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转发网友发来的莫桑比克游记之三]
难忘楠普拉
楠普拉的回忆里,菲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位参加了和平队离家四十年定居莫桑二十三年的米国老头,从天而降地给了素昧平生的我们很多帮助。结识菲尔,似乎是神来之笔。
抵达楠普拉,设在机场的租车公司不少,我们又有些贪心起来,能否再租个当地人作导游呢?既可以聊天八卦,又可以当保镖陪我们探访犄角旮旯。当地旅行社倒是找到两个,但一家只经营海外线路,另一家的三个老板娘齐上阵也没跟我们沟通明白。咋办?摸出在马普托拿的免费地图,首页的广告是T.
TOUR,打个电话试试!{dy}个奇迹出现了,T.
TOUR的女老板很友善,告诉我们他们没在楠普拉设立分支机构,但给了个电话号码:“你们可以与菲尔先生联系一下,也许他能给你们帮助。”电话打过去,第二个奇迹出现了,十分钟后,一个略有驼背须发皆白的白人老头出现在酒店的楼下,他来帮助我们!
从头到尾,菲尔没有收过我们的一分钱。菲尔与T. TOUR是松散的合作关系,每年作为地陪接待几批日本游客,而他今天赶来,只是听说“有两位游客需要帮助”。有菲尔在,啥事都变得顺畅起来。先是以低于租车公司裸车的价格租到了老板娘的私家车外加充当免费地陪的老板公;然后菲尔又联系了他的建筑工程师老乡,第二天开后门给我们,参观莫桑比克岛上尚未对外的世界文化遗产塞巴斯蒂安城堡,他老乡是维修工作的头儿。真是太棒了!
当然,中间的一切都很舒适顺利,我们还在尚未见到汉字踪迹的城堡博物馆留言簿上写下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句子,如果带了毛笔和墨盒就更xx了。不知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切,还是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孩子,或者三者兼具,菲尔几次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是否安全、是否遇到了困难。太温暖了!
在我们的一再邀请下,菲尔终于腼腆地答应了和我们共进晚餐。送他什么礼物好呢?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宝贵的就是万里迢迢从祖国背来的零食了,那就送中国零食给他尝尝吧!花生糖、嘉应子、山楂片、小胡桃、牛肉干、嫩笋尖,割爱一张本打算收藏起来的漂亮的南非手纸的包装衬在透明塑料袋里,再加一个中国结,真好看。
菲尔很好心。点菜的时候挑{zpy}的鸡肉,我们想点葡萄酒他却说那太贵了还是啤酒好。他为我们打印了一份楠普拉的社会经济数据,给我们的旅行增添了严肃的色彩。他讲起自己大半生和平队员的经历,回家探亲却故乡似他乡的惆怅,看到莫桑向前发展的喜悦,以及在书中读过却尚无缘前往的巨大的中国。{zh1},菲尔给我们留了个作业,告诉他The
River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写的是不是我们眼中的中国。清贫的菲尔,让我们对划分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标准的穷与富有了与往日不同的理解。富,绝不仅指金钱;兼济天下者,不一定多金。
援引一位和平队员在评价自己和她的其他队友所做贡献时说的话:“和平队所从事的事业让米国人真正成为米国人,让你成为其他国家不同于他人的邻居、朋友、助手、向导。我作为和平队志愿者作出的{zj0}奉献,是向他们展现出真实米国人的形象,而不是好莱坞电影里的形象,不是米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导中出现的、驻扎在外国的身着迷彩服的米国大兵形象。”
芳邻
到了楠普拉机场,嗅到气氛有点不寻常。值机柜台上摆放着鲜花,不大的大厅里有不少打扮得很精致的黑人男女。在莫航办公室确认机票时,告知我们8点钟到机场办票,结果等到了8点半,还迟迟不见开柜。既然还没到误机的时限,我们就放下行李,在柜台前面慢慢等呗。十几天非洲生活的磨练,让我们这两个没涵养的急性子,也长进了几分。
大厅里的确有几个打扮得可圈可点的人物。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个又高又苗条的年轻女子:高挽的头巾和无袖连衣裙同样的布料——裸色带非洲图案,上身内衣式剪裁玲珑有致,鸡尾裙前短后长多褶裙裾颇有些设计,脚踩黑色细高跟,化着淡妆。身边应该是她的丈夫,穿一身米色细条纹高纱支羊毛西装,在中国的出厂价也不会低于800块,是目前为止在莫桑看到过的最值钱的一套西装,白衬衫,粉领带。一对上流社会体面夫妻。没瞧见两人拎行李,只看到他俩在大厅里荡来荡去,和这个那个的寒暄,好像在送人。
