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挂墙上的旧相框里,能看到我的身影的老照片不多,印象中有两张,都是黑白的,一张是和两个姨妈的合影,估计是两个姨妈赶时髦要照相,那个时期归她俩负责带我,只能顺带着捎上我,我四五岁,坐中间,瞪着一双大眼睛,没有高兴的表情,估计是没有理解照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一张直接就是我哭丧着脸,一旁的妹妹坐着木马,表情很高兴,五岁的我站木马边上,脸上还带着泪痕,是我和妹妹抢木马坐失败了被摄影师喀嚓一下定格了罪证,那时候真的没见过木马,太想坐了。
小时候我有点倔,妈妈每每讲起都会笑,我从小很勤快,总想帮妈妈干活,妈妈做饭我就帮忙烧火,烧到锅干掉还在拼命添草,因为妈妈是老知青,又因为为人友善热情,那些老知青和下乡的工作队一般都喜欢落脚我家,家里客人多,自然菜就多些,我也总是很热情地往叔叔阿姨的碗里夹菜,学妈妈的口气说话:“叔叔阿姨多吃点,不要客气,不用怕我家没得吃,我家啥都有!”叔叔阿姨不吃,我还不干,偏要看着他们吃下去才罢休,很象管家婆,热情过头,也因为我讨喜的表现那些叔叔阿姨在我长大成年以后还会记得我,向我妈打听我的情况,名扬当时的小范围知青界。
奶奶的厉害是远近闻名的,总是欺负妈妈,妈妈从不敢还嘴,有时爸爸妈妈都要出门开会不在家,妈妈一般都会多倒些米给奶奶,叫我在奶奶家吃几天饭,奶奶对着三四岁的我故意说得很难听:“没米了,叫你妈拿米过来!”妈妈又回去倒米,我一旁不干了:“妈妈不用去倒米,奶奶家有很多米,上回你倒的米我还没吃完,我这么小吃不了那么多的!”奶奶就会骂妈妈说是妈妈教唆我说的,印象中奶奶一点也不喜欢我,嫌我是女孩,妈妈很忙经常没空给我洗澡,我看到奶奶提水去冲凉我就跟屁股后面先跑到冲凉房等着,硬要奶奶帮我洗,奶奶看到我先霸占了冲凉房就提上水换个地方去洗,躲开我,我马上再跟过去钻进她的冲凉房,有时要强烈地推门大喊“奶奶你帮我洗澡!”推很久才能挤进去,她一边骂着一边给我洗澡,奶奶又会狠狠地骂是妈妈教我的,看到有时候妈妈委屈地哭了,我会跟奶奶解释:“奶奶,不是我妈教我的,是我自己要这样的。”
妈妈是赤脚医生,要忙里忙外,还要照顾妹妹,家里经常没柴火做饭,我四五岁开始就非要跟着奶奶上山去割茅草,其实我不会割,我就站边上等奶奶割下余一点给我,一边说好话哄奶奶,奶奶会从上山骂到下山,也不帮我捆扎,我就自己学会捆扎,愣是被我捆好了挑回来,一把一把小小的茅草,堆满了我家的门前,我能帮妈妈分担的就是这些小捆小捆的茅草,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又起了泪花,也不知我耳朵里灌了多少奶奶的骂声,但是我xx不记得了,很赖皮地{yt}要跟奶奶好几次上山,有时也跟其他的乡亲上山背茅草,见到谁上山我都会跟着去,知道奶奶会躲我,我就拿好绳子小扁担守在大门口,有时奶奶骂狠了,我就会一急之下说气话:“好了,别再骂了,这次我挑的茅草给你一半就是!”本来想糊弄一下奶奶让她不再骂我和妈妈,回到家奶奶真的要我挑的那捆茅草,我十二分不情愿地给了她,但是过后不服气,又悄悄到奶奶门前把那捆茅草给偷了回来!结果被奶奶发现又是一顿好骂。
我自己也才几岁,可是有时我还要照看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因为没人看管,我经常象个大人一样地做决定,妹妹想吃甘蔗,一条长长的甘蔗不知怎么把它弄短,我让妹妹用手扶好,我拿起砍柴刀一刀砍下去,刀一滑,妹妹的一个手指差点砍断!这样的事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妹妹到现在手上的xx还留下很多,大部分都是我留下的!可怜的妹妹,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总是弄伤你的手,而我自己却没有受伤。
一年级的时候,我从外婆家跟回爸爸妈妈生活,我们搬到工厂住,在附近的小学上学,我为了跟村里的大小孩换尼龙纸雨衣和斗笠戴,答应帮人家看牛{yt},然后再把大姨从广州给我捎回来的小花雨伞作为条件送给人家,那个小孩拿着我的小花伞回家乐哉去了,留下我披着不合身的尼龙纸和大斗笠,在滂沱的大雨中看牛一整天!妈妈到处找我,在河边草坪找到我时,我正一身湿淋淋地牵着牛傻等别人来换我,我竟然还乐呵呵的。
因为贪玩,三年级寒假的时候我和邻居同学带着各自的妹妹一起四人,跳到工厂附近的道班沥青湖中去玩,沥青表面是干的,越踩越软,我们在上面高兴地叫:“真软啊,真舒服啊!”踩到中间,麻烦了,我陷下去了!越挣扎越陷得快,我邻居同学为了救我也一只脚陷进湖中,她幸好是有一根木柱子扶着没有继续往下陷,结果可想而知,我越陷越深,开始大家都大哭,沥青快淹到我胸口的位置了,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后来竟然也不害怕了,开始给妹妹立遗嘱,告诉她那些过家家的玩具都归她,还有我藏玩具的一个洞的地址也告诉了她,妹妹跟我抢的那双红皮鞋也决定都归她,还有扎头发的彩丝带都留给她...,妹妹哭着说以后再不跟我抢东西了...,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临危不惧,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看来我有当宁死不屈的革命党的优秀品质,后来我还是得救了,但是因为满身沾着黑黑的沥青,也不得不剃光了长长的头发!
因为这次事故,爸爸妈妈心有余悸,搬离了那个工厂,迁到县城小学去上学,漂亮的小姑娘顶着一个亮闪闪的光头,自然是迎来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肯再穿裙子,插班的{dy}个六一儿童节,班主任让我一起排练舞蹈,我排练的时候都认真地参加了,结果要上场的时候要穿裙子,我不干了,其实那时候我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短短的,我死活不肯穿裙子,任老师同学怎么劝说我都不行,怕别人笑话我头发短,结果那个舞蹈的队伍出现了一个空缺的位置,我太拧了!
我还干过一桩很伟大的坏事,四年级的时候不记得什么原因我和同桌被罚留堂了,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他可能是气坏了,将我们俩继续留在他的宿舍写检讨,把我们俩反锁上,他自己吃饭去了,结果他忘了时间,我和同桌又累又饿,拼命叫人也没人应,我们想哭又哭不出,叫也没用,开始捣乱,把他的床铺掀起来,竟然看到垫床底的是四大美女的图像,哼,臭流氓,我们开始往那些图画上吐口水,弄得他的房间很乱。天很黑了,才有一个过路的老师把我们放出来,结果我们检讨没写完,那个新老师被校长罚写了检讨。
不好意思再继续数落自己了,怕遭了攻击,正好也有人要寻找机会要揭我的短的,该不会是合了他人的意?倔倔的小丫头,长大了貌似变化很大,斯斯文文的,每每想起小时候的往事,我也会自己笑话自己,权当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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