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鸟终_心慌¤忆凉_百度空间

【不可不带的储备存粮】

  50
  李鹭把行动电话递给Z,取出自己的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杨不知道她这时候还能找谁。他很在意,李鹭的状态并不算是很好,尽管她表现得很从容,但是熟悉她的都知道在平静的表面下酝酿着的是什么。
  电话几乎是一拨通就被接听。
  李鹭说:“朵拉吗?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听我的。我记得军方有一枚卫星会在清晨七点和傍晚十九点经过洛杉矶,是吗?……好的,你帮我调出今天早上七时至七时三十分拍摄到的照片或影像。……我不管是合法取得还是非法xx,我只要城区部分的资料,就是原先我居住的那个街区……你发到组织通用3号频道上就行。”
  她挂上电话,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将近四点,距事发超过了八个小时。她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安静地等待结果。
  杨和Z退了出去,两人什么也没说,杨到阳台外联系埃利斯和布拉德,Z钻进另一间屋子把老巢周围的高压电网都通上电。不是为了防外贼,而是怕李鹭冲动下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等一切处理完毕再回到房间里,朵拉从五角大楼里截取的图像已经传送过来。因为是以城市交管治安为名申请的画面,市区部分保留得比较完好。李鹭操作软件,锁定了范围,一遍遍地放大图像。
  {zh1},那条熟悉之极的小巷子变得清晰,拜天气晴朗所赐,就像从十层建筑上看下去的效果。一辆垃圾车开过来,打招呼,停车,然后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对方的速度快到了超人的地步,卫星摄像无法捕捉那个人的动作,只是偶尔能辨认到模糊的残影。
  战斗的{zh1}是一段短暂的肉搏,奇斯的技巧和经验是没话说的,但是李鹭知道有一个定律注定无法超越,在{jd1}的力量面前,再高超的技巧和再丰富的经验都是没有用的。{zh1}一击,奇斯被对方抓住了肩膀,狠狠摔掼在地上,那一抓就足以穿透肌肉。李鹭坐在电脑前,看着奇斯全力反击,依旧无法xx防御对方无法捕捉的速度。她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
  屏幕里,那个人{zh1}终于停了下来,奇斯俯在地上生死不知。那个人好像很舒适地仰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血珠。李鹭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一个很年轻的黄种女人。
  “我出去一下。”她推开滚轴椅,站起来。
  杨拦在她面前:“你要去哪里?”
  李鹭看了他一眼,尽力压抑了心里面真实的情绪,说:“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况且,连他人在哪里都还不清楚不是吗?”
  杨知道她说的是谎话,就连他都认出那个女人曾出现在多维贡的实验视频里,就在不久之前还看过的。他说:“你{zh0}还是回纽约去,我联系了卡尔,他很快会过来带你走。”
  “你是什么意思?要卡尔过来,给我打xx剂吗?”
  “只是防止你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这件事明显和多维贡有关系,S.Q.也求助了,我们不会坐视不理。但是你不适合牵扯进来,一是你的手还没好,二是牵扯到私人感情。你也知道关心过度往往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李鹭站在门口,她回过头来,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嘲讽表情:“什么叫做牵扯到私人感情?他除了帮我做几顿饭,和我会有什么私人感情?你放心,我会和卡尔回纽约的。为了表示诚意,到时候想要软禁还是注射xx剂随便你们。”
  *** ***
  奇斯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浑身骨骼几乎散架一般。他知道这种情况,是因为睡了很久而没能动弹的后果。根据饥饿程度,他大概睡了两三天。睁开眼睛之前,他先确认了自己身上没有安装心电传感器之类的东西,四周也黑暗无光的环境。
  他睁开眼,确定自己的确被囚禁在一个黑暗密闭的环境中,稍微动弹了一下,发现手臂的伤口被包扎处理好了,但是失血的余韵让身体肌肉都酸软无力。
  空气里充满一种略带苦涩的奇异味道,奇斯静下心,这味道很熟悉。以前在阿富汗的时候,他师傅就是用带有这种味道的药汤为伤员止痛。他想起来了,这是用罂粟蒴果熬制劣质xx的味道。
  一般而言,优质的可以用于出售的xx是用从蒴果割出来的浆汁风干制成,只有罂粟农庄才会以被废弃的蒴果熬煮提炼剩余价值。奇斯想不出美国境内有什么地方如此悍不畏法。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他被运出了境外。
  附近有人走动,奇斯当即闭上眼,恢复刚才的睡姿。刺啦一声响,光亮透了进来,隔着眼皮也让奇斯感觉到刺痛。
  白兰度隔着铁门往里面看,但是里面太黑了,看不分明。他打开里间 的灯光,终于能清楚地看到被镣铐铐在床上的男人——那个和李鹭在一起的男人。
  两日前的凌晨,他接到洛南德少校的通讯,确认了李鹭正在攻击洛杉矶的一个隐蔽型地下实验工厂。他派出了阿诺和辅助人员前往,只看到正在被清理的战场。还好,还记得到李鹭原先的落脚点去看看,然后看到了这个男人。
  白兰度面孔有些扭曲,他咬着嘴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诺难得能外出一趟,还是多亏了白兰度少爷的特许,从美国回来后,她越发粘着白兰度,而白兰度也任由她粘着,宠爱着她,这让阿诺越发爱慕她的白兰度少爷。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阿诺知道他心里在难受,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对她{zh0}的男人。
  “白兰度少爷,是他惹您生气吗?阿诺不该把他活着带回来吗,那我现在去杀了他好吗?”
  白兰度回过神,低头看身旁的阿诺,表情渐渐缓和了,他抚摸阿诺的头顶,说:“没关系,不是阿诺的错,阿诺做得很好。”
  他想了想,又对阿诺说:“阿诺还记得住在你隔壁的那些实验体吗?”
  阿诺歪着头看他,点头。
  “知道它们每天都要注射的药剂放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阿诺知道!”