第二夺目的是一位印度范儿装扮的女士,全身的衣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共由四块不同颜色和质地的布组成,分别是头巾一块,裙子一块,纱丽一块,披肩一块,零碎配饰若干、颜色各异。
第三抢眼的还是一位女士,一朵小小的豌豆花。从眼影开始,项链、裙子、凉鞋、皮包、指甲油,全是紫色的,笼罩着她小小的身材。她也是来送人的,到处打招呼。
发现“送人”是主旋律之后,我们就开始观察被送的了。被送的有男有女,商务人士的装扮。我们也看出来了,非洲这旮耷,大热天穿西装甚至穿皮衣的,百分百就是商务人士。我们对半边天们更加好奇一些。看来全世界的女强人风格都差不多,区别只是衣服的做工和面料,富国贵重点,穷国廉价点。先说发型吧,雷厉风行式,发质虽因人种有别,但风格中都不见了温婉;再说衣服,除了民族服装就是西式套裙或套裤,这个也是全世界通行;接着说鞋子,女强人们为了便于工作,全球通行大面积覆盖脚面的敦实的中跟鞋;{zh1}说包,中型有肩带深色包,像是潘基文给发的,小型晚装包和大型时装包不会出现在她们的臂弯里,莫国职业妇女没人背xx包包,至少我们没见到过。
终于开始办票登机了,起飞时间一点儿没晚。被送的商务客人们,大部分坐在了前部的商务舱,也有几个散落在后面的经济舱里,和我们混在一起。航班服务正常,一路无语。
到了利辛加。与商务舱相隔的帘子很久都没有拉开,经济舱里面的几个西装客钻到商务舱那边去了。咦?飞机下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头涌动,悬梯上走下飞机的商务客人们正在纷纷与迎接人群握手。咋回事?赶紧问旁边一个没穿西服、看上去很和善的小伙子,不过这里人也没有长得凶恶的,最多就是眼睛无光而已。“走在最前面的是我们的{dy}首相哎!他来参加尼亚萨论坛。紧跟他身后的是他的夫人。”“哦,就是那个穿露肩连衣裙的?另外几位女士是什么人呢?”使劲把后半句八卦问题给咽回肚子里。小伙子尽量侧着身子腾出空间方便我们伸脖张望,心领神会地回答:“另外几位是女部长什么的。{dy}首相只有一位夫人。”哎呀,真是同志啊,看来地球人都八卦啊!首相身著深蓝色带浅色细条纹西装,高纱支羊毛面料,质地还不错,但不像是手工缝制的;有节制的政客式笑容,僵直的脖子。首相夫人年纪和丈夫相仿,身材欠缺管理,但还是勇敢地秀出珠圆玉润的肩头,做派也嗲嗲的。
首相一行人等的行李,和我们的一道运送,西装们和皮衣们不一会儿纷纷从贵宾室跑到了传送带旁边排队,此举倒让我们对这个贫穷的国家萌生出了几分敬意。出了机场大门,当地群众正在演节目呢!服装不同的方阵,此起彼伏地载歌载舞,鼓乐喧天,好不热闹。那阵势,只在周总理访问亚非14国的纪录片中见到过。等到首相一行和迎接人群都散去,又往酒店打了三个电话之后,接我们的车终于来了。缺了半颗门牙的黑人司机满脸抱歉,实话实说:“太对不起了!首相也住咱们酒店,我们忙不过来了。”“没事没事,我们正好旁观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不虚伪也是黑人特别可爱的一点,有话照直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像反面典型NYATI,订房时明明说好了要双胞胎房间,进得屋去却是春色满园,汉娜还狡辩说啥“床垫是两张的”。
有首相大人作芳邻,除了满足虚荣心增加点吹嘘的谈资外,一点也不实惠——电梯停运了,上网账号不卖了,餐厅里只能坐旮旯了,前台服务员连轴转了两天之后算账更不利索了,接机晚了送机也晚了。在对有限资源的争夺中,首相轻松获胜,我们铩羽而归。
离开利辛加,和首相又是同机,我们飞到楠普拉转飞贝拉,他们则转飞马普托。这么说来,政府还是蛮节约的,没有飞专机,和群众混在一起帮他们摊薄成本。首相住店的账单我也在结自己的账时顺便在前台研究过了,3个单间15个标间,房价和我们的一样。首相没住总统套,他的随行人员中却有个穿总统牌衬衫的。说两句这位“总统牌衬衫”。离开酒店去机场时,送机的司机和车子又被芳邻抢走了,我们守着行李在酒店房檐下耐心地东张西望加等待。一个身材高大、穿花衬衫、戴大金表的中年男士健步走出酒店,送他的车刚好停在门口,看到我俩,热情地运丹田之气向我们打招呼:“你们好!日本人?”“不,中国人。”“啊,我去过中国的北京和上海。你们从哪来?”“北京和上海。”有力地挥了挥手,眼睛还放了放电,花衬衫神采奕奕地登车离开。他的花衬衫,在约堡机场有间专卖店,常见曼德拉穿着,就叫“总统”牌,售价1386兰特,约合1230元。莫桑大概没有逾制的僭越之罪,否则啊,公然地黄袍加身,真是反了他了。
我在桥上看风景
