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与弟回乡扫墓,弟写了清明祭父文,触动哀思,也把几年前写在《畲乡报》上的《怀念继父》一文抄出:得到继父病危的消息,匆忙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急忙往家里奔,上车,再换车,步行......到了家里,继父已平静地躺在那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只只有大姐在身边送终。看着继父沉静的面容,泪水不断落下来。在人们心目中,后妈后爸都与虐待两字连在一起,而继父对我们一向是慈爱的,一幕幕往事不由地涌上心头。
久病的生父不幸去世,我才十虚岁,姐姐十六虚岁妹妹四岁,还有一个刚出生 的弟弟,全家如塌了天似的,不知如何是好。贤慧能干的母亲,在无可奈何地撑过一阵子后终于作出艰难的选择,与同行政村相隔五里路的继父结合,这样既便于守住生父的门庭,且两村祖上同一村,都姓徐,一家大小有了依靠,继父就挑起这重担,把父爱悄悄地洒给我们。
当时穷人家孩子是买不起钢笔,我是取一段竹管,削一小片竹笔尖插上,采来一种紫黒色的野果,挤出果汁当墨水。继父给我{dy}件礼物是一支白毛女牌钢笔,我如获至宝。
后来我初中辍学回家务农四年,一日村上小学的夏梦云老师(我至今怀念他)从公社里开会回来告诉我,他已向公社学校的校长推荐我去报考师范,我未洗净脚上的泥巴,急往考点赶,后来居然被师范学校录取了。其时我在家里已是一个很好的辅助劳动力了,去读书还得开支,给家里带来的困难不言而喻,继父毅然决定让我去读书,有借来学费,打点行装送我上路。那天早上起得很早,他说要送我一程,于是,他挑着我的行李爬上岭,我在后面看着他脚腿弯曲的青筋伸宿,背上的一番已湿透,我不禁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来,又想着鲁迅先生的话:“负着因袭的重担,肩住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光明的地方去。”上岭走完了,到日里凹,继父才把行李放到我肩上,说现在下岭了你去吧,他一直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目送我远去,我走到山路的尽头,回头还见他挥着大手。
三年困难时期,家乡许多人外出谋生,继父把妹妹放在箩筐里,挑到福建,后来上级有了指示,外出农民一律要回乡,继父又换了一只大点的福建箩筐,把妹妹挑回来,后来我们都戏说这是妹妹的福建箩。这箩筐也装着继父对我们的慈爱,还有从小给别人领养的大妹继父也都非常关关心。我们生病了,或遇到什麽困难,他总是最关心的。
就是后来我们成家了,他也不时关心着我们,春天送竹笋,夏天送杨梅,桃子秋送豆角冬送菜。直到去世那年春天,已七十六岁高龄,还给我们送东西。那次独自一人撑竹筏,手脚已不太灵便,竹筏翻了人落水,湿了一身。竹笋也冲去了一半。想不到那是{zh1}一次给我们送东西了。
继父是勤劳朴实、忠厚善良的,他解放前夕就刘斌发领导的地下工作,一解放就担任农会副主任,主任年且住在山寮,村上的许多事情总是他领头的。他声如洪钟,要开会站在村中 墩子上几声呼叫,好比广播,全村都听得到。要叫邻村粗賽有事,他跑过长排到岗外大声呼叫也就听到了。演戏搭台子、清场他是主要一员。村有狮子队,他是主角。且很出名。要看守山林他日夜守侯。有一次,有人放火烧了守林的草棚才罢。后来我们有了自留山,他每年都要种上一些树,经常去巡山,还常把衣服和草帽挂在林边,别人以为人在,不敢贸然行窃。如今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杉竹依旧迎春风”。
继父永远地走了,但他的慈爱永远留在我们心中,他的风范永远激励着我们兄弟姐妹。