  “去,把针剂取来。”
  阿诺点点头,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白兰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这里是家族研究中心的内部B区,距离阿诺居住的房间并不很远。之所以把奇斯安排在这样的位置,是以为要给他派上一个用场。阿诺不久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针剂盒,上面很喜感地描绘了一个银色的骷髅图形,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图标都不会去碰里面的针剂。
  “白兰度少爷,你是要这个吗?HELL DROP的改良型针剂?”阿诺问。
  “阿诺真聪明,就是这个。”白兰度拿过针剂盒,然后打开了禁闭室的液压铁门。
  阿诺赶紧跑进去,护卫在白兰度身边,说:“白兰度少爷,他已经醒了。你小心点。”
  奇斯听到阿诺这么说,知道这个非常识可以理解的女人看穿了他的伪装,睁开了眼睛,沉默地注视着白兰度。
  他不主动去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李鹭心里有事,不去揭开别人的疮疤也是一种温柔。认识了这么久,奇斯会注意从其他地方去了解李鹭,所以他知道白兰度和多维贡对于李鹭代表着什么意义。
  这样沉默而带着质问的视线让白兰度感到很不愉快,好像眼前躺着的不是奇斯这个人,而是李鹭,那个让他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女人。
  “我不允许你用这种表情看我,闭上你的眼睛。”他说。
  奇斯听话地闭上眼睛。在被俘囚禁的情况下反抗,那是愚蠢的xx行为,不是英雄而是狗熊。
  “少爷,要阿诺把他眼睛挖下来吗?”
  阿诺的关心让白兰度感到了些许安慰,他定定神,说:“把他敲昏。”
  阿诺哦了一声,举起手往奇斯颈动脉敲下去,确认确实没问题之后,才说:“少爷,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为什么还要敲昏他呢?”
  白兰度微微地笑了,摸着阿诺的头,说:“你决定要做一件什么事之后,就是要确保不会出任何意外,不要让敌人有反抗的余地,也不要敌人有权说你的余地。”
  “哦。”阿诺似懂非懂。
  白兰度取出针剂,熟练地用注射器抽了药液……
  *** ***
  李鹭在奇斯出事的当天就被送回了纽约,她和奇斯曾经居住过的那栋别墅。
  “你没有被排除在多维贡任务的名单之外,好好休息,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出发了。”布拉德很耐心地向她解释。李鹭的演技很好,没人看得出她已经下了行动的决心,但是出于谨慎和以防万一,布拉德还是随便找了一间客房住下。白兰度和葛兰的婚礼时间将近,潘朵拉的工作也接近尾声。在这个关头任何差错都不能出。
  李鹭回到大厅,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通往露台的落地窗外,夕阳的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拖了长长的光。外面那一大片长得郁郁葱葱的杂草植物在夏季的微风里摇晃。房屋里没有人的声音,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她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
  要等待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谁能等得下去?她有不祥的预感,因为那些毒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茶几上摆放了几本枪械杂志和弹药配置的专业书籍,那些都是奇斯平日喜欢看的。
  闭上眼,记忆里还潜藏了白兰度狰狞的面孔,岩浆浸没一般的苦痛。经历过那样的一段时间,那样的忍耐、痛苦、求生不得和求死不能,她到了现在已经不再害怕疼痛。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痛是她不能忍耐的,那就是预见到了自己的同伴将要受到同样的伤害而救之不得;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她不顾一切地想要保护,奇斯一定是其中一个。
  李鹭只是稍微坐了片刻,就再也无法平静。她扫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客厅,咬了牙,走回了自己的阁楼。
  就在不久前,她听奇斯说出养大他的师傅就是史威克的话,这句话变成了打破僵局的关键。她翻出自己的电话,拨通了文森特的号码。
  一直没有人接听。李鹭就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下去。
  凌晨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一个冷素的声音说:“谁这么不懂礼貌,没看见半夜三更吗,打什么电话?”
  “我是李鹭,有一件私事想要拜托你,”听到文森特似乎打了个呵欠要挂电话,李鹭低声地威胁,“你敢挂电话我炸了你家!”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别耽误时间。我这两天忙着整备你们去多维贡的武器,很累。”
  “你有没有兴趣知道关于史威克的事情?”
  那边停滞了一秒,紧接着文森特不确定地说:“你说什么?”
  “一个擅长做中国菜的xxx。”
  “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他领养的一个男孩?”
  “谁?”
  “你知道奇斯·威廉姆斯这个人吗?”
  “你认识他?”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并且,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 ***
  和文森特取得联系之后,李鹭休息了整整{yt}。她睡得像死人一样,趴卧在阁楼的被窝里,难得地开了空调。就连布拉德进来看她几次都没能把她吵醒。
  她需要好好地休息,谁能知道将要发生的是什么呢,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休息和等待。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文森特的回应到达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惊醒了整个社区的人,包括布拉德。他从厨房里一跃而出,抢到大厅去找自己的行动电话。可惜他来迟了,李鹭站在厨房门口,将他挡在里面。
