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随身带个,现在几乎成了一种时尚。走在大街上,眼前晃动的,或者说最引人注目的,往往是各种材料制成的包。拎着,背着,挎着,提着,挽着,满街形形色色的包在流动。出门带,理所当然,男耕女织,一直是我们的国粹,包的历史自然不会太短。古代人衣袍如同现代女性的服装一样,基本上找不到口袋,出门就不得不借助“夹袋”“荷包”鞶“囊”。只是那时的包囊,无论质地品种还是款式花色,跟今天不可同日而语。
有个包,曾经是我的一个奢望。刚上学念书时,欢天喜地领到了课本,母亲却找了张把它们裹住,让我夹在腋下去学校。看见别人背着崭新的书包,像金蝴蝶一样飘飞着,上课全没了心思。放学归来路上,我偷偷把牛皮纸扔进了垃圾堆,气呼呼地坐在锅灶前抹眼泪。母亲忙问被谁欺负啦?我嘟嚷着说,没书包,我不念了。母亲愣了愣,翻箱倒柜找出一块积藏了多年的洋花布,连夜在油灯下,把它缝制成肚兜式的书包。尽管远不及百货商店那种书包的美观大方,我知道母亲已经尽力了,而且书本有了安身之处,也只好将就了一段时间。
人这一生似乎注定离不开各式各样的包。走出校门迈进军营后,挎包就成了我须臾不可或缺的伴侣。记得当新兵时,{yt}半夜连队搞紧急集合。黑暗中,惊慌失措地打背包、杠枪、背手榴弹水壶,却把挂在墙上的挎包忘了带。班长那鹰一样的目光一扫,厉声责令我回去取,结果拖了全班的后腿。晚点名时“挨克”是小事,年终评“五好战士”也泡了汤。从那以后,出操、训练、上课、野外拉练,甚至假日上街,挎包总是如影随身。小小的挎包伴随着我摸爬滚打,执勤放哨。天长日久,挎包被咸涩的海水洗褪了色彩,被尖利的岩石磨破了边角,但谁都不肯轻易抛弃,我们用笨拙的手指,一针一线地缝补着。挎包上的累累xx,正是军人的汗迹和荣耀。直到退伍,那缀满补钉的挎包,仍跟随我走进了深山野林。
,如同服饰一样,是按照人的需要制作的,无疑寄寓了一定的意念,映射出时代的伦理,政治观念,以及文化习俗和人文精神,有着明显的审美取向。远的不说,在那个{swql}的大串连岁月,多少人,尤其是狂热的红卫兵,无不是以穿军装背挎包为自豪。破四旧,斗批修,语录歌,红海洋,热泪盈眶地涌向天安门广场。那时,神州大地,何处不飘闪着草绿色的挎包?挎包,成了那个时代最最革命的象征和殊荣。随着改革浪潮涌起,包,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时间,五花八门色彩缤纷的包蜂涌而至,更成为各种会议的表彰物,礼赠品,满天飞。尤其是那些频频光临名目繁杂会议的领导干部,眼花缭乱的皮包简直汗牛充栋,堆积成山了。
而作为彰显身份的物品,有着{yj}不衰的魅力。随着社会等级差别愈演愈烈,什么样的人携带什么样的包,变得越来越泾渭分明,几乎达到了不可混淆的程度。就连拎包的方式,也往往因一个人所处的社会地位,所从事的职业不同而异。不信你看。用修长手臂,白手指勾住黑亮的皮枕包,并紧贴在髋骨间走路的,一般不是科局级乡镇干部,就是机关公务员,尤其是各阶层的秘书们。那些公司经理,大大小小的企业家,老板,大都把鼓鼓囊囊的大皮包夹在腋下,一副气宇轩昂的派头。
普通的女士喜欢双耳的,她们一般把包随随意意挎在肩膀上。而窈窕淑女或二奶小蜜的包,则精致小巧、珠光宝气,轻盈地吊在手腕上,一手还牵了只名贵的巴儿狗,悠闲地踱着碎步,时不时娇滴滴的数落几声东张西望的宠物,以引起行人侧目。把一个过了时的尼龙布拉包,悬挂在衣着邋遢的胸前的,肯定是走街串巷大声吆喝着卖青菜、水果、海鲜的小商小贩。至于妙龄少女,她们追求小资的优雅,精致和另类,一出门自然少不了背只流行包。背带上还少不了悬吊一些唐老鸭、米老鼠、流氓兔之类的饰物,随着她们轻快的脚步,包带上的佩饰上下左右晃动着。走出了青春活力,走出了款款风度,走出了当今的时尚,成了闹市街头一道亮丽的风景。而城镇的打工簇、下岗职工,大都拎只简陋过时的提包,穿街过市,向着目的地匆匆走着。那些从农村进城来的农民工,黑瘦的身板,背了个山一样的背包。他们的背包一般是粗糙的编织袋,装满了衣服、被褥,甚至是铁锅餐具,手里牵了个黑铁蛋似的小孩,目光茫然地奔走车站、码头,奔走在霓虹闪亮的大街小巷。他们背着生活的欲望,人生的坎坷和辛酸…… 包,也常常演绎着人间的悲喜剧。有人昨天还踌躇满志夹了个油光锃亮的皮包,钻进奥迪、奔驰、蓝鸟,出歌厅舞榭,高高坐在主席台上做大报告,今日手脚上却是冰冷的镣铐,皮包里抖落出美元港币、名表证券,更抖落出骄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