自号姑苏词奴,又号顾曲散人、墨憨斋主人,别署龙子犹。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兄弟3人皆有才名,并称吴下三冯。冯梦龙少年时即有才情,博学多识,为同辈所钦服。但他自早年进学以后,屡试不中,久困诸生间,落魄奔走。万历末,他曾应邀到湖北麻城田氏家讲授《春秋》。天启元年(1621),冯梦龙宦游在外,次年因言论得罪上司,归居乡里。天启六年,阉党逮捕周顺昌,冯梦龙也在被迫害之列。就在阉党横行时,他发愤著书,完成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的编纂工作和《古今谭概》、《太平广记钞》、《智囊》、《情史》、《太霞新奏》等书的评纂工作。冯梦龙关心政治,崇祯三年(1630)取得贡生资格,任丹徒县训导。五年参加复社,被尊为同社长兄。七年升福建寿宁知县。福建《寿宁府志》列他为循吏,说他“政简刑清,首尚文学,遇民以恩,待士以礼”。秩满离任后归隐乡里。晚年仍孜孜不倦,继续从事小说创作和戏剧整理研究工作。清兵南下,他怀念故国,清顺治三年(1646)春忧愤而死,另一种说法是被清兵所杀。冯梦龙是一个有多方面文学才能而又多产的通俗文学作家。他重视通俗文学的社会功能,奠定了这类通俗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