  “让我出去。”布拉德说。
  李鹭笑了笑:“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她右手提起一个行动电话,正是布拉德的,手指一错就把那物体变成七零八落的零件。
  “你不能离开这里,你一个人去,会死的。”布拉德很生硬地说,他不善于劝说,可是看得出他很焦虑。
  “我要离开,你打不过我,Z留不住我,杨也不行。”
  “你一个人去,会死的。那个实验品已经超越了你。”
  李鹭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随着晶片的解析进展,Z不断提供出新的实验数据和影像资料,然后潘朵拉得出了这个结论。白兰度的研究更进一步。如果这个实验能够扩展,他将建成一支{wd}的私人武装。
  李鹭说:“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时间和你耗费了,你如果觉得生气,等我回来怎么罚都行。如果回不来,请帮我对杨说一声对不起。”说完,在布拉德有所反抗前,一手刀劈了下去。
  布拉德想反应的,可是无法反应。李鹭到底是李鹭,组织里没人能跟得上她的速度。论远程狙击,布拉德无人能敌,即使埃里斯也不敢跟他叫板。然而论近战,就连同为狙击位置的埃里斯都能把他搓扁揉圆。他只能眼睁睁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下子陷入了昏迷。
  李鹭把布拉德安置在沙发上,捡起落在大厅的背囊,想了想,又回到厨房拉开冰箱门。李鹭一瞬间真是感到哭笑不得,既是为了奇斯的认死理,也是为了自己居然能这么了解奇斯的风格。不出所料,里面保鲜了一个食品桶的白灼猪脚,看样子大约有三四斤的样子。
  她难得的笑了,这一去就算危险,其实也是很值得的,这一去就算要面对白兰度和那个实验品,其实也是值得的。因为一直重视着她,并且终于让她重视起来的那个人在那里等她。
  文森特的直升机越来越靠近,李鹭抱上储备存粮——那桶白灼猪脚,看了这栋别墅{zh1}一眼,从厨房窗台翻了出去。
  见到奇斯后,一定要恶狠狠地揪他的衣领告诉他,她不爱吃猪蹄,一定要恶狠狠地告诉他,以后再敢做猪蹄就分居。可是如果他还是屡教不改怎么办?……哎,其实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文森特戴着护目镜坐在驾驶位上,他看到李鹭上来,背上背了背囊,手里抱了一桶食物,像是出去野炊一样的打扮,不等李鹭出声就拉升了直升机高度。
  文森特说:“我希望你{zh0}不要对我说谎,这次为了帮你出来,费了我不少功夫。”

  【女王大人空降】

  51
  李鹭什么也没说,从食品桶里拣了一块小的猪蹄,从后面伸手过去塞在文森特嘴里,说:“放心,不是毒药。你要敢吐出来,下次就别想我为你家的狗看病。”这句威胁无疑是有效的,文森特不爱美女不爱金钱,就爱他的改装武器和他家的老狗。基于李鹭在医疗方面的全能性,就成了他家的狗的家庭医生。
  文森特把嘴里的东西略咬了几下,连肥肉也是很有劲道的口感,尤其那味道更是xx地熟悉,典型的史威克式做法。不自觉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不知道那位混迹在白种人里战斗的东方人老师现在还好不好,奇斯应该也长很大了。他眼里略擒了泪,因为人生的无奈而无言。他不再多问李鹭,既然人生有无奈,也总会有不愿意妥协的人,他曾经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人,不过李鹭显然不会乖乖地等待命运的降临,既然她有这个勇气,那他也不介意帮助她一次。
  李鹭把食品桶小心地固定好,放下背囊。文森特在直升机后备箱里放了不少改造军火,李鹭盘腿坐下,就着直升机内表盘的微光,开始挑选趁手的武器。她每拿起一样武器,从机舱监控器注意到她行动的文森特就会详细地告诉她武器的性能和改装特性。文森特是一名武器改装师,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瞄准器调试师傅。
  “我联系了海军陆战的伞兵xx,他们正好和墨西哥特种xx有一次小规模的交流演习,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发。”
  “途中会经过多维贡地区吗?”
  “你知道航线不好弄,不过多维贡那种三不管地带是没有什么制空权的,所以没问题,放心吧,一定会让你尽快到达。”
  直升机升上高空,xxHH-60G铺路鹰是二十一世纪后才进入xx服役的,在潘朵拉私用的直升机种里最为先进。随着高度的提升,在地面上看不到的太阳出现再度出现在地平线上,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机舱。李鹭往前面表盘看了一眼,时速也提升至了三百五十公里。文森特注意到她的动作,说:“你先眯一会,到了基地我叫你。”
  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李鹭很快进入睡眠模式。她彻底醒来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即使处身于云层之上,也看不到一丝阳光。文森特正在对机场申请进入许可,不久就得到回应。文森特说:“目的地到了,等下你自己下去,我还有事要办。”
  他正这么说,直升机的公共频道传出警示声,文森特愣了愣,显然想不出组织在这个时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公共通告的。
  打开通讯器,布拉德的声音正在通告李鹭脱离控制的消息。
  “我该不会要因为这件事情写检讨吧?”文森特说,“这回被你害了。”
  “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
  “放心,他们不会想到你会通过军方到多维贡。他们找不到你。”
  “那就好。”
  直升机降低到足够的高度,李鹭从机舱绞盘上释放了绳索,在腰上系上搭扣,对文森特说了声:“多谢。”就跳落下去。文森特叹了口气,李鹭带走的装备显然比得上她自己的体重,这回他算是清仓大出血了。
  就这样,一支番号不明的伞兵xx迎来了一名身份不明的临时搭客。他们都是xx的精英,对自己的职业和实力拥有超乎常人的自尊。排队登机的当儿听到机师说还有一个女人要和他们一起去墨西哥,简直不能容忍。
  一个大兵低声吹了个口哨,说:“女人?来做什么?跳大腿舞做慰问演出吗?”
