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10分钟内,说服20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大众评审团了解、认可并爱上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呢?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然而这是进入博朗工业设计大赛决赛的五位选手必须闯过的考验,不过他们的表演颇有些"未来战士"的风格。
姚娃,来自中国,她手里拿的是一个看起来像镂空的蜗牛壳的网状模型,这个壳类似"百变金刚",它伸缩自如,造型多变。姚把自己的作品称为"网状编辑器(mesh editor)"。事实上,它是一个建筑模型,只不过与我们所熟悉的传统建筑不同的是,它是可以移动的,且可以根据建筑面积的大小任意调整尺寸。她的设计是利用三角原理,即整个建筑物的框架是由许多三角拼合而成。这解决了两个问题,一是保证了建筑物的"重塑性",二是又可以确保它的"牢固性"。这听起来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玩的积木之类的玩意?然而,这"玩意"可能意味着几百亿的生意。
它之所以能在数百件作品中突围而出,并成为决赛的五项{zj2}设计,评审团认为:mesh editor实现了人们在任意场合下搭设建筑物的梦想,它实现了建筑的自由性。对于任何一个奥运会的东道主而言,这样的建筑物真是再xx不过了,因为姚的设计让你可以幻想:当比赛结束后,你可以像收折叠伞一般,把某个奥运会馆"压缩"起来,运到另一个城市再搭建成即将举办的世博会场所。"它特别棒,它是可移动的,因此特别适用作为体育场、室内、室外活动等各种场合。"贝恩哈特(Bernhard Wild)说道,他还很清晰地记得2005年姚娃在博朗公司位于德国科伦贝格(Kronberg)总部的"表演","当然如果把它变成现实,姚的设计还存在机械和用材上的问题有待解决。不过我们寻找的是一种远见(vision)和未来的可实现性。" 贝恩哈特如今是博朗公司的监事会主席,在今年1月1日之前,他是博朗公司董事长,他长期领导着它的技术与生产部门。姚娃所参加的这项比赛,正是这家德国公司在1967年推出的,如今已经成为一项国际性的设计比赛,被誉为工业设计的"奥斯卡",它是非盈利性的。
噢,它们听起来很怪
除了25年前此项大赛的得奖者Peter Schneider,如今成为博朗全球设计总监之外,博朗似乎没能物尽其用,"参赛的作品是千奇百怪的,但我们的产品线还是比较集中,因此鲜有获奖的作品被列入博朗的产品研发列表。" 贝恩哈特认为工业设计大赛最重要的作用是在于,"它让我们发现一些很怪的念头和一些潜藏的趋势。"
和姚娃一起进入上届决赛的Lynn Borneman,是一位来自多伦多的1980年后出生的年轻女性。她的作品是一个套在马头上的装置,她称之为"马的回音(animal factor—echo equine)"。它看起来相当滑稽,像极了电影<魔戒>里的索伦大军所用的马的盔甲。Lynn的设想是通过这套装置收集与马的呼吸相关的数据,以此判断马是否生病了,并进而推断空气中是否有疾病在传播。当时的评审团实在无法判断这是否具有"未来可行性",于是他们咨询了动物学家,这些专家的反应是"噢,这听起来很怪,不过感觉很不错,应该是可行的"。"我们尽量防止偏见,避免因为某个想法听起来很怪就断定它无法实现,毕竟科学与技术的发展速度往往快于人们的预想。"Lars Lieberwirth说道,他是2007年博朗设计大赛中国赛区的评委会主席,Lars本身是吉列公司亚太地区研发中心(GTM)总监。