话说首相到了利辛加,我们也到了。问题来了,租不到车子。游览尼亚萨湖几乎是我们来利辛加的{wy}目的,距离还有百多公里,湖又那么大,没车可咋办?总不能脚量吧?首先想到了用糖衣炮弹拉豁牙司机下水,请他携车翘班,运送我们去湖区。谁成想,没等我们拉,豁牙早就在水里了,整个一业余旅行代办,不到半个小时,叫来了一位温文尔雅、戴着眼镜的司机。司机的亚麻衬衫熨得很平整,指甲也修得很整齐,彬彬有礼,风度少许。奇怪的是,看上去这么体面有教养的一个人,不会说外语。那么他就是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了?先不管那么多,谈好行程和价钱再说。
在豁牙的中介下,很快成交,并从司机拥有的两辆SUV中选择了较新车况较好的一辆,2007年款的丰田SEQUOIA,V8,4.7升排量,该车没有进入国内市场,正好试乘一番。成交之后,又八卦本性不改地向豁牙打听,司机先生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车?豁牙囿于词汇量有限,只简单地跟我们解释,来自他的家族。既然如此,我们就姑且称他为“咪咪酋长的儿子”吧。
第二天一早,咪咪酋长的儿子准时与我们会合,换了件衬衫,仍旧是熨烫得很服帖的亚麻质地。言语不通,除了你好我好吃了吗就没啥进展了,一路绝尘,朝尼亚萨湖奔去。在尼亚萨湖边,我们有了人生中{dy}次被围观的经历。
Messumba村是我们湖区之行的第二站,需要坐一小段摆渡船才能进入,1882年英国圣公会的传教士就抵达了这里,此地一度曾为圣公会在莫桑北部的中心,村中留有古旧的小教堂的遗迹。因为要乘船,我们就和咪咪酋长的儿子约好集合时间后暂时分了手。
下了渡船,踏着长长的田间小路,走进了静静的小村庄。和中国北方的农村相似,老老少少的村民们小部分在劳动——挑水、洗衣、洗干玉米粒、舂甘蔗渣、晒鱼干,大部分在休闲——玩耍、聊天、呆坐、张望、瞌睡。我俩进村,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起初我们还很轻松地聊着天,看看这个拍拍那个。小孩子们像蚂蚱一样欢快地在我们的镜头前蹦来蹦去,被摄入镜头的姑娘们也都很有表现欲地整理衣衫发型等待下一声快门响。
渐渐地,不对劲了。
开始的时候,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孩跟不了几步就跑开了;但慢慢地,大概看我俩没啥花头并不可怕,跟上之后就大胆地不撒嘴了。害怕的变成了我们。越聚越多的小孩像彗星的尾巴一样扫荡着,静悄悄地,光着的脚走在土路上没有脚步声,只听得到他们轻轻的呼吸。目光一定是有能量的,否则怎么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我们每按下一次快门,都能引起他们的一阵欢呼和骚动,以至于到后来我们连照片也不敢拍了,怕越来越兴奋的小朋友们失去理智,从骚动升级到骚乱。小孩越拢越多,回头看看,黑压压地至少有三四十个,真的是“黑”压压的啊!年长些的村民们,静静地在自家的屋檐下观望,偶尔会相互低语几句。无数目光交织成的强大气场,压得我们有点透不过气来。
我们一度幻想甩开这个大尾巴,但孩子们穿越时空地学会了xxx的游击战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并进行了创造性的发挥:敌疲我围,敌驻我摸。大胆起来的小朋友们,从成功偷袭摸到我们的手或胳膊的游戏中得到了极大的乐趣,踊跃地参与这项活动。甚至有几个小男孩比试起跳远来——看谁能从更远的距离蹦到我们的身后,拍打到我们的背包!他们的弹跳力真强!
深陷无奈的包围,我们只能这样互相安慰:改革开放初期,大鼻子老外在咱祖国也是这待遇,他们甚至把“不要围观”作为到中国来之前必须学会的几个字。况且,还有人拔他们胳膊上的汗毛呢!在这儿至少没人拔咱们的汗毛。
甩不掉,我们又打算用糖果转移他们的注意,换取行动自由。但这个计划立刻被否定了。在莫桑比克岛上,五六个追随外宾的褴褛小孩看到我手中的一把糖之后,立刻展开了全力拼抢,直到把我手指上裹的创可贴连糖果一起抢走。万一你争我夺的小朋友们在抓糖果的时候顺便把我们的手也挠破了,五分之一的艾滋病感染率,不能冒险。但把糖果撒在地上让他们捡的事,我们做不出,给不了孩子们甜蜜,也不能夺去他们的尊严。
还是战略转移吧!本打算来探索人家的生活,却被人家当成活体模型探索了一番,哭笑不得。我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口看我。
我最近在玩新浪微博,很酷、很新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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