  “如果是玛丽莲梦露那样的,我们自然欢迎都来不及。”
  两个人的低声交谈引起了同团体的其他男人的笑声,笑声未停,他们看到一架新型号的黑鹰悬停在百米以上的高度,一个满身负重的人出现在机舱门,顺着绳索下降。
  “靠,不要命了,绳索的高度根本不够,这机师应该再降低几米,这不是害死人吗。”
  不等别人回应,那个人已经到了绳索的尽头,把着绳索的手似乎用了一下力,下落的速度猛然一顿,然后脱出了绳索,跳下了十米的高空。
  伞兵们面面相觑。
  “是不是我看花眼了?那是什么牛人,我是玩过是十米跳台跳水,可没见过十米负重空降的。”其中一个说。
  那个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正在往这边走。
  “不知道,等他过来就知道了。”另一个大兵咂嘴说,他还也怀疑自己看错了。
  等那个人接近,他们才知道和他们同机出境的不是玛丽莲梦露也不是大腿舞舞者,而是一个穿了丛林迷彩的女人。她身形不比这些大兵的高大强壮,可是身上的那些负重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眼神扫过,那些窃窃私语不自主地就停下了。身为老兵的直觉告诉他们,站在他们身边正在等候登机的女人不但久经战场,并且还是一个真正手沾鲜血的人。
  从登机以后,她就坐在一众男人的中间,对武器进行{zh1}整备。众人瞠目结舌地看到了除了一把突击步枪和两把沙漠之鹰之外,其他都是弹夹和子弹,还有一个伞包和两枚备用枪管,大大小小的一堆计算起来,怎么也有数十公斤。于是再没人敢说出刚才什么大腿舞什么玛丽莲的笑话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女人,{zh1}从背囊里取出一桶猪蹄,然后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起来。旁边的一个大兵小心翼翼地问:“我这里有压缩饼干,还有巧克力。”
  李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冰冰地扫了过来,吓得他缩了肩膀,不过没人嘲笑他怯懦的行为。李鹭看到他那表情,皱眉想了想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进入战备模式太早了,这样并不好。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李鹭放松了肩膀和表情。
  文森特和军方有着微妙的联系,就像朵拉能够弄到军方内部一些情报一样,文森特也能获得一些额外的便利。如果没有文森特的帮助,出境也是个消耗时间的问题。在伞兵xx的携带下,李鹭连出境手续都无需办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兵们都陷入了睡眠,除了四台发动机的轰鸣,机舱里再无其他声音。李鹭睁开眼睛,绿色的夜灯开着,她看到副驾驶正在小心翼翼地在大兵们交错的腿脚间向自己这边前进,然后停在自己面前。
  “你是搭顺风机的‘乘客吧’?”他问。
  “是的。”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到达地点了,你准备一下。虽然文森特跟我们保证过你没有问题,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夜晚不适合伞兵降落,你会看不到地面,很难操作方向。”
  “不要紧的,按照预定地点降落就好了。”李鹭把装备安放好,然后穿上文森特交给她的伞包。
  副驾驶摇摇头。生生死死他是见多了,军方演习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致伤致残的炮灰,可是他没见过这样自己找死的炮灰。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果然是应了“胸大无脑”这句话了吗。
  他回到副座,歪头沉思。可是这个女人好像胸也不大啊。
  机长看他这样,问:“怎样?”
  “她坚持要下去。”
  机长点头。
  自动驾驶系统的夜视地形图上显示一个巨大的峡谷状地形结构正在快速接近。
  “就是这里了。”机长说,做出了让飞机降低航行高度的操作。
  大兵们先是被耳鼓内填充的气压吵醒,这表示飞机航空高度正在降低。紧接着是舱内通讯响起,机长警告熟睡士兵远离机舱门,并扣好安全带。
  李鹭准备就绪,她拉着机舱壁的固定绳来到了舱口。一个队长走过来,帮她拉开了舱门。
  强大的气流立刻开始活动,吹得面部生痛。
  “就是这里了,你确定要下去?”那个素不相识的人也很担心。气流太大,为了让李鹭能够听见,他大声地吼,“这是找死。”
  “我知道。”李鹭说,拉下护目镜,对方只觉得眼前突然就没人了,反应过来地往机舱外看,只能模糊辨认一个人影远远地脱离了出去。
  机舱里,副驾驶站了起来,他紧张地说:“我们这里有没有能够联系上那个女人的通讯器?”
  “怎么?”机长问。
  “这个高度可以拉开伞包了。一旦错过了开伞高度,就算开了伞也来不及减势,坠地时候会粉身碎骨的。”副驾驶亲身做过伞兵训练,他知道在重力加速度的累计下,落体会达到一种多么可怕的速度。而且如果错过太多,甚至连伞都来不及完整打开。
  “啊,已经错过了!”他从机舱夜视仪里看到了不幸的一幕。
  机长耸耸肩,什么话也没说。
  “看来要对文森特说一声抱歉了。”副驾驶说。
  沉默了不久,机长说:“我见过这个女人,我还是副驾驶时曾经运送过她一次。”
  “什么?”
  “所以没问题的。哎,你就别着急了,文森特敢送这么个人过来,也没想过要我们为她的安全负责,好好履行你的飞行任务,中尉。”
  “……是。”
  就在不久前,多维贡野地雷达站也捕获了xx机经过的图像,不是简单地过境,而是拉低了航空高度的经过。这引起了雇佣兵团的注意。
  雷达站负责人被从被窝里拉起来,来到几步外的监控室时,仪表里显示飞机又开始拉升了航空高度。
  “老大,这个高度不对头,这是伞兵降落的高度。”监控员说。
  “笨蛋,还不切换到微光夜视仪,看看有没有伞兵降落。”
  他们的雷达设定了屏蔽小型讯号,避免将飞禽也误认为飞机,这一点使得雷达监测在面对伞兵时就不太好用了。
  微光夜视仪里,黑暗的夜空变成浅灰色,经过xx辨认,他们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没有什么伞兵xx,仅仅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已经过了开伞高度,还在迅速降落。
  监控员说:“开什么玩笑,原来是弃尸荒野啊,那是美军的飞机吧,还是墨西哥的飞机?是不是飞机上发生了斗殴把人打死了。”
  这时候,那个人总算拉开了伞包,不过凡是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那个倒霉蛋错过了时机,死定了!
  负责人摇头说:“看来不是发生了斗殴,而是这个倒霉蛋得罪了长官,被打昏了丢下来。虽然途中醒了,不过……我们还是祝他前往地狱的途中一路愉快吧。”
  监控员也哈哈笑了起来。
  负责人看是没事了,喃喃着虚惊一场就又爬回自己床上睡大觉。
  李鹭不愿意耽误时间,一分一秒也不愿意。之前的等待是不得以而为之,她再焦急也不能让文森特在五分钟内帮她想好出境路子,不能让伞兵xx五分钟内到达降落地点。可是从脱离机舱的那一刻起,她自由了,她可以自由地行动,她的行动只需自己决定自己负责,所以她一秒钟也不会浪费。包括从脱离机舱到落地的过程都是越简单越好。
  开伞高度过了,但那是对常识而言。浓密的树冠群变成一片海洋,铺面压来。李鹭这时候拉开了伞包。
  为她特制的单层伞以爆破般的速度迅速打开,坚固的结构产生了强大的阻力,让她瞬间如同定格在半空中一般……但是距离那片山谷里的树海已经太近,下坠的速度依然急遽,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树海所淹没,叶片和树枝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打在身上。
  李鹭单手持着砍刀,在遇见实在粗大的树枝时就用脚踹开,身体猛的一顿,硬生生被降落伞挂在了半空。
  这样急遽的变化,也许会让普通人脏腑受伤,李鹭单手扯开了降落伞系带。落叶森林里的树木生得巨大xx,此时离地还有近五层楼的高度,李她借助途中遇到的藤蔓和枝叶缓冲,直直跃下铺满落叶的地面。
  右手边传来异动,李鹭想也没想,举手一刀子飞了出去。隐约地可以辨认一条蝮蛇被钉在树干上。刚才她下坠得太快,把这条黑蝮蛇给惊着了。
  从袖袋里抽出一支笔式手电,将之固定在护目镜的耳旁护带上,李鹭掏出地图和指南针,迅速确定了前进的方向。
  在黑夜里开着手电行进无疑是危险的,这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随时会引来不知道打哪儿放出的冷枪。李鹭不管这一套,虽然她可以进行微光夜行军,但如果要提升速度,就必须借助一些人工光亮。
  现在她的大脑里只剩下几个字符——更快,更快,更快!
