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来,想着去看桃花。在心里,桃花有最家常、最烟火气的美,一夜里开放,自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泼辣。它像大观园里能说会道的凤辣子,粉面含春,不怒自威。它是汹涌人潮的街头,忽然闪现的一张美丽女孩的脸,渐隐在喧嚣里,随道路远去。它灼灼在枝头,眼波流动,顾盼生辉,若春水忽涨,让紧张的心弦归于松弛。
我去看桃花那天,沙尘暴扑面,阳光薄得要从指缝里流过。花尚在蓓蕾中,呈现出浅淡的无力感,像谁随意掠过的水墨痕迹。风吹着,脏了衣服,冷了心。
总想着,隐居者的篱畔,有桃花,有菊花,有松有梅有竹,有远离尘世的不染,也有爱我所爱的决绝。
桃之夭夭,灿如云霞。
人面桃花的女子藏在历史烟云后,留在xx故事里;岁月老去,记得她曾在春风里微笑。
夸父手中的木杖,力竭倒地时被远远抛出去,化成一片葳蕤桃林,挂满了鲜桃耸立在他骨骼的山上,树木无言,诉说着不死的风骨,这里有人走过,太阳依然在天上。天地万物,归于他胸中。
留下的桃木,却是辟邪之物。遥远的农耕时代,即使天下修养生息,轻徭薄役,还是苦的。节日是岁月的停顿,暂时的喘息,总祈盼新一年里有新的希望,最朴实的愿望则是没有灾害,平安度日。于是桃木被期待的手拿起,刻上神荼、郁垒两神,挂在门头,镇邪驱鬼,守护一个贫屋的安宁。
桃树,在烟尘里,时而繁花满枝,时而果实累累。
唐朝的刘郎来了又去。“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别人看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却把一肚子的不合时宜流露笔端。历经沉浮,他尽可以寄情山水,醇酒美人。新贵蓬勃,管他东西南北。贬谪十几年归来,却还是“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故人看不见,可是我还是来了。这个文人,难道骨头比桃木坚硬?
可是诱人的桃子也会成为xx利器。“一朝被xx,二桃杀三士。”智慧和鲁莽相搏,永远是四两拨千斤,xx于无形。
我常幻想能有那东海神木,方圆三千里的桃树。开满红云的花,铺天盖地,如火如荼。我在树下读书、说话、听鸟歌唱,或者做一个长久的梦。不问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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