"从这里你也可以看出,年轻一代更加关注自然、环境这些主题。"事实上,在2005年的作品中,评审团还发现一个趋势:其中有相当部分的作品是与医学产品相关的。当时的评审团成员包括摩托罗拉继承数字增强型网络设计主管、美国加利福尼亚帕萨迪纳设计艺术学院本科教学部主任,吉列公司副总裁以及Peter Schneider ,他们认为"这是社会对老龄化趋势做出的反应。"例如{dy}次参与进来的中国赛区,{zj0}作品就是由上海同济大学的学生谭颜勋(音译)设计的家庭办公椅,这个产品是为了让老年人或残疾人可以在家里独立办公,它极其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设计让评委印象深刻。
对于博朗而言,这些发现无疑是极具价值的。它试图通过每次的工业设计大赛,来研究不同的地区人们关注和期待的事情是什么,以此来总结潜藏的社会发展变化的暗流。这可以防止产品的设计偏离市场需求。
索尼的机器狗,苹果的i-Pod播放器,诺基亚的新手机、耐克的新球鞋等等,你能在科伦贝格的博朗研发部门的天花板下见到它们,悬挂半空中。这些是博朗的设计师花钱买回来的,它们与博朗生产的产品是八竿子打不着照面的,后者主要生产剃须刀、牙刷以及咖啡机与熨斗等小家电。设计师的"猎奇"是由公司来埋单的,理由是一样的,"研究它们,可以知道现在社会上在流行什么。"贝恩哈特说道。
Till就是这其中的一员,他是博朗设计部负责欧乐B牙刷设计的组长,他喜欢各式各样"好玩的东西"。今年他注意到吹气式沙发是一种潮流,有很多家庭青睐这种产品。"没准儿,我们也可以设计一种吹气式牙刷或电动剃须刀。"然而,就此类潮流型创新而言,它的美国同行要更擅长一些。与大多数的德国公司一样,博朗也是一家技术崇拜型公司。
少即是多?
这家德国公司并不倾向于制造"看上去好看"的产品。它固执地认为:真正优秀的工业设计应该是简单的,应该是"少即是多(less is more)","如果那只是一个看上去好看的东西的话,新鲜劲过了以后人们可能就不再喜欢它了。但是我们要做的是,一个功能性很强,让消费者在很长久的时间里都会喜欢的产品。"在判断什么是好的工业设计方面,博朗设置了三大标准:{dy}个就是产品的实用性功能性,"它一开始不一定吸引人,但用起来后,一定要是非常好用,非常舒服,人们已经如此习惯它,以至于不会刻意地记住它的存在";第二点则是要体现科技含量,一定要能够反映当时所处的那个时代{zxj}的科技;第三个标准是好的工业设计要体现对细节的关注,"很多细节表现了很良好的工艺、手工制作"。例如在剃须刀的设计过程中,博朗的研发部门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虽然许多消费者在接受市场调查中会简单地说:"我们希望剃须刀开动时没有声音,早晨还是安静点好。"但实际的情况则是,许多男性购买者的购买决定会受此影响,"他们潜意识里在寻找能代表男性力量的声音。"于是博朗的设计师在如何能提供"力量合适"的声音上费了不少功夫。
基于这些理念,在外包概念风靡的今天,博朗的管理层依然认为"不能靠外面的设计师解决部分设计工作",将设计外包对他们而言还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技术至上和独立设计的原则在为博朗的产品带来"原创性"的声誉的同时,也直接导致一个问题,就是拳头产品的开发速度比较慢。从1950年代到2000年,博朗的拳头产品开发的平均年限是10年。
然而,越来越多的美国公司开始认为:技术成果可以迅速传遍全球,单单依靠技术已经不能带来太大的竞争优势。于是,诸如<全新思维>(A Whole New Mind)、<创造阶级的兴起>(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和<风格的实质>(The Substance of Style)等书籍开始流行,这些书的作者共同提倡的是:"价值创造的基础,正在从讲求逻辑和线性思维转变为创造和想象所需的直觉和非线性活动。"换言之,精湛的技术不会比共情能力更具竞争力。
"美国的设计更着眼于市场,更能够体现市场化。"由于GTM下面既有吉列这样的美国品牌,又有典型的德国品牌博朗,Lars能比较明显地感受二者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