  *** ***
  文森特刚回老巢,就被杨和朵拉在停机坪截获了。文森特算算时间,李鹭这时候肯定已经进入别国领空,不怕组织非要她回来了。
  “你这个混蛋,你就这么乐见她去送死?”朵拉扯着文森特喊,她刚刚得知文森特携带李鹭出境的消息,利用职务之便,朵拉查出了伞兵演习一事。
  文森特不驯的,什么也不说,任由她扯住自己的领口。
  杨说:“我们先听听文森特怎么说,然后重新制定计划吧。”
  朵拉愁眉不展:“到现在还联系不上,恐怕要变更成营救计划了。”
  正说着,几个人的行动电话同时响了起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接听了电话。
  通讯器的那一边,Z说:“联系上李鹭了。”
  “那现在就进行联机吧。”杨说。
  “那该死的李,抓回来了我要打她一顿屁股。”朵拉说。
  “你打不过她。”文森特说。
  “李鹭一直在听着,我是联机后才接通你们几个的……”Z说。
  “……”
  李鹭一边行进,一边对便携式的步话话筒说:“谢谢大家关心,我暂时死不了。反正多维贡之行是迟早的,我不过是提前一步了。”手电的蓝白光芒照亮的空间不大,恰好足够辨认有无阻碍物,李鹭在丛林里的行进速度快得能让所有丛林雇佣兵胆寒。
  “李,你这回太武断了。”布拉德在纽约分场说,“你一个人过去能做什么呢?”
  “我现在在海地,你在哪里,我去支援。”埃里斯也快嘴地夸下海口。
  “谢了,我目前只需要信息支援,Z、朵拉,拜托你们两位了。把所有多维贡的地形图、建筑图都弄我行动电话上。”

  【死不瞑目】

  52【】
  还是清晨,白兰度回到大屋,玛丽正在等待他。
  “少爷,这是婚礼的明细,请您过目。”她说。
  “收回去,杜洛斯那边看了觉得没问题就行,不用问我了的意见。”
  白兰度看也不看地从她身边过去,临过去时,玛丽似乎听见他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反正又不是重要的试验,结果比过程重要”。玛丽递出文件夹的手僵在半空,她眼神一黯,还是收了回来,跟在白兰度身后上楼。白兰度少爷始终还是把事业放在{dy}位的,什么时候都没变过。
  白兰度推开卧室门,管家席巴·古吉多托了盛酒的托盘跟了进去,问:“少爷想要饮用一些什么。”
  白兰度往托盘上扫一眼:“随便一些利口酒就好。如果有现煮的咖啡也行。”
  席巴点头倒了一小杯给他。
  “怎么,玛丽你还有事?”
  “您的未婚妻想见您。”
  “未婚妻?谁?”酒杯停在白兰度嘴边,他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不必了,告诉她我没时间。”
  “可是您这种冷淡的态度也许会让杜洛斯家不满。”
  “没关系的,大家心知肚明这婚姻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场对双方都有利的联姻,和态度如何无关。”
  “可是……”
  白兰度冷淡地笑了:“可是什么可是,玛丽,你不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频繁地让我与她见面吗。如果我们之间确实存在感情,说不定你就要想办法让她没有办法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说得对吗?”
