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岁月之河(二十一)

   《学生手册》的昭示                          

    半个世纪过去了,中学时代所有的书籍作业本统统作古了,奇迹般保留下了我高中一、二年级时的学生手册(高三缺如),里面记载了学习成绩、操行评语、身体检查记录,甚至请假的时日。重温《学生手册》不由人不感叹岁月的沧桑,正是这两本手册让我回忆起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     

   高一(四)班1957——1958年度: 

{dy}学期班主任:杜婉言(女)                        

    {dy}学期总评成绩(括弧内为期末考试成绩):

政治34);文学44);英语44);几何44);代数55);物理45);化学43);历史44);人体生理44                                          

操行5                                          

评语:聪明活泼,比较单纯,能一般守纪律,能接受别人的意见,所以有进步。学习认真,能主动丰富课外知识,但对课内学习未能尽{zd0}努力。以后要注意学习上循序渐进,彻底消灭三分,并主动帮助同学,关心班集体方面,更要重视。                                                 

体重84斤;身高154公分;肺活量2550毫升;左手握力40斤;右手握力35斤;视力双目1.2                

 

第二学期班主任:张效武(男)

第二学期总评成绩:

    政治3(4);英语4(5);几何5(5);代数5(5);物理4(4);生物5(5);历史4(4);体育4(4)

    操行缺如(因为老师全都参加反右斗争的关系)

体重106斤;身高165.5厘米;肺活量3500毫升;左手握力50斤;右手握力45斤;视力右眼0.5;左眼0.4

 

()二班1958——1959年度:

{dy}学期班主任:刘孝綮(男)                       

{dy}学期总评成绩:                                      

    政治44);文学44);三角45);几何55);代数55);物理55);历史55);地理43);英语44);体育4                                                                                     

操行:甲                                       

评语:能接受意见,遵守纪律,参加劳动较积极,态度也端正,如在乐都炼铁修公路等劳动中能尽力,也能听从指挥,遵守劳动纪律。学习目的明确,成绩优良,对政治时事关心不够,对坏人坏事不能大胆进行斗争,在大会上很少发言,也很少批评同学。团结同学不广泛,有和同学吵架情况,如乐都曾与杨某吵架一次,劳动中曾发过牢骚,但以后有改进,对班上事情关心不够,学习抓的不紧,本学期有2分出现,希今后关心政治、广泛联系同学,抓紧时间,努力学习,争取更大的进步。                                   

第二学期总评成绩:                              

    政治54);文学43);英语33);三角44);几何33);代数44);物理33);化学55);历史44);劳动生产44);军事44

操行:甲

评语:要求进步迫切,如能积极主动地靠拢组织,争取组织的帮助和教育,政治时事学习抓的较紧,能积极参加各项运动,对班级也比以前关心多了,学习塌实肯干,成绩优良,但努力不够。有时还出现2分,纪律遵守的很好,本学期无迟到旷课现象,对管理学校的扩音器工作非常热情负责,主要缺点是不能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能和一切不良现象作积极的斗争,学习抓的不够紧,作业不认真、潦草,希今后永远坚持政治学习,和一切不良现象作积极的斗争,要求更加热爱集体,关心大家,在任何事情上都要严格要求自己,以便早日加入共青团。

    体重106斤;身高165厘米;肺活量3500毫升;握力左手50斤,右手55斤;视力右0.8,左0.4;跳远 4米;100公尺154;引体向上5

 

    高中时期的我,学习不塌实,未尽到努力,与我对自己的评价一致。仅以英语学习为例,这边借了英语原版书籍要读,那边却没有用心学习英语,岂不是缘木求鱼好高骛远吗?我的英语马老师,名渡尘。老先生在我的英语作业本上曾写过一段话:“你是有能力学好英语的,希望你多下工夫。”读懂老先生的话,让我付出一生才有所体会,我曾将这一段话从笔记本上剪下贴在我的一本英语语法书扉页上,老师的言行有时会影响学生一辈子。

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老者,原系印度一家体育报的记者,他一口江浙口音,读起诗歌别有韵味,尤其是一首古诗,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有情感的诗朗诵,令人叫绝。

这首诗出自元·马致远《天净沙·秋思》,原文如下: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在改写课文印度“两亩地”一文时,我把床改写成“炕”,老师在我的作文本上写下一句话:“印度人是不睡炕的”。他的文采引发了我们的兴趣,我们的文学水平在潜移默化中得到提高。教师职业的确责任重大影响深远,几十年后他的弟子们还在怀念他,愿这些培植桃李的耕耘者的灵魂得以安抚。什么是人生?这算是一个诠释吧。

高一下学期,班主任换成了生物学张老师。他是东北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分配青海的。他管理着学校的果园,我成了张老师的小助手。有时在园中除草、喷药、修枝。

    学校的果树园少说有三四亩。园中主要是果树,此外也种植些蔬菜,春天开花,秋天结果,瓜果蔬菜争奇斗艳,别具天地。    

    到了收获的季节,景观更加宜人,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钻进园里可以品尝到新摘的苹果、沙果、秋子,口感清脆香甜。

不出一二年,果树园竟然被一堵土墙封闭了,再后来盖上了房子,多好的一处果园啊!我心中的世外桃源销声匿迹虚化在我的记忆中了。

在大通修筑铁路路基的一段日子里,休息的时候只要天气好,张老师就带我去爬大通老爷山采集植物标本。一段时间下来,我大致学会了植物标本的制作,经历了采摘、选材、平整、固定、压制、保存等一系列过程,给我的学生生活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中学上课,老师一般都要提问几个学生。

在高一的一次历史课上,原老师叫我回答一个问题:“公元前三世纪开始,与罗马争夺地中海霸权的,是哪个国家?”

