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有一座桥,一座塔,一座亭子,一棵树。_amisnn_新浪博客

 

我梦见,有一座桥,一座塔,一座亭子,一棵树。

那条桥在屋子前面,很普通的石砌桥,我经常在桥下的石墩上洗衣服。东方复明,表姐会拎着一大桶衣服喊,少娟,少娟,快出来洗衣服。我睡眼惺松,看着蓝色已化开的天空,把一家大小所有的衣服一把都塞进塑料桶里,走出庭院时,有猫已蹲在沿厅高处望着我眯眯叫。早些到能占到好位置,否则只能在边角落带泥沙处的下水位。妇女们已放肆地家长里短,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是女人们带来的人间烟雾,我小心翼翼地不让她们看到母亲的内裤,有时有一片红,有时是一块白,妇人们会心窃笑,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知道这是羞耻的事。

这导致的结果是,我到最晚才收工。往往到了快九点半,太阳透亮到能看到水底下每条鱼的时候,有有两个穿着工整的确凉衫的小伙子便来电鱼。他们拿长竹棍绑了黑电线,经过的时候,整座溪水像痉挛似地发抖,电线的倒影在水里像蛇一样一伸一缩。我浸在水下的双脚又发涨又发麻,我不知道这很危险,小伙子不在乎这可能会死人。

在那座桥下,我记住了两个妇人的美。那是盛夏的黄昏,母亲和我一起去洗白菜,我捧着菜盆刚走到小溪边,便看见一个短发的,胖墩墩的妇人,在洗她的泥脚,下午可能是去番薯地回来,发散着被太阳晒了{yt}的泥巴汗味。她和母亲打了招呼,她们俩感情很好,是结伴长大的好友,这两个妇人,都已各自生养了四五个孩子,不复青春的轻盈。我蹲在一边呆絮絮地看着母亲淘洗,突然听到“扑通”一声,那妇人一个猛子扎进去,像一只沉重的大鱼一样凫起了水,溅起大块大块的水花,她还仰起头来对母亲喊,好舒服啊,淑惠,快下来洗澡吧。母亲把白菜盆一丢,看着她哈哈笑,说,你等着我啊。便顺着水势徐徐一起游了过去,她们俩靠了拢一起打着水花,像结伴而行的两只海豚,回到了她们少年的大海里。一轮红日,就在桥头,看着她们俩。

 

那座塔,离我家只隔一条巷,是大峰祖师庙里的烧供钱的塔,也许只有六层,矮小而瘦弱的,让我毫不能起虔诚恭敬之心。塔的周边倒有很多好玩的泥瓮子,胡乱堆成一座小山,我在那里玩的时候,经常挨个轮过去尿尿。后来,我突发奇想,这些浸饱了肥料的瓮子拿回来当花盆,该多好啊,我就去摘来些花花草草,起了一盆景送过去外婆。被大骂了一顿悻悻而回,按照外婆的指示完壁归赵。后来,我才明白,那些都是骨灰盒。我人生有幸,父母健在,{wy}让我伤心的已逝人只有外婆。不知道如今外婆坟前可有花草相伴。

 

那座亭子,就在塔旁边,是后来慈心善堂修建给孤寡老人休憩的地方,它原先盖在祖师门前,后来整个被挪到溪角处。这是我最感奇妙的事。这座亭子似乎是一夜之间长了脚,走到一个它愿意落居之处。亭子多半是村里闲人、恋爱男女、失意伤心人聚集处,小村子里的生日派对也多在这里聚行。我当小学老师的初年,从没有过过生日的我竟然跟全校的同学透露了日期,导致当天我家和亭子之间的地带被人群包围,后来场面失控,我竟大哭而返,当时觉得简直被我的学生们的热情烧坏了,我不习惯有这么多人爱着我的场面。我家里至今有挂不完的《念师恩》挂贴。

 

大榕树,在潮汕平原上虬结乱生,随处可见,甚至是墙角旮旯,也会突然冒出一棵小苗来,最终把整座堵压倒,成为它的土壤。我要说的这一棵,就在亭子的前面,夏日的午后,我经常攀爬到上面,想象我是孙悟空,尤其是有男孩在的时候,我一定会奋力爬到{zg}处,或只用双肘的力量,做做双杠动作,证明我是巾帼英雄。上了小学,学到了“小白兔往树洞里灌水找到了小皮球”的故事,就往底下的树洞里打水,看会不会浮起一只小白兔。后来,那树洞被塞满了香火蜡烛,据说是成了树精,村里妇人时常过来膜拜,我也就敬而远之了,它与我同龄,我还没三十而立,人家就已修炼成精了。

我初恋的人在这树下等了我两次,一次双方尝试了一些证明爱情的言语,另一次想要体味伤心的感觉,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当时怎么也哭不出来,又觉得那男孩的哭声底气不够,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对他说,你快走吧,我还要回家修改作业呢。男孩还不肯罢休,非得继续痴情的表演,我赶紧跑掉了,后来再也不见。听说他现在奇胖xx,并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每天去传福音,教人家要信养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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