  玛丽楞在那里,白兰度恶毒地笑了起来,他把闪耀零星光亮的直身酒杯凑近嘴边,轻抿酒液的嘴角呈现出得意的弧度。玛丽毛骨悚然,好像自己被从外到里看了个透,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那个白兰度,而是一个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疯子。
  “都走吧,让我自己呆着。”白兰度挥了挥手。席巴和玛丽略鞠了躬就离开了房间,席巴若有所思地扫了玛丽一眼,转身往楼下走去。而玛丽直到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到白兰度的恶意透过门板梭巡到自己的背后。
  卧室里没有了人,白兰度放下酒杯,一下子躺倒在大床上。侧头看出窗台,阳光依然明媚,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他懒懒地赖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玛丽的叮嘱又在脑子里打转,婚礼就要到了……
  他烦躁地坐起来,床头柜上摆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葛兰·杜洛斯的合影,背后是一大片罂粟田园。白兰度心烦意乱地摔在地上,站起来来回踱步,手伸进裤袋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哆嗦着塞进嘴里,怒火和怨恨以及烦躁的情绪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点燃烟卷,他以前是不吸烟的,他很注意自己身体的健康状况。可是后来不行,他的精神需要安定。
  白兰度狠狠地吸了一口,灼人的热气在肺部翻滚。他返身回去,在自己和葛兰的照片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相框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这是他的房子,他的地盘,他想要毁坏什么东西都可以随意。
  就在前两个小时,他得知了有一个人曾经遭遇杀手的事情,虽然那已经经过半年时间,可是依然让他怒火蒸腾。经历那么多年,李鹭这个名字变成他肉中的一根刺,牢牢扎根茁壮生长,拔也拔不出来。他没想到葛兰居然会对李鹭下手,没人能够对她下手。李鹭是他的东西,就算毁灭,也只能在自己的手中毁灭。
  葛兰吗?玛丽吗?谁都不能出手,谁也不能……
  白兰度掐熄烟蒂,再度出去,他要去看看真正属于他的人,仅仅属于他的阿诺。谁都没有资格毁灭李鹭,谁都没有资格拔除他心中的那根刺——除了阿诺。
  *** ***
  穿越丛林,李鹭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到达多维贡边缘地带时,正是阳光灿烂的晌午。李鹭蹲在灌木丛中,用牙齿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补充损失的能耗。那几斤猪蹄子差不多吃完了,虽然李鹭一向以猪蹄为自己xx大敌,可比起巧克力来,她还是宁愿奇斯帮她多准备两桶。他们在每次任务中都要携带一定重量的巧克力确保热量供应充足,任谁天长日久地吃下来,也不会觉得巧克力是什么美味食品。
  眼前是一座亮闪闪的屋子,就像水晶宫一样的建筑。它实在是太显眼了,以至于李鹭一眼就认出了它,白兰度未婚妻葛兰·杜洛斯的住所。
  李鹭看了下手表,上午九时半,正是早起者最容易打瞌睡的时间。多维贡显得如此和平,不会有哪个人想到还有人会单枪匹马地杀进中心地域来,四周的防卫显得很松散。她将多余的负重埋藏在一棵树下,紧了紧手中的砍刀和短铳,往那座水晶宫进发。
  负责外围守卫的人突然觉得耳旁有一阵风刮过,背脊上冷飕飕地冰凉,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过去了。可是待仔细追踪看去时,却是什么异常状况也没有。
  守卫甲:“……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守卫乙:“什么也没有啊,你错觉吧。”
  守卫甲:“是错觉吗?看来昨天晚上果然没睡好。”
  守卫乙:“去冲杯咖啡吧,看你这呆样……”
  李鹭翻过矮墙,落地时顺手够上月桂树枝,屈腰微用力,荡了上去。不待停留,双脚在树枝上借力,翻到了建筑三层的露台。水晶玻璃制作的大落地窗晶莹闪耀,李鹭试了试,居然没有上锁。
  安全这种事情,向来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雇主们只会苛刻要求保卫们要怎么做怎么做,却常常忘了锁好自家的大门。
  李鹭钻了进去。屋子里没有人,她拧开房门,走廊上也空荡荡的。左侧一个房间隐约传来人声。她靠墙侧蹲下去,仔细倾听。没过多久就确认了屋子里的人是谁——玛丽和葛兰。
  她一脚踹开门,里面正是玛丽和葛兰,她们正在谈论最近的婚事细节、白兰度的举动,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胆敢打扰。葛兰立刻就拍桌子站起来了,她高傲的下巴还翘着,颐指气使地想要质问李鹭是哪个没规矩的下人xx出来的,而玛丽则认出了李鹭。
  “你是……”玛丽是如此地惊讶,她居然忘记了要在{dy}时间做出防御。
  不,即使她记得防御也来不及了,李鹭不是会停下来废话的人,她不会给她们任何生存的机会。玛丽胸口一热,感觉到有什么异物硬生生穿过胸膛,低头看去时,只看见大股的血流如同喷泉一般喷出四五米之外,米黄色的落地窗帘被喷洒了大片。她想叫,李鹭一枪把敲在她后颈脑干上,玛丽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晕了过去,她的生命将终结在昏迷不醒的时间里,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葛兰即将出口的斥责收了回去,她倒抽着气,想要尖叫,脖子却立刻贴上了冰冷的东西,转瞬之间鲜血就喷了出来,在地毯上一阵一阵地喷洒。
  李鹭左手持刀,右手持枪,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两秒种。她控制了发力的角度,玛丽和葛兰的血都没有溅到她身上。
  没想到玛丽居然在这里。李鹭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玛丽,那个曾经的老师,后来的死敌,现今就在她脚下,不过却是快要死了,不过是两秒钟的事情。玛丽在这里也好,她能派上一些用场。
  李鹭大概能够猜到葛兰会把防身武器藏在哪里。她在靠墙的梳妆台上翻了几下,一把金光闪闪的沙漠之鹰现了出来。它躺在抽屉的珠宝丛中,枪身镀金,镶嵌了宝石。不得不说,葛兰还真是一位恶俗的金光闪闪爱好者。李鹭把枪塞进葛兰手里,又在吧台上找到一把水果刀让玛丽紧握着手。
  李鹭知道这样的现场经不起推敲。比如xx和水果刀不吻合,枪身没有安装消音器。不过足以混淆两大家族一段时间的视线了。她不可能为了伪造现场而把自己的消音器留下。
  玛丽在濒死的痉挛里终于醒来,她看到自己手里被塞进一把水果刀,迷迷糊糊地大概知道了李鹭嫁祸于人的险恶用心。她张口想要求救,发出的声音比猫都不如。世界上{zd0}的恐惧恐怕就是这样,想要自救却无力,只能死不瞑目。葛兰也睁大了眼睛,可眼眶里的光泽在消逝,葛兰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李鹭安排好了她们的姿势,凑近玛丽耳旁低声说:“您都不知道我心中的恨有多深,您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也不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不过算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玛丽挣扎地想要对李鹭口出恶言,至少不要显得如此无力如此可怜。可是没有办法,她的身体被掏空,血液都离开了身体流淌到了冰凉的空间里。
  人之将死,能利用还是要好好利用一下,李鹭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的字典里只有物尽其用这个词,不会跟将死的人谈客套。葛兰和玛丽身上或许会有多维贡特有的身份凭证,李鹭在两人身上翻弄了一下,{zh1}在玛丽身上找到了一枚琥珀雕凿的族徽,纹章上有罂粟和眼镜蛇的图案。这个也许会有用……
  李鹭{zh1}看了她们一眼,站起身。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两个人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她确定那两个女人不论谁来都没得救了,便转身离开现场。
  李鹭在阳光里跃下露台,她的身影被树丛淹没,没人发现她曾经来过。
  房子里的两个女人,不论她们曾经是谁,曾经做过什么,都会尘归尘土归土。生前的一切爱恨湮灭,除了成为两大家族再度结怨的导火索之外,她们死得毫无价值。
  从月桂树落下地面,李鹭肩袋里的行动电话震动起来。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接通联系,杨的声音传了出来:“现在已经找到奇斯被关在哪里了。”
  李鹭低声回应:“我以为你们短时间攻不破白兰度的防御系统。”出来的时候,她确实听Z提起过,白兰度的网络系统经过了更高级别的加密,如果想要不引起警觉地侵入,短时间无法做到。
  杨说:“她拉了一个黑客联盟的朋友,两个人对拼一个系统,足够了。”
  “把地址发过来吧。”
  在等待的时间里,李鹭说:“顺便告诉你们一件事,葛兰·杜洛斯和玛丽·阿基斯死在了一起,我伪造了现场,伪装成是两个女人因嫉生恨xxxx的场面。知道如何进行情报操作了吗?”