我一时脑子空空,卡壳了。这件事情我还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它叫什么国家。       

    原老师让我把这个国家假设成“X国”。我就X国与罗马帝国发生的三次“布匿”战争说到X国的失败,最终沦为罗马帝国一个行省,所述内容获得认可。                                 

    {zh1},原老师诙谐地问我:“想起来没有?X是哪个国家?”

我仍然无言以对,X还是X   

在同学们的一片笑声中,在原老师的一声号令下,全班同学齐声告诉我:“迦太基!”(非洲北部的奴隶制国家,今突尼斯。)

    从此,我荣获一个“X”的诨号,让同学们乐了好一阵子。

就是这位河南籍原老师,10年后当上了西宁某中校长。

我参军后的休假期间,出于对中学时代的留恋,有时去母校青海实验中学转一转,无意间得知原老师十分赞赏我的尊师之举。     

事情很简单。我家离学校不远,虽然高中毕业离开学校多年,但每逢碰上中学老师我都赶紧跳下自行车向老师问好,就这么一个极其简单的举动,却让原老师深受感动。反过来,原老师对我的赞誉又感动了我,因此,只要有机会我就去看望他。

70年代上叶,邱连长的女儿没有考上高中。邱连长的老家在陕北贫困地区,家属随军后子女转学西宁,由于基础薄弱孩子在学习上遇到很大困难,成绩落后,因而考学落榜了。

我把情况向原老师做了详细的介绍,说明了邱连长孩子考学落榜的原因,赢得他的同情,在邱连长家中让他们见了面,原老师破例收取邱连长的女儿直接上高中。毕业后,xx照顾一等功臣,让他的女儿参了军。

    我是原老师十余年一直品味的学生,邱连长是我心目中的英雄,邱连长女儿的现状触动了原老师的同情心,一个被公事公办拒之门外的落榜中学生,由原老师破例收入校门,只有“菩萨心”才能办得到,我们对校长的答谢只是一桌普通的酒席。

念高中时我一直担任物理课科代表。科代表是由同学们选举并经老师认定的,一个关键的条件是这门功课成绩必须优秀。

回忆起来,我的科代表当的并不大称职,因为很少收集和反映同学们对物理课的意见,更没有动脑筋如何协助老师促进教与学。可是,这个科代表身份却给我带来了许多动手的机会。

当然,我是物理老师组织的物理爱好小组的主要成员之一。首次活动是制造粉笔。调粉,入模,取笔,阴干;看着自制的粉笔,甚觉得意。接着,一件出风头的事落在了我的头上。学校决定,在物理祁老师指导下,以我为学生代表制做“太阳灶”,它的意义在于对太阳能的利用,

学校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并给予了所需要的一切支持。木工师傅搭起了木制的抛物形灶架;我在祁老师指导下通过反复摸索,找出了铺设玻璃镜片的各个斜度,在反射光线聚焦处支起灶托。完成后,放在阳光下可将水烧到摄氏88度(当地沸点只有九十几度)。

太阳灶的成功,反映了学校贯彻“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的成果。这个太阳灶被送进青海省教育成果展览馆并配上一张大幅黑白照片向外宣传,引来了各路记者。

不久,我去青海省图书馆借书,在浏览图片橱窗时突然见到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太阳灶照片,阅读图片说明,上面写的是“由青海学生完成”几个字,它显然就是我参与制作的那个太阳灶,照片的署名是“新华社记者”,同样没有名字。

我感谢祁老师默默无闻的教诲,随着阅历的加深,感激之情有增无减。

1959年,团中央向青年推荐了十册优秀文学著作,号召阅读接受教育。一个月内,我竟然全部读完了它。

想想也怪有趣,即便在课堂上我也施展伎俩掩护阅读。我一面机械地听讲记笔记一面看小说,一心二用,不停地有所侧重;也许老师有所发现:“这个学生在忙活什么呢?” 当走到我的课桌前,见到我确实记了笔记,也就没有再追究我的小把戏。阅读是仓促的,一些书名早已忘记了,好像有《百炼成钢》、《我们播种爱情》、《苦菜花》、《迎春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旗谱》、《创业史》、《林海雪原》、《在烈火中永生》。

无疑,一个月的时间内起早贪黑目不转睛地阅读使我的视力很快变得模糊起来,19597月路过北京时在王府井的一家眼镜店里配上了眼镜。母亲有点看不惯,也许在母亲看来,戴眼镜的人应该是满腹学问的人,她的儿子没有这个资格。疯狂阅读小说的愚蠢举动,严重干扰了正常的学习,成绩明显下滑。但是,阅读确实影响了我的人生观并对文学产生了兴趣。                      

    就在我如饥似渴埋头读着一本又一本小说的时候,班上转学来一名同学,说是电影《革命家庭》中一个青年演员的弟弟。他平时不言不语,可是在一次课堂上突然xx发作,就在我的身边不省人事。没过多久,他悄悄地离开了学校。他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给我留下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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