  “放心交给我就行。”
  “知道。”
  杨沉默了一会,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句话入耳,李鹭大约能够猜想出杨准备带来什么样的坏消息。之前她尽量避免自己过多地操心,以免影响自己在行动中的判断力。可是现在还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
  “他被关在实验B区。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李鹭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她安静地贴附在泥地和灌木丛之间的缝隙里,眼前阳光灿烂,光影斑驳地落在湿润的泥土里。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实验B区……”她低声地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了。”杨停顿了一秒,“你知道的,我们都很信任你,所以不要冲动。航空出境许可很快就能拿到,你等我。”
  李鹭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嗯,我先行动了,等下联系。”说完就切断了讯号。
  杨看向墙上的屏幕,Z截获了实验工厂里的画面,只略看了两眼就觉不忍瞩睹,更不知李鹭看到会是如何感想。
  *** ***
  太阳落下,旧的{yt}又要终结。多维贡显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氛围,李鹭潜伏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等待时机的到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wy}能做的也就是等待。她盯着不远处的实验工厂,那栋隐藏得很好的迷彩色的建筑物被隐藏在一小片林地里。外围是不尽的罂粟田园。
  夏日的土地在蒸腾剩余的热气,罂粟果略带苦涩的味道充斥得到处都是。自小生在这种环境,也许会认为罂粟的味道是一种故乡的美味吧。李鹭靠坐在一棵热带落叶木的横干上,嘴里嚼了一片奎宁叶,据说奎宁叶能够防疟疾,不过目前而言用来提神是{zh0}的。
  又一批雇佣兵被从实验工厂调了出去,李鹭在心中减去他们的人数,从中午开始,阿基斯家族在陆续集结他们的佣兵,到现在,实验工厂的人手已经降到了一个波谷。
  与此同时,白兰度在大屋的会客厅里接见家族的元老们。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玛丽和葛兰的尸体被发现。两个女人生前好像进行过一场斗殴,现场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对两个女人都有所了解的人立刻就猜想到这其实是一场情杀,因为不论是葛兰还是玛丽,都对白兰度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白兰度靠在落地玻璃上,窗外是一层的庭院,种植有低矮的草本植物。他心不在焉地聆听几个老头的抱怨,一只手夹了一杯杜松子酒慢慢地啜。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去看过玛丽。玛丽的尸体被冻结在杜洛斯家族的手中,那边无论如何一口咬定是玛丽先动的手。白兰度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玛丽,她跟着自己是那么的久,久到似乎打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一起。
  几个老头争吵了半天,{zh1}一致把矛头指向杜洛斯家的,认为玛丽是在葛兰房间里出的事,怎么说也是葛兰先动手才对。
  “都别吵了,至少要亲眼确认她们是怎么死的才行。”白兰度说。他心烦意乱,以前不止一次曾经想过要让玛丽消失,然而现在她真的消失了,心里却绝不是xx的高兴,那是一种无法说出的味道。
  腐朽的老头子们停下了争辩,现在的白兰度无疑是家族中最有发言权的人。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缓慢地震动了,桌子上的杯具与碟子之间发出了低微的脆响。紧接着,爆炸的轰鸣声剧烈地震动了空气。窗框里的玻璃被巨大的冲击波震碎,破碎的利片直刺进房间深处。
  白兰度只觉得身体一重,不知道是谁把他扑倒在地。再起身时,只见四周一片狼籍。一个下属被玻璃碎片扎得背部血肉模糊,犹在说:“是军火库,两个军火库被炸了……”白兰度一把推开用身体保护自己的佣兵:“快联系实验工厂,重点防御那里!让他们把阿诺放出来。”
  “讯号跳频了,无法联系!”
  “还不赶快调频!”白兰度不顾旁人的阻挠,推开层层的守卫往外去。他心里极度挂念实验工厂里的那个女孩。

番外【猪大肠涨价】
  
  奇斯最近对华人社区做了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的师傅是华人,对中华博大精深的美食有着独到的研究,奇斯在耳濡目染下,也学会了一手上得了场面的厨艺。这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基于他的厨艺才闹出来的。
  先前说了,美国人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很多都是拿去喂牲畜的,只有少量拿到超市去卖。这类新鲜内脏的价格就比肉品便宜很多,有的甚至是腱子肉价格的一成
  奇斯常常要到华人街区的超市去买动物内脏回来做给李鹭吃。为什么是华人街区,因为只有华人才喜欢吃内脏,并且能花样翻新地作出许多种吃法来,所以纽约市只有华人街区的超市才有动物内脏出售,其他超市是不供应的,否则摆到烂了都没人买
  他去得多了,超市店长就和他熟了起来,有一次终于很奇怪地问他:“我真弄不懂那些中国人,为什么好好的肉不吃,就喜欢吃白人不吃的内脏。是不是因为他们国家穷惯了,没钱买得起肉啊?啊哈哈。”
  奇斯不高兴地说:“我也常常来买内脏,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店长一拍奇斯胳膊:“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妻子是华人吧,所以就叫你买这个。嗯,你妻子挺会持家的。”
  奇斯虽然还因为刚才的话不高兴,但此时一听店长说李鹭是他妻子,心里就春暖花开似的快乐起来,脸上也带了灿烂的笑容:“你是不知道内脏有多好吃,我下次弄一盆子给你。”
  店长连忙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是不吃内脏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奇斯说:“反正我家天天都做的,给你带一些也没关系,一点都不麻烦。”
  店长是德克萨斯人,为人比较豪爽,听他这么说就不推拒了,只是这次奇斯买的新鲜内脏,说什么也不收钱。
  第二日,奇斯果真带了一个快餐盒的葱花小炒猪粉肠、一小盒甜椒红焖猪腰子回来。这是客人的好意,店长又爽快,就带回家与妻子分享。
  店长为人大大咧咧,回家把两盒东西往桌子上一摆就开饭,也没说是什么,妻子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粉肠吃了,味道香浓,火候恰好,Q劲十足,好吃得她差点没把眼泪都飙出来,舌头打结地问:“这是谁做的通心粉,真是我吃过的{zh0}吃的通心粉。”
  店长还没回答,妻子又叉了一块猪腰子,滑脆爽利,牙齿咬下去一口就是咔嚓一声,更是别有风味。她一边吃一边含泪道:“我真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纽约也有许多中餐馆,不过大都是中西结合的口味,为了适应美国的需求,动物内脏也是很少做的,更何况美国人点餐根本就不会点动物内脏上桌,于是店长夫妇在华人社区住了那么久,除了偶尔在法式餐厅吃过鹅肝酱,就是没有正经尝过中式炒菜的动物内脏。
  店长皱了眉头,心里纳闷,这东西能有那么好吃?妻子吃法式鹅肝的时候都没那么激动的,便也去尝了一块。这一尝,禁不住落泪,原来,原来如此啊!
  
  店长妻子是xx的纽约人,过日子精打细算,第二天就跑到超市换了标价牌,一下把内脏价格提高了三十个百分点。奇斯下午到超市一看,傻眼了。店长看见他来,赶忙带着妻子过来,店长的妻子对他说:“谢谢你的小食,非常好吃,以后你来随便买,我们按进货价给你。如果您方便,最近有空到我们家吗,我烤苹果馅饼很拿手,也想向您请教一下炒中国菜的方法。”店长很叹气,他妻子太会过日子了,说涨价就涨价。
  奇斯一愣一愣的,等他买了满满一篮子菜出来,看见一帮华人太太围在超市门口议论:“是哪家孩子那么傻啊,还给店长吃了炒肠,人家一回过神来不就立即涨价了嘛。”
  “看店长赞不绝口的样子,恐怕一段时间内都降不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是缺德还是缺心眼。”
  奇斯和师傅、李鹭生活那么久,华语说得不很地道,但听是没问题的,越听头越低,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
  
  回到家里,这种低落的情绪依然没有好转。李鹭吃完饭后就在大厅里保养枪械,可是看坐在对面的奇斯把一支步枪拆了装装了拆的,折腾个没完,就是没有上光上油,她越看就越觉得奇斯情绪有问题,就仔细询问。
  奇斯十分愧疚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还可怜兮兮地问李鹭:“是我做错了吗?”
  李鹭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支步枪横搁膝头,撑了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对策,{zh1}说:“有个办法,我去做一盘炒大肠,你明天带过去给店长夫妇尝尝,我再写一个纸条,说明内脏不是天生就好吃的,是要有特殊的人才能做出特殊的味道。等他们觉得内脏确实不是好东西之后,就会恢复原价了。”
  “这样可以吗?”
  李鹭说:“为保证万无一失,一定要让他们以后但凡见到动物内脏就产生xxxx症状……这么着,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朵拉,让她今晚连夜过来掌勺。她一定很乐意,糟蹋食物是她{zd0}的业余爱好。”
  奇斯对李鹭的办法半信半疑。
  
  朵拉连夜赶来,见到李鹭自是一番欢喜。看到他们家有那么齐全的烹饪器材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做出连五星级酒店大厨都甘拜下风的菜式。
  于是朵拉从冰箱里捣鼓出白醋、果粒酸奶、咖喱、忌廉、威士忌和新鲜西柚等“调味品”,加上主料猪大肠,开始了如同化学实验一般的菜肴制作。
  她一边做一边极富科学研究精神地说:“我所做的每一道菜,都融合了我浓浓的爱心,都符合最严密的科学逻辑。像我现在做的这道菜,白醋能软化血管,降低血脂,正好减弱吃猪大肠产生的副作用;果粒酸奶含有维他命A、维他命C,味道酸酸甜甜是我的{za},营养与口味兼顾;咖喱开胃,忌廉提供丰富蛋白质,威士忌促进血液循环,西柚含有丰富矿物质,啊,这是一道多么健康与美味的菜肴!”
  李鹭在旁边听得直抽,把好吃的东西混在一起捞捞就能得到好吃的东西,这是哪国来的伪科学理论。
  奇斯深情且崇拜地目注于爱人身上,他看到了希望,他能够肯定锅子里面的东西出炉后会是多么的不堪入口。他为爱人无人可及的智慧和知人善用而感佩,几乎到了五体投地
  
  结果可想而知,出自“味觉毁灭达人”朵拉同志之手的爱心菜肴,被店长夫妇们归类为必杀之菜,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回忆,动物内脏的价格也自然而然地降了下来。
  这件事后来传遍了华人社区,使得奇斯深受华人太太们的宠爱,他本身就是一副好模样,性格也招人疼,偏偏家里的太太做菜居然那么让人觉得人生破灭,更是激起了大家对他的母爱之情。
  奇斯时不时就在超市里接到莫名其妙的红玫瑰,拿回家给李鹭看,还在感叹:“女士们果然最喜欢红玫瑰的。”到现在还没有人告诉他红玫瑰的花语是求爱。
  李鹭看了,只是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丢了吧。”如此两三次后,奇斯总结出一件事,他家的爱人和外面的女人一点也不一样,他家的爱人是非常非常非常讨厌红玫瑰的。外面的女人喜欢什么与他无关,他只想让李鹭高高兴兴地和他过日子,于是这种花后来再也没有在他家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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